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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清楚便好。此事卿要亲自盯着。当初蛸庶人便是你受命前去荆州收捕,他母子奈何不得孤,却免不了记卿之仇。这一条卿心中当自知。”
“臣奉诏讨捕逆贼,何罪之有?便是满城议论,臣亦无所惧。又何惧庐陵王私怨!”胡谐之大义凛然严肃道。说起来他这话倒也不是全然做作,当初的确是萧赜下的诏要他去抓的萧子响,而且萧子响也不是他杀的,杀他的是丹阳尹萧顺之。他只不过没有答应萧子响回建康求见皇帝的要求罢了,而且这都是萧长懋的主意。
“嗯!”萧长懋右手食指敲击着车壁,沉默了片刻道:“萧顺之病情如何了?还能不能撑的住?他这丹阳尹的职位孤为他固保数月之期,内外臣僚已多有非议,若再无起色,孤也不好强为了。”
“这”胡谐之犹疑道:“臣近来已经多次派人前去探视,太医令也去过,说难过本月,这两日萧家诸郎都足不出户,看来萧丹阳大归之期似已至。”
“既不能痊愈,何不早言!至尊已为丹阳尹之事两次告谕孤。却叫孤白白遭了斥责。”萧长懋说着面带恼色,捏着拳头捶了一下车壁气愤道。
胡谐之见此心中微有不适,不觉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萧顺之好歹也是受了萧长懋之令杀死皇子的,可谓拿着全家性命冒了大险。现在眼见萧顺之都要死了,萧长懋竟然还说出这种无情之语。
不过这种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听说萧衍有个女婢被发卖到了庆义馆,萧衍曾派人去庆义馆讨要未果。此事卿可知?”萧长懋想起放下萧顺之的烦心事这两天听到的一个流言,随口说道。
他倒不是真的对萧顺之毫无感情,只不过萧顺之也不算他的绝对心腹,而且他已经有了给萧顺之安排后继者的腹案,要不是因为萧顺之的病一直拖着,他早就去向萧赜推荐了。现在知道萧顺之好不了了,不免心中烦恼。
“臣也听说过,此婢听说是萧丹阳故吏之妻,为衍妻郗氏所发卖。”
故吏之妻?那怎么成了萧家的奴仆?
萧长懋脑中闪过这个疑问,但只觉不值一提,并没有说出来。
“萧衍怎么说?”
“萧順之终没之期已在眼前,萧衍侍疾不暇,哪里有空闲计较?看来他许是就此认下了。”胡谐之回话道:“殿下,可有何吩咐?”他以为萧长懋又有什么主意了。
“若是孤遣人去庆义馆为萧衍讨还此婢,卿看可行否?”
“殿下若是开口,庆义馆岂敢不从?只是,恕臣直言,殿下国之储贰,屈尊只为一婢,恐为士人所笑。”
萧长懋笑了笑,说道:“孤戏言尔!”
萧长懋与萧子良之母早已去世十年了,萧赜即位后,没有册立皇后,只因张淑妃生了第三子和第四子,便将宫中诸事托给了张淑妃管理,只不过因为不想让外人误会,并没有让张淑妃入住皇后的寝殿——显阳殿。三年前,萧长懋讽人劝谏,萧赜这才将张淑妃在后宫的管理权收回,此事自然与萧子卿兄弟结下了仇怨。
而萧子卿兄弟在其母张淑妃得势时,于萧长懋兄弟面前不免有张狂之举,比如,曾经将准备分拨给他的宫婢私下选走了好颜色的,又比如,萧子响出任荆州刺史时,萧长懋派人代为饯行,不想萧子响却自称饮酒不能过量,只饮了半杯便罢。如此种种更让萧长懋多年记恨于心。
自从四日前他在东宫得知了张淑妃与拓跋慎的关系,心中便有了一个想法。萧子卿此人一向有轻佻的毛病,说话做事有时候不知尺度,对朝廷的典章制度也了解不深,偶一得意便有轻狂之举。现在他和北使既然是远亲,若是能于两人交接之中,抓住萧子卿失礼违制之失,轻则治他个轻慢法度,重则治他个里通外国。若能就此废掉萧子卿当然最好,即便不能也不过是浪费点功夫。所以这两日,他便吩咐了胡谐之去收买萧子卿邸中臣仆奴婢,好做他的暗间。
没想到今日在宫中遇见了皇帝宣召萧子卿,原来是皇帝决定后日一早去幕府山行猎,准备请北使同去,所以命萧子卿设宴转告北使此意。此事让他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所以才有了刚刚再次嘱咐胡谐之之事。
第133章 阅武()
在东田长亭中休息了一刻时以后,一行人重新上路,大约近半个时辰以后才进了北篱门。在北篱门边与江嵩二人辞别以后,拓跋慎等人直奔庆义馆。
本来今日天色微明时分出发,就是想着能够早些回馆,没想到还是耽搁到了正午才回到馆中。等到了馆外时,所有人都已经大汗淋漓了。
下了车,拓跋慎与郑道昭,陆光,于忠,刘文远刚刚走到门外,便见刘腾从里面快步奔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信函。
“殿下,午前巳时有个自称齐朝庐陵王家丞来馆中拜访,送来了一车冰和瓜果,小奴已将之安置在了阴室。这是齐朝庐陵王家丞留下的书函,还请殿下阅览。”
萧子卿!他派人来干什么?
自从前天见过萧赜出宫以后,拓跋慎就没有再与萧子卿见过面。没想到他今天就派人过来了,竟还送了冰块。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拓跋慎感受着炎炎烈日,顿觉萧子卿还是很会做人的嘛!
这建康他们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得到冰块。而且这种大热天,就算找到了卖冰块的地方,价钱肯定也不低,也许有钱都买不到呢。
拓跋慎接过书信,并没有马上打开,与郑道昭等人上了门阶,拆开信件,边走边看,问道:“李卿,蒋卿可在馆中?”
“都在馆中,李公,蒋公午时前便回了馆。”
“嗯!刘卿先去为孤备下温水,稍时便用。”说着便往正堂去。
此时李彪和蒋少游二人正在正堂中。他们两人今日一同出馆在城中各处“游玩”访问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馆中,现在正分案记录着一路见闻。
这些都是拓跋慎吩咐清楚的。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先把所有的见闻都分门别类记下来,然后再互相论证一下其中是否有抵牾,最后做出总结写出正文。这些正文才是此次出使的重点。为此拓跋慎还按照前世的文案图表做了一个访问表,将要访问的各个重点分别清楚,嘱咐李彪二人应对着表格记录。
这些访查结果都要整理清楚后再存放进箱子中锁起来。这些文件还要带回平城上呈给皇帝御览,最后也会成为白台中的存档之一。
与李彪二人礼毕后各自坐下,郑道昭问道:“殿下,庐陵王说了什么?”
“无他,只说请孤今夜前往其邸赴宴。”拓跋慎将信件折起放进袖中,说道:“卿等之意,可应否?”
上次去了萧赜的后宫见张淑妃的事,差点成了自己的漏洞,拓跋慎现在也不好再独自下决定了。所以想先问问李彪等人的意见。
郑道昭想了想,看了看李彪。李彪是副使,他不先开口,别人也不好说。
拓跋慎见郑道昭有话要说,便道:“郑卿何意?”
郑道昭见拓跋慎主动问起,说道:“以下官之见,殿下当遣人婉拒庐陵王之请。”
“郑卿此话怎讲?”拓跋慎不解道
“左传有言大夫无境外之交!为示公而无私之意。昔日吴诸葛瑾使蜀,与其弟武侯公事对接之外,并无私见,正此意也!庐陵王与殿下虽为外亲,然国别异属,不当与之往来过密,失使臣之体。”
拓跋慎听了郑道昭的话,沉默起来。“大夫无境外之交”,说的是春秋以前的规矩,那时候周礼严密,不仅是平常的私交来往,即便遭遇外国亲友的丧事都不准越境奔丧。不过自从进入春秋战国以后,这条规矩就已经被打破了。否则吴国的季札也不会留下与郑国子产相交的故事,战国的魏齐也不会因为秦国逼迫的原因跑去找平原君赵胜请求庇护了。
至于诸葛瑾,他不私下会见诸葛亮,可能是以示大公无私之意,也可能有出于免遭孙权猜忌的考虑。而且他与诸葛瑾不同,诸葛瑾在道理上有可能会背叛吴国,可他是皇子,本身就处于不疑之地,因为在外人看来他没有背叛朝廷和串联南齐的道理。
“李公意下如何?”
如果李彪也不同意的话,就从善如流吧!拓跋慎想道
李彪摸摸胡须,说道:“以下官之见,殿下当去!”
拓跋慎和郑道昭等人听了李彪的回答,大觉惊异。在郑道昭看来,李彪肯定是与他持相同见解的,他说的都是正理,而且也是持重之言,李彪没道理反对他的说法啊!
“以下官愚见,萧子卿请殿下赴其邸,或是承齐主之意。”
“李公此言有何据?”郑道昭问道
“郑君不知,李某今日与蒋公同游建康,于玄武湖横堤见齐师水陆往来不绝,听闻齐主下令,于湖北至于幕府山一带封禁,不准民间樵采渔猎出入,又在湖上聚舟舰数百。想来齐主或有讲武之意。彪五来建康,三观齐师,或陆或水。今日殿下屈尊亲来,齐朝岂能不阅武示威。今日萧子卿延请殿下,想来或为此事。”
拓跋慎沉默片刻,点点头说道:“李卿所言,大为有理。”阅兵恐吓对方是南北两国经常干的事,以前本朝也经常做。如此看来,萧赜请他一同阅武也是很有可能的。
。。。。。。
讨论完赴宴的事后,拓跋慎就往后寝走去。刘腾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热水。
进了后寝,便看见陈夫人正在收拾着挂在竹竿上的衣物,这些衣物都是拓跋慎的,有几件还是昨天买来的汉服。
这些衣物拓跋慎打算自己穿用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建康,不好好游玩一下太可惜了,所以拓跋慎打算过几天出去走走。不过考虑到胡服装束太过扎眼,走在外面的话,他看了风景,可他自己也会是别人眼中的风景,而且说不定一路上“索虏”之声不绝于耳。还不如穿汉服,散了辫发扎童髻方便。至于这么做会不会传回平城受责难,他才不怕。其实平城很多长期接受汉族文化的国族就偶尔会穿着汉服在家中走动,只不过正式场合他们不会这么做罢了。
至于陈夫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自然是拓跋慎特意吩咐的,陈夫人一看就是家教颇好的闺中女子,自然不能跟那些“俗人”相提并论,于是在考虑之后,就将陈夫人母子安排在了后寝中。一来可以与小陈庆之亲近亲近,二来,陈夫人与陆光可是大不同,他虽然不可能对陈夫人做什么,但是有个淑女侍候左右,既能爽心,又能悦目的感觉,就不是陆光这个粗汉子能比的。
而与陈夫人同来的几个婢女都被拓跋慎昨天分赐给李彪几人了,不过其中郑道昭却没有接受,也不知道是他夫人手段好,还是他顾虑自己的形象。
第134章 陈家故事()
午后与李彪等人共膳之后,拓跋慎拿着李彪,蒋少游做的寻访记录,与陆光,刘腾回到房中。这些他还要再仔细看看,记清楚,省的回去之后复旨时思路不清。
看记录上的记述,李彪二人今日去了建康北市,访查了东市的大小,公府成员规制,各大小商户进出的商品的种类,数量以及市税情况。其后又去玄武湖南岸周回数里,查看南朝在此修筑的横堤,还绘制了一张玄武湖南岸形势的简图。
待将这些记录归置好,锁上箱子,将钥匙给了陆光后,拓跋慎回到窗边的几前坐下,通过矮窗看见偏房的陈夫人母子正对坐着,一个做的绣工,另一个正对着母亲研习经典。
“陆卿,你去将午前庐陵王所赠的瓜果用冰镇了,分送些予李卿,郑卿诸人,若有余者,可再送些予陈氏母子。”
等陆光出去后,拓跋慎吩咐刘腾将榻上矮几推到一边,平躺下休息起来,刘腾则拿着羽扇在榻边扇起风来。
当今世道不比后世,一般人都没什么夜生活,所以不流行午休,也就一些贵族有中午小憩的习惯。
拓跋慎昨夜因为酷热的原因睡得晚,凌晨又出发去了钟山,午膳的时候就有些困意了,现在忙完了正事之后,就更觉眼皮沉重,自觉困的不行。又想到今夜还有夜生活,不休息好了到时候犯起困打起哈欠可太不雅了,还不如趁现在还有些时间,休息一会儿。
“刘卿不必久候,留一刻时可自去休憩。今夜去庐陵王邸,卿可同去。”
刘腾跟着他也有几个月了,平日里忙里忙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侍候他也算颇尽心力。入建康后这几个天他都是留陆光在身边伺候,有外事要办都推给了刘腾,刘腾也从无懈怠之意,凡事尽心尽力,拓跋慎自觉不好再像以前那样疏远他。不如今夜带他一起去,也算安安他的心。
刘腾跪坐在榻边挥动着羽扇,听了拓跋慎的话,心中也激动不已,小心的深呼吸一下,压下心中意动,手中的羽扇只留下残影。
他知道平日里殿下虽然在面上待他与陆光并无二致,但一有私密之事,都是由陆光去伺候操办,他大多负责外务。如此长久下来,他也看出拓殿下对他远不如陆光那般信任。不过他没有什么怨愤的想法,陆光毕竟多年跟着殿下,不是他能比的。要想得到殿下的信重,短时间只能用忠诚勤奋来自励自验。所以几个月来殿下有吩咐他无不亲自操持。好在这几个月的辛劳今日总算有了回报,试问他岂能不激动万分。回想这几个月忙里忙外,尤其是这几日早出晚归在建康诸市诸般奔忙,都要落下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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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中
“知了知了”
一阵接一阵的蝉鸣噪声透过窗户交替传到房中,模模糊糊间,休憩中的拓跋慎被吵得睁开眼,脑子放空了两秒后才感觉到右后方吹来的阵阵微风。
“陆卿,何时了?”拓跋慎坐起身,问道。
“陆君二刻前便去了前庭,殿下要寻他吗?”
拓跋慎听着后面传来的悦耳之音,下意识便知是陈夫人。
“夫人缘何在此?”拓跋慎站起身,拉整齐了衣衫,奇道。陈夫人虽然住在后寝中,但是素来不会不经传唤进他的房间的。他刚刚下意识还以为是陆光呢!
“陆君担忧殿下酷热难耐,行前便使妾来侍奉殿下。”陈夫人停下羽扇,微微屈身礼拜道。
原来是这样啊!
“夫人这几日在馆中可还习惯?”拓跋慎看着陈夫人右臂上和厌腰间隐露的长绢素带,转开视线说道。
难怪别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陈夫人现在还只是束着长绢束带就有一种别样的风致了。真不知道她一身重孝会如何动人呢?
“妾生长于江左,流移于三吴二十余年。自从亡夫故去后,四顾之间,山河虽有不同,然于妾而言,并无异处。”
看来陈夫人对她丈夫的感情很深啊!拓跋慎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这两天他一直都想跟陈夫人说一下日后前往江北的事,只是一直没机会说。没想到他的话还没开口明着说出来呢,就聆听了陈夫人对她丈夫如此一段深情之语。不由得只觉日后此事更不好开口了。
陈庆之他是要带回平城的,可是陈夫人的丈夫葬在建康,中国人不分古今又都是有安土重迁的习惯,要她离开建康远行千里,也许以后几十年都没有机会为丈夫上祭,只怕他未必愿意去。当然,他自然可以合法合理用强,但是若因此和陈家母子结下仇怨就不美了,这么做也背离了他的本志。
陈夫人见拓跋慎面有难色,便问道:“殿下可是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