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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满满的只剩下不屑。
他低吼了一声；只见玉涵微微顿了顿；然后张开嘴；吐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那珠子不过拇指大小；色如胭脂；莹莹如玉；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那颗珠子飘在半空；欢颜轻轻抬手；珠子就轻易的落在了她的掌心。而玉涵则是满眼的心痛；就连蛇皮的颜色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这颗红色的珠子就是玉涵的内丹！
这是九黎放过他一条命的代价！
吐出内丹的玉涵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修为；也永远不能再使用美人蛇一族的天赋；永远不能再变成人形。也就是说；他只能重新从蛇修起。
欢颜看了九黎一眼；心知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兴许是为了香雪吧。这玉涵既然是族中长老的儿子；那在族中的地位必定不低；他是不忍心香雪守寡；在族中受到欺辱。
想透这一点；欢颜将那内丹收入锦囊；移开了脚。
那玉涵当即灰溜溜的爬走。这时候不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婷婷而立；九黎蓦地回头看去；眸光微微一凝。
香雪！
欢颜看到香雪缓步走来；目光一直看着九黎；最终却从它身边擦身而过；走向了玉涵。那玉涵似乎没想到香雪就在附近；想到她竟然看着自己吃瘪不来帮忙；眼中当即露出了几分煞气。
香雪没有理会；只将玉涵从地上抱起；缠绕在手臂上；临走时看了九黎一眼；轻声道：“多谢你饶他一命；你——多保重。”说罢；带着玉涵离去了。
欢颜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不觉升起了几分同情。
玉涵来时；玉树临风恣意潇洒；走时却只是一条没了修为的长蛇；但看它眸中的煞气；便知香雪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想到这里；欢颜不禁又看向九黎；只见它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目送着香雪离开；舍不得移开。
欢颜轻轻拍了拍他的身子；低声道：“别担心；她会好好的。”
九黎低低的鸣叫了一声；默默垂下了头。欢颜能感觉到她的无奈；可是却又帮不上忙。玉涵这一边解决了；云朗慌忙跑了过来；紧紧拉着欢颜的衣袖；不肯放开。
适才看到欢颜被击中之时；他的小脸顿时吓的煞白；可是又帮不上忙；一直在干着急。这会看欢颜没事了；悬着的心才放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而君不夜和雪寰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君不夜手中的五灵扇微微一扇；便是红色的火光扑向雪寰；而雪寰手中的玉骨扇已经裂开了几条口子；他俊朗的面容隐隐浮现了苍白。
反观君不夜；却是一脸淡定；不时的攻击一下；大多时候都在闪躲；不知为何；欢颜总觉得君不夜和从前不太一样。他好像在试验什么；找寻什么；偶尔露出思索的神情；而他的攻击却越来越凌厉；眼神越来越冷漠。
灰蒙蒙的天空下；他的发丝似乎也有些发黄；欢颜越看心中越是惊异；不免想起君不夜曾展露在她面前的秘密；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并非是人族？
这个念头刚出；便被自己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君不夜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五灵扇；似乎在思考什么。雪寰消耗极大；眼看快要到极限；突然得了这么个绝佳的机会当即不再浪费；玉骨扇“啪”的一声合上；顶端生出数根雪白的尖刺来；狠狠的朝着君不夜的眉心刺去。
这尖刺乃是天蛛的毒牙；乃是天蛛全身最毒的地方；若是被刺中眉心；必定会立刻毒气攻心而亡。
君不夜依旧不闪不避；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
欢颜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急声道：“君不夜；你快躲开。”
九黎甚至已经做好了扑去将君不夜叼走的打算；云朗也激动的浑身发抖；大声喊道：“不夜哥哥；小心啊——”
君不夜恍若未闻；低垂的眸子金色如同水波荡漾；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涌入了许多断断续续的记忆；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大片巍峨的宫殿；云山雾海间日头出奇的大；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他就站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抬头看着艳阳；怔怔的出神。
阳光强烈而刺眼；但殿内却是空荡荡的；冷冰冰的。他伸手摸了摸雕刻了游龙的金漆圆柱；入手却像是万年寒冰一般；他觉得手指有些疼；急忙收回。
他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他四下逡巡；空荡的殿内放了一把古琴；通体暗红；琴身宛如神凤翱翔于天际；那恣意翩然的姿态；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
这是什么琴？
为何这么熟悉？
下意识走上前；他低眸看着雪白的琴弦；心神忍不住颤动起来；那熟悉的感觉让他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幻。伸出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是足以让天下惊艳的袅袅仙音。
就在这一瞬；雪寰的玉骨扇碰到了君不夜的眉心。
欢颜惊呼出声；面色骤变。
九黎已经冲了出去；张口要将君不夜衔走——
仙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禁不住愣神了一瞬。而君不夜蓦地抬起了头；一双眸子彻底的变成了金色；甚至连他的发丝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金光；他慢慢的抬手；抓住了玉骨扇。
下一刻；金色的火焰汹涌而出；顺着玉骨扇将雪寰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只短短几个呼吸；玉骨扇化作灰烬；雪寰痛呼着恢复了真身；变成了一人高的雪白蜘蛛；通体晶莹如玉；竟是带着奇异的美感。但他的身体被金色的火焰灼烧的只存在了十几息的时间。
欢颜眼睁睁的看着适才还凶狠非常的雪寰瞬间变成了一堆白灰；几乎反应不过来。
九黎顿在了半空；眼中尽是震惊于惧怕！那金色的火焰太过霸道；它刚才若是再靠近一些；只怕也会受伤！想到这里；它竟是慢慢的后退到了欢颜身旁；将身子缩小成一条筷子大小；伏在欢颜的肩膀上。
云朗双眼几乎冒出风采来；扯了扯欢颜的衣袖道：“姐姐；不夜哥哥好厉害——”
欢颜木然的点了点头；君不夜的确厉害；而且厉害得让她觉得陌生！就在这时；君不夜忽然闭上了眼；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欢颜忙上前查看；发现他不过是消耗太过；并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了下来。
在君不夜身边坐定；她定定的看着君不夜的脸；还有他的头发。适才还蒙了一层金色的头发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双眼紧闭；看不出端倪来；但看样子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欢颜心中又是疑惑又是好奇；但是一想到自己；那份好奇便按捺了下去。
她的秘密也不少；何苦要探寻他的秘密！他们是同门师姐弟；是同赴蛮荒的朋友和同伴；这样就足够了！
轻轻将君不夜额角的细汗拭去；她这才得了空查看自己的伤势。她的右臂已经恢复了知觉；但是仍然虚弱得很；那种生机瞬间被吸走的感觉着实可怕；就好像右臂从身体上分离去了一般；她的极阴极阳之气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无奈之下只得调用了仅有的一丝混沌之气；以混沌造化阴阳滋养万物的能力替右臂恢复了生机；这才及时的击败了玉涵。
内视一番；她体内已经没有一丁点的混沌之气；接下来不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波；她必须得抓紧时间恢复。让云朗在身边安静入定；又让九黎在四周巡视以防万一；她便开始努力的恢复混沌之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便是入夜时分。
欢颜醒来的时候；君不夜仍在沉睡。她内视了一番；体内一丝淡淡的混沌之气静静漂浮着；她才稍微有了些底气。九黎正趴在不远处；警惕的而戒备着。
而云朗已经从入定中醒来多时；正捂着肚子坐在一边；见欢颜朝自己看来；小脸蛋泛起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
奔波一日；云朗粒米未尽；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也尚未辟谷；想来是饿的厉害了！欢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干瘪瘪的；也是饿的狠了。
四下张望一番；蛮荒内只有一望无际的红色石头；却是看不到一只飞禽走兽！她与九黎交流了一番；得到的答案让她无语。这里随时妖族之地；但妖族都是以部落生存；形成无数的小团体互相戒备；甚少会有低级的妖兽会到黄泉谷来；因为这里离俗世太近；修真者出没频繁；太过危险。
而会出现的高级妖兽；欢颜他们也没把握能拿得下；所以黄泉谷与蛮荒相接之处；乃是蛮荒最为荒凉之处。
看来是打不到猎物果腹了！
云朗也明白其中为难之处；一直隐忍着不喊饿；可是时不时偷偷吞口水的模样却瞒不住欢颜。
她忽然一拍脑袋；从锦囊里抓出一小把种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她怎么将这些随身携带的仙草种子给忘了；既然打不到猎物；那她自己种一些吃还不行吗？
身怀极阴极阳；即便是在蛮荒这样灵气枯竭之地；她也能种得一手好仙草。
只见她蹲在地上；将几块红色的碎石拨开；露出一小块稍微平坦些的泥地来。然后将几粒人参果的种子给撒了上去；毕竟在蛮荒内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吃的；这些种子她得省着点用。
云朗走到了欢颜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奇道：“姐姐你在做什么？”
欢颜存心逗弄他；一脸神秘道：“我给你变个好玩的戏法。”
戏法？云朗孩子心性未改；当即坐在一旁；好奇的观望起来。只见欢颜撒完种子；拍了拍手；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点在了种子上；只见她的指尖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白色；而后一片片嫩绿的叶子就从泥地来钻了出来。
“哇——”云朗兴奋的直拍手；欣喜道：“发芽了发芽了；姐姐好厉害。”
欢颜冲他得意一笑；继续将极阳之气输入那些嫩芽中；云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过新奇了；他看到了那些嫩芽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长高；很快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朵；他还来不及闻闻花香；便看到了花落结果；片刻之后；绿叶间就挂了果；一根根的像是萝卜一般。
晶莹剔透；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云朗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心中还以为这不过是个障眼法；可是再次睁开眼时；却是看到那些精英的萝卜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清香扑鼻而来；引得他吞了吞口水。
“姐姐——你的戏法好神奇；竟然能让小小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可以教我吗？”云朗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目光却是一刻也没从人参果上移开。
欢颜失笑的看着他；将捧着的人参果凑到他嘴边；笑着道：“小傻瓜；这是人参果；快吃吧；能补充体力和灵力。”
“人参果？”云朗惊喜的叫了起来；一听能吃；两只手一手抓起一个凑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大眼睛满足的忽闪忽闪；两颊胀鼓鼓的；像是小松鼠一样；可爱极了。
欢颜忍不住笑着道：“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云朗没有空回答她的话；只用力点了点头；嘴上速度确实一点也不慢。
欢颜起身；给九黎送去几根人参果；然后坐在君不夜身边；捧着一根人参果小口小口的啃起来。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四下看了看；却是没看到任何能生火的东西。
现在是夜里；君不夜夜里是看不见的！
她苦思一会；忽然将目光落在了九黎身上。
没多一会；他们的休整之地便多了一些碎石堆成的石碓；淡金色的龙息喷洒在上面；竟是将石块都引燃了；淡淡金光将四周照亮了些；云朗见状；又是兴奋的一拍手；直夸九黎厉害。
修成蛟龙以来；这还是九黎第一次这么憋屈的将龙息来当照明工具！他委屈的低鸣了一声；趴在一边；有气无力的啃着人参果。要知道龙息可是蛟蛇成为蛟龙的一大突破；他们可以将体内的灵力用龙息的方式喷洒出来；炙热非常；但他们只是半龙之体；能使用的龙息有限；而且威力也不能与真龙媲美；但这对九黎来说却是最大的骄傲；可是遇到欢颜之后；他的那份骄傲也只能收起；默默的自我安慰。
刚做好这些；君不夜就醒来了。
借着淡金色的微光；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欢颜。她坐在他的身边；低头专注的啃着人参果；她的吃相并不好看；但是落在他的眼里却让他不禁的怔了怔神。
适才的梦境还未散去；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一睁眼她却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虽然容貌不太一样；但是他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她梦中那个一头墨发赤足踩雪的女子。那样恬静单纯的笑；就像是冬季暖阳一般温暖着他的心。
“琉璃。”他默默的低语了一声；欢颜没听真切；发现他醒了；立刻笑着道：“不夜师弟；你醒了？我给你留了些人参果；你快吃些；能让你恢复的快些。”
她的笑很纯净；比梦中人还要温暖。
没错；是她！
君不夜的眸光微微颤动；宛如水波荡漾；他仿佛想起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陌生却让他心动。他静静的看着欢颜；良久才坐起身；道了声谢；接过她递来的人参果；默默的咬了一口。
见他仿佛不愿说话；欢颜也没有多问；继续认真吃人参果。
她着实饿坏了。
而君不夜却有些不淡定了；将人参果咽下后；抬眸看向欢颜；低声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欢颜一愣；然后笑着道：“你说过那是你的秘密；我不敢问。”
君不夜微微凝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又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
“那为何不问？”
“不敢！”
“问！”
“啊？哦——好吧；你之前把雪寰烧成灰的金色火焰是什么？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金色的？对了；你在那碧湖中遇到了什么；为什我感觉你变得好像不太一样了？你的修为提高了？对了；你之前为什么不用重华四法？”欢颜像是倒豆子一般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君不夜不由得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却是扭开头道：“秘密！”
这下轮到欢颜愣住了；她咬牙切齿道：“你耍我！”
君不夜微微扬眉；忽然觉得那人参果格外的甜美；忍不住继续低头啃咬。欢颜皱着眉头看着他；隐约觉得从前的君不夜回来了；可是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却是说不出缘由来。
这**；九黎默默的守夜；欢颜依旧呼呼大睡；云朗乖巧的跟着君不夜入定到天色将明十分。
就在破晓的那一刻；九黎忽然直起身子；朝远处望去；只见一片绿光几乎染头了半个天空；他猛的低吼了一声；惊醒了三人。
欢颜一睁眼便看到了那绿光；不由得疑惑道：“那是什么？”
君不夜凝视了片刻；摇头道：“不知；似乎是什么雾气——”
九黎着急的低吼起来；如箭一般窜回欢颜的肩膀；口中不住的发出呼声。欢颜越听脸色越难看；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急声道：“九黎说很危险；我们要赶紧离开。”
那绿光越来越近；像是冲着他们的位置来的。
云朗这时候吸了吸鼻子道：“我好像闻到了一阵香气——像是从前我家院子里桂花开的味道。”
桂花！
九黎一听这两个字；立刻发出了刺耳的尖啸；任谁都能听出来它叫声中的恐惧与急迫。
三人当即不再犹豫；立刻起身出发。出了黄泉谷；他们已经可以飞行；但这里可是蛮荒；飞在半空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只好选择步行；但好在欢颜与君不夜都是有修为的人；云朗更是天生的风灵根；行动速度也不慢；他们就这样和那绿光形成了拉锯战。
偶尔一回头；便能见到身后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绿色；那桂花的香气也越来越浓烈。
欢颜一边在脑海中仔细观察着碧血天晶所在的位置；一边向九黎问询起来。这绿光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让它这么惧怕！
九黎的回答是；这绿光乃是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