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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么一个好人儿已经死了,宋徽宗赵佶想到伤感处,不由得抓起笔来草成一阙词:
无言哽咽,看灯记得年时节。行行指月行行说,愿月常圆,休要暂时缺。今年华市灯罗列,好灯怎奈人心别。人前不敢分明说。不忍抬头,羞见阳时月。
秉笔太监杨戬看得心疼,因此在一旁躬身说道:“人君既然以四海为家,便当以太平为娱。岁月能有多少,陛下何必自苦?”
赵佶长叹一口气:“朕何曾不想出去游行?只不过年关已至,事务繁杂。如果被谏官看见,朝中大臣又要说我许多不是。”
杨戬肃然说道:“陛下,依微臣看来,尊贵是一回事,娱乐又是一回事。极尊贵的人,未必是极娱乐的人,像陛下今日便是。陛下要想成为极娱乐的人,就要抛弃尊贵。”
宋徽宗听得莫名奇妙:“如何抛弃尊贵?”
杨戬叠起两根指头:“陛下平日出去,总要摆动銮辇,尊贵自然是尊贵了,可是谏官耳目众多,当然就会察觉,所以不得自由,当然不能得到极乐。莫若陛下打扮成儒生,微臣打扮成仆人,悄悄溜出皇宫,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要说如何做奸臣,就应该向杨戬同志学习。
就这么地,宋徽宗赵佶乔装打扮一番,右手拧着一把折扇,和杨戬偷偷摸摸潜出大内,那真是人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从角门子一出来,刚好迎头撞上同样乔装打扮的高俅。
宋徽宗赵佶顿时欣喜异常:“爱卿来得正好,我们君臣三人联袂夜游一番,也是人生乐事。”
三个人一路穿街过市,的确看见很多热闹,但都是商店、茶楼、酒家、食馆,并没有宋徽宗心中所想的那种娱乐。
高俅还在装模作样:“娱乐自然是有的,可惜微臣一时记忆不起。”
杨戬横了高俅一眼:“陛下,有一个所在就是极乐之处,名字叫做晚香坊。高大人的蹴鞠队,就有那里面的小娘子。”
宋徽宗脑海中马上出现蹴鞠场上那些窈窕身影,顿时眉开颜笑起来:“既然有如此好去处,赶紧前面带路。”
没想到转过两个街角,高俅突然低呼一声:“陛下,那边不是王大人吗?这等时分他来作甚?”
宋徽宗定神一看,前面一个儒雅秀士,长袖飘飘一路走过来,正是左宰相王黼王相公。
王黼,绰号小潘安,好色更甚于登徒子,东京汴梁城的妓女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王黼小潘安的名号在娼门之中,和朝廷之上一样响亮。
“别急!”宋徽宗一把抓住高俅:“没想到王黼打扮得如此俊俏,倒也古怪。且慢惊动他,看看他究竟想做甚。”
0288、说荒淫,君臣同狎妓()
王黼其实什么都没做,他根本没有想到皇帝就在街角阴影里面看着,所以一晃三摇翩然而去,走过两条街,拐了七道弯,竟然进入一家富丽堂皇的门庭。
两个十三四岁水葱般的俊俏丫头出现在门口,动作整齐划一道万福:“哎呀,今儿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上楼去!”
什么叫极乐世界?宋徽宗终于发现了。
既然发现了目标,宋徽宗再也忍耐不住,从后面抢步上前笑道:“且慢且慢,还有不速之客不请自到,只怕要唐突佳人!”
王黼一听身后的声音,顿时就惊呆了:皇上亲自过来抓自己嫖娼的现行吗?
这一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王黼整个人一下子僵在门口。
要说人家宋徽宗是个好皇上,能够体察下情:“爱卿莫要惊慌,朕独自一人在宫里闷得慌,所以和高俅、杨戬出来蹓散蹓散。爱卿既然有这般娱乐之处,就引朕上去观赏一回。免去君臣礼数,不必顾别的。”
皇上金口玉言那叫圣旨,王黼心里七上八下,还不敢不听,只好在前面躬身引路。
登广庭,过长廊,走斜桥,入深院,升高楼,一座绣阁赫然在目。
两个俊俏丫头有眼力劲儿,看见平时的恩客王黼谨小慎微,浑身打颤,就知道今儿个非同小可。
来到绣阁门前,两个丫头争相上前打起翡翠绣帘,一股甜香随帘而起,直冲宋徽宗的龙鼻,让人顿时神清气爽。
宋徽宗抬头看去,绣阁里面一片粉红摇影,却不知蜡烛在何处。正面一座湘妃榻,卷曲着一具娇躯。
淡如秋水,恍然醉酒西子;艳若春霞,正似浴罢杨妃。那真是:雪为肌肤玉为貌,云做霓裳露做容。
这幅场景让人浮想联翩,宋徽宗心中当时就一秃噜,下意识地一步跨进大门,再次让他大吃一惊。
房内左右两壁挂着四幅名画:一轴是顾景秀画的怀香图,一轴是周昉画的扑蝶图,一轴是董源画的采菱图,一轴是张萱画的整妆图。
宋徽宗从来都是附庸风雅,个人书画有些造诣,尤其是一笔瘦金体驰名宇内,眼界自然是有的。这四幅画无一不是价值万金的珍品,一般人有一轴在手,那就足以笑傲翰林。
当然,宋徽宗富有四海,倒也没有被这些物件吓住。随即环顾四周的一应陈设器用,那才叫一个奢华,竟然比皇宫还离谱。
一张紫金床,半卷翠羽帐;两只七彩枕,四套九华衾。绿沉屏上花鸟在,紫鉴镜中人影飞;碧瑶台边焦尾琴,青玉案左兔毫笔。
饶是宋徽宗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击掌赞叹:“好精致的所在,简直就是仙子住的!”
就这功夫,锦榻上的美人儿已经款款起身,正在打量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
此人脚蹬一双六合鞋,身穿一袭紫道服,腰系一条五色吕公绦,外罩一袭雪白天山狐裘,头戴一顶黄色仆射巾,巾顶上镶嵌一颗溜圆透明的滴翠珠。
美人儿心中忐忑,又凝神一看,头巾之下额宽颊瘦,二目略带倦色,整个人疏懒雍容,儒雅本色中却有一种跋扈之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黼随后进来,看见两个人定在那里,顿时焦躁起来:“呆瞧着干嘛,还不赶紧跪接谢恩吗?”
柳巷女子阅尽天下之人,都是玲珑剔透之辈。
美人儿一撩襦裙翻身跪倒在地,颤抖的嗓音比莺鹂鸟好听多了:“贱婢不识天颜,未曾恭迎圣驾,死罪死罪!”
美人儿盈盈拜倒,宋徽宗心疼得骨头都酥了。美人儿一开口,宋徽宗的魂儿彻底飞了。
“赦你无罪,免礼平身!”宋徽宗既然是皇帝身份,当然不会猴急,还有最起码的矜持:“三位爱卿,朕不过是操劳过度有些烦闷,所以出来娱乐娱乐,没想到竟然来到这个地方。如果让大臣们知道了,明日早朝不又要议论朕躬吗?”
王黼毕竟是进士及第,那口才自然是没话说的,一开口就气势磅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陛下的,哪里游幸不得?晚香坊乃天子脚下,朝翠儿乃天子臣民,陛下如何不能游幸?”
你看人家这话说的?那真是要啥有啥,这就是水平。
由此可见,要想当一个合格的奸臣,还真是不容易,比当一个正直的清官艰难多了。
很多人瞧不起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实际上人家必定博学多才,能够把红的说成黑的,能够把金条说成稻草,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宋徽宗听得眉飞色舞,大点其头:“爱卿所言固然有理,然则这个、那个——”
杨戬一听就明白了:“陛下尽管宽心,臣等这就下去。”
呼啦一下子,杨戬拉着王黼、高俅退出绣阁,一溜烟来到了街道上。
至于绣阁里面的两个人都在干啥,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一个骤近芳香,一个初承雨露。有句话说得好:好似天淡淡云边鸾凤,恰如水澄澄波里鸳鸯。
听着楼上地动山摇的动静,高俅一拱手:“两位大人,本帅在禁军那边还有些许俗事,这就告辞了。”说完甩袖就走。
说实话,高俅心里非常憋屈。都是眼前这两个家伙忒不是东西,去年吧,好不容易把李师师弄到手上,结果这两个家伙把皇上带过去了。
今年培养出一个朝翠儿,结果又飞了。
皇上没看见,谁上都可以。现在皇上已经上了,那就没其他人啥事儿了。如果你再敢爬到朝翠儿肚皮上耸两下,那就是欺君之罪。
高俅一头走,心里就一头叹气:没法子,谁让人家是皇上呢?
心里烦闷,脚下就无意识乱走。等到高俅抬眼一看,竟然来到了金环巷口,前面不远就是一座灯火辉煌的高楼,可不正是李师师的金环阁!
一想到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尝到李师师的味道,高俅顿时全身发热,眼睛发亮,双腿也有劲了。
恰在此时,两个小娘子手拉手从街角走过,一阵处女香久久不散,欢声笑语仿佛银铃般相似。
高俅是什么人?那是组建华夏第一支女子足球队的狠角色,大宋牛人里面都是能排上字号的。
对女人根本不用眼睛看,仅仅是耳朵一听,鼻子一嗅,他就能够说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刚才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皇上压在床上,高俅有些色心上头,所以他准备跑到李师师床上偷吃一顿。但这个危险实在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干。
天上掉下两个小娘子,而且掉在自己面前。高俅顿时就想开了:能够培养一个李师师,还能培养一个朝翠儿,大不了我再陪养两个出来。
想到就做,那才是干大事的人。
高俅快走三步一闪身挡住去路:“小娘子请留步!”
人一辈子走运,也有阴沟翻船的时候,所以才有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么一说。
如果高俅仅仅是看见了,听见了,闻到了,然后继续原定计划,到李师师肚皮上快活一番,说不定就啥事儿没有。
可是他看见了,听见了,闻到了,还闪身把连个小娘的去路给挡住了,麻烦顿时从天而降。
话说李宪进入地下密室,转眼就是一夜一天,时间可就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
萧芸娘和牟长霞要熟悉清风楼大酒店的情况,薛沁儿要指挥铁卫队布防,还要关照十二个女兵小姑娘训练。
这三个人忙得一团糟,结果就疏忽了两个人:裴鸾娇、李飞凤。
裴鸾娇被裴凤琦的内黄八骑给宠得不成名堂,货真价实的女土匪。李飞凤是飞狐军里面的小公主,堪称绝世女魔头。
要说无人敢惹,这两个人那真是一时亮瑜,难分高低。属于无法无天之辈,现在凑到一起,不出乱子都是不可能的。
晚饭之后大家都忙去了,李飞凤趴在五楼窗台上看夜景,看着看着就有些心动。
毕竟汴梁城属于天下第一大都市,而且春节临近,家家户户灯火辉煌,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在其他地方绝对看不见。
“鸾娇姊姊,我们出去逛逛怎么样?反正今儿个白天已经把这附近看明白了,也不会迷路。”
李飞凤这一提议,正中裴鸾娇下怀,自然一拍即合,两个小人儿就溜出了酒店。
宋承唐制,对于女人并没有多大限制。虽然理学正在逐步形成破坏力,但还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一切。
比如说女士服装,胸前开口就很低,什么沟啊,什么两团球啊,绝对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女人弯腰道万福的时候,胸前的所有春光都大白于天下。
大宋朝的天子脚下,治安方面是不用担心的,无论男女出行都很自由。
裴鸾娇今年十五岁多,毕竟年长一些,所以一路上都紧紧抓着李飞凤的左手。因为大街上实在是人多,一旦走丢了可了不得。
走啊走啊,就被她俩看见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所在。
一个八岁多,一个十五岁多,都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
她们就看见前面一栋楼不简单,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李师师挂牌的所在,当然也不知道这里面进进出出那些人都是干啥的,反正一个比一个穿得阔气。
裴鸾娇和李飞凤能够发现别人穿得阔气,是因为她俩比别人还穿得阔气,所以才能够识货。
两个人本来想到前面去看看那栋楼,没想到身前突然窜出一个人来,让她俩大吃一惊。
裴鸾娇定神一看,对面此人看样子四、五十岁,白白净净,细皮嫩肉,额下一缕胡子也不是很多。方巾长袍,里面的中衣缠着黄色腰带,打扮就像一个文静的秀才。而且脸上满带微笑,并没有什么恶形恶相。
裴鸾娇此前几天还是女土匪,突然被人挡住去路,她没拔剑杀人就不错了,说出话来自然不好听:“你是什么玩意儿,杵在前面想干啥?”
0289、打高俅,李飞凤闯祸()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心中想好事的高俅。
此刻双方面对面,高俅才发现自己捡到宝了:凭他自己在花丛中摸爬滚打三十年的丰富经验,自然一眼就能够看出,这是两个绝顶的美人坯子!
年龄稍大的,只要稍下功夫,把吹拉弹唱和床笫功夫教会,马上就可以挂牌营业,绝对不亚于李师师和朝翠儿。
年龄稍小的也不要紧,只要三五年时间,那绝对打垮汴梁城所有的花魁,艳冠群芳。
高俅搓了搓手,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两位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深更半夜拦路,我看你是想找死吧?”裴鸾娇把李飞凤往身后一带,意思是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没想到李飞凤年纪不大,脾气挺倔,左手一摆就已经从裴鸾娇手中挣脱出来,紧接着腰身一拧就跳到了高俅身前:“你说啥?再说一遍试试!”
高俅是什么人?那是当朝太尉,禁军殿帅,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维持京师治安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对东京汴梁城内的各色人等,都了解底细。
裴鸾娇开口还无所谓,因为她原本就是内黄人氏,本来就属于开封府周边地区,口音方面显得很常见。
但是李飞凤可就不同了,分明带有北方口音,具体说来就是幽云十六州的口音。
大宋朝无论文武,一贯认为幽云十六州的汉民,都是敌国奸细。
别看高俅喜欢在皇帝面前谄媚,但这家伙小时候能够得到苏轼的大力举荐,后来又能够得到驸马都尉王铣的宠爱,最后变成宋徽宗赵佶的铁杆跟班,那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高俅能够在皇帝身边数十年,不管政局如何动荡变幻,其他的文武大臣都像走马灯似地,连老奸巨猾的蔡京都四度被免职,但他始终是谁也无法撼动的不倒翁。
高俅绝对是一代枭雄,并非水浒传里面丑化的街头小无赖。不管做过多少坏事,但是高俅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知恩图报。知恩图报的人,想坏也不会坏透顶。
李飞凤只有八岁多一点,高俅自认为对女人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这么小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一个人从幽云十六州来到东京汴梁城。
而且李飞凤身上隐隐透露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这不是一般家庭的小孩子能够具备的,那就说明这个小女孩儿大有来头。
到底是什么来头呢?高俅脑袋里面顿时高速运转起来,疑点也慢慢浮现。
第一,幽云十六州的汉民,过去两百年都在契丹人的统治之下,所以衣着打扮和中原汉民刚好相反,一律穿左衽。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里面穿着大红锦缎的右衽襦袄,发髻上插着一支透明翡翠包金玉梅,两颗硕大的北珠晶莹剔透。外面穿着一件雪狐皮的披风,脚上穿着一双羊羔皮描金线的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