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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拖住拓拔战的大军,并由此切断拓拔战大军的粮草补给,再与上京城首尾呼应,前后包抄,只要围上一个月,拓拔战的军队就会耗尽粮草,不战而溃。当然,这一层心意智是不敢明说的,因为不但是耶律德光坚信拓拔战的忠心,就连他自己心里也不敢肯定这拓拔战一定就会谋反,他之所以会怀疑拓拔战的忠心,只是因为他在三年前第一次看见拓拔战时看出了此人的锋芒与霸气,但这几年来智一直未能察觉到他任何的谋反迹象。在智的心里,他也一直担心自己万一冤枉了忠良,所以他对拓拔战的疑心也从来只让自家兄弟知道,不敢稍有半分透露,生怕被小人误传谣言,引发事端。
耶律德光并不知智的真意,但他也知智所为都是为巩固自己的江山,一脸慈和的看着智,温言道:“智儿,你果然是思虑周密,面面俱到,这些事就按你想的去做,朕知道,你永远不会令朕失望。”
“多谢义父。”
耶律德光又笑道:“昨晚上猛儿跑来告诉朕你在北营挑选jing锐的事,朕听了险些笑破肚子,也亏你想得出这么三招来,那些北营将士昨ri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智笑而不语,隔了片刻道:“义父,您认为那右丞相娄德是个怎样的人?”
“是头犟驴子,犯起倔劲来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朕也拿他没办法。”耶律德光连连摇头:“不过朕欣赏的也正是他这股执拗,智儿,你怎么会忽然问起他来?是不是因为他那宝贝儿子看上了你们小妹,这事忠儿早就跟朕说过了,放心,这娄啸天的人品才学都属不错,和你们这位小妹倒也挺匹配的。”
智微微一笑:“是,小妹身世可怜,家人早丧,能有一位疼她怜她的与她相依一生,我们几兄弟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对了,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听在心里,除了自家兄弟,别对任何人说起”耶律德光忽然想起一事,才一说出口,神sè忽变得古怪,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象是有些尴尬,迟疑了半天才道:“此事不提也罢,反正你ri后自会知道,到时候可别怪义父行事太过心软。其实朕也是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念旧罢了。”
智听得莫名其妙,义父一副吞吐难言的样子甚是罕见,不过看情形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智也就微笑不语。耶律德光想想心里这事倒也不值与这义子提起,干脆岔开话去,两人又闲聊几句,见智渐渐少语,耶律德光不由摇头苦笑,“你啊!每次来见朕都是有着一大堆的事要告诉朕,可说完了又寂然无语,稍坐片刻就又要跑出去忙这忙那的,心里总有着cāo不完的心事,智儿,别总是累着自己,好生休养几ri吧?今ri你就在这里多坐上一会,养养神,看你cāo劳的样子,义父好心疼。”耶律德光关切的看着智,眼中的神情比皇上对待忠臣多了一份真挚,比慈父嘱咐爱子更多了一份怜惜。
“是,不过我已忙惯了,若真要突然诸事不管的空闲几ri,反而会有些不适。”智微笑而道,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这份慈父的关爱正是他们七兄弟最大的温暖。
“就知道你改不了这个毛病,只要一出这扇门,你又会忙个不可开交,有时候朕真想痛骂你一顿,再把你锁在房里关上十天半个月的,不长上几斤肉就不放你出来!”耶律德光长叹一声,看了眼又是低头无语的智,只得道:“罢了,你就忙你的事去吧,记住!要是你累出病来,朕绝不会轻饶你!”说到最后一句,耶律德光的嘴角挂上了无奈的笑容。
智微笑着又陪义父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智刚一走出宫外,宫门处就走来一名中年文士,向智一施礼,“智王,战王想与您一叙,还请智王赏光勿辞。”来人正是战王拓拔战的军师慕容连。
第十八章 江畔一谈(下)()
“战王想见我?”智脸上掠过一丝莫测深浅的笑容,“好,我倒正有事想要拜访战王。”
慕容连一招手,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宽敞的四驾马车立即迎了上来,“请慕容先生稍候片刻。”
智回身叫过了一名宫门外的禁卫军,“烦劳你去一下伴天居,就说我有要事需办,让我五弟替我去一趟北营。”这些禁卫军这几ri里早已久仰护龙七王大名,听了智的吩咐,赶忙一连声的答应。
“战王此刻大概不是在百臣院吧?还要有劳慕容先生引路了。”智一摆手,与慕容连上了马车。
“智王怎知道战王不在百臣院内?”慕容连问道。
“百臣院里人多眼杂,怎能让我与战王畅怀一叙。”智淡淡答道。
“智王果然心思缜密,战王此刻正在北门外的流枫江畔恭候您的大驾。”慕容连含笑点头,陪坐在智身侧,一路与智聊着新政,智虽觉他故意说起新政,有些刻意逢迎,但听他对新政颇有独到见解,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
上京城北门外十里,有一道延绵数里的小江,在江河两畔都长满了枫树,每到秋意渐浓时,一片片火红的枫叶飘落于江中,使得这江水望去艳红如火,渐渐的,这条江就被人称为流枫江。
江水一畔,一名紫衣男子悠然而坐,手中一根钓竿,垂钓江河。一眼望去,江水如镜人怡然。
马车悄悄停下,智漫步而出。
紫衣男子笑着一招手,示意智在他身边坐下,“智王心系天下,终ri忙于朝政,今ri肯赏光来此,是我之幸。”
智躬身一礼,在他身边坐下,“您是皇上义弟,即是我们七兄弟的叔辈,叫我一声智儿就可,智王之称却是不敢当。”
拓拔战微微一笑,看着身边这位气质雍容脱俗的少年,一点头:“好,那我们今ri就不拘俗礼,智儿,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此?”
智也看了眼这位清瞿儒雅,却以战王之号名扬天下的男子,一笑道:“总不会是让我来陪您垂钓的吧?不论是什么事,您尽可开门见山。”
拓拔战长声笑道,“快人快语,所以我这一生最爱与聪明人说话,既不用兜圈子,也不怕被人会错意。”他忽然转头直视着智,双眼亮如夜星,“智儿,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疑心我会谋反?”
智似是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神sè没有一丝变化,“其实方才我在来此的路上就在想,您一定会有此一问,但我却不知道,您是因为一片忠心被我误解才会直言质问于我,还是为了隐瞒真心故做此问,以示胸中磊落,可惜,我不知道。”
拓拔战静静的看着智,脸上渐渐有了丝笑意,突然仰天一笑:“好!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奇人慧语惊世间,智儿,你的心计才智,真是天下少有,佩服!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你会如何回答我这一问,是坦然承认还是矢口否认,如果你承认了,那你就是机智有余,沉稳不足,如果你否认了,那你更是空有过人之智,却无应变之才,但是,我万万没有料到,你竟然会如此回答,妙!”
“战王,其实我是否怀疑您并不重要,只要您愿意永远做一位战王,让天下人仰慕您的威名,敬佩您的忠心,那,你我二人心中的疑问,就永远也不需要有答案。”智的声音很平和,也带着一股诚挚。
拓拔战欣赏的看了他一眼,赞道:“你们七兄弟最让人欣赏的并不是你们的各有所长,而是你们的赤胆忠心,你们对皇上的忠心,连我都自愧不如!”
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仿佛带着一股对往事的追忆,“在我们兄弟七人还未曾遇见皇上的时候,大哥曾对我们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心里最想要的东西并不是可以让我们饱餐一顿的美食,也不是一件可以让我们御寒的棉衣,而是一份亲人的关怀和照顾,哪怕是一顿严厉的斥骂,至少也可以让我们感受到这个世上还有人爱着我们,疼惜着我们。而义父就是给了我们这一切的人,所以┉”智没有说下去,只是转头望着拓拔战。
“所以这个世上若是有人敢对你们的义父不利,你们绝不会放过他,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拓拔战的脸上也带着一股肃然,这七兄弟的忠心绝对值得让任何人心生敬意。
智的回答切金断玉般决绝,“要杀皇上,先杀我!这是我们七兄弟随时都可以对天下所有心怀不轨之人说的最真心的一句话!反之,要是有人敢阻止我们守护义父的江山基业,那就是遇佛弑佛,遇神杀神!”
“汉高祖刘邦曾写过一首名为大风歌的诗,‘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首诗是当年刘邦御驾亲征,平定了九江王英布的叛乱后,回归故里沛县时有感而做,刘邦得到了天下,更希冀能得到忠臣为他捍卫江山。而你们,就是皇上已经得到的忠臣,有你们在,还有谁敢觊觎皇上的江山!”拓拔战一抖手中钓竿,微笑着又问:“智儿,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是因为我战王的威名太盛,还是因为我军权在手?”
智没有回答,却转身指着江面道:“战王,在您看来,这江里的鱼为什么会被人钓上来?那是因为它们太贪心,放着逍遥自在,遨游四海的ri子不过,却要贪图饵上之食,终于自食其果。”
听着智语中的深意,拓拔战忽然一抬手,钓竿从水中扬起,钓竿上空无一物,无饵无鱼,他指着空荡荡的钓竿,悠然道:“在我看来,这江里的鱼倒全都是与世无争,不受利诱,只愿安稳度ri,就算渔翁整ri守在这里,也只会空手而会!”
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笑容淡雅纯挚,“若真如此,那这位渔翁已经可以满载而归了!”
第十九章 满天春雪(上)()
拓拔战一阵长笑,将钓竿鱼篓一起扫入江中,“其实,我早已厌倦了坐这战王一位,至于当年跟随我的那些旧部,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一定可以好生安置他们。”
智神情微变,他想不到拓拔战竟然会看得如此透彻,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会慢慢重编收整他的旧部。默默望着面前这位风采翩然的男子,智忽然躬身一礼,却没有说任何话,他清楚的知道,拓拔战一定明白他的心意。
“何必多礼?”拓拔战澹然一笑:“若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也许,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不过,我在你这般年纪时,却是远不如你。”
智谦逊的一笑,由衷道:“晚辈狂妄,怎可与战王并论。”
拓拔战笑着一拍他的肩膀,“来,再陪我聊聊,这世上值得与我一谈之人太少了,其余碌碌之辈不是对我阿谀奉承,就是有求于我,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不过今ri你这位渔翁就别急着满载而归了。
“晚辈当得遵命。”智微微一笑,坐在了拓拔战身边。两人坐于江畔,随口说些逸事闲趣,看江水波荡,拂初和风,其实智即便是在自己兄弟面前也甚少说这些琐碎之事,但今ri却与这战王在江畔畅谈许久,只因两人都很默契的绝口不提国事,政事。一直聊了数个时辰之后,智才起身告辞,拓拔战本要派人送他回宫,智却婉言谢绝。
等智的身影走出很远,慕容连才从马车上走下,来到拓拔战身边,轻声道:“战王,您看这少年如何?”
拓拔战没有立即回答,眼中似有锋芒徐徐闪烁,在江边随意踱出几步,忽然一笑,“不论是做知己还是死敌,都是人生一快。可惜,十八前遇到他们的人不是我。”
小道上,护龙七王的飞牵着两匹马守侯在路边,他一直注视着小道尽头,直到看见智缓缓走来,他脸上绷紧的神情才松弛下来。
智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坐上马车离开上京城后,六弟就暗随车后。
“四哥,你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只是闲聊了几句,六弟,你带来了多少人?”
飞笑着道:“来了十名卫龙军,本来刀郎也要跟着来,不过他被小七给紧紧缠住了,一会儿逼着他讲笑话,一会儿又拖他去御厨房偷东西,把刀郎吓得见了他就逃,有小七缠着他,这刀郎怕是过不了安生ri子了。”
两人轻笑一阵,飞又问:“四哥,战王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今ri之事倒是让我措手不及,与他闲聊了这许多时辰,我竟然还是不能看透他的本意,这位战王的心机谋略,真是深不可测。他的一举一动都象是一片忠心,心怀坦荡,可是自古以来,那些大jiān大恶的乱世枭雄,又有哪个不是城府深沉。”
飞安慰道:“四哥,你就别再cāo心了,依我看来,也许这位战王真是心思恬退,若说名利权势,他又有哪样没有呢?”
“希望如此。”智轻声道,“先回宫吧,天sè已暮,兄弟们都等着呢。”两人扬鞭催马,返回皇宫。
刚一回到伴天居,就看见猛手舞足蹈的狂奔而来,手上还高举着一件衣服,他身后则是一脸气急败坏的将在拼命的追着他,忠与错二人站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对活宝你追我赶。
“小七!给我站住,把衣服还我!”将跟在后头大声急叫
“不行,我要告诉哥哥们!这件衣服是你的吗?这可是件女人的衣服!”猛躲到了大哥忠的身后,得意的大笑。
飞笑着道:“看来小七又在胡闹了,咦,这还真是一件女人的衣服?”兄弟几人闻言看向猛的手中,他身上高举挥舞的果然是件女子的衣服,衣服上好象还有些湿漉漉的淌着水滴。
猛绕着几个哥哥一阵乱跑,一会儿把智推到将的面前,一会儿又钻到错的背后,大叫道:“快拦住五哥!我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们!”几兄弟都感好奇,只见将急得满头是汗,却又抓不住泥鳅似的猛,只得连连哀求:“小七,别乱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猛得理不饶人的大叫道:“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哥哥们!”
将急得直叫:“你这没大没小的小胖子,寻我开心很有趣吗?别忘了我是你兄长!”
猛叫得比他更响:“神气什么?我大哥是你长兄!寻你开心当然有趣了!”
智看着好笑,问道:“小七,什么事?又在欺负你五哥了?”
猛躲到了错的身后,举着衣服大叫道:“大家看,这是件女人的衣服,不但是件新的,而且还是湿的,因为这是五哥刚洗过的,五哥在给他未过门的婆娘洗衣服,被我逮个正着!丢人吧?”正要扑上前来的将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一动不动的呆呆立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一起紧紧盯住将,齐声喝问:“什么?”
“说你跑出去杀人不奇怪,说你给女人洗衣服┉你什么时候那么出息了?”错凑到将的面前,从头到脚的上下细看。
将已是一脸的羞愤yu死,无奈的瞪了猛一眼,看着兄弟们咄咄逼人的眼神,他只得象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低头道:“这是我方才从北营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本想┉本想送人的,后来,后来掉地上弄脏了,所以┉所以才擦了几下,没想到被小七看见,这是误会啊!”
猛捂着肚子狂笑道:“擦了几下会那么水灵?我明明看见你端着个盆子在洗,还想赖!”
错yin声yin气的冷笑道:“什么东西不好送,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你偏要送人衣服?你该不会是把个小家碧玉身上的衣裳给扯烂了,所以才要赔人家一件吧?老五,行啊!够狠!什么时候教你二哥两招,让我也去赔人家几身衣裳!”
忠笑着去取猛手上的衣服,“小七,快还给你五哥,不然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