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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常林这么一说,李宪才从怀中摸出王氏老夫人送给自己的小牌牌。昨夜天太黑,加上上面带有老夫人的体温,李宪还以为是一块木头。
令牌果然是肉黄色,入手温润,非常像一块木头,只不过近乎透明,上面雕刻三个字:总统令。
李宪心头一震:拿着这块令牌,就代表掌握了夏府的最高军事指挥权,可以调集一千二百护卫。
“按照常林的说法,这枚令牌应该在老族长夏崇儒手里才对。夏崇儒突然被人刺杀了,就应该在整理尸体的那几个人手里,为何在王氏老夫人手中?”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在李宪脑海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李宪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常班头,老族长在什么地方遇害?”
常林伸手一指正北中央位置:“老族长平日里就住在崇德堂,那里也是处理府内日常事务的地方。”
李宪大感奇怪:“老族长没有住在静心堂么?”
常林摇摇头:“老族长平时忙得很,只有每个月初八上午过来一次,其他时间不到这里。”
初八上午来一次?李宪的疑云越来越大:那就说明这对老夫妻不过是名义上的,根本没有夫妻之实。既然如此,独子夏经纶又是谁生下来的?
这种事情是大世家的秘密,不属于自己的职责范围,李宪很快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地方:“常班头,昨天老族长遇刺,崇德堂是谁护卫?”
常林继续摇头:“按照轮值顺序,昨天晚班应该是刀卫分统冯喜。不过他和另外一个分统朱亮偶尔会换班,具体什么情况小的也不知道。”
李宪摆摆手:“很好,麻烦你去把冯喜和朱亮找过来!”
这是第一次找人过来问话,李宪想试试自己的权力究竟有多大,到底能不能继续承担破案的职责。
李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道:“冬宁,都记下来了吗?”
“你们的对话都记下来了。”韦冬宁满脸疑惑:“查遍整个名册,的确没有关于幺房夏崇儒、夏经纬外戚的任何记载,仿佛刘氏和折氏就是孤家寡人,连籍贯都没有标明。”
李宪微微点了一下头:“如此说来,夏府的重要部位,没有刘氏和折氏娘家人,完全掌握在老族长和外戚手中了。”
韦冬宁有些迟疑不决:“这似乎很不正常,但名册上的确就是如此。公子,请恕我直言。与其在名册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单刀直入。”
“怎么个单刀直入法?”李宪微笑着。
韦冬宁合上名册:“开棺验尸,从源头查起,必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谁去开棺验尸呢,就我和你吗?”李宪神色没有变化。
韦冬宁美眉一掀:“我明白了,难怪公子一定要首先搞清楚名册,否则我们什么都干不了。”
李宪摆摆手:“既然已经明白了,你现在到前厅把夏安民给我叫过来。”
韦冬宁已经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提出疑问:“不对吧,公子为何不先叫孝子夏经纶?”
“赶紧去办,我自有分寸。”李宪摇摇头,已经把眼睛闭上,表示自己不会继续解释。
实际上也没有办法解释,大门口还有十一个带刀护卫,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着疑问越来越多,李宪觉得目前最棘手的事情,就是自己是个外人,对府内的情况越来越模糊。
没有名册的时候,好像很多线索已经逐步清晰。研究了半天名册之后,所有的一切反而变成混沌。
韦冬宁知道李宪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夏府里面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唯有通过名册找到突破口,首先找出几个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人,然后才能说到其它问题。
对于谁最可靠,韦冬宁倾向于被害人夏崇儒的儿子夏经纶。但是李宪研究名册之后,发现最可信赖的人恰恰不是夏经纶这个孝子,而是夏安民。
名册记载:夏安民小时候是孤儿,被夏崇儒收养之后赐姓夏,后来一直是夏崇儒的长随,后来提升为长房的外堂总管。
按照常理推断,夏崇儒对夏安民有抚养栽培之恩,可谓是重生父母,恩重如山。所以李宪推测,夏府里面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应该就是夏安民。
要想在夏府这样的大世家刺杀老族长,仅仅凭借一个外人绝对办不到。如果没有内奸提供准确消息,在如此庞大的宅院里面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李宪所定义的凶手,并非直接刺死夏崇儒的那个人,而是幕后的指使者,或者是夏府的内奸。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禀报:“刀卫分统冯喜、朱亮参见掌令者!”
李宪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绛紫色紧身短打扮的武士,年龄在二十七八岁。
现在不能随便问话,因为书记员韦冬宁不在现场。李宪只好摆摆手:“两位不用客气,请进来随便坐。”
不能问话,不代表李宪什么都不能做。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缓缓扫过。
沉默,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审问手段。
做贼心虚就别说了,即便你没有做贼,如果有一个人阴沉着脸,一双凌厉的眼神在你脸上扫来扫去,你也会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很可能哪里不对劲。
这是人之常情,李宪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眼神扫过第一遍,两个人神色如常。眼神扫过第二遍,两个人的呼吸开始急促。
韦冬宁清脆的嗓音恰在此时响起:“公子,奉命把夏安民带到!”
“来人,把冯喜蒙上眼睛带走!”
李宪话音刚落,后面上来两个女兵——当然都是落霞观原来的女弟子——动作很麻利就把冯喜的眼睛用黑布蒙上,然后在他的后颈上劈了一掌,冯喜晕倒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是李宪早就给她们交代好的,。因为是首先蒙住眼睛,然后才晕过去的,等会清醒过来,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夏总管请坐,冬宁做好笔录。朱亮,请你告诉我,昨晚老族长被刺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证明人是谁?”
0453、深陷泥潭()
大世家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比朝廷之中的复杂争斗犹有过之。
李宪发现自己已经越陷越深,根本无法自拔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变成了漩涡的中心。
刀卫分统冯喜和朱亮的供词,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俩都在现场,下面十二名带刀护卫就是证人。两个人的供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漏洞。
事情发生的时候,冯喜和朱亮在崇德堂大门口。夏崇儒被刺杀在他自己的书房里面,属于崇德堂的第二进,里面只有四名丫头伺候。
发现夏崇儒被刺杀,就是四名丫头的尖叫声。
第一个冲进崇德堂前厅大门的人是夏安民,紧随其后的是夏经纶,第三个是夏经纬,第四个到来的人是被害人的弟弟夏崇志。最后进去的是王思卓等五个外戚子弟,然后才是带刀护卫奉命进去抬尸体。
冯喜和朱亮离开之后,李宪看着夏安民:“你是第一个看见刺杀现场的人,对不对?”
“对!”夏安民点点头。
李宪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废话:“把现场描述一下。”
夏安民看着李宪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崇德堂第二进正厅西侧房就是书房,门口有两个婢女,门帘落下。发出尖叫的婢女,头朝外晕倒在门槛上。我赶到以后,才让门外的两个婢女把她抬走。”
“进入书房,发现族长仰面靠在椅背上,左胸口插着三棱刺。然后家主夏经纶冲进来扑上去,结果把老族长坐的椅子撞倒。随后众人涌入房间,七手八脚把族长抬到正厅地上放平,才知道老族长已经亡故。”
“停!”李宪轻敲太师椅的扶手:“谁拔出了三棱刺?”
“这个——”夏安民浑身一震,随即闭上眼睛,大概过了三分钟的样子,才睁开眼睛沉声说道:“是长房阮夫人大哥的儿子阮从吉,不错,正是他从后面冲进来,不由分说拔出了三棱刺!”
李宪闭上眼睛:“冬宁,阮从吉的身份情况?”
韦冬宁随口念道:“阮从吉,长房长子夏经纶正室夫人阮氏大哥之子,今年二十岁,榆次县农桑副总管。因为参加老族长夏崇儒的五十大寿,从榆次县返回临汾县。”
点点头,李宪盯着夏安民:“现在,请你把证物三棱刺交出来,然后在证词上画押!”
对于三棱刺,李宪采用了证物一词,而没有说凶器。韦冬宁和夏安民没有经过后世警官学校的特殊训练,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一折过去,李宪才微微一笑:“夏总管,对于账房总管夏安熙这个人,你有什么评价?”
夏安民摇摇头:“虽然我们都是安字辈,但我毕竟是赐姓夏,属于外人。当年给老族长当车夫,也只能在一旁恭候,没有说话的资格。就我个人的看法,夏安熙这个人不善言辞,也不喜交往,一向独来独行。”
任何大世家的账房总管,因为他们知道大世家的所有机密,都不是喜欢胡说八道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朋友,否则也干不长久。
这样的人最难打交道,所以李宪试探道:“如果我让你去请他,能否把他请过来?”
夏安民回答得很干脆:“除了族长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请动他。”
没有办法,李宪只好摸出总统令牌:“常林——你带上此令,把账房总管夏安熙、农桑总管夏安鼎、盐茶总管夏安邦三个人全部请过来,不得有误!”
常林接过令牌带着五个人飞速离去,夏安民有些疑惑:“追魂枪,难道你以为是我们安字辈的人下了毒手么?”
李宪不置可否:“不光是你们安字辈,我此前已经说过,在凶手没有抓到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我奉老夫人之命处理此事,当然不可能放过任何死角。”
恰在此时,高傲的侍女兰子又出现了,带着四个婢女提着食盒从后面进来,原来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兰子脸色不虞,但说话客气了许多:“李大官人,老太太请你吃饭之后到后面见她。”
李宪马上站起身来:“到底是吃完饭之后,还是现在就去?”
兰子脸色一变:“如果李大官人能够忍饥,当然现在最好。”
李宪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哼,前面带路!”
原来,昨晚的夜宵,今早的早饭,都是四位婢女送过来,王氏老夫人的贴身丫头兰子根本就没有出现。
此刻突然不请自到,说明王氏老夫人是紧急召见。兰子让李宪吃过饭到内室,这分明是故意拖延时间。
虽然不知道兰子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但屁大点儿小丫头,居然在自己面前玩花招,李宪当然不高兴了。
这是李宪第一次从侧门进入内院,顿时让他心旷神怡起来。
门厅的后侧门连着回廊,但这里不是一般的天井,居然是一座微型湖泊。里面的假山造型极为别致,湖面上一条s形白玉桥从假山穿过,直接抵达内室正厅大门口。
水色碧绿、曲桥洁白、山石瓦灰、回廊朱红、琉璃藏青、天空湛蓝,再加上白云悠悠,上下左右浑然一体,让人难辨天上人间,仿佛一处人间仙境,让李宪有些神游物外之感。
李宪两世为人,可谓是见多识广,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小巧精致的园林景观,不由得赞叹不已:“静心堂,静心堂,此处果然可以让人心神宁静!”
没想到王氏老夫人居然听见李宪的感慨,还在对面叹息一声:“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真是仙境,如果不是神仙,照样心神不宁。”
王氏老夫人的一声叹息,让李宪心中也有些戚戚然,所以在门前台阶上抱拳躬身,说话带上了几分敬意:“小子李宪奉命来到,还请老夫人教诲!”
“未亡人空自寂寞,什么教诲不教诲?”王氏老夫人隔窗说道:“听说你查了夏安民还不够,还要把账房总管夏安熙、农桑总管夏安鼎、盐茶总管夏安邦都找过来?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要把整个夏府搞个底朝天?”
秀才出不出门,能不能知道天下事,李宪一概不知。
王氏老夫人深居内室,从来没有看见她身边的人出来过,居然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探查。
李宪是侦察兵出身,韦冬宁是仅次于韦十娘的武林高手,他们两个人对四周环境的感应非同小可,可见王氏老夫人的耳报神非同一般。
让李宪大感诧异的是,王氏老夫人最后的一句话,分明是要李宪得过且过,没有必要一查到底。
自己的老头子被人给暗杀了,新族长一旦上来,夏府长房一门马上就要从平阳府赶出去,王氏老夫人居然想息事宁人,究竟为什么?
这是涉及到大世家黑暗内幕的原则问题,李宪不想干涉太深。最好是就此打住,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所以他顺水推舟:“还请老夫人示下!”
没想到王氏老夫人话题一转,问题又复杂化了:“听说你想给我儿夏经纶当上门女婿?”
李宪抓紧机会给自己撇清:“老夫人,传言可能有些偏差,或者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亲耳听见夏府的人说过此事。”
李宪在这里耍了一个滑头:他是从韦十娘口中得到消息,并没有亲耳听见夏府的人说过婚事,这是事实。
王氏老夫人情绪没有变化:“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一厢情愿不成么?”
这有藐视夏府的嫌疑,李宪绝对不能承认:“老夫人,我根本没有亲耳听见过,怎么可能妄自揣测别人的想法?再说了,我家里有两子一女,整个蔚州五县都知道,所以绝对不会妄想此事。”
噗嗤——窗户后面的王氏老夫人居然笑了:“听说你有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儿子,果然半仙之体,具有神鬼莫测之功,非常人所能及!”
李宪满脸尴尬:“反正我有两子一女,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别人说什么,我倒不在乎。老夫人,对于查寻凶手之事有何吩咐,还请示下!”
“老夫人?我真的很老么?”窗户后面幽幽叹息一声,王氏老夫人的声音低沉了不少:“查完账房总管夏安熙、农桑总管夏安鼎、盐茶总管夏安邦三个人之后,你接着要查谁呢?”
王氏老夫人不承认自己很老,结合她前面打趣的几句话,这句话实在是太暧昧,分明有打情骂俏的成分在内,让李宪后背都开始冒冷汗。
李宪赶紧低声说道:“如果他们没有嫌疑,我想请老夫人下令,让夏安熙、夏安鼎、夏安邦、夏安民四个人组成陪审团,然后——”
窗户后面居然传出糯糯的声音,如果不知底细的人,肯定以为窗户后面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然后怎么样呢?”
对于王氏老夫人语气上的突然变化,李宪觉得浑身越来越不自在,所以他咬牙说道:“让陪审团作为见证,立即开棺验尸,一查到底!”
此话一出,窗户后面好半天无声无息,李宪不知道王氏老夫人在想什么,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不能怪李宪精神紧张,因为自从昨晚老族长夏崇儒被杀,王氏老夫人的表现就有很大疑问。
第一,王氏老夫人从来没有表现很悲痛,甚至连一丝悲痛的情绪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