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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如今的情形与数百年后的二战何其相似?
当年罗斯福为了让美国早日卷入二战,为了不给日本消化地盘的时间,尚且不惜以珍珠港为代价!
王叶又岂能妇人之仁,岂能怜惜一个析津府?
故此于王叶而言,自当是早日令金人入得析津府,早日让宋金开战为上。
虽则如此,只析津府军民实属无辜,且金人屠城的风格,实在让人胆寒。
于三国鼎立而言,于耶律大石而言,正如前文所说,云中为金人屠戮殆尽,虽前次引的流民前去,犹自地广人稀,故此自当以南京之民以实之。
然则此时民众颇重故土,又如何肯轻易迁去?即便民众肯前去,又有得萧干大军在,又岂肯放任民众前去?
当下王叶又开口道:“只家师乃修道之人,见不得金人屠城。若果宣帅引的金人攻入析津府,只恐其故态复萌,又起屠城之念,必为家师所不喜!”
此次招降郭药师,遣兵偷袭析津府乃是绝妙的计策。然则就因为刘延庆等人未从听从天机老人的言语,反而举兵劫掠,结果便是全军覆灭。
此事犹在眼前,童贯又岂肯前错再犯?当下便开口道:“既然令师有得此语,下官自当尽力成全。此次遣使求得金人东来之时,必定先与之议定,不可屠城。”
王叶闻言大喜。
析津府民众不肯西迁,原因便是此地并无战乱。一旦战乱既起,家园遭焚烧,良田被毁,众人衣食无着,又眼看着云中大把无主财物,怎会不肯西去?
一旦金人入得析津府,萧干败亡,又有何人可以阻止民众西去?
金人在乎的是天祚帝,在乎得是钱银!自己新占得辽国四京之地,新得民众已经不可胜计,光是那些民众已经让其鱼肉不过来了,又岂会在乎析津府这些民众。
当下王叶便开口道:“家师曾言,金人好财物。宣帅为于金人跟前求取析津府民众性命,必定不得不以财物为献。既是如此,家师也不肯令宣帅吃亏,正欲以财物补偿之。”
童贯却推拖道:“令师世外高人,本官又岂可贪图其财物?”
王叶便开口道:“却也不是家师财物,不过是无主之物,且其数颇多,当可补偿宣帅之费。”
童贯闻言大喜,便开口道:“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未知财物何在?”
王叶便压低声音开口道:“湖盐!”
童贯秒懂!便开口道:“只此物却在云中之地,析津府实无。”
王叶便开口道:“家师使耶律大石西去,一则于要送回天祚帝,以助宣帅立此大功。二来也正要替宣帅铺此财路。”
童贯心中更是欣喜,便开口道:“只不知湖盐所产几何?”
王叶稍一估算,便开口道:“每日约在二百石上下。”
童贯心中暗暗算计,湖盐不过十文一斤,宋国食盐却要六七十文一斤,如此一石食盐便有得五六贯的利润。每日二百石,一年下来便有三十万贯的利润。虽然要分润一些与耶律大石同朝廷大佬,于自己而言,每年也有近十万贯的收入。
要知道自己做官这么久,贪污这么多,家产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十万贯。果然好大一条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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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郭药师逃回()
于如今而言,当然以复燕为上,当然以擒拿天祚帝为要,至于湖盐之事,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故此王叶也只提了一嘴,便不再详说。
此次无非是埋下一个引子,待到他日耶律大石占据云中之后,再来和童贯细谈此事不迟。
对于童贯来说,耶律大石既然肯擒拿天祚帝以献,其忠心自是毋庸置疑。一旦自己复燕事成后,这燕地也好,云中之地也好,但有产出必逃不过自己一份。
夏国和朝廷是死仇,其产出井盐自己不敢走私。如今辽国都没了,自己只不过走私走私当地土特产而已,总不至于还有资敌的嫌疑吧?
湖盐产出后,尚且需要从云中运到宋境方好销售,沿途自有关卡无数。若要一一打通,不得自己出面谁也搞不定。
耶律大石也好,郭药师也好,西军也好,要么是自己一手招揽,要么是自己一手扶持。不管到时候用谁占据燕云之地,都是自己的手下。产盐之地便掌握在自己手里。
与此同时,河东路、河北路又是自己治下,售盐之地也照样在自己手里。
除了自己外,又有谁能这条走私的流程搞定?
诸事已毕,童贯便也有了送客之意。
于谋略而言,自然是天机老人要高明过仲亮无数倍,然则于忠心而言,童贯却是更加信任赵良嗣。
今日间起伏是在太大,前番犹自势尽力绝,走投无路。谁料得一转眼间,却又是胜券在握。
只兹事体大,童贯也不敢贸然行事,尚且需要同仲亮细细商量一番!
王叶此次南下,也无非为了几件事。
一则耶律大石西迁之事,要给童贯一个解释。
二则要忽悠得童贯买动金人东来,将金人大军诱入析津府内,以便三国接壤,好开始混战。
三则要挑动宋金开战,将金人卷入战争,不给其休整、整合内部的时间。
如今诸般事物皆已经安排妥当,该忽悠的忽悠了,该下套的也下套了,再留此地也是无益,又看了看童贯的情形,王叶便拱手道:“宣帅日理万机,下官不敢过多打扰,请先行告退。”
童贯正要再客气几句,便听得门外云板响起。
见得二门外有紧急事情来报,童贯便朝身边亲卫挥了挥手。
亲卫赶紧转身走将出去,只一瞬间便已经回转,便来到童贯身边耳语了几句。
童贯闻言顿时神采飞扬,乃哈哈大笑起来:“正所谓时来天地同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未曾料到今日喜事不断,只王承旨带来良策之余,复有得刘延庆、郭药师等人逃回。”
却说当日郭药师等人逃出析津府,复见得身后众人皆为对方所埋伏。三人有心逃回涿州,又见得对方算计如此慎密,想来归途之中尚且不知还有圈套几何。故此三人一商量,索性背其道而行之,冒险往蓟州而去,欲要招揽此地残留的五千常胜军。
此次想来便是全军覆灭,若果能招揽得此等军马,一则可以护卫自己众人逃回,二则也能带回一些兵力。
想当初自己麾下三万大军,何等的威风。只当初领着五千嫡系跟随萧严南下攻打耶律大石,结果便是麾下死了个精光。
紧接着自己留了五千兵马于此,又领着两万大军跟随萧干老贼南下,同宋人一番交战,麾下死伤数千。
后来眼见着萧干老贼杀心日重,自己为了逃奔宋国,又不得不舍弃了一半人马,便只剩下六千余人。
谁料得析津府一战,从这六千人马中挑选出来的三千精锐又是死光光!
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今年就没顺过!
如今世道已乱,谁手里有兵谁说了算。若是此次孤身逃回,手下没有了兵力,宋人自然不会再重视自己。前面宣帅许诺的甚么以辽地许之之类的话语,也休要指望当真。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故此郭药师只能说动刘延庆,复领着甄五臣,三人匹马往蓟州来赌一把!
若能将此五千常胜军士卒引回涿州,加上原有的八千,再四处搜刮搜刮,拉拉壮丁,好歹还能凑齐万人之数,照样还是方面武镇。
要说郭药师分而治之的御下之道还是颇为有效!
有得此策在,军中大权便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底下基层的将领同士卒忠心的对象也是自己。
故此三人冒死到得蓟州,只一番私下联络之下,留在此地的五千常胜军转眼间又姓了郭。
郭药师大喜,却让常胜军将领们休要声张,此地尚且留有五千萧干的奚兵。
萧干老贼既然有加害自己之意,便怪不得自己心黑了!郭药师正要命常胜军将领借酒席将奚兵将领悉数鸩杀,再行攻灭这五千奚兵,以为自己出一口气。
这种事情刘延庆自然不肯反对!自己本来就在逃命,事败顶多还是逃命。万一事成,郭药师又岂敢不分润功劳与自己?
甄五臣也不肯反对!未见得萧干军令,彼等又岂肯放人自己众人领常胜军南下。唯有将这些奚兵尽数杀尽,自己众人方敢放心南下。
且此事以有心算无心,把握实在大的很!
三人意见既然统一,事不宜迟,郭药师便将诸般事物安排下去,就等着鸩杀奚兵将领之后,便当趁机杀尽这五千奚兵,复领大军返回涿州。
谁料的事情尚且未曾发动,析津府便已经有摄政王王命传来。萧干领兵弑杀得天赐帝之余,复大举征兵,与系人之中再发十万人马。
蓟州北部乃是奚人聚居之地,蓟州算得上是萧干的老巢。
如今族中首领竟然将辽国大权掌握在手中,奚人们自是兴奋异常,正要前来分润好处一番。
闻听得萧干征兵令下,各处奚人纷纷来投,只数日间,蓟州便已经聚集得数万奚兵。
眼见着奚兵大集,郭药师心知事不可为,即便将常胜军带走也是妄想。
当下三人草草商议一番,便连夜弃军南下。
当初三人孤身北上,此次又是三人灰溜溜南下,这次算是白跑了一趟。
好在如今已经过得七八日,想来涿州路上当不会再有圈套。
眼看着奚兵便要大军南下,三人只得急匆匆的往涿州赶来,以便早早知会宣帅,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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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到得是哪个王八蛋下的黑手()
却说童贯同赵良嗣二人听得刘延庆等人逃回,心下自是大喜。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童贯何等的身份,赵良嗣何等的身份,一个身份尊贵,一个身份尴尬,若无刘延庆、郭药师这等将领,又有谁可以去统领军队?
王叶明明正要开口告辞离去,如今听得郭药师已至,便也不走了!
一则是不肯走,好不容易碰到这六姓家奴回来了,王叶正要算计其一把。方才自己曾建言让宣帅命人佯为天祚帝逃入析津府,以引动金人前来追杀。如今若能算计得这郭药师担当此任,则这货不死也得脱层皮。
二则也是不敢走。刘延庆乃是正经的宋国武将,虽然打仗不怎么样,治军不怎么样,又十分的贪财好色,然则到底是久经宋国官场熏陶,于上下之分,尊卑之别倒是清楚的很。
自己身为宋国文官,便是给这货十二个胆子,这货也不敢来刺杀自己。
然则郭药师却不一样,这种能投降五次的人渣,做人全然没有底线。
前次在析津府外,尚且敢设伏刺杀自己。
如今自己孤身至此,这货麾下好歹还有三千兵马。说不得这货瞧见着自己势单力孤,又起刺杀之心,只自己此去路远,却也无法时时提防。
故此王叶自然要在童贯面前同郭药师将此事撕扯清楚,方敢放心离去。
当下童贯便命人将刘延庆、郭药师二人召入,自己却收起笑容,装出铁青的脸色。
二人能活着逃回,童贯心中虽然欢喜,却也知如此并非御下之道。
二人领兵偷袭析津府,结果大败而回。若果自己再给好脸色,日后谁人还会担心打败仗?
赵良嗣跟的童贯久了,自然知道童贯这一招。等下宣帅自然是唱白脸,搬出军法来,对二人要杀要斩。自己当然要唱红脸,相帮着二人求情,也好给宣帅一个台阶下。
王叶见得童贯欲要召二人入见,便不声不响的往赵良嗣身边贴来。
童贯军令既下,便有亲卫领命前去。
须臾之后,刘延庆便领着郭药师狼狈不堪地走了进来。
二人自蓟州连夜逃回,一路上根本不敢休息,其神色自是要多憔悴便有多憔悴。
甫一进得门来,二人远远得便拜服了下去,开口请罪道:“罪将拜见宣帅!罪将有负宣帅重托,此次偷袭析津府不成,反而士卒尽墨。数千兵马,只得罪将等只身逃回。伏请宣帅责罚!”
二人只一边请罪,一边膝行前来。
童贯见状,自是佯怒道:“竖子!本官使尔等领兵前去偷取析津府!如今大军尽墨,乃敢活着回营。军法官何在,速速按律处置!”
郭药师闻言大惊!
刘延庆却不以为意,宣帅这一套玩的次数太多了,自己老早就看穿了!若果辛兴宗在此,自己说不定还会吃点苦头。
如今此地的西军尚且要靠自己统领,此地常胜军尚且要靠郭药师统领,军中其他将领都够不上这个资格。
既如此,宣帅必然不肯斩杀自己,即便重责都不会。
虽则如此,到底也得给宣帅弄个台阶下。
当下刘延庆也努力挤出来几滴眼泪,连连磕头求饶道:“恩帅饶命!恩帅饶命!此次并非罪将等不肯用心,实则事出有因。”
郭药师见状,便也于一旁磕头求饶起来。
事情果然如刘延庆猜测的一般,尚且未等得军法官入内,赵良嗣已经站出来替二人求情:“宣帅治军甚严,彼等又焉敢不尽全力。如今既言事出有因,还请宣帅暂息虎狼之怒,一听二人分解!”
童贯其怒未解,便将案几重重一拍,开口喝道:“有何缘由!何不速速说来!”
二人闻言大喜,正要抬起头来诉说详情,谁料得一抬眼便见得王叶在此。
陡然见得仇人在此,郭药师瞳孔一缩,身子一震,却又强自忍住。
旁边刘延庆却忍不了了。
当日二人于析津府内设下背水一战之计,正要同辽人一决生死。谁料得便有人送来书信,只言萧后尚且有得四千精壮在彼,自己等人必败无疑。又言看在同为宋人的份上,放自己等人一马。只要自己等人领兵退去,彼等必不领兵追杀。
自己倒是听信了此等言语,果然退去。
谁料得这王八蛋竟然说话不算话,反而在城外设下重兵为伏。若非自己等人早早逃出城来,说不定也同众士卒一样,被对方包了饺子。
只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如心狠手辣?如此大仇,不可不报。二人事后于北逃路上自是细细探讨!
刘延庆此时犹自未得要领,郭药师却隐隐约约已经出猜测到背后的黑手!
此次并无宋人名士北上,析津府内唯一的宋人正是这王叶!
又想起以前诸般事情。
当初自己亲自前往雄州为探,便为这王叶所设计。
后果便是五千嫡系为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当时郭药师还以为是宋人所为。
路上同刘延庆稍一对峙,郭药师这才知此事与宋人无关。宋人根本就没有动手!
自己领人偷袭析津府,眼看着便要得手。不合设伏刺杀了王叶一回,这货逃回析津府后,城内攻守之势立马就反转了过来。只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让自己焦头烂额。
此事照样同这王叶有关。
到得此时,郭药师哪里明白不过来?
这货在雄州,自己为人算计。
这货在耶律大石军中,自己为人所算计。
这货在析津府,自己又是为人所算计。
但凡自己碰到这王叶,便肯定为人所算计,若下手之人不是这王叶,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前次自己尚且以为童贯身边有高人在,故此兵不血刃便招降了耶律大石。如今看来只怕情形完全相反,乃是耶律大石身边有高人在,用诈降骗得宣帅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