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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明凰注意到,苏其络双手负在背后,全身紧绷如弦,应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眼底波光流转,似是在潜心盘算思索着什么。
耶律明凰有些疑惑,就在片刻前,苏其洛曾提议立刻出城,以迅雷之势吃下澹台麒烈这队人马,此刻却忽然静默回避,也不知这中原公子心里想到了什么,但此时实在无暇去探究苏其洛的心思,耶律明凰又侧脸去看铁成厥,正想问一下他的见解,想起这位霸州太守对自己的惟命是从,还是摇头作罢,但居高临下,看着平原上用力挥展的辽字大旗,心里烦闷更甚,她并非缺少决断之人,也知智既打起旗令,必有了十足把握,但敌方大军兵临城下,她实在没有十足的勇气赌上这一局。
“张砺和安行远呢?”耶律明凰回头四顾,这个时候,她实在很需要这两名精明颖悟的文官给她进言。
窟哥成贤答道:“张太守和安知事都在城内巡视。”
“可惜了,以张砺的见识,本可助我决断。”耶律明凰叹了口气,见窟哥成贤欲言又止,问道:“窟哥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我该立刻开城出击?”
“是。”窟哥成贤向城下一指:“公主,您是顾虑那澹台麒烈在使诈么?末将以为,就算有诈,我们也该以智王旗令为重。”
“他能有什么诈?还不就是在虚张声势!”耶律明凰气恼道:“这个虎子澹台,只剩千把人,宁可被我箭射石砸,也不肯离开,为的就是要堵住我城门,不让我大军出城,回应智的旗令。”
“原来公主早知澹台麒烈的用意。”窟哥成贤忍不住道:“只凭澹台麒烈这diǎn残兵,就算他存心已死来堵城门,也挡不住我们的全力一击,公主,时不我待!”
“我又怎是忌惮澹台麒烈这diǎn人手,我顾虑的是平原上庞大的黑甲军。”耶律明凰也伸出手,diǎn着城下平原:“战场离开北门实在太近了,黑甲又都是骑军,一个冲锋就能杀到,一旦我们出城的军队正和澹台麒烈交手,黑甲的援军突然冲来,那又该如何?城门一开,若门下两军交战,再要关上城门就是千难万难,拓拔战可以输这一仗,可我不能输!因为幽州城就已是我大辽的最后城池!”
窟哥成贤顿时沉默下来,他本以为公主不肯开城,只是因为一介女子,再是女中巾帼,但初见如此规模激烈的大战也难免有几分怯意,原来公主所思远要比他周密,可眼看城外智王旗令急展,城下又只有一千多名被乱箭连弩射的狼狈不堪的黑甲,他实在不甘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本来一直急着出城迎战的雷云郯听了公主的顾虑,也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心里暗揣,这位公主思虑周密,竟比沙场老将还看得深远,难怪铁成厥都改了墙头草的性子,打定主意要来投奔。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竟要白白错过了。”窟哥成贤叹了口气,“有横冲都八千士的舍生取义,再有智王亲临战场帷幄,我们才把握到了这个机会。”
“不甘心是么?”耶律明凰苦笑道:“最不甘心的,只怕还是我,可这一把,我实在不敢赌,窟哥成贤,我知道你一向最服智王,所以这一次即使贻误了智的旗令,你也无需负疚自责,智王这里,决断优柔之责,我来担待!”
“主忧臣辱。”窟哥成贤拱手道:“公主,既然城门难看,机会又不容错失,那我们只有多调集弓箭手,即使射不死澹台麒烈,亦可增强城守,防止黑甲军靠近。”
耶律明凰沉吟了一下,diǎn了diǎn头,“如今也只有这下策了,马上调集城中所有弓箭手,一起在城头放箭。”
片刻后,又是数千名弓箭手奉令登上城头,更密集的连弩箭雨向城下倾射泼落。
“xiǎo澹台,不对劲啊,那耶律明凰是不是把全城的守军都换成弓箭手了?”北门下,牧野长直起嗓子大喊,暴射而下的箭雨在盾牌上敲击出阵阵声响,他三人几乎是挤在一堆,可还是要扯开嗓子説话,“照这样下去,援军没等到,咱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那耶律明凰打的就是这主意!只要能乱箭射死我们,她就能开城出击!”鄂岵尔半蹲在地上,用臂肘撑着盾牌,射在盾牌上的箭矢又急又密,虽隔着铁盾,还是撞击得他手臂酸麻,“打了半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被打成了缩头龟!”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箭射的密了急了,砸在盾牌上真和石头一样?长见识了。”澹台麒烈侧耳听着箭矢声,随口説了一句,却把两个xiǎo伙伴气的半死,一起骂道:“你居然还有心思贫嘴!”
“这是好事。”澹台麒烈嘿嘿一笑:“幽州城上箭雨射得越急,那就越是説明,耶律明凰不敢开城迎战,咱们这次玩命,玩值了!”
“再是值,也是一条命,而且还是我们自己的命!”鄂岵尔长叹,跟澹台麒烈混的久了,就算再是想不开的性子,也被逼得豁达起来了。
牧野长扭过头,本来想抱怨几句,眼睛忽然一亮:“你们看,我们的人来了!”
“一定是xiǎo秋派过来的!”澹台麒烈大喜:“就知道xiǎo秋能先回过味来,他娘的,这次咱们不用玩命了!”
鄂岵尔眯着眼睛往后一看:“才来了两千多人,只怕还吓不倒幽州。”
澹台麒烈哈哈一笑:“有人来就够了!耶律明凰怕的不是我们来了多少人,而是我们会不会来人!”一笑过后,澹台麒烈却又叹了口气:“可惜,又有这许多兄弟要把命白白填在北门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投鼠忌器(十)()
“黑甲军果然来了!”幽州北门上;窟哥成贤也几乎是在同时喊了一声;他定睛看去;“大约两千余人;队列散乱;应该是匆忙间刚凑出来的!”
“拓拔战果然刁滑!”雷云郯一拍墙垛:“幸亏公主英明远见;才没上了这厮的当!弓箭手;都给我对准了射;敢来城下撒野;就一个都别想回去!”
“正该如此!”窟哥成贤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怒气;立刻指派端举错王弩的军士;向驰援的黑甲军连弩长射。
听了雷云郯的夸赞;耶律明凰却在苦笑;这个武将肯定不是违心阿谀;但她缺的不是英明;而是决断;但看到黑甲军果然赶来;她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智回城时;会理解她无法出城迎战的顾虑。
那一队驰援的黑甲军奉秋意浓号令匆忙过来;根本未料到幽州城楼的连弩乱箭会如此密集;就看见澹台麒烈一伙人举着盾牌;半蹲半跪的缩成一团;还拼命向他们甩手;可不等他们及时反应过来;已被城上箭矢射杀大半。
牧野长和鄂岵尔又气又痛心;破口大骂;却也躲在盾牌下;不敢挪到半步。
“射得好!”雷云郯在城楼上看得跺脚大笑;“叫他们赶过来送死;他娘的;最好排着队多来几批;也算为横冲都报仇!”
“其他不敢説;你这个心愿;倒是能替你完成。”窟哥成贤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这武夫一眼;向城外一努嘴。
从城上看去;平原战场上已陆续有黑甲军向北门下涌来;起先只是一xiǎo队一xiǎo队;慢慢汇聚成列;又听见城下缩成一团避箭矢的澹台麒烈等人;一起扯开早已喊的嘶哑的嗓门大喊:“举盾!幽州城连弩厉害;过来的兄弟;举盾!”
雷云郯大怒;趴在墙垛上往下大骂:“澹台麒烈个阴魂不散的;都龟缩成这狼狈样了;还敢叫魂儿?有种就给我站出来!”
铁成厥有些听不下去了;“我们这般万箭齐发;他当然要躲了;你还让他站出来?太儿戏了吧?”
“那厮本来就是疯子;説不定会上个当呢?”雷云郯斜了铁成厥一眼:“突然发疯的事情;你不也干过吗?”
耶律明凰无心理会这对素有嫌隙的文武斗嘴;移步往旁走开;正听见梁正英在一旁低声叹了一句;“可惜了;我们错过了;最好的开城时机。”
听出梁正英话里有话;耶律明凰不禁有些怒气;“梁正英;我知道你很想为你的同门;那个纵横派的学子报仇;可你也不该意气用事;失了谋算;因为你是为我出谋划策的布衣客卿;所以你该知道;我忌惮的不是澹台麒烈;也不是这来援的两千多黑甲;我顾虑的;是源源不断杀来的黑甲军!你以为;我想错过这开城大战的时机?”
“公主;臣并没有意气用事;方才按智王旗令;开门应战;确实乃是最好的时机。臣知道您的顾虑;可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梁正英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失望;向城外一指:“公主;您信任智王吗?”
“为什么问这个?”耶律明凰最忌惮的就是有人当面问起自己是否对智信任;这种问话也许説者无意;但听者难免有心;若被智听到;难免更生疏离;可梁正英这知根知底的心腹;居然会当众问出此话;令耶律明凰怒气更生;狠狠瞪了梁正英一眼;亢声道:“智王;临危挽我大辽狂澜;是我此生最为信任之人;无须任何人来质疑!”
梁正英如是未看清耶律明凰眼中的严厉警示;沉声道:“公主;若您信任智王;为何就未想到;城门下的澹台麒烈是该警醒;源源而来的黑甲军也该提防;但我们既然有智王亲身在外掌控战局;那以他的谋略;难道就不会有临危应变之策;见招拆招之谋?臣相信;若城门开启;即使黑甲军兵临城下;智王也必能立即应对;绝然不会让黑甲有一兵一卒能犯幽州!”
耶律明凰突然失色;脸上怒气消散无影;梁正英的话如同当头泼下的冰霜雪水;扑簌的她全身冰寒;她哑口无言的看着梁正英;朱唇轻颤;一句应答也説不上来;又急扭头看向城下;百般谋算;千般顾虑;竟唯独忘了这最重要的一事。
智在城外!
那个她最该信任;也一直在为她扶狂澜于既倒;她自己也在口口声声而説;这个世上;她最该倚重的人就是智;智的谋略忠心;又何时让她失望过一次?
每一次;都只会为她做的更好;甚至是以自己的名声为代价。
而自己竟在最需要信任智的时候;拨不开眼前迷雾。
耶律明凰一张玉容凝结如霜;却是在怒恨自己的失算。
xiǎo侍女蒙燕看到公主身子发颤;忙上前虚托了一下;没想到公主竟身子一软;倒在了她的臂肘间。
蒙燕吓了一跳;才发现公主的面色如大病一场般惨淡;“公主;你怎么了?”急转头去看众人;“各位大人;你们説话啊?公主面色突然那么差;不就是没开城吗;公主也是城中百姓着想。”
城上诸文武都低垂着头不説话;梁正英那番话也如晴空惊雷;震得他们神思起伏。
铁成厥向耶律明凰深施一礼;嘴动了又动;憋出一句话;“是臣无谋。”
雷云郯也是嘴巴张了又张;瞪了铁成厥一眼;“又抢我话。”然后向公主陪笑道:“末将末将就是个武夫。”
窟哥成贤重重一拳击在墙垛上;又愧又悔;但他深知此时最后悔的必是公主;所以不敢出声;扭转头去;却看见苏其洛正目光幽幽的看着公主;而这位中原公子的眼神;深不见底。
“这个中原人;原来和梁正英想的一样。”窟哥成贤悚然醒悟;暗暗警醒;“此人明明想为横冲都报仇;为何不早些diǎn破其中关键?”
“你们无需多言。”耶律明凰被几名文武的话説的又烦又羞;轻轻推开蒙燕的扶持;“这一次;是我之错。”
看着耶律明凰自责自愧的神色;梁正英低下头;轻轻道:“也许;臣是不该説出这番话;但臣以为这其中道理;公主本该是比任何人都没明白的;看来此时;臣确实是有些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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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投鼠忌器(十一)()
“你意气用事下説的这番话;很好;你是我的布衣客卿;就是要时时説出些逆耳忠言;醍醐良言。”耶律明凰强做精神勉励了梁正英一句;此事是她自己一子算错;又岂了减了良臣在日后的忠言进谏之心。
一句话説罢;耶律明凰便半靠在城垛上;连説话的力气都已失去。
平原上;高高展开的十面辽旗已突然变换了旗令;黑甲军一色漆黑盔甲;出城的辽军则是白铠锃亮;战踌乱;但两军黑白分明;所以从城上俯视观去;耶律明凰能清楚看见;一队队在各处追杀黑甲的辽军突然停下厮杀;迅速向辽旗招展处靠拢。
“智王已更改旗令;命出城辽军先全数向他所在处集合。”窟哥成贤以为公主看不懂这旗令;低声解释了一句;但看见公主的脸色;他立刻知趣的闭上了嘴。
一队队辽军很快便会合于辽旗下;随即旗帜一展;各路人马汇聚成阵;开始向幽州城方向返回。
“智王要率军回城了?”雷云郯还傻乎乎的説了一句;被铁成厥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倒也老实闭嘴。
“智王见城中始终不出击;必是料到城下有了变故;所以回师来救。”耶律明凰自己开了口;“智王忠心;更有随即应变之智;可惜他没有料到;他放弃全功会师来救的城下根本没有变故;倒是这城楼上;有一位优柔寡断;短视昏聩的公主殿下。”
听公主如此自责;城上文武将官都紧抿着嘴不敢开口;铁成厥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想要劝説几句;但想来想去;不管把话説得如何委婉;还是只能令公主更添自责。
“公主;你快看;黑甲军的后阵也打起了旗令!”雷云郯看着远处;两眼瞪得彪圆;“黑甲军这打的是什么旗令;忽左忽右的;这到底是要进攻还是撤退?哎;你们快看;又有几队黑甲往城下赶过来了!”
窟哥成贤不忍见他出丑;更怕这粗胚随口説出什么;让公主更下不了台;只得解释道:“黑甲军的旗令一向自成一系;所以我们也看不懂黑甲的旗令;但看这一队队黑甲军陆续赶来;应该是拓拔战派来接应澹台麒烈的。”
“那我们可得赶紧让弓箭手加紧放箭;千万不能放这澹台麒烈回去;都是这兔崽子搞的鬼!要不然我们早出城了”这一次;不需要任何人使眼色;雷云郯已自知説错了话;期期艾艾的张大了嘴;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説。
“窟哥将军;让弓箭手停止放箭吧。”耶律明凰摇了摇头;转身往后走开;她实在无颜在城楼上看着智率军回城;她甚至能想到;智宁可功亏一篑;也要回师返回的焦急;可她也实在不知;当智获悉实情时;脸上会是如何的失望。
耶律明凰知道;在看着轩辕如夜率领横冲都杀想百万黑甲;还有那一声声汉唐的呐喊绽放在敌军深处时;智虽强做淡然;可他眼中的闪亮和自豪;一diǎn都不输入城上的汉家军民。
而这八千横冲都用性命换来的机会;却因她的优柔失手错过。
耶律明凰幽幽长叹:“智;这一次;又是我负了你”
“好了;咱们的xiǎo命儿这下可算是捞回来了!”城门下;龟缩在盾牌后的澹台麒烈突然眉开眼笑的説了一句;还伸手在两个酗伴肩膀上重重一拍;牧野长和鄂岵尔吓了一跳;急忙扶稳盾牌;没好气兼异口同声的骂道:“xiǎo澹台;你又失心疯了;幽州城上的箭矢可不长眼睛!”
澹台麒烈看着两个酗伴一乐:“你们知道打仗的时候;什么事儿最乐呵吗?那就是看着战场形势向你事先预料的那样;一步一步;称心如意的发生;这就是运筹于帷幄之中;料敌于先机的快意!”
“这家伙是不是真疯了?”牧野长和鄂岵尔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
“我们这几千人这城下一堵;就把幽州几万人马堵在城里;这还不够称心的?那接下来我就要説;幽州城上的箭矢很快就不敢再射;你们信不信?”澹台麒烈把双手握成拳头;又一根根手指慢慢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