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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路叛军气候已成,人数超过了大金国整个部族的总人口,让大金国留守燕京的六万铁骑顾此失彼,目前金兵已经损失超过五千人,整个幽燕之地已经面临全部沦陷的危局。
完颜宗望情急之下飞鸽传书,严令南面的宋军全力平叛,否则大金国铁骑必将并力而下,直取汴梁。
童贯相公两打燕京失败,还不知道如何回去交差,没想到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送上门来。所以他老人家不敢怠慢,此时并不在保州城,三日前赶到雄州前线,调集兵马平叛去了。
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行贿,刚好赶上一场大动。乱,结果主人不在家。李宪只能哀叹时运不济,想走后门攀高枝,可惜有钱都送不出去。
看来行贿还真是个技术活,李宪真心佩服二十一世纪那些行贿的人,你不得不承认人家真有本事,数千万上亿的钞票,说送就送出去了。
听完了事情经过,李宪微微一笑:“出不去就出不去,反正这里有吃有喝的,你着个什么急?”
郭小乙低声说道:“我听说霸天虎张迪分兵二十万,扬言要进攻保州城东门,还要蔡攸赶紧献城投降呢。万一他们打进来,我们到时候说不清楚,那就糟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霸天虎张迪绝对打不进来。”李宪毫不在意:“城里的情况如何?”
郭小乙摇摇头:“有些变化但不大,主要是有钱有势的人比较惊慌。大街上没有漂亮女人来回晃荡了,一些为了糊口的百姓还在来回兜售做生意。”
李宪站起身来一抖衣袖:“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干啥?”郭小乙顿时紧张起来:“现在人心不稳,公子想到哪里去?”
“逛街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看白不看。”李宪边说边往外走:“把他们四个人留在客栈看守东西,你带几锭银子跟我去逛街。”
现在刚刚过了中午,李宪发现大街上的确冷清了许多。虽然各大店铺还是照常开门营业,但是原本川流不息的人群显得很稀疏。
郭小乙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把两匹马牵过来,这才问道:“公子想到什么地方去逛?总听说锦绣巷的妓。女不得了,那些衙内、富商和高官几乎每天都在那里。公子是不是过去看看?找几个小娘子陪着唱曲儿,喝喝花酒也不错。”
“放屁!”李宪接过自己的菊花青飞身上马:“前头带路,看看五行八作才是正经事。什么逛柳巷喝花酒,你他妈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郭小乙没有挪地方:“五行八作全都是下九流,你现在可是太原李衙内,难道不怕有失。身份?”
李宪笑骂道:“胡说八道,老子这叫体察民情,什么有失。身份?晋商名扬四海,和五行八作打交道才是本职工作。赶紧带路,磨磨蹭蹭成何体统。”
郭小乙飞身上马:“东南汇源巷卖鱼抓虾,西南柳条巷杀猪屠狗,西北大窝棚打铁修车,东北清远寺抽签看相。还有南门外打把式卖艺,今儿个封门看不成。你先说看哪些行当,我才能带路啊。”
“走,西北大窝棚!”李宪低喝一声纵马而去。
“既然是大窝棚,那个地方乌烟瘴气,公子只怕受不了。”郭小乙策马跟上小声说道:“白天都是乡下汉子涌来涌去,晚上就是叫花子的落脚点。”
“难道比死人堆还糟糕?忘记你差点就见了阎王。”李宪突然严肃起来:“我们虽然换了一身新衣服,但是你心中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一个人不能忘本,才知道今后应该做什么,记住了吗?”
“记住了,公子。”郭小乙认真地点点头:“我没有忘记自己原来是干什么的,更没有忘记当初一起要饭的兄弟们。我刚才就出去见过他们,还把公子赏给我的三贯铜钱全部发给他们了。”
“做得对!”李宪赞赏的看了郭小乙一眼:“你这件事做得好,我很高兴!你记住,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再赚。很多东西是用钱也买不来的,比如说良心。钱揣在自己怀里是没有用的,只有花在适当的地方才能发挥作用。”
一连穿过四条街,用了将近一刻钟,才七弯八拐来到保州城的西北角区域,隔着老远就已经听到打铁声和吆喝声。
这里的情况和大街上完全不同,不是一般的热闹,几乎到了人山人海的地步,所以显得街道很窄,李宪和郭小乙只能下马步行。
往里面走了不到三十米,李宪就发现郭小乙说的不错,街道两边都是窝棚,主要是铁匠、锡匠、石匠、木匠、漆匠、皮匠。
李宪仔细看了半天,结果没有找到自己关心的一种:“小乙,这里为什么没有铜匠?”
“铜匠啊,这里没有。”郭小乙摇摇头:“铜匠由官府统一指定地方,就在宣抚司东大街铜条巷。不仅仅是铜匠,金匠、银匠都在那里,每天都有专门的弓手来回巡视,据说是防止私底下铸铜钱。”
李宪刚在一家门脸较宽的“陈记铁匠铺”门口站定,一个非常敦实的半大小子就已经过来打招呼:“大官人要修马掌吗?”
“是啊,麻烦小哥把这两匹马修一下。”
李宪把缰绳挂在拴马桩上,半大小子已经拖过来一条长板凳:“大官人请稍事休息,我马上就来弄。”
翘着二郎腿晃了三晃,李宪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小哥,我看你这后面是一座小高炉,看来你这里应该能够出好钢吧?为什么整条街上没有兵器铺?”
半大小子抱着一只马蹄认真修补,一边高声说道:“大官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都是本分人家。朝廷管制刀具的禁令,这里没有人敢违反。别说兵器铺了,我们这里也就是弄一些锄头镰刀啥的,混口饭吃就行了。”
“口误口误,小哥不要介意。”
李宪猛然想起来,大宋朝的刀剑管制开了历史先河,就连戏班子里面的道具,都不准用木头做成兵器的样子,就更别说用铜铁了。
正是因为如此,大宋朝才出现了木棍制作的一种奇葩兵器——哨棒。
哨棒,就是两寸粗,五尺长的圆木棒,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没有上漆叫木棒,是老百姓日常当拐棍、当扁担用的。上漆之后叫哨棒,这就是大宋各州府县守备军的制式兵器。
普通百姓手里的木棒没有上漆,所以不算兵器。但是给木棒上漆,或者是两头包上铜铁皮,那就属于兵器,一旦发现就会被抓。
各州府县的马快、捕快,手里的兵器全部都是木棍子。虽然上漆之后看起来像铁棍,但归根结底还是木头棒子。中华五千年,大宋朝是屎壳郎拉屎——独一份。
水浒传里面的武二郎是捕快都头,兵器就是一根木棒,结果在景阳冈碰到老虎,哨棒首先就断掉了。幸亏武二郎喝多了不知死活,最后瞎猫碰到死老虎,用一双拳头一战成名。
押送林冲到沧州的两个弓手(也就是现在的警察),手里的兵器也是木棒,这才有野猪林被花和尚鲁智深打得晕头转向的戏文。
李宪这一次穿州过府,准备给童贯行贿是一个目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各地的铁匠和铜匠水平。没想到铁匠看见不少,但是铜匠一个没见着。
抛开心中的疑虑,李宪重新回到现实:“小哥,这么大一个铺子就你一个人吗?”
半大小子手艺不错,菊花青的四个马蹄已经重新钉上马掌:“大官人,师父和师兄出去买铁、买煤。今儿个怕是无法进城,听说外面有人造反,城门都封了,只能我一个人将就着。”
“你们这里用煤用铁,一般都是个什么价格?”李宪开始引导性闲谈,至少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商人。
半大小子压低声音:“我们用量比较大,所以师傅都是亲自出城进货,铁是三十文一斤,煤就要七十文一斤了。”
听话听音,李宪从话音里面听出问题了:城内也可以进货,但是价格就高很多。
没想到李宪刚刚想继续问话,大街上突然一阵骚乱,正在给郭小乙枣红马修补马蹄的半大小子顿时紧张起来。
李宪看见街道上的人群纷纷避让,似乎有一群人冲过来,顿时有些奇怪:“小哥,那边发生了什么,你又紧张什么?”
半大小子放弃修补马蹄,返身到炉子上抓起一把大铁锤凝神以待:“糟了,我刚才就不该和大官人多说话。师傅早就告诫我言多必失,今天真是糟了!”
0019、保州煤老虎()
的确是一群人冲过来,六个扎着黑头巾,穿着黑色紧身衣裤,手里提着哨棒的家伙。
这群家伙一拥而上,呈半圆形把铁匠铺的那个半大小子包围起来,然后就是一阵乱吼:“陈老幺,你师父答应昨天给我们回话,为何没有下文了?”
陈老幺的大铁锤落在地上,右手扶着木把不卑不亢地说道:“师傅今早出城办事,现在城门被封无法进城。至于说曾经答应过你们什么,我一概不知道,那还得师父进城之后才明白。”
恰在此时,黑衣人后面二十多米远转出来一个人:“那行,大家乡里乡亲的,我们也不为难你。现在你让开,我们要封了陈记铁匠铺,等你师父回来说清楚之后重新开张。”
李宪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公子,头扎白巾,身穿白色紧身衣,外罩一件黑色斗篷,手里还拧着一根马鞭。人样子倒也英俊挺拔,但实在是太跋扈。
陈老幺仰头说道:“葛衙内,你这话就太过分了吧?我们开门做生意,也是拿到了官府凭信的。该交的厘头一文不少,而且从来不做违规的生意,你凭什么封大门?”
“和你这个杂役小子说不清楚,一切等你师父回来就明白了。”葛衙内用马鞭敲着有掌心,脸上笑意盎然:“还愣着干什么?把炉子熄掉,大门封起来。这大冷的天儿,我还赶着回去听曲儿呢。”
陈老幺右臂一振,大铁锤已经横在胸前:“我看你们谁敢!”
郭小乙身子一窜就想站起来,李宪手疾眼快一把按住,同时低声说道:“不到时候,静观其变。你认识这个人吗?”
郭小乙也低声说道:“这小子我曾经见过两次,谈不上认识。但是陈老幺说他是葛衙内,我顿时想起一个人来。”
“什么人?”李宪的眼睛紧盯着远方的葛衙内。
郭小乙恨声说道:“保州城最大的煤老板,现在是唯一的一家煤老板。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老百姓叫他葛扒皮,官老爷和大户人家叫他煤博士。可以这么说,全城人都用他家的煤。”
李宪“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哈哈哈——”葛衙内嚣张的一笑,左手的马鞭隔空一指陈老幺:“小子,实话告诉你,陈瘸子给脸不要脸,竟敢私自出城购煤,可不就遭了报应坠崖身亡了?你想等他回来,下辈子吧!这家门脸已经抵债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你胡说!”陈老幺一晃大铁锤怒吼道:“我师父出去办事又不进山,怎么会坠崖身亡?还有,我们从来没有用过你家的煤,抵什么债?”
“给他看看,也让他死心!”葛衙内鞭梢一摆,身后闪出来一个穿着长袍的账房先生,手里托着一张黄纸一步三摇晃了过来。
“陈老幺你看清楚了,这是你那个死鬼师傅临死之前摁下的血手印。上面白纸黑字说得明白,陈记铁匠铺转给葛记煤庄用作抵债。”
恰在此时,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响起一声大吼,仿佛打雷一样:“简直是无耻之尤!你们害死了陈老伯,竟然丧尽天良要霸占铁匠铺,就不怕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吗?”
葛衙内俏脸涨得通红,一蹦三尺高:“谁?有本事就站出来,躲在后面胡说八道算什么好汉?”
四周鸦雀无声,连打铁声都没有了。
等了三个呼吸没有人继续说话,葛衙内这才冷哼一声:“封门!”
“我和你们拼了!”陈老幺哭喊一声,抡着大铁锤就冲着拿出封条的黑衣人砸了过去。
狗仗人势并不代表战斗力,陈老幺大铁锤一抡起来,黑衣人的哨棒已经断了三根,顿时四散奔逃。
看见自己的手下如此不成器,葛衙内气得跳脚骂道:“欠债不还,还敢行凶伤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别急,别急!”李宪的右手一直按在郭小乙的肩膀上:“你仔细看看,陈老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每天抡铁锤都变成了习惯。你再看这把铁锤有十几斤,根本就不是一般打铁用的,在陈老幺手中可以玩出花来,这六个黑衣人不是他的对手。”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
打铁不仅仅是一种体力活,而且还是一门技术活,仅仅有一把蛮力当不了铁匠。既然能够带上一个匠字,那就说明必定是心灵手巧之辈,九佬十八匠不是凭空说说的。
一件精美实用的铁器被打造出来,至少需要控制四个环节:钢材够好、火候到位、力度适中、淬火入神。
李宪小时候看见过不少山村里的铁匠,就用那么一把两把锤子,竟然能够把一块废铁按照自己心中的模样打出东西来,简直就是一种艺术创作。
正因为如此,李宪才不让郭小乙提前插手。
一方面想看看这个陈老幺究竟有什么本事,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葛衙内还有没有后手。
事实证明陈老幺不是吃素的,六个黑衣人手中的哨棒碰到大铁锤,根本不堪一击就已经断了四根,剩下两个家伙更不是对手,现在躲得远远地。
葛衙内既然是地头蛇,前来霸占别人的一家店铺,必定事先做过调查,对陈老幺应该有所了解才对。既然如此,难道没有进行相应地准备吗?
至关重要的一点,刚才有个家伙躲在人群里面大吼一声,明显没把葛衙内放在眼里,或者说不怕引火烧身,这家伙是谁?
行侠仗义当然是必须的,但也不能胡乱伸手。别人本来自己可以搞定,你插进去坏了别人的好事不说,很可能引起另外的变故。
到那时,别人到底是应该感谢你,还是应该把你狂揍一顿泄愤?很多人好心办坏事,问题就出在这里。
再说了,自己初来乍到,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所以李宪选择静观其变。
作为一个合格的侦察兵,李宪考虑问题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现四面皆敌的情况,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
四面皆敌,这是侦察兵执行任务都会遇到的问题,所以李宪思考问题也养成了习惯。
两世为人的李宪,心里知道煤老板有多么厉害。后世的山西煤老板、鄂尔多斯煤老板,他们的心都是煤做的。
青出于蓝胜于蓝,煤老板的心肠比煤可黑多了。他们要想杀几个人,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煤老板不仅仅是黑心肠,关键是黑钱捞的很多,所以你和煤老板结怨之后,千万不要想到官府会帮你,因为那些官老爷都是煤老板养的打手。
世上无正义,钱是老祖宗。如果没有这个认识,你千万不要想着什么行侠仗义。
果然不错,李宪冷眼傍观的档口,街头冲过来一群弓手(警察),全部都是哨棒,人数超过二十,边冲边叫:“现在大敌当前,谁敢在城里闹市?”
葛衙内扯起喉咙高呼一声:“官差老爷来得正是时候,城外的叛匪竟然派奸细潜入城内图谋不轨。我们恰好路过此地发现端倪,但是奸细竟然拒捕!赶紧把他拿下严加审问清除余党,如果里应外合的话,保州城就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