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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年岁差不多大小,手臂上还托着一件附带着帽子的连体大红色的貂袍,这种貂袍就像是后世仕女图中的昭君装一样,很美观。
少女上了楼就径直向着药师佛像看过来,楞了一下,没想到是刚刚在一层遇见的少年郎君。看起来是在祭拜药师佛。旋即不经意的偏过头去寻找她供奉的浮屠,因为光线不是很好,她走进了几步寻找,突然面色大变,她供奉的释迦佛像上面有刺绣的红纱巾不见了。少女上前仔细找了一下,后面也没有。不由焦急起来。这尊佛像是她为了给父母祈福供奉的,上面还有她亲自绣的祈语。虽然不怕被人看了去,但是这种情况任谁遇上心里也平静不下来。
这尊佛像是她两个月以前供奉的,特意用红丝巾绣上祈语绑在佛像上、后来几次来永宁塔的时候都在的,自从太后驾崩以后,因为永宁寺闭寺,就没在进来过,今天刚刚开寺她就求着阿父一起来永宁寺看看,没想到竟然被人取走了。
少女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驻守塔里的小沙弥,又想到这里人多手杂的,沙弥也未必就知道,这种拿走别人供物的事以前还没有发生过哩。毕竟能出入这里的善男信女都是有身份的,没谁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拓跋慎身体拜着药师佛看着,眼神却不时盯着少女的动静,看见那少女果然是红纱巾的主人,不由得心虚不已,看着焦急寻找的少女,几次想开口实话实说,又怕说不清楚,被人认为是喜欢偷窥的变态,只好闭嘴,想着还是等她走了再把这红纱巾绑回佛像上就是了。
少女又和她的侍女分开寻找了一回,还是没找到,就想着只能找别人询问一下了。看着拓跋慎还在药师佛前拜着,好像还在默祷,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询问,毕竟打扰别人礼佛是很失礼的行为的。拓跋慎也很无奈,他现在只能用礼佛来遮掩自己,一旦手上没拿着供香,再平着手臂就显得很突兀了,很容易被少女看见自己手臂袖中有可能藏着东西。
少女等了好一会儿,见拓跋慎还是做着祈祷的姿势,不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佛陀能帮助你,也不能提太多要求吧?佛陀又不是你家仆婢,任你差使。
拓跋慎也看出来这个少女想要询问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胡乱对付几句先走人再说,迟疑了好一会儿发现少女还在等着他,大汗不已,咬咬牙,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再拖下去越发惹人怀疑。于是站起来双手将贡献插进香炉,又行了礼,转身也不敢看人家姑娘,向着楼梯走过去。
看着拓跋慎总算祝祷完毕,少女向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轻轻推了一下,她一个清白女儿家,自然不方便主动去询问一个少年郎君。
拓跋慎也在注意着这对主仆,缓步走过她们身边,目不斜视,表情平静,只等着出了这层塔就解脱了。
“这。。。。。。这位郎君,请稍等下。”侍女也没经历过主动向陌生男子打招呼的事情,说话有些胆怯,迟疑。
拓跋慎转过身,表情疑惑,答道:“这位娘子,请问叫住在下何故?”
小侍女行了礼道:“不敢称娘子,小婢只是个婢女,当不得娘子二字”回头看了一下自家娘子,又接着说:“我家娘子素来礼敬佛陀,前时在这里供奉了一尊释迦佛,用一副红纱巾附在浮屠上,刚刚上来却只有浮屠,没再见到纱巾,这尊释迦浮屠是娘子为了我家府君所请,只因娘子心中焦急,这才冒昧叫住郎君,敢问郎君可曾看见”,说着指着那尊释迦佛像。
第12章 冲突()
“在下也是初来此地,并没有看见有红纱巾,贵府娘子可以去问问值守沙弥,他们或许知道。”拓拔慎镇定答道。
小侍女回头看看自家娘子,见娘子脸色失望,但没说什么,回过头道:“多谢郎君了,小婢失礼了,郎君莫怪。”说完行了一礼
“无妨,在下也没帮得什么,当不得谢。”拓拔慎还了礼,转身而去。也不敢稍加逗留,更顾不上去找拓拔恪了,匆匆上了三楼,狠狠喘几口气。
可能真应该去诚心拜拜佛了,昨天和今天都玩了一场心跳,刚刚要是被当场拆穿,丢脸丢大了。简直是一辈子的污点。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拓拔慎都要怀疑人生了。
考虑到那少女人在二层,这三层未必就安全,也顾不上看看佛塔三层摆的什么,直奔塔顶。
塔顶上供的是以前佛法有成的大德高僧的舍利子,以及一些佛经,法器。这些东西不多,塔顶也是整座建筑中最小的一层,放在这里正好相得益彰。
这里已经有些人了,或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不过却没人去打开窗户观景,听着透墙而入的铃声就知道外面吹着大风呢,这可是三百尺高,要是打开窗户吹乱了塔内陈设,就有的收拾了。
不能登高远眺拓拔慎当然有些失望,不过现在也不计较这个的时候,反正以后总有机会。拓拔慎也不打算下去,那对主仆或许已经出了塔,或许在往上走,现在下去有可能迎面撞上,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再见她们,还是等拓拔恂和拓拔恪到了再说吧,有他们两个打掩护,自己也底气足一点。
找个隐蔽点的角落,从袖中取出红纱巾,他现在也没心情看写的什么了,有心在这七层塔上面随便找个地方放着,以后别人发现就跟他没关系了,转而又觉得毕竟是为人子女一片孝心的寄托之物,这么做太不合适了。还是等没人的时候送回释迦佛那里,就算最后被人家姑娘猜到也没什么,以后也不一定会再见面呢!
打定好主意后,重新将红纱巾折叠好,然后平齐放进怀里,摸了摸,确定就算做一定动作也不会掉下来才放心。就算真被猜出来了,难道她们还能扒衣服抢不成。放心下来的拓拔慎不再想这件事,转而观赏第七层的摆设,毕竟舍利子宫里面可没有,当今不是李唐,北魏也没有佛骨。
这些盛放着舍利子的器具,有檀木的,有琉璃的,也有黑木的,琉璃盒子颜色单调,都是碧绿色的,倒是木质的气派的多,不过大多数人都对对用的上琉璃盒的舍利子有兴趣。琉璃器虽然不比玻璃,但是在这年头琉璃可很难见到的,富贵人家也没有多少。宫里面倒是有一个小祠屋用琉璃做的瓦,也就那样,不是玻璃这种神器,颜色再艳也不算什么。
正在翻看一卷介绍一个叫法悟的沙门大和尚的的书轴时,突然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一阵争吵声,声音听着倒是很耳熟,像是小胖子拓拔恂,拓拔恪合上卷轴,绕过几个佛盖和盛放台,到了楼梯附近,看见小胖子正在和两个穿着鲜卑服的人吵架。旁边还有一个体型显胖的妹子,手里拿着一根马鞭。
两个少年郎从背影看去年龄都比拓拔恂和拓拔慎大些,有个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两个大点的小子正和小胖子争吵着,小胖子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人比别人胖,嘴却只有一张,吵的面红耳赤,却不敢真动手。
看来平时小看了这胖小子了,以为他是个不分场合仗势欺人的主儿,现在看来是误会了,他能忍则不自表身份而是争吵足见是个有脑子的。
拓拔慎走了过去,叫了声:“大兄,原来你在这里。”
拓拔恂看见拓拔慎,精神大震,叫道:“二弟,你来的正好。”
那两个少年郎听到对面的小胖子叫拓拔慎二弟,顿时脸色黑了一下,面色不善道:“今日不管来多少人,也要你道歉才算了事。”
拓拔慎还不清楚什么原因呢?也不知道怎么说,想要先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吧。
拓拔恂拉住拓拔慎愤然道:“这几个竖子,当真可恨,我只是说了句真话,竟然如此不依不饶,怎么,还要动手不成?”说完,对着两个少年郎捏捏拳头。
两个少年郎见拓拔恂不断不服软,还敢示威,真想冲上来动武,只是想起来之前阿父反复告诫今日不比往常,不许稍有造次,才能忍到现在。
拓拔慎对着两个少年郎行礼问道:“在下未知家兄与两位有何误解,还请两位先详细说一遍,若是家兄不对,在下定代为致歉。”
拓拔恂大恼,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听到拓拔慎说出道歉的话,拉着他就要发牢骚。
对面的两个少年郎见拓拔慎态度还好,说话也还中听,总算心平气和些,听到拓拔慎要他们叙述一下始末,两兄弟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只怒哼一声,双眼看着拓拔恂。
拓拔慎见对方不愿意说,就看着拓拔恂,拓拔恂面色不虞,道:“我方才观赏尊者像,这两个竖子不知何故,上来便要动手。”
两个少年郎见拓拔恂当着面还敢撒谎,大怒:“好,好贼子,不想你身居贵家,却敢做不敢当,品行如此低劣。”也顾不得遮遮掩掩,把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
拓拔慎听完也是目瞪口呆,对拓拔恂的看法重新刷新了一下,这事也太有意思了。
原来事情的起源正是站在旁边的妹子。这妹子一家也是世居平城,最近被家中父祖订了婚,大概是因为没见过聘男身型相貌品德,这些时日一直坠坠于心,今天和兄长来永宁寺,也是想散散心,没想到巧遇了订婚男,男方开始表现的不那么自然,妹子兄长做了半天中间人,总算双方能说上话了,刚刚聊开没多久,突然听到旁边有个小胖子嗤笑一声,以为是笑他们,这订婚男本来就因为妹子身型显胖有点心结,听到了拓拔恂的嗤笑声好比被踩了尾巴的猫,妹子兄长也是暴怒,上前责问拓拔恂,拓拔恂被连番责问,也是火气上涌,他哪里受过这种气,气怒之下就犯了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笑便笑了,她这么胖,我偏笑。”指着妹子说道。人家妹子只是稍稍显胖,又不是身型失衡,听完拓拔恂的话也是气红了眼圈,拿着手里的马鞭就想动手,拓拔恂一见大事不妙,连忙往塔上跑,妹子一帮人自然追上来了,非要拓拔恂道歉不可。
拓拔慎到现在还没注意到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妹子,听完前因后果,不禁打量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妹子,妹子看拓拔慎看着他,举了举手上的马鞭,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拓拔慎当然不会怕一个小姑娘的马鞭。转头看着拓拔恂,心里真是哭笑不得,这小胖子竟然敢说别人胖,可又不能不把这事压下去,若是闹大了被皇帝知道了,训一顿不说,以后想出宫就难了。
“今日是我大兄失礼了,几位勿怪,在下且代大兄于几位致歉”拓拔慎说完端正身体行了大礼。
旁边的拓拔恂一见大恼,还想再闹,拓拔慎赶紧拉住他:“阿父若是知道了,我兄弟三人以后就不能出来了。”拓拔恂现在最怕皇帝,听了拓拔慎的话只好沉默了下来。
两个少年郎和妹子见拓拔慎道了歉,也知道不为己甚的道理,若不是这小胖子太过分,他们也不想闹的这么大,准备说几句场面话就走的时候,一旁的妹子看着楼梯方向,开口道:“是郑家阿姊吗?”
第13章 郑娘子()
众人循着方向看过去,原来在楼梯方向站着一个穿着间色百褶裙的少女,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少女听见有人招呼,也看了过去,笑道:“原来是长孙妹妹,是阿姊眼拙,少见了。”说完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看见拓跋慎也在,明显感到意外,只觉真的很巧,也微笑道:“不想郎君也在这里,方才小女子失礼了。”说完敛衽行礼。
拓跋慎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个少女见面,拱手还礼道:“不敢,也没有帮到娘子,实感惭愧。”
此间事了,拓跋慎也不想留在这里,对着两个少年郎君道:“今日我兄弟失礼了,待日后若有机会,当登门致歉。”又对着姓长孙的妹子点头致意后,拉着拓跋恂下了楼梯。
少女看着拓跋慎的背影,感觉有些奇怪,好像这个少年郎君有点躲着她,难道他以前见过自己吗?想了想,实在想不起何时认识这个人的。
不再想这个问题,少女转身对着两个少年郎颔首致意,拉着胖妹子到一边问道:“数日前,正要去寻沁娘妹妹,贵府告知妹妹去了灵丘,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日才回的,九月间阿舅遣人来信,说是外祖母病体转重,阿翁在平城寻了医师同去灵丘,小妹求着一起去了。”胖妹子,就是叫长孙沁的了,一手甩着马鞭一边回答道。
“妹妹这么早就回来了,想必是无碍了吧?”
长孙沁听了这话一脸怒气,把马鞭挥的呼呼响,说道:“哼,说起这事当真让人气恼,我外祖母母家素来信奉天师道,外祖母也自幼尊奉寇天师,这次病后去寻了天师道的大祭酒,那大祭酒只是来了阿舅家祭拜,用些治箓符契,上告太上老君祷告。数次辗转无效,阿舅就请了医师,外祖母坚持不就医,以至于病体转重,这次父亲去找了那大祭酒,送了重礼,请那大祭酒出面劝说,外祖母才愿意就医服药,待到外祖母好转之后我跟着阿翁先回平城,阿母还在灵丘呢。”
这种事世间常有,郑娘子倒是没觉得奇怪,看着供案前的烛灯说道:“崇道拜佛,为的是心中一片清净,心诚即可,不必多求仙佛。世人求存,最终靠的还是人事。昔日天师道兴盛之日,在全国大设道坛宣讲云中音颂戒经,世祖皇帝亲临道坛敬受符箓,成就前所未有之大气象。自从寇天师兵解升仙以来。道门无人领袖,静轮天宫也遭废弃,世祖末世,西教禁令松弛,渐于大兴。许多道官不思日新,以致旷日弥衰。西教大盛,并非偶然,若论起经意浩渺,内外完善,道教更大不如西教了。可见人事之至重,仙佛也不能免。”
长孙沁没想到郑娘子会这么说,很是惊讶,不过她与佛道所知不多,不知道怎么说,而且这也是长辈的事,她也不好多说,就转而问道:“阿姊今日怎么也来了,方才那位郎君是哪家的?阿姊都认识,我怎么从没见过?”相对于拓跋恂这小胖子,长孙沁对拓跋慎的印象好太多了,虽然对拓跋恂的厌恶依旧不减丝毫,但是也不再迁怒到拓跋慎身上。而且刚刚看起来,郑家阿姊对他印象也很好,不禁好奇起来。
郑娘子看着她,本来看见他们站在一起,还以为是旧识呢,原来与自己一样,摇摇头道:“我今天来此是为了给家君祈请福佑的。那位郎君也只是方才认识的,以前也未曾见过,或许是新近来平城的吧。你们也是初见吗?”
长孙沁听罢,气鼓鼓的说道:“是啊!那少年郎君还好,说话还讲些道理,家教甚好,只他那兄长秉性恶劣至极,与他那弟弟相较之下简直有天壤之别。”说到这里更显怒气:“下次别被我遇上,我这马鞭可不认人。”
郑娘子听罢掩口笑道:“看来你今日真是气的狠了。何事能把你气成这般模样?”
长孙沁听讲郑娘子询问,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了,她是那种“女儿自言好,故入郎君怀”的北方女儿,不是扭捏羞怯的江南女郎,没什么不敢说的。
郑娘子听完事情始末,不知如何评价,她不认识那胖郎君,不好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摇头道:“妹妹莫要因为这种事耿耿于怀,凡事放开些就好,说起来我今日在这塔中也遇上一件怪事,不得其解。”
长孙沁不觉奇怪,问道:“阿姊常来这永宁塔,有何奇怪的?这里是世外清净地,素来没听说有什么怪异啊?”
郑娘子见她会错意,以为这里有什么神鬼之事呢,说道:“我数月前曾经在这永宁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