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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勇明白，肖天浩是想尽量将审讯室布置成静谧、缓和的气氛。对于一个意志坚强的受审者来说，在酷刑没有作用的情况下，拉近与他的距离，对其进行心理审讯倒也是一种方法。
但，肖天浩的手段能够达到目的吗？
韩勇等三人端坐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肖天浩审讯的每一个细节。
第175章 情报去向（）
李涛一动不动地坐在审讯椅上，被铐上的双手满是血迹，指甲盖被剥掉后的伤口令人惊心触目。
“难道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肖天浩走近李涛，俯下身问道。
李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是肖天浩眼皮又垂了下来。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自己同志这番话可能是对自己最后的诀别。
“这里的刑具我们几乎都用遍了，我也知道你的骨头很硬，作为一个男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此行的任务已经是失败了，在你们所谓的组织眼里，你已经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弃子了。你这样顽固抵抗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就觉得你的同党很是明智，你为何不选择弃暗投明，争取活下去的希望呢？”
肖天浩清楚李涛此时已决定以死明志，从他生无所恋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一点。
但肖天浩并不想放弃，而是想李涛再拖延一些时间。有了时间自己才能与顾玉芬联系，看山城特委对李涛的事是否有营救的计划。
“你何必又摆出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你现在不开口，谁又能证明你身上到底有没有情报？你应该知道，我们对于共党顽固分子，从不手软，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了。说清楚了，你还有机会回去跟你妻儿团聚的机会；如果死撑下去，等待你的将是押上刑场枪决。难道你想到阎罗王那里还当一个冤死鬼吗？”
李涛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肖天浩眼里鼓励的目光。
他这时有些明白了，肖天浩是想让他配合再拖延一下时间，想办法对他进行营救。
但，以军统的严密防备，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吗？
李涛再看了肖天浩一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你们俩个给他水喝……。”
张峰注意到李涛嘴唇翕动了一下，知道他想要说话。心里不由一喜欢，赶紧吩咐一旁的特务端来了一杯水。
“情报藏去那里了？”
这时，张峰已走到李涛的面前。他见到李涛喝下水，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李涛的声音尽管很小，但张峰还是听出来了。
“给谁了？”
张峰紧接着问道。
“他……。”
李涛这时的眼光去向坐在前面的严忠看了过去，声音有点虚弱地应道。
“胡说八道！”
严忠再站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恼火地对李涛说。
张峰狐疑地看了严忠一眼，又俯下身来问：“你再说清楚一点，情报到底给谁了？”
“他一直跟在我后面，我知道他就是你们的人。担心被抓住，就将情报偷偷传递给跟我一起上火车的人了……。”
李涛话刚说完，就止不住咳嗽起来。
“是这样吗？”
张峰有点不相信李涛的话，他转过身问了严忠一句。
“火车上，我是一直跟在他附近。可是，我真的没有看清他将情报交给谁了。”
严忠见到李涛说明白了，总算也松了一口气。
他真担心李涛临死之前咬他一口，那就麻烦了！毕竟，自己即使是解释清楚也会惹来一身骚。
“拿到情报的人到底跑去哪了？”
张峰尽管对李涛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想知道拿走情报的那个人下落。
“将情报传递给他之后，我就被你们送到第5节车厢监控了起来。后面他怎么下的火车，我也不清楚。我估计他可能是趁机跑了吧！”
李涛知道张峰他们不一定会相信自己编造的谎言，但他们也不会轻易会放弃这条可能找到情报的线索。
但只要他们提出要自己带路去找这名根本不存在的同党，自己就成功就给肖天浩制造了拖延几天时间的机会。
“那你有没有他的联络方式？”
张峰想了一下，又问一句。
他明白即使是有同党拿走了李涛身上的情报，但发现李涛被抓了也会将情况转移。自己想通过李涛找到情报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可能会有一些收获。
“长官，是不是我说了，就可以不死？”
李涛没有直接回答张峰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只要是找到拿走情报的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张峰知道情报估计是找不到了。但如果能通过李涛在山城抓到地下共党，也算自己立了一功。
“我知道他在山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可以带你们找到那里。不过找到人之后，你希望你们说话算数。”
李涛又一次提到了自己人身安全问题。
韩勇坐在那里，目光一直在观察着李涛。他对李涛前后变化之快，心里还是怀疑的。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在那个环节上。
张峰见到这时的审讯已经是有了重大的突破，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你们给他弄来一些好点的饭菜，一定把他照顾好了。”
这两名特务听得出，张峰是在让他们将李涛看守好，不能出什么问题。
安排之后，张峰便与韩勇他们一起走出审讯室。
“你觉得这名共党的话可信吗？”
在回去的路上，张峰对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韩勇问道。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些共党向来很狡猾，并不排除他想趁这次外出找人的机会逃跑。对于这一点，也不得不防。”
韩勇嘴上尽管没有说得那么清楚，但他好像对从李涛同党身上找到这份情报并不抱多大希望。
因为，共党被抓到之后能主动交待的人并不多。而且，从李涛接受审讯以来嘴巴一直很紧，到现在突然松了下来。这忽然的变化让韩勇不得不怀疑李涛另有所图。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如果真的有共党的同伙出来对李涛营救，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的机会，我们也可以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韩勇见到张峰已拿好了主意，也不再多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张峰通知张光汉到自己办公室一起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在后天上午押李涛出来查找他的同党。
尽管，这份情报到现在还没有下落，但张峰他们并不心急。
毕竟，自己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两名变节的地下党。
他在打算，看能否通过这两个人钓出一些大鱼来。
第176章 韬光养晦（）
中山路启明印刷厂。
“营救李涛同志？你确定这不是敌人的陷阱？”
顾玉芬正在给肖天浩倒水。她听到肖天浩提出营救建议时，拿杯子的手忽然停在空中。
放下杯子，顾玉芬转过头问了肖天浩一句。
“我无法确定，但如果明天不动手，可能就没机会了。”
肖天浩倒是没有想到会是张峰的陷阱，听了顾玉芬的话他还是愣了一下。
但肖天浩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毕竟，要想从军统手里营救出一个同志，不仅要经过上级组织的同意，而且要经过周密的计划。这一天的时间的确这太紧了，难怪肖天浩没有考虑周全，就赶来与顾玉芬商量了。
“你的想法我会立即转达给特委领导，但这件事我的想法是你最好不要参与。”
倒好开水，顾玉芬郑重地对肖天浩说。
“为什么？”
肖天浩不明白顾玉芬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如果没有他作为营救计划的内应，营救李涛同志成功可能性会更小。
“你忘记了首长在延安对你的指示了吗？在军统重组期间，你轻易不能接受任务。尽量取得军统高层的信任，打入他们的高层圈，这才是你的主要任务。”
“可是，李涛同志他为了这一份重要的情报……。”
这时，肖天浩眼前又浮现出李涛在严刑拷打之下不屈的目光。他心里对顾玉芬的安排还是有些不理解。
“小肖，你认识大姐也有近一年了吧！顾大姐是那种见死不救的狠心人吗？这件事组织会想办法，但你一定不能卷进去。你想一想，这么重要的情报丢失了，老奸巨猾的张峰会不怀疑在火车上参与行动的人？难道你没想到他会利用我们救人心急的机会，设下陷阱？也许他们正巴不得我们马上行动。关键的时候我们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听了顾玉芬这么一番话，肖天浩才知道自已将这件事想像过于简单了。
如果真的是顾玉芬分析的那样，在营救过程中了张峰的诡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正因为关键时，没有足够地经过冷静思考，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第一次执行任务，由于疏忽大间引起了姜丰和黄锋了怀疑，已经迫使自己的亲弟弟远走东北。
第二次在南岸码头，由于过于自信没有请求组织援助，最终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战友老葛牺牲在自己面前。
这一次在火车上，又是对形势估计不足，促使李涛同志陷入敌手、命悬一线。
想起之前一切的一切，肖天浩这才明白，自己离高级特工的要求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其实，我也很想马上将李涛同志营救出来。可是，如果考虑不周最终后果可能是人还没救出来，反而会搭上我们同志的生命。孙中山先生曾说过得一句话，先驱者永远是孤独的。你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要学会忍耐。”
顾玉芬担心肖天浩想不通，又对他作了一番思想工作。
作为肖天浩的上线，她知道保护好肖天浩的安全是自己的首要工作。延安首长曾叮嘱过她，冷锋现在的作用就是想办法打入军统高层。在革命最困难、最关键的时候，像一把看不见的尖刀，深深地插在敌人的心脏，给反动派以致命的一击。不是有重要价值情报的任务，千万不能让他去做。
“明白了！是我太冲动了！”
听了顾玉芬的分析，肖天浩已经明白，忍耐不单单指的是身体上，而且精神上也要做到。
想通了这个问题，肖天浩的心结也解开了。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问：“那如果有了张峰他们这一次行动的具体路线，要不要将情报送到你这里？”
“你可以将情报放到死信箱里，这两天我会及时去检查信箱。你最好不用来这里，这样不安全……。”
顾玉芬和肖天浩对视了一下，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如果，张峰对自己人有所怀疑的话，可能他会在行动之前安排人手对参与行动的人进行监视。如果肖天浩将情报送到这里，这对以后两人接头留下隐患。
“好吧！”
肖天浩心情有些沉重。
他知道李涛同志如果不能及时救出来，等待他的命运可能就是枪决了。
因为，现在国共双方关系紧张，而且如果张峰一旦知道这份情报在报纸上刊登出来，老羞成怒之下肯定将李涛同志送上刑场。
可是，革命每天都有人在流血牺牲，这就是战争年代的残酷性。
“小肖同志，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只是北岸站一个行动组的组员，现在你头上不仅顶着王牌特工的光环，又有潜伏延安的特殊经历，他们重用你那是必然的。可是，越是要用你，他们越是会怀疑的目光去审视你。所以，你这一段时间要学会韬光养晦、积攒力量。”
顾玉芬用复杂的目光看了肖天浩一眼。
她知道将如些重要的任务压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他的压力可想而知。可是，现在军统总局中潜伏的同志不多。如果不及时将肖天浩培养成高级特工，对于革命事业，也是一种损失。
“我明白了，这个事情由组织来安排决定。”
肖天浩这时已经感觉了自己身上的重担，他此时再也不能因为李涛同志的事纠结了。
“情报已经送到特委同志的手了。从他们那里我得知，延安方面将这份情报刊登在报纸上的目的，是为了揭露反动派发动内战，破坏和平的险恶用心。可是，这只能是推延反动派发动内战的步伐，给我们党争取备战的时间。从目前的形势看，他们是不会放弃独裁全国的野心的。将来，我们地下党工作的环境只会是越来越艰难啊！”
肖天浩没想到自己在火车上得到的这份情报，对延安方面是如此重要。
想到这里，他又问：“对于这名叛徒，上级如何安排。”
“组织已经着手准备锄奸，叛变者对山城地下组强危害实在太大。如果不及时除去这个叛徒，下一个牺牲的可能又是我们其中一个同志。”
“林虎他们还好吗？”
肖天浩知道自己如果调到总局情报处，以后跟林虎他们见面的机会会更少，便问起了林虎。”
“他表现不错，已经加入了北岸党支部。你一旦进入军统总局。之前与我们组织有关的人你必须割断关系，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肖天浩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既然选择了潜伏特工这条路，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忍耐孤独，有时还要放弃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
第177章 煮茶论政（）
肖天浩回到舅舅家里，天都黑了。
吃完晚饭，梁斌又拉肖天浩到庭院瓜架底下，在石凳上摆好象棋准备大杀四方。
还没下完一盘棋，这时大门外忽然响起了阵阵的喇叭声。
“这是谁啊？”
梁斌正杀得兴起，一下子被这喇叭声打断了思路。他不满地站起身来。
“伯父好！”
梁斌打开门，正想开口骂一下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没想大门外，出现的居然是手拎水果、如沐春风的叶晴。
“好！好！小晴，到里面坐。”
梁斌赶紧侧身让叶晴进来。
“是那个不识相的惹您老不高兴了？”
叶晴黑溜溜的眼睛往大院里一转，看到了站在石凳边的肖天浩。
“不关你们的事，是小虫子跑到我眼睛了。”
梁斌掩饰地揉了揉眼睛，回头不满地看了肖天浩一眼。
他眼神里好像是在责怪肖天浩，怎么叶晴上门也不提前说一声。
肖天浩站在那里无辜地摊了摊手。他也没想到，叶晴今晚居然没打招呼就上门了。
“闺女来了！太好了，坐下一起喝茶。”
这时，舅妈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从叶晴手里接过水果放好，一边打量着叶晴一边准备给叶晴倒茶。
他从梁斌嘴里得知肖天浩交了一个女朋友，但就是没见过人。
叶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说：“伯母，不要麻烦了！我爸爸有事情要跟天霖聊聊，我是过来接他的。”
“您爸要见我？”
肖天浩听到叶晴嘴里冒出这句话，有些惊讶。
“爸爸明天准备随军政部迁到南京去，他想见见你。”
叶晴看到肖天浩有些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小得意。
毕竟，能得到自己男人在意还是很幸福的。
“那赶紧去吧！别让叶先生等太久。”
梁斌没想到肖天浩这么快得到了叶朋诚认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