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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飞凤下楼了,萧芸娘终于抓住机会:“公子,你想干什么?”
李宪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想干什么,人家今天都嫁女儿,我们不嫁一两个女儿出去,那不合适!”
牟长霞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大辽萧家女子擅长谋略,萧芸娘已经恍然大悟:“公子,你想送我们去参加花会选美?”
李宪点点头:“是啊,我看你们三个如花似玉,这一届的花中状元、榜眼、探花非你们莫属。”
“啊?”牟长霞张大嘴巴惊呼一声,半天合不拢嘴,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行!反正我已经被别人送来送去好几回,再送一次也不嫌多。”萧芸娘脸上似笑非笑:“那个沁儿别看平时不哼不哈,她的性格性子刚烈,可跋扈得很。等会儿她要是发起脾气来,看你怎么收场!”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薛沁儿一阵风刮进来脸上红扑扑的:“公子,我正在带着姑娘们晨练,叫我上来做甚?”
“他要我们去参加选美!”牟长霞的身形摇摇欲坠,但却没有流泪:“我的这条命反正是公子救出来的,今天还给他也就是了。沁儿才十四岁,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薛沁儿闻言一怔,随即脸色发白,一双小手捏得骨节嘎巴作响:“公子,你是想和外面村子里一样,敲锣打鼓把我们送出去吗?”
李宪又不是失心疯,怎么可能把自己身边的女人拿出去送人糟践?
他刚才是准备和萧芸娘开玩笑,所以才会随口胡说八道,没想到牟长霞首先就当真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而且自己解释出来也没人信,李宪顿时举手无措:“我刚才就这么一说,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芸娘,如果你再不解释的话,真的就要出乱子了!”
萧芸娘小鼻子一皱,小蛮腰一扭,右脚使劲一跺:“谁让你没个正形,这种事情也敢拿出来胡说八道?”
李宪高举双手:“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赶紧把长霞和沁儿安抚下来,别把身子气坏了。”
萧芸娘这才伸手一拉牟长霞和薛沁儿:“好了,公子都认错了,你们就别当真。你们也不用脑子想想,他敢把你们送出去吗?他舍得把你们送给别人吗?”
“公子,别怪我多心。”牟长霞的眼泪终于下来了:“我们村里十九个姐妹,她们为什么会上吊身亡?因为自己的爹娘迫于压力,也只能把自己的闺女送给女真谋克户的男人糟蹋。”
李宪只能拼命赔小心:“我早就说过,只要我活一天,就绝不允许身边的女人被别人糟蹋,你们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不过这事儿吧,我们还真要别作商议才行。”
萧芸娘嗔怪道:“好好的话不会说,硬是要自己弄出事来才罢休。还不赶紧说说你的计划,磨蹭什么?”
李宪有些无可奈何:“要想搞清楚都驿亭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必须深入进去。现在别人搞选美大赛,我们这些光棍跑过去看热闹,别人都会重点盯防,什么事也干不成。明白没有?”
薛沁儿七窍玲珑,自然心领神会:“早说掩人耳目不就完了,何必啰嗦那种鬼话来吓唬人?”
听说是计策,牟长霞终于破啼为笑:“原来公子还是很在乎我们的,这我就放心了。就算今日死了,也闭眼。”
李宪故意把脸一沉:“马上就要过年了,胡说什么死呀活的?”
总算是和三女达成一致意见,李宪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卜老大叫上来。
“你的马车半成品我看了,够结实但不够灵活,也不够豪华。我这里有一张图纸,你马上让那些工匠们进行改造。”
卜老大从李宪手里接过图纸一看,顿时张口结舌:“车厢分为前后两个区域,最里侧是卧榻,外侧是可以折叠收放的桌椅。这种马车逾制,官府绝对不允许一般人乘坐。尤其是里面还要一张虎皮布置卧榻,雪狐皮当作枕头,这可了不得啊。”
李宪笑道:“你翻过来看看结构分解图,无论是车型、顶盖样式、行走方式都没有先例。既然没有先例,又如何逾制?”
这辆四轮马车的外形,上半部是典型的中式结构,下半部却是数百年以后才会出现的欧式结构,完全是一个怪物。
下半部设计成欧式结构的圆弧形“车肚”,马车不仅可以携带行李,而且还能装备三张硬弩,或者是其它的什么物件。
没有战斗的时候把床板放下来,那就是一张豪华大床。发现敌情的时候,两块床板往左右一掀,刚好挡住百格窗变成了盾牌。然后根据敌人的方向,选择使用左、右、后方向的弩床。
卜老大越看越兴奋:“公子果然是神人,设计如此豪华的一辆古怪马车,竟然是一辆战车。如果造出来对外卖,我们起码十年不愁没饭吃。”
李宪摆摆手:“你先别高兴太早,两根车梁、两根车轴绝对要上等硬木,否则的话也承受不起三千斤的重量。这两块床板还有另外的用处,那就是通过两丈宽的深沟可以当跳板。至于需要携带一批铁蒺藜,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尽管一切东西很齐备,而且人手也足够,还有用了六天六夜,才把这辆古怪的豪华马车弄出来。
0251、都驿亭,卜辙打都头()
都驿亭这个地方,先有驿,后有镇,所以叫驿镇。因为地处官道要冲,镇上各种配套服务店铺鳞次栉比。
这段时间,通往北面天齐庙的官道两侧,挂满了灯笼彩旗。往来的人群都是笑语喧天,互相恭维鱼跃龙门之类的话,绝对是盛世繁华、歌舞升平的景象。
马车一进入驿镇,李宪就感受到老百姓发自内心的那种期盼、那种狂热。
充当车夫的是卜老三,还有他物色的助手雷虎。这两个人是地头蛇,熟悉此地环境道路,李宪带过来的人已经被吕家寨盯上了,所以铁骨朵他们没有出现。。
卜辙,是卜家三兄弟的堂弟,一身武艺出类拔萃。他带领古山塌房的十八名护院,李宪取名为铁卫队。全都骑着此前缴获的战马,在马车后面充当“送亲扈从”。
铁卫队成员头戴逍遥巾,上身白色羊皮大衣,下身藏青色棉裤,扎着一根紫色腰带,脚上高腰马靴,骑着从两百多匹战马里面挑选出来枣红马,显得格外整齐喜庆。
铁卫队装备的镔铁枪逾制,李宪让卜老大组织人开炉重铸,现在是清一色的六尺长熟铜棍,外面包着红绸,看起来像木头哨棒。
铁卫队战马都是缴获来的,为了掩人耳目,面貌已经彻底改变。统一更换“牟记”马掌,马左耳也打上了拇指大小的“牟记”烙印,有别于原来的“吕记”标志。
古怪而豪华的马车从东面进入集镇,顿时成为万人瞩目的对象。
因为后面跟着的打手太多,所以和“围观”这个词不挨边。大家虽然都“观”了,但是没有人敢“围”。不仅没围,反而远远就让开了大道。
宋朝是一个讲礼仪的年代,人们都是君子,属于动口不动手的群体。
好比程颢、程颐两兄弟,还有他们的无数弟子,人家一辈子都是坐而论道。虽然家有良田数万倾,后院美女数不过来,但人家开口就是克己复礼,绝对道貌岸然,无可挑剔。
像花和尚鲁智深那样动不动就抡拳头,这种粗鲁人毕竟是少数。武松杀嫂子,还把嫂子的人头割下来挂在县衙门框上,人家潘金莲就没动手。至于孙二娘在十字坡买人肉包子,那个不能算数。
既然不动手,大街两边都开始动口,一时间沸满盈天。
“大郎你见多识广,这附近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牟家?”
“让诸位见笑了,我还真没听说过牟家。难道州城大官人过来了?或者是京城的哪位相公下来了?”
“说你不读书吧,你还不服气。京城只有梁相公、蔡相公、李相公、王相公、高相公,就没听说过哪位相公姓牟。”
“别说什么蔡相公和王相公了,我这次出去听到好些人说他们都是奸臣。只有李相公为人刚直不阿,那才是大宋的擎天柱。”
“你们扯远了,现在说的是马车,莫谈国事知道吗?如果被姬家庄柏山书馆的士子们听见,你就惨了。听说前不久来了两位教授,宋夫子和吴夫子都是刚从汴梁过来的,那学问可了不得!”
“说起宋夫子,那还真了不得!白马致仙阁知道吗?我前天从门口路过,里面的妓女正在弹唱人家的曲子,那叫一个好!”
“就你?也知道什么叫好吗?你信不,我都能背下来: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难道又是外使大人?你看这马车的样式真新鲜,应该就是哪国外使前来给我们大宋朝贡。”
“这个很有可能,素女二十四宫可是人间仙境,方圆百十里的好女子都在那里面,前来朝贡的外使大人过来享受一番也很正常。这一次迎春花会,让那些番邦外夷看看大宋的繁华”
致仙阁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所在,是驿镇三大豪华客栈之一。翠绿色琉璃瓦,三层内天井式回廊结构。朱红色的廊柱油漆一新,更添几分喜庆。
致仙阁临街有三道大门:左边是采买通道,右边是车马通道,正中间横额上三个黑底金字“迎仙门”。
迎春花会明天就要开锣,所有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致仙阁当然也不例外。
古怪而豪华的马车还没停稳,卜辙已经纵马上前来到大门,店小二刚好甩打着抹布迎出门外。
“安排一座跨院。”卜辙没有下马,一双眼珠子紧盯着店小二。
店小二看了马车一眼,脸上顿时流露出为难之色:“这位小管家,实在是对不住啊。别说跨院了,连一般客房都没有。这不是举办花会吗?只能接待那些待选花蕊。”
卜辙半晌没做声,而是翻身下马,又把缰绳挂在马鞍上,这才提着哨棒来到店小二身前:“有没有在你,住不住在我。我不想为难你,你马上告诉掌柜的。”
恰在此时,街道北面冲过来一匹快马,隔着老远就大喊大叫:“东跨院赶紧预备着,客人已经到镇外!”
店小二刚要转身,卜辙左手的哨棒往前一伸:“慢着,先到为君,后到为臣,这是常理。东跨院我们包下了。”
“小管家,东跨院半月前就已经有人包下了。”店小二真急了:“小店开门迎客,来的都是贵宾,自然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小管家担待一二。”
卜辙没有作声,拦路的哨棒也没收回来,北面冲过来的那匹马就到了近前。
一个穿白挂皂,头戴范阳帽,脚踏黑色软底靴,腰挎单刀的家伙飞身下马,左手按着刀柄上前一拨哨棒:“莫相公陪着客人马上就到,闲杂人等赶紧让开!”
卜辙原来的兵器是一把七尺长的断魂锛,重量六十多斤,他的臂力起码有七百斤。
头戴范阳帽的家伙大咧咧一伸手,不仅没有把哨棒拨开,反而被一股大力震得身形一晃。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这一下丢了脸面,头戴范阳帽的家伙脸上可就不好看了,不过他没看卜辙,而是对店小二喝道:“小儿子(宋朝的店小二),究竟怎么回事?”
“周都头,实在不干小人事。”店小二果然见过大世面,虽然浑身都不自在,但是说话却丝毫不走样:“这位小管家一定要东跨院,刚才就在理论。”
“放肆!”周都头一个后撤步,哐啷一声拔出单刀指着卜辙:“你是何人,竟敢扰乱朝廷公干?”
卜辙收回哨棒往身边一顿:“小爷是住店的客人,和朝廷公事何干?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你趁早滚远些。莫说一个小小的都头,如果等到我家大官人和小娘子发脾气,你后悔都晚了!”
周都头眼角一扫马车,车辕上的“牟记”两个字赫然在目。
略一愣神之后,周都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本都头纵横黄河两岸近十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牟家。哪来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卜辙左手一紧刚想发作,结果马车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掌嘴!”
卜辙闻声左脚一踢哨棒头,右手抓住哨棒借着惯性反撩而出,棍头由下而上砸在周都头的右肘麻穴上。
这一下出其不意,周都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单刀再也无法握住,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也就这个机会,卜辙跨步上前,提起右掌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嘴巴。
按照卜辙的力量,虽然毫不经意甩出两个嘴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周都头的嘴角当场出血。
腾腾腾,周都头摇晃着身子连退三个大步,噗嗤——一口鲜血喷出,周都头的两颗槽牙掉在大街的石板路上叮当有声。
马车里面及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走!”
卜辙本来还想冲上去教训周都头,现在只好赶紧退回来,因为马车已经再次启动,他必须带领铁卫队立即跟上。
周都头还在发愣,四周看热闹的人顿时嗡嗡声四起。
“马车靠右侧行驶,全体保持戒备,但不要有多余动作。”
马车里面李宪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出,车后面的卜辙、申豹等人这才发现街道北面出了状况。
一辆金色浮屠顶的马车,双马驾辕,四角披花挂彩迎面而来。
马车前面是八个手持长枪、头戴范阳帽的步军开路,马车后面有一群挎着单刀的黑衣人骑马跟随,马车两边分列八个穿戴皮盔皮甲的马弁随扈。
卜老三操控方向舵,但是已经把头微微低下:“大官人,马车后面就是吕家寨的人,领头的那个家伙就是吕骥。”
“我知道。”车内的李宪声音没有什么波动:“现在发生冲突对我们不利,马车尽可能靠边,让他们先过去。”
没想到李宪想息事宁人,对方却不愿意。吕骥右手一挥,身边的一个黑衣人策马加速,越过马车冲了过来。
卜老三眼角一瞟,来的竟然是一个俊俏的女人,嗓音虽高却不失动听:“此处已经净街,你们为何闯进来?”
“胡说八道!”马车内的清脆嗓音正是薛沁儿,但是语气更加跋扈:“只有官家出行才会净街,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扰乱朝廷法度?”
黑衣女人身子一挺:“我们奉命护送——”
金色浮屠顶马车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住嘴!谁让你胡言乱语?赶紧到下榻之处,不准节外生枝。”
“是,莫大人!”黑衣女子策马往旁边一闪,金浮屠顶的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过去了,排成两列纵队的黑衣骑兵三十六人也过去了,黑衣女人摸了摸腰间的刀柄,似乎很不情愿的冷哼一声策马跟上。
薛沁儿压低声音嘟囔一句:“真是奇怪,除了吕骥手下的四十八将之外,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一帮索奴当护卫,不知道马车里面的莫大人究竟是谁。”
李宪的声音也不高:“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绝对不是护卫这么简单。我们走,直接赶到天齐庙附近找地方住下来,看看还有什么幺蛾子出现!”
0252、致仙阁,初见公孙胜()
纱窗微拂,红烛高照。桌上杯盘狼藉,榻上春光乍泄。
一个二十多岁的家伙,头戴尖顶羊皮帽,脑后拖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辫子,怀里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