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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娘娘,奴婢们只是怕郡主此时,已横遭不测。”
说着,冬梅的眼眶更红了,可她还是拼命忍着。
“就忠心来说,比你们主子强多了。”
春香冬梅也是晓得自家主子以前是皇后娘娘从北疆带来的近侍,也听说是背叛主子才当了郡主,如今皇后娘娘不顾她的死活,确是应该的。
“放心吧,你们主子不会有事,至少今天不会有事。”
慕天容心机甚重,怎会放心让自己跟送亲使者辞别。
听了缘由,冬梅总算放下心,看来,皇后娘娘并非传言中那么冷心无情。
苏嫣又哭又喊的一个晚上,快要天亮时才倦倦的趴在床上睡过去,突然,被人似乎拎小鸡般拎起起来,摔在地上,吓得她尖叫一声,待看清来人时忘了自己的处境,连忙爬起来,一下扑进来人的怀中,委屈的哭着。
慕天容厌恶的一把推开苏嫣,拍了拍被她抓皱的衣服,脸色阴沉,毫无温度的盯着苏嫣沉声道:“梳洗后跟朕一起辞别送亲使者,记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皇上!”
苏嫣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喃喃,看着她一心盼着的皇帝夫君毫无留恋的走出房间,似乎多看一眼都是反感的。
司南一心想着皇后娘娘的失踪,一夜睡得及不安稳,甚至盼着早些天亮辞别了慕天容出宫,赶快找到萧墨璃。
草草的用过早膳,在内侍官的带领下来到龙月台,见慕天容和一身燕国宫装的苏嫣并肩站着,奇怪的是苏嫣以纱遮面。
这是做什么?
司南目光炯炯打量着,是苏嫣没错,他认得那双眼睛,气质神韵也是。
“东溟候一定是好奇。呵呵,昨晚大妃喝了燕国特制的子欢酒,不想因其中药草而过敏,只好以纱遮面。”
慕天容解释着宠溺的看了眼苏嫣。
“本妃脸上的确生了红斑,三日后方可痊愈,劳侯爷担忧了,回去后请转告皇上,本妃在燕国很好,无须记挂。”
听着是苏嫣的声音,司南打消了疑心,也未说什么,辞别了二人及燕国大臣们即可启程了。
在渡口上了船,待送行的燕国驿馆长离开,从船上立即跳下一个紫衣男子几个凌空起越平稳的落在岸上,打开桃花扇大摇大摆的走进皇城。
喧闹的大街上,叫卖声此起披伏,茶楼里飘出醇香,胭脂楼里的女子们个个花枝招展的迎来送往,一见到穿着不凡的翩翩公子更是两眼发光。折回来的司南被几个胭脂味及浓的女人围着,他刚要发作,却见其中一女子裸露的领口处画着一朵妖娆的桃花。
第166章 再不开口那个女人真危险了()
司南揽着那个女子的肩膀走进红粉楼,立即皱眉,随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也不能想象那个有着洁癖的男子能住在这俗气的卖笑场。
走过长长的红柱走廊,来到最深的一间房。
一走进房,妖娆的女子立即表情严肃而恭敬。
临窗的软榻上,白衣男子三千发丝遮住了半边容颜,眸光琉璃,如夜空般深邃迷人,白色的雕花酒壶挂在手上,酒水从唇边流溢,那人不是萧墨璃,还是谁?世人面前高洁的谪仙王爷,其实是勾魂的妖孽。
司南咂咂唇,庆幸自己不是女人,不会爱上这个罂粟男人。
大喇喇的坐在萧墨璃面前,从他手中取下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扬而尽。
“有什么消息吗”
司南问了一声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下,一掌温润如月的脸出现了,一旁还站着的女人微微惊异。
“你可曾听说‘北海侯’?”
萧墨璃淡淡瞟了一眼司南问。
“你是说被人称之为‘塞上陌’的百年望族白氏?”
司南吃了一惊,不明确的望向萧墨璃,他很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扯出这个早已淡出人们脑海的神秘家族。
白氏一族是一个历经百年的望族,每一朝都有着他们显赫的地位,太祖还未起事前于白氏第五代掌门意气相投成为交心的朋友。天朝初建,百废待兴,白氏拿出家族积蓄充盈国库。后来,白术和太祖同时爱上了一个叫云漠的女人,三人之间感情纠结,曾为朋友的二人比武见生死,云漠在最后一刻将拼尽了全力的二人分开,自己却香消玉殒。悲痛之余太祖削去了白术爵位,又将白家几百人遣散于各地。白术因情痴狂,被家族逐出门,将其从白氏宗谱划掉。白术伤心失望,发誓从此不再踏入中原一步。被分散于各地的白氏在皇权的打压下,渐渐落败,有的宗室甚至举家改姓,至今,白氏一族已隐没于民间普通百姓。几十年过去了,就在人们渐渐淡忘这个百年望族时,在北海出现了一支海上商队,周游各国,自称‘塞上陌’,商队头领被恭称为‘北海候’,一代传一代,富甲天下。人们开始传言北海候是当年被逐出中原的白术的后代。
“塞上陌在各地码头只会一年出现一次,而今年他们出现的日子正是珏出事的那天。”
萧墨璃淡淡说道,清明的眼里不知是采邑还是流动的泪液。
“确定几分?”
司南坐直了身子,盯着萧墨璃,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九分!”
萧墨璃笑的有些颓然。
尽管他启用了萧墨珏曾经最隐秘的情报组织,依然毫无所获。‘塞上陌’就像一个神话,根本不存在世间似的,那些前往北海找寻的人找遍了当地的村落,也未见一丝踪迹。
“这么说,只有等到明年的那一天,才能见到‘塞上陌’?”
司南也沮丧了。
萧墨璃第一次在司南面前表现出心事重重,似乎被什么压抑着,想要灌醉自己。
“天朝容不下功臣,从太祖就有先例了,也难怪珏会有这个下场,接下来,会不会是我,或者是你?”
“呵呵,我们比起珏的功勋伟绩,算得了什么?璃,我不像你孑然一身逍遥四海,我还有母亲,年幼的弟弟妹妹,不能扔下她们。”
说着,司南堂堂七尺男儿也潸然落泪。
若不是肩上的责任,若不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份默默地守护,他定也会离开天朝。一个侯爷的爵位,他司南不稀罕。想想年少时三人畅所欲言,驰骋沙场,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萧墨璃眯着眼,醉意朦胧,轻笑一声。
“我真相忘记和珏一起的誓言,让这天下为珏陪葬!”
司南深吸一口气,倘若萧墨璃想做,并非是难事。
“那一定是珏最不想看到事。”
司南看到萧墨璃沉痛的神色,也不好提帮忙找皇后娘娘的事,只是无奈的叹口气,陪着萧墨璃喝酒。
两人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夕阳撒进房间。
“再不开口那个女人真危险了!”
萧墨璃突然凉凉开口。
呃?
感情这家伙早就知道了?
司南不悦的瞪着萧墨璃,可是他却慵懒的冲司南一笑,那个风情万种,他立即投降了。
若是以前,他定要好好痛斥一番,可是今天,他心里也是很乱,正襟危坐问道:“你已经知道皇后的下落?”
萧墨璃没有回答司南,目光黯然。
“只要本王一封密信,萧溯瑾很快就会攻打燕国,到时候……”
“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凌月夕成为‘红颜祸水’?璃,不要让仇恨淹没了心,我们对珏还有希望,不是吗?”
司南心中猜疑,皇后定是被慕天容掳到燕国,只怕人就在皇宫,他对萧墨璃说那些话,是阻止他告知萧溯瑾。
萧墨璃笑的有些邪气,对着已起身离开的司南歉然的语气缓缓道:“慕天容是个内心阴沉狠辣的人,逼急了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璃,就算我欠你个人情。”
司南深思熟虑一番,终于开口求萧墨璃。
他怎会不知,因为珏的事,萧墨璃恨上皇后娘娘了。
“司南,值得吗?”
值得你为她欠我一个人情?
“值得!她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
司南回答的斩钉截铁。
敬重?
萧墨璃嗤之一笑。
这句话,五年前在珏的口中也听到过。
只可惜,都是春风有意撩拨了心弦而已。
慕天容从早朝回来就呆在玉阙宫批阅奏章,然后带自己去赏花,游湖,登仙雀台。趁着,慕天容好心情,凌月夕提出要苏嫣给她当侍女。
她们之间的恩怨,慕天容自然知晓,当即答应。
凌月夕发现他们所到之处五步一岗,百米之内连只雀鸟都没有。想要离开这里,可谓是比登天还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寻找千载难逢的机会。
终于挨到天黑了,她想,慕天容该是回去了,好歹他金口玉言答应过自己,总不会食言吧。
一顿饭,凌月夕是食不知味。
第167章 一个被诅咒了的女人()
打更声远远的传来,凌月夕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慕天容身旁坐下,拿过一封慕天容没有批注的奏折,他好像是为此事烦忧。
看了几眼随即笑出声。
“真是个蠢才,要弹劾人也要有点真凭实据,莫须有的罪名难道堂堂帝王看不出来!”
慕天容搁笔,注视着凌月夕:“有何高见?”
“为什么要告诉你?”
凌月夕笑的有些调皮,一只手支着头盯着慕天容问,烛光下清明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采邑,嘴唇虽然还透着苍白,却也有了润泽,尤其是她一身炫白的长裙,就像一个灵动调皮的小花妖。
慕天容看到有些呆了,慢慢的将头凑过去。
“打住!”
凌月夕惊觉,立刻摆了个×型的手势。
“打住?”
慕天容一脸迷惘,凌月夕才发现自己无意说了现代的词。
“就是让你停住的意思。慕天容,你这大半夜的赖在我这儿是什么意思?追女人也不能耍赖皮啊,像你这个样子,木头似的什么时候能掳获我的心呢?”
冬梅正端着茶水过来,听到凌月夕这番话,吓得差点甩掉盘子。皇后娘娘的言行简直比在天朝更胆大离谱了。一口一声‘慕天容’,居然还数落皇帝‘耍赖皮’!
“女人,朕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果然,慕天容一张脸立刻阴沉的要滴水似得,那双阴鸷的眸子似乎要将凌月夕吞噬。
“啧啧啧,你想让我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那样跟你宫里那些女人有什么两样,你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跟她们不一样吗?”
凌月夕说得就像是顺口溜,一旁的内侍偷笑,他们高高在上的皇上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弄吃瘪。
慕天容被说得哑口无言,只是更加暗沉的盯着凌月夕。
他怎会不知,这个女人对着他笑,跟他这般近距离的说话,无非是为了想法离开这里。
“你要做什么?”
对于突然一把将自己拽进怀里的慕天容,凌月夕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朕像木头吗?”
扑哧——
凌月夕掩口而笑,用十二分好笑的眼神瞧着慕天容,打量着他。
“啧啧,慕天容,你真是一点都不浪漫,你以为对一个女人搂搂抱抱,偶尔施展下你的男人力量,就会让那个女人喜欢你?”
浪漫?
又是一个令他头疼的词语。
他忽然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怎么说的想的都令人匪夷所思。
“慕天容,带我去屋顶看星星。”
什么?
这下慕天容无法淡定了,终于诧异的问出声,而内侍宫女们彻底懵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燕国的建筑风格有着很浓的民族风,天朝的皇宫主要彰显着大气,雄伟,威严。而燕国的皇宫建筑讲究彩绘图腾,就算是屋顶的每一片瓦都镀着不同的颜色,很是绚烂,而且坡度很缓,人坐在上面,很舒适。
这里并非是北方,天气却比天朝要湿润很多,空气中,全是奇特的花草味。
今晚的夜空很美,第一次,慕天容发现躺在屋顶看星星,天空也不是漆黑的,而是浓浓的墨蓝,星星很低,似乎一伸手就能抓到。侧首,看到躺在一旁的凌月夕,静静的仰望着夜空,那双美若星辰的眸子光色琉璃,不知是不是也装了一颗星星。
“听说人死了,就会化作一颗星星挂在天空,默默地守护他(她)的亲人。每个人都会认为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就是自己的亲人……”凌月夕说着,泪水溢出眼眶。姑姑去世后,她每晚都爬上楼顶去看星星,她多么希望自己也化作星星陪在姑姑身边。
“其实是骗人的。”
凌月夕自嘲的扬起唇角。
“慕天容,知道吗?你是第一个陪我在屋顶看星星的人。”
凌月夕语气真诚,看了一眼慕天容,她发现这个男人在收起那抹戾气后还是蛮英俊的,若再配上一双蓝眼睛,就能跟好莱坞的名角相媲美了。
“慕天容,一个真正的帝王应该有一颗容纳百川的心,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要听得进谏言,冷静的分析,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铁血手腕得来的天下总是要比实施仁政的天下土崩瓦解的快!”
凌月夕这番话,听得慕天容如雷贯耳,他轻轻的在心里念了一遍,竟觉着是金玉良言,比他读了十几年的书都要受用。
她是天朝的皇后,和萧溯瑾情投意合,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
他怎知,与凌月夕来说,天下只有一个,天下的百姓都是同等的,万不得已,不该劳民伤财。
慕天容坐起来,细细的打量着闭着眼睛的凌月夕。这个女人就像一个你永远猜不透的迷,你越靠近她,越看不透她。
“凌月夕,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不自觉的轻轻吐出几个字。
‘一个被诅咒了的女人。’
凌月夕在心里轻轻的说。
‘你会眼真真看着离开自己的亲人而无能为力。’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猝死而失去亲人。现在,她终于明白这诅咒真正的苦痛是什么。
她身为北疆郡主,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一一死去而无能为力?还有萧墨珏的死,似乎也和自己有着牵连,还有萧溯瑾,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几乎可以预见他每晚念着自己的名字,伤心欲绝。倘若,他知道自己被慕天容掳来,定会兴师动众于燕国开战,那时候,血染江山,她凌月夕真正是个带了诅咒的凶灵!
“慕天容,你有母妃或是弟弟妹妹吗?”
“没有。”
呃?一个皇上,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皇子呢?
读出凌月夕眼中的困惑,慕天容苦笑一下又躺下,望着头顶闪闪的星星,陷入了对往事的追述。他很奇怪,今晚说起那些曾一度让他噬心之痛的往事,居然平静了很多,那种锥心的恨也消淡了。
原来,慕天容也是个可怜的人。
童年的时候被裕亲王卖掉,辗转至神秘部落,开始生不如死的历练,几经生死回到皇宫重新成为太子不到三年,裕亲王弑君篡位,而他的母妃早在后宫倾轧中丧命,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在裕亲王的残害下年幼时便夭折。
“黑暗过去,黎明就会到来。悲剧已经过去,你一定会幸福。”
凌月夕伸出手,拍拍慕天容的肩胛,安慰道。
远远嶙峋石山上,隐于幽暗的阴影中,一身黑衣的他犹如暗夜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