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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个小丫头,里面穿着大红锦缎的右衽襦袄,发髻上插着一支透明翡翠包金玉梅,两颗硕大的北珠晶莹剔透。外面穿着一件雪狐皮的披风,脚上穿着一双羊羔皮描金线的高腰马靴。
北珠极为稀少,东京汴梁城一颗就要八千贯以上,关键是没货源。李宪当初抢回来二十四颗,为此还杀了不少人,曾经还准备向童贯行贿。
这一身打扮就别说了,仅仅两颗北珠就价值两万贯。放眼整个东京汴梁城,二品以下官员家的女孩子,根本就穿戴不起。
第二,大辽国国主耶律延禧虽然还没有被抓住,但是大辽国已经崩溃,今年正旦大朝的朝贺使臣就没有大辽国。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不是大金国使臣的孩子,也不像大夏国使臣的孩子,更不是高丽国、倭国、大理国、吐蕃国那些番邦外夷的人物。
把脑袋里面的所有可能性都推敲一遍,高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根本就踪影皆无。
其实他也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日益猖獗的响马流寇混进城来,准备在新年节下制造混乱。
但是这两个小女孩儿目光清正,毫无惧色,似乎有持无恐,不像什么歹人。
大宋朝各大势力盘根错节,高俅的本能告诉他,此事必须慎重:“小娘子,你家大人是谁?”
李飞凤左手叉腰,右手一指高俅的鼻子:“你这个小老儿真有意思,我和姊姊出来逛街,你管我家大人是谁?你再不让路,信不信我在你身上戳仨窟窿?”
什么叫无知者无畏?李飞凤这就是了。
堂堂当朝太尉,京师禁军殿帅,放眼整个大宋天下,还找不出一个人指着高俅的鼻子说:“我要在你身上戳仨窟窿。”
高俅当然不可能被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吓唬住,不过李飞凤的这番举动像个小大人,反倒让他兴趣大增。
“小娘子口气不小,看来的确有些来头,都被大人宠坏了。如果不你说出大人的名字,那就要跟我走一趟,到时候让你家大人来领。”
可是高俅千算万算,绝对没有算到李飞凤不光口气大,而且脾气更大,胆子更大。
在整个蔚州五县,李飞凤可以说是要风有风,要雨就是雨,除了自己的爹爹和两个娘之外,包括阿姨薛沁儿在内,没有任何人敢忤逆她半句。
尤其是听说要大人前来领人,李飞凤顿时想起上一次在白云山庄,爹爹李宪大发雷霆,责罚自己跪了大半夜,想起来就膝盖痛。
为了不让自己爹爹知道此事,那就绝对不能让别人把自己带走了。
哐啷一声,李飞凤已经翻腕拔出一把短剑,小腰身一扭,一道寒光已经刺向高俅的小腹。
各位看官请留心,李飞凤的这把短剑大有来历,名叫幻影,长度两尺四寸,飞狐军匠做营营长陈老幺亲自打造。万年寒铁铸就,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说实话,世界上很少有一个成年男人,会把一个八九岁的漂亮小女孩儿放在心上,高俅当然也不会。
结果没有丝毫征兆,李飞凤就一剑刺了过来。幻影剑是利用强力簧片弹出剑鞘,所以拔剑速度比常人快三倍。
高俅年轻的时候到边帅刘仲武帐下立过战功,而且贴身短打是他的长处,可谓是身手敏捷。只不过二十年养尊处优,把好多东西都给忘记了。
最关键的是,高俅压根儿就没想到李飞凤真敢动手,而且拔剑的速度之快,简直见所未见。
感到寒气袭来的时候,再想应变已经迟了,高俅只能双腿一曲向右边侧倒,然后就地十八滚。
嗤——幻影宝剑紧贴着高俅的左肋刺过去,刚好挑断了他的腰带。
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盘上公然遇刺,还差点儿送掉老命,高俅气得暴跳如雷,侧身滚开的同时怒吼一声:“好贱婢!”
殿帅大人的声音,东京汴梁城很多人都能听出来。高俅这一叫不要紧,顿时惊动了一队正在巡逻的宿卫军。
李飞凤眨眼之间就拔剑杀人,裴鸾娇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街对面二十几个军卒提着长枪冲过来,裴鸾娇才知道大祸临头,伸手一抓李飞凤:“小祖宗,赶紧跟我走!”
在两个军卒的帮助爬起身来,高俅一蹦三尺高:“立即抓住她们,本帅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简直岂有此理!”
裴鸾娇和李飞凤初到汴梁城,白天仅仅是把清风楼大酒店左右的街道看明白了,对其他地方茫然无知。
汴梁城分为新旧两座城。内城就是大内皇宫所在,周长二十里。新城是外城,一共十六座城门,周长五十里,容纳人口一百八十万,放眼天下也就这么一座。
更加麻烦的是,一共有四条河从城内穿过,导致汴梁城里面到处都是桥梁,把市区划成一块一块的。
裴鸾娇和李飞凤慌不择路,只能哪里没有人阻拦就往哪个方向奔逃。
好在两姐妹从小练武,逃走的速度并不慢。一连穿街过巷,跨桥渡河,也不知道跑出多远,顿时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看看无法摆脱追兵,两姐妹一咬牙,干脆往没有光线的黑暗之处逃走。
没有灯光,那就是背街处,属于极度荒凉的所在,也就是贫苦人居住的区域,再往前就是城墙门脸。
所谓城墙门脸,就是城墙内侧预留的六丈宽空地,战争的时候是运兵通道。平时就是穷苦百姓在这里做些小买卖,或者以物易物交换一些东西。
要说汴梁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裴鸾娇和李飞凤闯进黑暗之处,没想到前面竟然还有人挡路。
刷的一声,裴鸾娇也拔出一把贴身短剑,挽出一朵剑花向敌群撞去。
裴家将属于千年武将世家,长拳短打,马上马下,那都有独到的功夫。一个照面之下,就有两个军卒被杀。
李飞凤更加不是好相与,她手里的幻影剑使出来的,原本是李宪传授的青萍剑法,后来经过大哥铁骨朵纠正过的。
李飞凤个子矮小,在黑暗地带不用易被发现,很快就被她刺死四人。
一路上且战且走,速度就慢了下来,后面的追兵终于赶到加入战场,两个小女孩可就被包围了。
李飞凤突然低声叫道:“姊姊断后,我来开路!”
说时迟那时快,李飞凤抢步上前倒转剑柄,嗖——机括一响,刹那间就有一个军卒翻身栽倒,连惨叫声都没有就无声无息栽倒在地。
原来,幻影宝剑的杀着并非削铁如泥,而是剑柄里面暗藏的机弩。一共有十二支淬毒弩箭,中人无救。
咔嚓,李飞凤在后腰一抹,又往剑柄上一拍,嗖的一声,又一个军卒倒地不起,同样没有发出惨叫声。
一连两个人被杀,顿时引起了巨大恐慌:“大家散开,这两个小妖女的暗器有毒!”
官兵往外一闪,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人数已经不下五十,裴鸾娇顿时就知道麻烦了。
“凤儿,今天风头不顺,我保护你冲出去。一旦我杀透重围,你就要不管不顾拼命逃走,知道吗?如果见到你爹爹,他答应给我制作一辆马车,可不能食言。”
裴鸾娇交代完毕,顿时把身上的貂皮大衣脱了下来,然后把身上收拾整齐,做好了最后拼命准备。
恰在此时,从树梢上飞下一条黑影,两道白光闪过,官军的包围圈西侧顿时有两个人翻倒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走!”
随着一声低叱,裴鸾娇已经听出声音虽然陌生,但对方绝对是一个少女!
0290、毁石碑,安九娘出头()
李宪从密室里面出来,牟长霞哭着说道:“公子啊,我们的凤儿失踪了!”
“凤儿不见了?”李宪也是大吃一惊:“究竟怎么回事?”
牟长霞泣声说道:“我和芸娘忙于查点酒楼事务,沁儿负责外务防御,可就无人照看裴鸾娇和凤儿。也不知道她俩何时出去,此刻已经三更天不见回来,只能惊动公子了。”
李宪扭头看着邹吉:“派人寻找没有?”
邹吉点点头:“分舵主曹申已经带领三十多人出去打探,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一般情况而言,汴梁城内不会发生大事。尤其是拐带人口,属于必杀之罪。晚上城门已关,小公主也出不去。只要在城内,就一定能够找到。”
李宪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个死丫头不会让人省心,今天终于应验了。”
“爹爹,我要出去找妹子!”铁骨朵突然红着双眼从外面冲进来:“我曾经把妹子丢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次绝对不能再丢了!”
李宪摆摆手:“我比你还着急,但绝对不能乱来。这里可是京师,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城门紧闭,她们绝对不可能出城。只要在城内就有办法,你先冷静冷静。”
恰在此时,一名铁卫队员冲了进来:“报——大事不好,城内正在进行大搜查,马上就到我们这里。据说城里出了刺客,差点儿把高俅相公给伤了。”
汴梁城可是京师,城内出现刺客,而且攻击目标还是殿帅高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自己的两个小祖宗卷进去,宋徽宗赵佶恼羞成怒之下采取极端行动,那算是彻底坏菜了。
李宪顿时头皮发麻,浑身发紧,说话都有些哆嗦:“刺客?有多少刺客?”
铁卫队员应声说道:“具体还不清楚,正在搜查斜对面的状元楼,听官军的呵斥声,好像要重点搜查女眷,说不定刺客就是女的。”
“完了!”李宪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搞得不好,所谓女刺客就是我们家的两个小祖宗。”
萧芸娘还是比较冷静:“高俅我听说过,位列三公,身居禁军殿帅之职,当朝一品大员。她们又不认识高俅,而且无冤无仇,为何要去行刺?可能有别人混进城来也说不定,我们没有必要自己吓自己。”
李宪摆摆手:“才来一天时间就乱套,看来出门的时候没有把黄历看好。邹吉马上下去,看看我们外出刺探消息的兄弟回来没有,有情况马上来报。”
清风楼大酒店有特殊背景,搜查的官军倒也没有太过分。李宪带着牟长霞来到大堂,塞给领头的虞侯一个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小布袋,然后啥事都没有了。
开什么玩笑?四百七十多妓女刚上班,客人刚刚请上床。如果让官军进去胡乱搜查,那还了得?
有了一百两银子开路,李宪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一,官军搜查两个女刺客,一个八九岁,一个十四五岁。两个人都使剑,而且还有萃毒手弩杀人于无形。
第二,两个女刺客在城西万胜门一带消失,据说有人救了她们。
第三,为了捉拿女刺客,一共有九名军卒战死,七名军卒受重伤。
李宪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官军所说的路线,事发地点距离皇城很近,难怪会碰到高俅。两个女刺客从内城梁门逃出去,然后冲向外城的万胜门方向。这两个死丫头大晚上跑到内城去干什么?”
铁骨朵再也忍不住了:“爹爹,现在已经不用怀疑,官军追查的就是我妹子,我要去救她。”
李宪脸色一沉:“你怎么去?没听那个虞侯说吗?现在大街上已经宵禁,禁止行人通行。你这个时候跑出去就会被抓起来,那不是添乱吗?再说了,她们是被人救走的,你知道在何处?”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等到天亮,结果另外一条消息传出来,让所有人又吃一惊。
宋徽宗赵佶御笔亲题的元佑党籍碑,昨夜被人给毁了!上面三百多个名字一个也看不见。
萧芸娘也是莫名奇妙:“此事古怪,元佑党籍碑是怎么回事?”
家学渊源的萧芸娘都不知道,清风楼其他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当然不包括李宪。
李宪前一世曾经在广西融水博物馆看见过元佑党籍碑,虽然是一块赝品,但毕竟知道此事。
宋徽宗崇宁元年间,蔡京拜相后为打击政敌,将司马光以下共三百零九人的罪行刻碑为记,立于端礼门,称为元佑党籍碑。碑额“元佑党籍碑”几个大字为宋徽宗赵佶的“墨宝”,碑序和党人名单为蔡京所书。
李宪清楚的记得,除了司马光之外、苏辙、苏轼、秦观、黄庭坚、程颐这些后人耳熟能详的名字,都在元佑党籍碑上。
宋徽宗此前不久还再次下令,彻底焚毁苏轼的所有文稿,凡是吟诵苏轼文字者,一律视作欺君之罪。
元佑党籍碑前后刻了三次,是大宋朝党争酷烈的真实写照,也是大宋灭亡的根本原因之一。
李宪两世为人,当然明白党争的巨大危害。
党争,就是党同伐异,不分善恶拉帮结派,在朝廷上针锋相对。政敌赞成的就坚决反对,和正义无关,和国家大局无关。只要能够把对方置于死地,无所不用其极。
大宋朝党争不止两派,而是分成若干派。为了个人的权力和利益,毫无底线的互相拉拢、打击、倾轧,在朝廷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搞得乌烟瘴气。
不管后世如何美化,党争无正邪,所有人都有罪!
狄青,从奴隶开始投军,积功升至枢密院事,相当于国防部长,是北宋最著名的将领,有功无过。
欧阳修在嘉佑元年七月上书请罢拙狄青,洋洋数千言,举不出一条罪证,反而称赞他“青之事艺,实过于人”、“其心不恶”、“为军士所喜”,任枢密使以来“未见过失”。
狄青有功无过,为何要被罢拙?因为狄青为人耿直,名望极高,却又出身低贱,抵制党争,为欧阳修、文彦博等人所不容,必欲除之而后快!
宋哲宗元佑元年,司马光为相,神宗、熙宁、元丰年间的王安石新法废除,恢复旧制。
宋绍圣元年章惇为相,又恢复熙丰之制,司马光一派变成了恶不作的奸党,贬逐出朝。
宋徽宗崇宁元年,蔡京当了宰相,又全部恢复绍圣之法,并立碑于端礼门,上书司马光等三百零九人之罪状,这就是元佑党籍碑,也是最后的定案。
党争的过程,就是在朝廷上扯皮,虚度光阴。
党争的结果,就是朝廷的大政方针朝令夕改。
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三五天。
旧政刚刚传达下去,结果朝廷上的那个家伙已经倒台,马上又有了新政。等到新政刚开始实施,朝廷旨意又来了,立即恢复旧政。
下面的官员一夕三惊,无所适从,动辄得咎。最后自然是劳民伤财,获利的是那些党人,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连从来不过问朝政的元佑皇后,也先后两次被剥夺皇后称号,又两次被册封为皇后,可见党争有多大破坏力。
苏轼得势的时候,连乡试都要考他的文章。苏轼一垮,以前的书白读了,必须重新来过。
如果你不小心引用了苏轼的文章,或者文中出现苏轼的观点,那就是欺君之罪。中进士就别指望了,能保住脑袋你就烧高香吧。
“我们家的两个小祖宗,应该不会如此无聊。”李宪已经有所判断:“我就纳闷儿了,究竟谁吃饱撑的,大半夜跑去把元佑党籍碑给毁了,这不是无事生非吗?”
萧芸娘听了李宪解释的党争经过,也有相同的见解:“这事儿涉及到当朝政体,只有双方当事人才会关注,和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应该不是她俩干的。”
李宪想到了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我要到青城寨庄园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