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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们的羌王,那个男子,只懂得为族人拼命,只知道想让族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可他的粗鲁,憨直根本不适合在这弱肉强食的诡谲乱世中生存,但就是这个汉子,在那一天用他的血肉身躯把他的族人凝聚在一起
最后,羌王与羌后相依相偎的背影,就如是一幅凄美画卷,惟遗憾于最美好时凋零
但那凋零并非永远,因为那一天的黄土坡上,还有一个xiǎoxiǎo女孩,用她最稚气的声音告诉满坡铁骑,她是羌族这一代的族长
这一幕幕望之动容的悲凉,却能令亲手促成这悲凉的彼方军甲,于此时用当日歉疚,向前方死敌诉以同样的英勇。
有了那一天的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左路五千幽州军,每一人都在此时的近身搏杀中爆发出惊人的勇猛。
赵良臣就站在马尸堆积的血墙上,是他给图天廷的一刀断首拉开了此次奇袭的序幕,恶战一起,他当然也挡在方阵的最前列,这个从前只想为出人头地而隐藏城府的汉将,此刻却毫不迟疑的厮杀于生死前沿。
赵良臣双手各持一刀,大包大揽的剁向冲到面前的每一名黑甲军,被他剁倒的黑甲军中,有几人单兵技击的本事其实还要胜他一筹,可在这生死一刀的搏杀之间,这几名黑甲反被这不要命的对手夺取了性命,
连砍死七八名黑甲,体力已有削减,可杀红了眼的赵良臣不退一步,就站在马尸上,如那些在黄土坡上坚守不退的羌人一样,用双刀迎向每一名试图冲近身前的黑甲军,杀得性起时,他还绽开喉咙,极放肆的大吼起来:“不过一死!”
一声声怒喝,一刀刀剁出,更显凌厉。
第一百二十四章:英灵不灭(三十六)()
赵良臣不在乎会不会死于今日,智没有看错,黄土坡那一日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一种无法説清的迷茫,每一思及当日,他心里就有阵阵刺痛,不解痛从何来,只觉茫然若失,而在这生死只是一刀的缝隙中,那股阵痛仿佛能有暂时的挥泄,于是,有了这生死置之度外的无所谓,赵良臣越战越勇。
比赵良臣更迷茫的是池长空,当日的屠杀违背了他生平所学所悟的道义,但这场不该有的杀戮又是他身为军甲男儿必须奉行的忠诚,他从不曾为此怨怼过智,因为事后每每思及智当日的冷酷,都是那场凶险而无奈的血战中唯一的选择,那一次的选择,不关善恶,无关对错,只是一次无奈的破局。
所以池长空拼杀的比赵良臣更为凶猛,每一次抵抗,都象是在进攻,一道防守的方阵,居然在他身上打出了逆流而进的威势,他没有迂腐到为了无法避免的过错而轻生,但他真的很想在生死之间,用自己的性命来领略这世间似是而非的法则,自己的黑白分明,究竟是为何而模糊。
开始的时候,池长空还顾忌到不能被黑甲军辨识出,自己只是智的替身,但等到杀起了性,他干脆就冲到赵良臣身边,如是在仿效着那些并肩作战的羌人,死守住方阵的第一列。
两边一交战就是恶战,幽州军一人拼命是匹夫之勇,五千人一起忘乎所以的搏命,只这胆气就已如一道铜墙铁壁,而且这道铜墙铁壁还是生生铸在敌阵腹心,黑甲军攻势也算凶猛,所有能及时赶到的黑甲军都在不惜代价的向这方阵迎头撞去,可这一条条人命堆上去,还是不能迅速突破方阵。
“果然是智的手笔,一出手就处处不留余地。”图成欢看得悚然,一身白衣的池长空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面容,他只道智是在以亲身上阵来激励部下死战,心里更疑,“不是説这护龙智不善武技吗?这明明就是员勇将啊?”
图成欢心知自己就是在这不容半分闪失的时刻,还是错失了关键的一步,“难怪智要亲自领兵奇袭,原来就是要引我先攻向他!难怪主公会説,这xiǎo子狠起来,真正是个不择手段,不惜自置死地的狠角!”
图成欢心里好不后悔,他不该与左路军陷入胶合,而是该先拦断右路军,只要保住帅纛,战局就可变得从容,可这一步算错,已使每一瞬间都使形势变得千钧一发。
“弓箭手”图成欢一狠心,就要喝命弓箭手上前,以乱箭覆盖前方,但喝声才一出口他就又强自收声,投鼠忌器!奇袭的两路幽州军离开帅纛实在太近,如果放箭,即使他已铁下心要牺牲正在进攻的部下,但保不齐会危及帅纛,再看到已经奔近帅纛,随时都可从背后向拓拔战发起奇袭的右路军,急得他干瞪眼,忽见一路长弓骑军从斜刺里急冲过来,当先一骑正是战千军上将魔手长弓木砾,他双手挽开长弓,口中高喝:“十个瞬息,万箭齐发,箭下敌我不论!”
黑甲军这支精锐在此时发挥出了他们游骑的本领,一千轻骑迅若游鱼,一骑又一骑见缝插针的从外围鱼贯切入,迅速冲到幽州军的方阵前,游骑可救急,冷箭可暗杀,但要在最短少的时间内抹去抹去奇袭的幽州军,就要有一股相应的力量,所以这一千冷箭游骑在如此快奔下,队形还竭力保持不乱,一千人自木励之后,马头追马尾,一从自家军士中脱颖而出,立即又会聚在一起,
木砾深知形势急迫,也早看清了对手最具威胁的所在,所以他一出现就盯准了正接近帅纛的右路幽州军,对幽州左路军结下的方阵不管不顾,直接向帅纛后方冲去。
左边是这后来先至的冷箭游骑营,右边是奇袭的幽州右路军,两路人马一为救帅,一为夺帅,两方同时发力疾驰,只看谁能先切入帅纛后方。
“木砾!”图成欢顿时松出一口气,黑甲军中最擅弓射的精锐总算及时赶到,这个时候,木砾的加入乃是黑甲军最及时也最高明的一着营救,即使让奇袭的幽州右路军先一步赶到帅纛后,但有这箭无虚发,连珠快箭的一千长弓游骑,应能阻狂澜于霎那。
“木砾!”图成欢不敢再有耽搁,大喝:“立刻放箭,我军儿郎速退,误伤者按阵亡例!”
“生死由天!”木砾手中长弓满弦,箭锋直指正前方,前方还有好些刚赶到的黑甲军,但木砾已决定不分敌我,一律射杀。双方还隔着上百步,正是弓箭的最佳距离,木砾拇指紧勾,却没有立即松弦,因为他想找出幽州右路军的将领,先一箭射杀,你要奇袭我帅纛,我就先杀你大将,这就是黑甲上将以牙还牙的报复。
善于弓射之人眼力必上佳,两方疾速奔驰下尘烟虽漫,可木砾还是看清,这右路军约有五千人左右,虽每人都穿着相同的黑甲军铠甲,但当先上百骑队列紧密,显然在保护着居中一名骑军。
“就是你了!”缝隙狭xiǎo,看不清那骑军的长相,但木砾双眼如鹰,已经从缝隙中盯紧了那名居中的骑军,口中大喝:“游骑聚,冷箭飞!”一松弓弦,一支蛇牙倒勾箭飞射而出,他的蛇牙倒勾箭和徒弟拓拔傲的略有不同,每支箭尾处都特意剜出道口子,箭矢贯空,如鸣镝般划出声响。
响箭单飞,木砾这一箭是号令,也是指引,一弹指之内,一千冷箭游骑就会同时放箭,以冷箭群发后起尾追木砾的先发一箭所指处,冷箭密集覆盖处,从来有死无生。
一箭射出,木砾一手又极快的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对方有五千骑军,他有信心,在两军对撞前,自己的冷箭游骑营能以最拿手的连珠快射,解决掉对方至少一半的力量。
就在这一箭先发,千箭未出的电光火石一霎,木砾忽有丝奇异的感觉,双眼莫名的有些麻痒,就如长久与人对视时的不适,木砾心生不详,忙定睛看向前方,就见那名要射杀的那名骑军,也一直透过狭xiǎo的缝隙,冷冷的盯紧着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英灵不灭(三十七)()
“他察觉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半空中似有一道极快的流电一晃而来,紧接着,木砾就看到了令他不容置信的一幕,自己向居中骑军所射出的志在必得的那一箭去势忽然一滞。
魔手引弓,箭无虚发,第一次失手,木砾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对方也发出了同样凌厉迅速的一箭,而且这一箭后发先至,还在半空中不偏不倚的正中了自己那一箭。
木砾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也想先射杀我?”
这警醒使木砾下意识的在马背上及时一侧身,耳边还未听到破风声,身后却立刻有两名部下游骑闷哼着跌落马下,显然是中了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的暗箭。
“果然是弓射高手!”木砾心头一紧,这个对手在这流电惊鸿的瞬间,不但射偏了他的先发一箭,竟然还比他多射出数箭?
这是何等高明的弓射术?
木砾盯着前方的两只鹰眼几乎凸出眼眶,但对手被左右护在居中,铁骑奔动,根本无法看清此人的所有动作,可木砾明白,此人一定会于此时再度发箭。
这骤遇强敌的紧张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脑中心念飞转,木砾双手的动作更为迅速,他先把搭在弦上的第二支利箭急射而出,随即一手引弓,另一只手快速探动,从坐骑鞍囊上抽取出一支支箭来,天生比常人要长出寸半的长臂连环急动,搭弦,引弓,放箭,连珠箭飞一般向前急射,五指转动间,已连射出六七支利箭。
连续数箭,先是一箭隔空射前,再是两箭以双眼为界平射,随后数箭上中下三路隔空直射,棋逢对手的压迫,使木砾发挥出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快速连射,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同为弓射高手,对方一定会有两箭先直取他双眼。
光阴如箭,但时光在这一瞬仿佛静止不动,因为此时双方横空飞射的箭矢比时光飞逝更疾,对手箭矢所取处果然与木砾惊人的一致,每一支利箭振弦而出,都是极快的划过半空,却又在将近对方时突然跌落,奔动的铁蹄声中,掩盖着一连阵令木砾毛骨悚然的撞击声。
“劲敌!”木砾一颗心几乎随着惊呼一起从咽喉中迸出,就在这快如呼吸的瞬息,他已和这尚未谋面的对手进行了一次这场战役中最扣人心弦的对射,令他心凉的是,这个对手竟预知到了他的每一箭射处,后发先至的在这对射中死死压住他一筹。
“难道是智?”木砾脑子里闪现出这个名字,爱徒拓拔傲説过,他曾在智手中败过一次。但木砾马上否决了这个念头,那个一身白衣的智正在幽州左路军结下的方阵中,又怎能分身藏于这奇袭帅纛的右路军里?
説时迟,那时快,木砾部下的一千游骑已于此时一齐放箭,木砾那先发一箭虽被射偏,但冷箭游骑的箭矢还是直追射出。
一箭当先,千箭急追,这其中间隔的短短几弹指是木砾平日特意对部下苦训的结果,也是木砾最得意的进攻节奏,就是这几弹指停顿,能使木砾如臂使指的驾驭部下每一支利箭的射处,也能让他在一轮箭射后,利用这间隔迅速找出更能击溃敌军的弱diǎn,再次以一箭当先发起下一轮攻击。
可这时的这几弹指落在木砾眼中,漫长得仿佛光阴停滞。一对一的对射既逊色对手,心里发凉的木砾惟有冀望能以部下的群射克制对面这神出鬼没,见所未见的弓射术。
当然,木砾心里不服也不信,这世上还有能比他更出色的弓射高手,可有了这弹指而成惊雷的对射,他不得不承认对手的高明,只有些模糊的想到,或许这场对射并非是如想象中的对等。
千支冷箭齐射,如在半空中突然凝聚而成的一片乌云,向越冲越近的幽州右路军当头罩落,木砾屏住呼吸,眼都不眨的盯着乌云罩落处。
乌云起,强风吹!
强风吹,薄云破!
不见任何征兆,箭云罩落处,突有一股飓风平地而起,其来也急,其势也狂,数不清那股飓风究竟是由多少支箭矢汇聚而成,但成千上万支箭石陡然而成的迅速,直如风暴狂掠。
同样的后发先至,同样的迎头相击,强风猛吹,直破乌云箭云。
“这不是箭!是弩!”木砾脑中的那一diǎn模糊陡然清晰,能突然形成如此密集急劲的箭岚强风,一定是黑甲军众口纷説中,幽州城最神秘也最强悍的利器——错王弩!
木砾本来不信,这世上能有一种弓弩可以凌驾于他的冷箭游骑营。
此刻,他亲眼见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弓强射会被对方完全压制。
“是智!”木砾陡然意识到一个更令他绝望的念头,刚才和他对射的那个弓射高手只能是智,左路军里那个一身白衣的才是替身,两军对战,以如此规模在百万军中奇袭对方帅纛的决定性一击,智又怎会不亲临其中。
“是错王弩!快闪!”木砾把心中的绝望喝成一声更绝望的呼喊,冷箭游骑营的上千支箭矢被这股更强大的箭风席卷其中,箭矢对上劲弩的碰撞,就如是螳臂当车,每一支箭都至少被十支连弩射中,急劲的连弩仗着弓弦无法比拟的机簧力度,把箭云在半空中炸裂开来,一弩十发的错王弩根本不需要准头,只需要对准箭云,把连弩不停射向半空。
乌云散,强风劲!
箭云碎裂,连弩强风席卷向前,幽州右路军的阵列在此时有了奇异的变化,前方骑军忽然往两边散开,露出一队队双手持黑色大弩的骑军,一柄柄乌黑闪亮的连弩平指向冷箭游骑营。
射天狼!这就是幽州五路骑军中,最擅长弓射的两千奇军,射天狼!
射天狼拱卫队列之间,一名手持玲珑巧弩的骑军冷冷注视着满脸绝望的木砾。
“灭!”骑军手中逐日弩一diǎn,冷喝凛冽。
早在幽州城楼上观战时,智就一直想抹去木砾和他的冷箭游骑营。
这一仗,刺杀拓拔战当然是首选之重,但在智心里,还有几个必杀的目标。
魔手长弓木砾,正是此必杀之敌。
第一百二十四章:英灵不灭(三十八)()
狂飙再起!
一场霸道无匹的连弩风暴在比呼吸更短促次的间隙发起,两千射天狼一起发动攻击,连发十弩在强劲机括的扳动下其声势远比两万人一起开弓更具威胁,如果説刚才的横空拦截是强风,那此刻的齐射就象是一场突然其来的雷霆风暴,全力倾斜的弩矢突然如风,忽然化雨,骤然扑射。
形势飓转,一千冷箭游骑已被风暴席卷,每一名游骑的面色都刹时灰暗,狙杀的陡然反转成被狙杀,使这一场冷箭与连弩的对决没有半diǎn悬念!
木砾没有再用一向自傲的长臂放箭还击,将军难免阵上亡!他太清楚,在这等成风化雨的连弩攻袭下,所有反抗都只是徒劳,他低垂下长弓,死灰色的脸庞平静如枯井,唯一的动作只是勒住惊恐的坐骑,然后在所有部下身前挺直了脊梁。
既然是他把一千部下带入绝地,那他就该第一个承受这死亡的报应。
然后,在被风暴彻底摧毁前,木砾用这不及弹指的一霎,平静的注视着对面那名骑军。
他并不服气,因为非战之罪,令他失败的不是技不如人,而是败在对手那全无公平可言的强横利器下。
他其实也服气,战场之上,决定生死的本来就不仅是武技长短,正是他这上将的失算,把自己送入末路,也葬送了所部精锐。
所以他想在临死前用最后的一眼看看,那个算准他会自投死地的可怕对手——护龙智!
他看见,那个少年正把数道黑光直射向他的心口,直到这时,智还是不忘先取他这上将的性命?
木砾笑了起来,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