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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惩罚他啊!
“皇上,”路公公跪在地上,毅然道:“奴才有话禀报。”
皇帝盯着他,然后,冷声吩咐御医,“若救不回梅妃,提你们的脑袋来见朕。”
梅妃的伤势不算很重,比较严重的是小腹,胸口的伤口并没有伤到心脏,因此,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她失血过多,一直在昏迷中。
殿外。
“你千真万确听到她这样说?”皇帝一张脸,绷得几乎要断了。
路公公道:“千真万确,奴才送鲜卑进贡的东西到宜兰宫,在殿外,便听到了梅妃娘娘和宜贵妃在争吵,奴才本想在外面等两位娘娘说完才进去,不曾想,最后越吵越烈,梅妃娘娘说的每一个字,奴才都听得清清楚楚,梅妃娘娘说完片刻,便听得她大喊救命,奴才立刻破门而入,刚好看到贵妃娘娘一脚踢开浑身是血的梅妃娘娘,那一脚,可见她是有武功底子的。”
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一般,透着泼天的愤怒,“她是鲜卑人?贵太妃伪造她的身份送到朕的身边来?勾结鲜卑,勾结北漠大梁?与废太子私通,因嫉妒杀了孙芳儿,这些,你千真万确听到?”
“梅妃娘娘是这样说,宜贵妃并未否认,在梅妃娘娘说了这些话之后,贵妃便出手了,奴才进去的时候,贵妃娘娘眼底的杀机还来不及掩饰。”路公公道。
“摆驾宜兰宫!”皇帝的声音,轻柔得像呼气那样,叫人几不可闻。
但是,眼底的那一片猩红狰狞,却把路公公也吓着了。
宜兰宫内。
自打路公公带走梅妃,禁军来封锁之后,宜贵妃便一直坐在廊前,青凫和静兰陪在她的身边。
“七皇子呢?”她抬起头,脸上是冷漠的笑。
“回娘娘的话,在书房。”静兰说。
宜贵妃轻轻叹气,抬头看着天空,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天气真好。
“青凫,静兰,你们喜欢大周的天空吗?”宜贵妃侧头,笑着问道。
“不喜欢。”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宜贵妃点头,双手笼在袖子里,“是啊,本宫也不喜欢,但是,本宫喜欢大周的太平盛世,喜欢大周的歌舞升平,喜欢大周的荣华富贵,喜欢这后宫里呼风唤雨的权势。”
她神情有些痴罔,“差一步,真的只差一步,十年了,我这个梦,做了十年了,在皇亲和权臣中,我游刃有余,无人不卖我的账,我手里拿捏了许多人的弱点,那些有本事反我的人,我都拿住了他们的短处,我能掌控一切,唯独梅妃,我从不放在心上的人,我从来都看不起的人,却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第七百六十三章 马分尸()
她说着,便笑了起来,双手再笼紧了一些。“我是从来都看不起她啊,她有什么值得人看得起的?知道么?本宫被封为宜妃。她巴巴地来恭贺本宫,又是讨好,又是巴结。寒酸得很,她那时候,好歹也有个相府老夫人和丞相撑腰。但是她姿态摆得很低,很卑微。看不起她啊,本宫真看不起她。”
她侧着头,想着许多前尘往事。总觉得现在就像在梦中一样,她的失败,只是一场梦吧?
不可能会败在梅妃的手中,她连想都没想过。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娘娘!”静兰和青凫都落泪了。事到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宜兰宫被封,甚至连求救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这一个噩梦。来得太突然。她们丝毫防备都没有,一切都那么顺遂啊,就连全城封锁,她都能把孙芳儿送出宫,妥善安置,怎么就阴沟里翻船呢?
“皇上驾到!”
路公公的声音,如地狱使者般,在宜兰宫响起。
宜贵妃浑身一颤,她抬头,看着静兰和青凫,“你们,想个法子通知出去,让他们,无论如何,要保住三皇子。”
“是,娘娘!”
一道明黄的身影疾步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宜贵妃看着他,冷冷地笑了起来,初初入宫,她也曾和其他嫔妃一样,心里对他有过期待。
但是,爱情是不长久的,正如他的恩宠。
而且,她从不认为,爱情是她人生的一切。
自打有了孩子之后,她便开始步步为营,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她的孩子,以后不必像她儿时那样,经历各种离乱,他应该被扶持着,一步步登上高位。
她依旧看着他,他眼底燃烧着狂怒,那狂怒的火,几乎能把她焚烧起来。
梅妃挑了个好时候啊,夏霖走了,孙芳儿失踪,他几乎理智全无,所以,他不会冷静地去思考梅妃所做的一切,是否合情合理,只会一股脑地把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她轻轻地咬碎了嘴里的药,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父皇,父皇!”一道身影飞扑出来,冲过去抱住皇帝。
她神色一僵,是皇儿?这傻孩子,自小聪明,他一定是知道了,但是,千万不要为她求情啊。
“父皇!”七皇子哭着跪了下来,“您可来了,儿臣好怕啊,母妃变得很可怕啊,吓死儿臣了。”
皇帝微微低头,看着这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孩子,他面容苍白,眼底充斥着惊恐和慌乱,像八爪鱼一般抱住他的腿,半跪地上。
“七皇子,快,快起来!”路公公急忙上前拉开他。
七皇子使劲地抱住路公公,浑身颤抖得厉害,“公公,救我,母妃说恨死父皇,要杀我,让父皇心痛,她说她喜欢大哥哥,她恨我不是大哥哥的儿子,我怎么办?”
七皇子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好不凄惨。
宜贵妃听着这些话,看着自己一直视若宝贝似的儿子,自小,她便觉得这个儿子聪慧过人,脑筋灵活,因此,她认定他以后是做帝王的料子。
他真真的是聪明,这样一说,他父皇便不会再怀疑他不是他的儿子。
宜贵妃嘴角渗出一滴黑血,盯着七皇子,眼底恨意如焚,“逆子,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此言,便等同印证了七皇子所言。
“贱人!”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宜贵妃倒了下去,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七皇子,说不清是爱还是恨,又或许两者有之。
“为什么要这样对母妃?”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只有她自己听到。
她赞赏他的聪明识时务,但是,她却不希望他这样对她。
三皇子使劲地往后缩去,哭得好不伤心。
路公公急忙把他藏在身后,不让他亲眼看着宜贵妃死。
皇帝不顾身份,竟扑过去,一把揪住只剩下一口气的宜贵妃,怒道:“说,孙芳儿在哪里?”
宜贵妃嘴里不断吐出黑血,梁树林见状,道:“皇上,那假扮昭贵妃的侍女,和贵妃娘娘一样,都是嘴里渗出黑血。”
“你说不说?”皇帝狂怒,连续打了她好几巴掌,宜贵妃白皙洁净的面容,顿时肿了起来。
宜贵妃虚弱地笑了起来,“她死了,你永远都找不到她,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她忽地抽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向路公公,袖子里射出毒针,口中怒吼,“杀了你,逆子,我要杀了你!”
路公公迅速抱着七皇子轻身而起,躲过毒针,虽躲过去,却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见此情况,眼底的狂怒更炙,他站起来,憎恨地盯着她,缓缓地下令,“来人,把她拖出去,五马分尸!”
梁树林得令,一扬手,让人拖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宜贵妃出去。
皇帝强行站着,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不断发黑,他闭上眼睛,想努力遏制那种眩晕,眼睛一闭上,人便轰然倒地。
“父皇!”
“皇上!”
熹微宫中,宫中所有的御医都围在了龙榻前,等着床上的人转醒。
皇帝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两天的时间,只能强行灌下米汤,几乎是看着他的生命一寸寸地流失,无能为力。
他身上的红斑,开始慢慢地显示出来,脸上也开始出现淡淡的印痕。
孙芳儿之前晕倒,他便体恤孙芳儿,让她暂停用蛊,如今,已经超过十天没有用了,所以,他的病,慢慢地发作。
眼皮仿佛千钧重,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撑开了。
“父皇!”梁王在床榻上,哽咽地喊了他一声。
皇帝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儿子很陌生,但是,心底却是涌起了一股子暖意,他的儿子,他的长子,长大了。
“皇上!”
路公公也上前,喊了一声,“您觉得怎么样?”
皇帝慢慢地把视线转过去,脑子里慢慢地把晕倒前的事情倒灌就进来,他胸口一阵揪痛,那贱人
“梅妃如何了?”他问道,对梅妃,他现在才觉得有些许的愧疚,这个被他忽视了许久的女人。
“梅妃娘娘已经醒来了,今儿听得皇上病了,哭着要来见皇上,这不,梁王殿下刚劝住,才过来的。”路公公说。
皇帝静静地听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地,眼睛一瞪,咬牙切齿地道:“宜兰宫挖地三尺,把昭贵妃的尸体挖出来。”
第七百六十四章 自食其果()
梁王道:“父皇,宜兰宫已经挖过,在宜兰宫的后院里。挖出了许多尸骸,初步估计。超过十具,尸骸不完整,应该是把肉全部剁碎。骨头砍断,然后埋在地上,挖开的时候。发现一堆烂肉,应该是刚死不久的。”
“是昭贵妃。是吗?”皇帝的头,慢慢地放松,眼睛却一直盯着梁王。
“无法得知。”梁王神情难过。
强大的失望涌上心头。慢慢地变换成绝望。
是孙芳儿,他把整个京城都搜遍了,城门封锁,若孙芳儿还活着。是不可能搜不出来的。
人早就变成了肉酱。难怪找不出来。
皇帝喃喃地道:“以前,老祖宗总跟朕说,最毒妇人心。当时。朕还笑她,说您也是妇人,为什么却要这样说?”
他看着梁王,“你猜,老祖宗怎么回答朕的?”
梁王眼睛一紧,“儿臣愚钝。”
皇帝叹气,伸出手,想努力抓住点什么,但是,手伸到了半空,又慢慢地垂下,“她说,女子的歹毒,多藏于心,擅长伪装掩饰,一滴眼泪,一眼秋波,便能叫男人交了心,信个足。朕自小跟在老祖宗身边,听她的话长大,因此,对女子并未完全交心,即便是对着朕最喜欢的,朕也宁可不要,因为,朕不想因为女子,而乱了心,做错了决定,却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那躲在你身边,不声不响的,才是至毒的蛇。”
皇帝说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人显得很疲惫,呼吸也开始不畅顺。
“御医,父皇到底如何?”到底父子一场,梁王虽不齿父亲所为,但是,终究断不了骨肉亲情。
院判拉着梁王出了殿外,轻声道:“殿下,皇上旧病再犯,且体内有毒血翻涌冲撞,他会慢慢地出现幻觉,幻听,神智错乱,胡言乱语,方才臣见他一直说话,应该是出现了病症,若没有良药,怕”
梁王心中一痛,“如何?”
“怕是熬不过一个月。”院判说完,即刻便跪下请罪。
梁王用手搓了一下脸,眼泪便忍不住落下。
片刻,他拉起院判,“半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院判道:“微臣无能,只是不知道王妃是否还有法子。”
梁王不做声,子安如今有孕,自然不能入宫的。
而且,父皇也没脸再传子安入宫。
按照他方才说的话,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
知道错,便知道羞愧。
皇帝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时而胡言乱语。
有时候,拉着路公公便说起以往的事情,有时候,拉着梁王说他未来治国大计,有时候痛斥乱臣贼子,有时候,又静静地坐着,沉思,眼底露出凶狠之色。
许多事情,是一个轮回,他似乎回到了孙芳儿入宫之前,或许情况更差。
民间声讨子安的声音,也越来越厉害。
自从国师开坛之后,王府已经数次被人冲击,子安在西苑的消息,原本没多少人知道,但是也逐渐传开去,西苑连番地被暴民冲击。
但是,其实子安在梅妃出事的时候,已经被暗中送出了城外,就在保安寺里住着。
所以,当暴民终于冲过西苑的防线,进去喊打喊杀的时候,却没找到子安。
京中陷入前所未有的乱局。
终于,皇帝下旨,传国师来熹微宫觐见。
狐狸精一说,本是从刺州而起,当然,也是他一手设计的。
他要的,就是毁掉慕容桀和夏子安的民望。
为了制造这一场全民恐慌,他筹备了许久,甚至,安插了许多人在京中制造流言。
但是到现在,他才知道他做这么多事情,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个法子,平息民怨,为王妃正名。”
皇帝的精神今日好些,因为,院判开始用王妃以前留下的药方,给他服用。
幻觉少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不过三服药,便见效了。
他没有孙芳儿了,要活下去,就只能依靠夏子安。
但是,他不可能传召一个狐狸精进宫侍疾,夏子安,必须还是以前那个为民治病,救苦救难的夏大夫。
“皇上,”国师并不知道情况,听得皇帝这样说,便不同意了,这一场戏,虽然是皇上策划的,但是背后他出了不少力气,只要暴民再冲击,就能把夏子安诛杀,“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若此时正名,便白费心机,空忙活一场了。”
皇帝冷厉地看了他一眼,“朕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废话什么?”
国师见他神情威仪,心中一凛,虽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是!”
国师缓缓地退了出去,身上的热血,慢慢地冷却下来。
心头烦乱,却是如何也平息不了。
修行之时,不窥见人间富贵,他尚且能静心。
但是自从被封为国师,每日有不少皇公候爵登门拜访,对他谦恭有礼,他便感受到了权势和帝宠的滋味。
阿弥陀佛!
国师再度开坛,这一天,万里无云,天空澄明得像一块碧玉。
国师公告天下,已经找出狐狸精,且已经诛杀。
狐狸精,便是来自鲜卑的宜贵妃,且在坛上,一一宣读了宜贵妃的罪状。
伪造出身,欺君犯上,谋害宫妃,毒杀宫女,把宜兰宫中的人,挖心吞噬,挫骨扬灰,设计陷害摄政王妃,甚至,把昭贵妃碎尸万段,种种罪行竟不下百条,甚至,孙太后之死,也和她有关。
国师又说,之前一直没有为王妃证清白,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免得被狐狸精察觉。
王妃在蒙受委屈之后,依旧默默忍受,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故此,皇上特把王妃册封为一品王妃,表彰其忠心与爱民之心。
百姓是最好骗的,且,在国师开坛之前,已经有消息从刺州传过来,说那狐狸精,是来自鲜卑。
且在这之前,宫中透露出来,说从宜兰宫里挖出了许多尸骨,尸骨全部都没了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而且,还说昭贵妃与她腹中的孩儿,也是被狐狸精吸食了骨髓,死状凄惨。
流言在一天之内,大逆转。
之前跟随暴民去冲击的百姓,也都纷纷撇清,说当时是被狐狸精作法蒙蔽了,才会犯下那糊涂事。
慕容桀听到了这些消息,是安置好了孙芳儿之后,回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