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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之时,林惊寒一把挣脱了黄毛的手,真得就要往爆炸都还未停歇的仓库去找,却被萧凌虎一拳打倒在地,他真得是疯了,爬起身来还要向前冲,萧凌虎恨得牙根只痒,却也知道此时他的心情,阿鹏也是林惊寒从小在一起玩大的伙伴,就是他的兄弟。
萧凌虎还能够保持清醒,那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经历了太多的死亡场面,早就已经麻木了。战争就是如此,就算是最有血有肉的人,在炮火的面前,也会瞬间消逝,化成齑粉。
阿鹏的牺牲,也令萧凌虎犹如失去手足般得心痛,但是却也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伤心之所。
当林惊寒再一次冲过来之时,他终于挥出手臂,“啪”地一声,打了林惊寒一个耳光。
却也是这一个耳光,打得林惊寒如梦方醒一样,怔怔看着萧凌虎,眼睛满含着泪花,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们的心痛,我也心痛!”萧凌虎大声地告诉着他们:“但是,你们看看,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这里还是鬼子的窝里,你们就算是要哭,也要跟老子回去再哭!”
“是呀!”黄毛也道:“大家都是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哭给鬼子看吗?他们会同情你们吗?只怕还会笑话你们吧?”
此言一出,林惊寒和燕飞都不作声了,的确像黄毛所说的一样,他们在这里哭,就是让鬼子看笑话的。
见两个人安静了下来,萧凌虎这才对着大家道:“如今我们还是要从原路回去!”
“为什么不能走杨树浦路呢?”孟繁伟不解地问道。
的确,如果走杨树浦路,向北或许向西,都能够出得日本人的租界。
萧凌虎看了他一眼,反问着他:“就算是我们能够出了汇山码头,那么又怎么过两座虹桥呢?”
孟繁伟一时无语,虹河上的两座虹桥,是日军重点防御的两个阵地,都建有坚固的工事,便是如今,八十八师的两个营到现在也无法攻克,除非他们能够从天上飞过去,否则只要是靠近,就会被敌人机枪扫射。
黄毛有些担心地道:“我们如今还能够沿原路返回吗?”
萧凌虎向那个还在爆燃着的仓库看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应该可以吧!”
林惊寒这个时候,头脑也难得地清灵起来,道:“咱们沿着这条排水沟,就能够抵达黄浦江边,只是这条排水沟正好通到敌人的那个碉堡的下面,不知道会不会被鬼子发现!”
萧凌虎想了一下,道:“先走下去再看!或许这个时候,鬼子的注意力都在仓库那边呢!”
当下,林惊寒背起了受伤的燕飞,五个人沿着排水沟向南面的黄浦江走去。
萧凌虎机敏,所以他走在最前面开路,孟繁伟走在萧凌虎的身后,随时准备策应他的行动;林惊寒背着燕飞走在第三的位置,燕飞手里提着林惊寒的花机枪,也是一付紧张兮兮的样子,由黄毛断后,这个老兵作战经验丰富,能够警觉地发现潜在的危险。
正如萧凌虎所判断的一样,鬼子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爆炸的弹药库那里,如今那边的爆炸声还未平息,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大的爆炸。而与之相邻的几个仓库,虽然没有存放着弹药等危险物品,却也有不少的军用物资,很多也是易燃品,比如布匹、汽油、柴油、煤油等!所以,这些易燃品必须要搬离着火的仓库,以达到将损失减轻的目的。
当一行人沿着排水沟接近黄浦江码头之时,也看到了位于汇山码头西口的那个扼守去路的碉堡,只是在碉堡前面,正是西面的一号仓库,此时仓库的大门大开着,一群鬼子正忙碌地进进出出,搬运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物资,其中当然也有一些大油桶,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油品。
排水沟几乎是贴着敌人的碉堡过去,萧凌虎和孟繁伟半蹲着从排水沟里悄悄地走着通过,然后爬上了怡和华顺码头,这边的码头上没有一盏灯亮着,倒是省却了要费力地去找阴暗的所在藏身,只是西面的火光闪烁,还是能够映射过来,将整个码头都照得恍恍惚惚,宛如黎明前的样子。倒是鬼子碉堡上的探照灯,还在时不时的往这边扫上一遍,也不知道有没有鬼子注意。
萧凌虎和孟繁伟帮着林惊寒把燕飞拉上了边边的码头,不敢出一点儿的声音,林惊寒与黄毛也随手爬了上来。鬼子的探照灯正好扫过,几个人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与码头上的系船桩排在一排,并没有引起鬼子的注意。
等到探照灯照过之后,五个人马上行动起来,快速地通过敌人碉堡的扇形射击区,闪身躲到了怡和码头上的一堆运输板车之后。
也便在这时,碉堡上的探照灯又照了过来,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第313章 争功(三)()
便是如此,五个人边藏边躲,终于跑到了商招局的北栈码头,一看到那个停泊在码头上的两艘旧船,便十分亲切起来,如今也不用担心鬼子的暗哨发现,因为那个暗哨已经被他们干掉了。
径直来到了两艘船之间,他们的乌篷船就停在这里。
黄毛当先地跳下了船,然后孟繁伟也跳下去,林惊寒将背后的燕飞放下来,也小心地抱着他放下去,由着黄毛和孟繁伟接住,送进船舱中。
这个时候,林惊寒却是转身向着后面张望着,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怎么不下去?”萧凌虎催促着他。
“阿鹏还没有来!”林惊寒随口应道。
萧凌虎愣了一下,却也在这时,林惊寒也不由得一呆,忽然想到,阿鹏已经不在了!
一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便是已经下船的三个人,也默默相对。来的时候,他们是六个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五个人,还有一个带着伤,而阿鹏,却连个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走吧!”萧凌虎叹息一声。
林惊寒点着头,却是默默地流着泪,跳下船去。
萧凌虎也下了船,孟繁伟费了半天的劲也没有解开栓在锚链上的泊绳,不由得骂道:“谁他妈的这么会系?这么结实?”
只是他这一声骂,又令人想起了阿鹏来。
“是阿鹏系的!”燕飞低声地道。
一刹那,所有的人都仿佛是触了电一样,浑身不由得一颤。
林惊寒走过去,拉着船绳的一头,只是使劲地一扯,这个船绳便松开来,船儿缓缓地向江中心荡去。
此时,东边的天际已然出现了鱼肚白,启明星也变得黯淡,不用看表,萧凌虎便猜得出来,应该是到了四点钟,天马上就要亮起来了。
这一晚上,他们六个人经过一夜的奋战,终于是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但是还是牺牲了一个人,林惊寒有些后悔起来,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便是给他一个司令来当,他也不会愿意去炸敌人的弹药库的。当时他之所以提议去炸敌人的弹药库,也是怀着了当英雄的思想。
有哪一个男人不想哪英雄呢?
可是,英雄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呢?
从来没有承受过死亡的威胁,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濒死的过程,是没有谁真正把死当成一回事的。
只有从死神的面前走过一遭,也许才会真正得体会活着的意义!
萧凌虎很想要好好安慰一下林惊寒和燕飞,但是看到他们两个抱着腿坐在船舱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好像是两个行尸走肉一样,已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萧凌虎想了想,还是觉得让他们自己去消化这份悲伤吧!
有的时候,痛苦是无法替人承受的,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来分解。
孟繁伟摇了摇橹,乌篷船在江面上打着转,就是不走,这令孟繁伟十分恼怒。
黄毛来到了他的身边,从他的手里接过橹来,道:“你个小少爷的,这种活计你哪里会呀!还是老子来吧!”
虽然不服,孟繁伟也只得把橹交到了他的手里。
黄毛是苏北人,那里也是水道纵横的水乡,自然是会摇橹的,这条乌篷船在他的手里,灵巧得像是一条鱼,停止了在水面上的打转,斜着向黄浦江的江心走了过去,只是此时不像是来的时候,来时为顺水,轻轻一摇,乌篷船便走出了老远;回去的时候是逆水,摇了半天,才刚刚将招商局的北栈码头丢到了身后。
乌篷船上,萧凌虎坐在船头,默然无声;孟繁伟想了想,也从船尾穿过船舱,走到了萧凌虎的身边,坐了下来。
船舱中,林惊寒与燕飞相对而坐,泪眼望着泪眼,谁也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了记忆在脑海中来回得翻转着。
乌篷船无声地在江面上行驶着,只听到船后的橹拨开江水时所发出的哗哗声,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却也都毫无倦意,虽然这一夜紧张,一夜未眠,虽然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但是他们至今还没有从刚才狂风暴雨般的激战中清醒过来,还没有从那个巨大的爆炸声中回过味来,便是如今他们依然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一声声的爆响,那就是他们这一夜鏖战的结果。
也许是觉得过于安静了,孟繁伟忍不住地问道:“虎哥,你说咱们把鬼子的弹药库炸了,上面会给我们什么奖励?”
萧凌虎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有些不快,心里暗骂着这个孟家少爷的不懂人情,难怪会被大家称为“三笨”之一。船舱中的林惊寒和燕飞正在为阿鹏的牺牲而悲伤不已,他却跑过来和自己讨论起了奖赏的问题。
当下,萧凌虎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奖励的?”
孟繁伟道:“怎么会没有奖励呢?就算是我们没有,如何也要奖励一下寒哥和飞哥吧?还有鹏哥,如何也要上面弄一个烈士、义士之类的英雄称号吧?对了,还要登报纸,不然,那可就亏大了!”
听到这个话,林惊寒和燕飞都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萧凌虎呆了呆,这一点儿他还真得没有想到,当下仔细地琢磨了一下,道:“我们这是在擅自行动,不给我们安个罪名就不错了,要想获得奖励,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孟繁伟道:“那怎么行?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炸了敌人的弹药库,这可是事实。就算是不给我们什么奖励,但是寒哥他们可是老百姓呀!有这样的觉悟,一定要好好地宣传宣传!”
萧凌战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道:“是呀,这件事如何也不能让阿鹏白死,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功劳给他们,让国民政府给阿鹏一个英雄的称号!”
听到萧凌虎如此说话,船舱中的林惊寒和燕飞这才稍稍觉得有些安慰。
黄毛摇着船终于靠向了岸边,那里正是他们出发的地方,也是国军的一处阵地。天已经亮了起来,所以江岸的景物也看得清晰,不会像夜里那般,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寻路。
可是,当这条乌篷船渐渐靠上岸的时候,突然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在船后摇橹靠岸的黄毛惨叫一声,一头跌倒在了船尾的甲板上。
“黄毛!”孟繁伟急得大呼起来,抢身往后面奔去。
萧凌虎也蓦然惊醒,马上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来,大声对着岸上高喊着:“别开枪!自己人!”心下里却是一片的忐忑,不知道黄毛是怎么样了,也急忙向船尾奔去。
他十分得懊恼,刚才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黄毛是穿着日军军服的,从汇山码头出来的时候,竟然忘记脱掉了!
第314章 争功(四)()
黄毛是被一颗斜侧飞来的子弹击中左前胸,那里正靠着心脏的位置,当萧凌虎将他抱到怀里的时候,他已然奄奄一息了。
“我操你娘!”孟繁伟不由得冲着岸上的国军破口大骂。
那些刚才还躲在堑壕里严阵以待的国军士兵们,一个个地从壕沟中站起身来,诧异地看着船上的这群人,倒是何连长马上明白了什么,跳出堑壕,迎了上来。
萧凌虎已然顾不得其他,抱起黄毛飞一样得跳下了船,还踩着江水,带着泥泞,他却浑然不觉。
黄毛的手紧紧地抓着萧凌虎胸口的衣服,嘴角冒着血,脸痛苦地拧成了一团,发出一声轻咳,微弱的声音在萧凌虎的耳边响起来:“连长我我不想死我我想我娘”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落下了萧凌虎的眼眶,他的心如刀绞一般,为自己为什么没有提醒黄毛把日军的军服脱下来而自责,也为这个时时与自己顶嘴的属下的伤情而担忧。
“担架!担架!”何连长大声向后面的人呼喊着,也来到了萧凌虎的身边,急切地问着:“他怎么样?”
萧凌虎低下头,看到黄毛的眼睛正在慢慢的合拢。
“别睡!别睡!坚持一下!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萧凌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在告诫着。
但是,黄毛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眼睛还是合上了,紧抓着萧凌虎的手也缓缓地松开来。
萧凌虎以最快的速度奔上了江岸,早有两个担架兵把担架准备好了,两个国军士兵从萧凌虎的怀里接过黄毛,放到了担架之上,卫生员迅速地赶过来,准备为黄毛先包扎伤口,但是他扯开了黄毛胸口的衣服,却又停在了那里。只见他的胸口一片的模糊,已然发不出来哪里是肉,哪里是血了!
“快呀!快包扎!”萧凌虎看到卫生员在发愣,忍不住有些暴怒!
卫生员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平静地道:“不用了,他死了!”
蓦然,就好像是被谁猛地揪了一下自己的心,萧凌虎只觉得心里生痛,那种痛如同被针扎一样,一点点,一丝丝,续而一片片地令人无法承受,他也捂起了自己的胸口,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来。
其实从一开始,萧凌虎就知道,黄毛是救不活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他还是觉得有一个希望!
“不!”孟繁伟从后面冲了上来,眼泪不停地流着,却是一脚将卫生员踢到一边,骂道:“他没有死!他没有死!我要带他去医院!”
说着,果真得就要俯身去把黄毛拉起来。
何连长一把推开了他,转头看着蹲在担架边流着泪默然无语的萧凌虎:“对不起,我我们以为是鬼子偷袭!”
萧凌虎从地上站起来,猛地一拳打在了何连长的胸部,打得他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仰面摔倒。
这一下子,仿佛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五六个这个连的士兵马上拥了上来,围住了萧凌虎和孟繁伟,就要跟他们动手。
“都给我住手!”何连长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一声,大声喊道。
那五六个士兵明显得还是害怕他们连长的,停下了脚步,但已然对两个人充满了警戒。
“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何连长又走到了萧凌虎的身边,喘了口气,道:“你要是觉得打我可以出气的话,那么我任你打!”
萧凌虎又举起了拳头,可是看着何连长一付随便处置的样子,也只能高高的扬起胳膊,又无奈地放下了拳头。
“难道这条船你不认识吗?”萧凌虎怒斥着。
何连长无言以对,萧凌虎一行人是从他们这个阵地过去的,他也是知道,而且那条乌篷船也是他送的。其实当这条船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船头上的两个人,而只看到了后面摇橹的黄毛。当时他的想的是最不好的结局,也许萧凌虎他们全军覆没了,这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