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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煌一下子明白了，这一次打出的不是实心弹，而是葡萄弹，也说就是散弹。
紧接着甲板上几声炮响，比起朱厚煌之前听到的火炮之声，要小得多了。朱厚煌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虎蹲炮的声音。
朱厚煌虽然没有在甲板之上，但是此刻也猜得到，双方船只估计已经混在在一起了。
虽然火炮时代，终究会来临的，但是并不是现在。现在火炮的威力是战斗实力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决定性的力量。
果然不出朱厚煌所料，本来整齐火炮瞬间变得零落起来，而起本来明晰的火炮声音，也变得此起彼伏。
许栋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多磨，他还要上去主持战斗。将朱厚煌安置下来，随即上了甲板。
一声声命令大声传了下来。
朱厚煌不甘心如此，正准备出去，却发现门边有一颗圆圆的铅子，铅子上沾满了血迹，还有一丝丝血流从门底下渗了过来。
朱厚煌的手猛地一顿。
朱厚煌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只是不管是在大同，还是在东雍做战的时候，他都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即便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也是有些把握的。
但是对海战，朱厚煌可是没有一点概念啊。而且海战之中，火器运用要多于陆地之上。朱厚煌更是明白这一点，他上去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葡萄弹打成筛子了。
纵然朱厚煌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也犹疑起来了。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朱厚煌默默的念叨两句，这一句是流传千古，对袁绍的评语。
朱厚煌想将大明带入大航海时代。与这样大事相比，自己区区一条小命有算得了什么啊。自己既然选择这一条道路，这样的局面总要面对的。
朱厚煌猛地一拍门，走了出去。
一上来，声音整个变得猛烈起来。倒在甲板上伤员的惨叫之声，一声声火炮的轰鸣之声。海浪咆哮之声。而且味道也强烈起来，血腥味，硝烟味也变得刺鼻起来。
朱厚煌放眼望去，几十条船在台湾之中，火炮轰鸣。厮杀很惨烈。
“殿下。你怎么出来了。”许栋回头了一看，看朱厚煌居然从船舱之中出来了。不由大惊失色。说话之间声音不由的粗了起来。
朱厚煌不以为意，他说道：“孤说过，与尔等生死与共。自然不会食言。你不用管孤。”
怎么可能说不管就可以不管啊，许栋满脸苦色，还想将朱厚煌拉下去。但又不敢。
朱厚煌说道：“许卿如果担心孤，就尽快击败敌军。”
第一百四十五章台湾海战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台湾海战下
“是。”许栋咬着后牙槽，不再去看朱厚煌了，将注意力放在海战之中。
朱厚煌此时才专心观战。他发现现在双方的队形都分散了，进入各自为战的阶段。不过葡萄牙人还保持优势。是因为葡萄牙的火炮比雍军的火炮厉害的多。
明军的火炮只有发射缓慢，半个时辰才能发射一次的大将军炮。发贡炮。再有就是射程不足的虎蹲炮。但是葡萄牙人火炮几分钟之内就能重复发射，比之雍军的火炮，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可以说弹如雨下。
忽然朱厚煌发现一艘船打横，失去了控制，顺着海流冲向了一边，他用千里镜仔细观看，却发现这艘船正雍军所拥有的大福船之一。只是此刻这一艘船已经千疮百孔了。朱厚煌将注意力放在甲板之上。发现这甲板上已经被葡萄弹洗了不止一次，甲板上几乎没有一个活人了，船只也失去了控制，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朱厚煌的心中不由的升出一丝阴霾。
再这样下去，这一战的胜负，不闻自知了。
不过有一个人比朱厚煌还担心，这一点，那就是许栋。许栋紧皱眉头，知道再这样下去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殿下，”许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之上，说道：“还请殿下回舱。”
“孤绝对不会回舱的。”朱厚煌斩钉截铁的说道：“许卿，有时间还是想想如何克敌制胜吧。此战如胜，孤自然平安无事。若败，孤定然不会有辱于蛮夷之手。许卿自己掂量的办吧。”
许栋咬着牙说道：“是。”他一挥手，好几个人手持精钢铁盾，将朱厚煌整个人都给围了起来。
朱厚煌也不是真的不怕死。没有说话。心知如果这都不答应，许栋非要疯了不可。
许栋这才松了一口气，传令下去：“全力跳帮。”
这一声令下，整个战斗场面更加疯狂起来特别是有朱厚煌鼓舞士气，所有人都好像是疯了一样。船只与船只相撞击。近距离火统，散弹的打击，简直是像是在洗地一样。
李良钦一把将朱厚煌的头按了下来。朱厚煌紧接着听到凄厉的风声，从他头顶之上划过。是散弹的声音。一阵惨叫声随之而起。举着铁盾的护卫。纷纷倒地。先鲜血从他的脚底下流淌。仿佛是一条小溪。
朱厚煌定睛看去，发现飞溅的散弹弹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将铁盾砸出一个大窟窿来。随即将后面的护卫在胸膛上出一个大洞，五脏六腑清晰可见。虽然他还在不住的挣扎，但是朱厚煌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有救了。
在战场之上才知道，原来生命如此脆弱不堪。
这只是一个战斗的小插曲而已。
一艘艘船只好像是一座座小小的城池一样，在海上不住的游荡。葡萄牙人不想这么快短兵相接，他们想充分发挥出自己火力的优势。双方的船只就好像在捉迷藏一样。有的要追有的在逃。就是撞不到一起去。
海战从来是一个技术活，并不只是单单勇敢就可以的。操纵一艘船，在海上自由行动，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做到。需要整艘船同舟共济。彼此配合。可惜比起葡萄牙人，许栋的手下，无论从经验上还是在磨合上。都大大的比不上对方。
葡萄牙人的水手纵横万里从西向东，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而许栋的手下，还是匆匆磨合。最远的航程，不过是从澎湖到马六甲而已。
大员的灯塔之上，有一个人在极目眺望战场，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从葡萄牙人开始轰击大员港口之后，杨慎就已经站在这里了。因为这个灯塔不远不近，整好能俯视整个台湾，清楚的看到战场上的变化。
杨慎忽然觉得火候到了。传令下去：“所有船只出击。”
杨慎在得到澎湖遇袭的第一时间，就让所有船只离开大员港口，到附近避难。
台湾一带水文复杂。并不是初来乍到的葡萄牙人能搞懂。那些沙洲的角落里面，有很多能隐藏的地方。
此刻出击的命令下达。灯塔附近立即燃起熊熊的篝火。一道烟柱冲天而起。即便是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
弗朗西斯卡也看到了。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打开怀表，看看日头。太阳已经偏西了。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战斗却还没有到分胜负的时间。
弗朗西斯卡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这狭小的地方过夜，特别是在不熟悉水文的地方。所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葡萄牙人的旗舰上，决战的命令下达了。本来回避跳帮战斗的葡萄牙人，猛地转向，一艘船撞击的一起。无数铁勾，绳子甩开。战斗进入了另一种模式。
不过即使在这种模式下。雍军一方也不占上风。葡萄牙人先用散弹清洗甲板。然后再用火枪排枪攻击。一瞬间压制住甲板上的一切敌人。然后才有一个勇敢的水手跳跃过来。短兵相接。
雍军在船上的人手，并不比葡萄牙少。甚至还多少一点。但是在面对葡萄牙人这样的攻势下。纷纷倒地。
人数上的优势并不能转化成战斗上的优势。短兵相接，不过一会儿。就有两条船被葡萄牙人夺去了。
其他船只的局势也不妙。甲板上血流成河。朱厚煌坐舰也与葡萄牙人撞在一起。
不过，这艘船上有朱厚煌的亲兵，而且是全部列装火器。在两船相交火器对射的时候，并不落下风。而且有李良钦这样的大高手。如果在万军阵中一个高手的力量。并不足以左右战局。
但是在两船相交的时候，这百余人的小战场上。一个高手的力量，就足以左右战局。扭转乾坤。
在李良钦的帮助之下朱厚煌的亲兵迅速的登上葡萄牙人的船。
如果仅仅这有点优势，根本不足以扭转战局。但是这个时候，杨慎下令增援的援兵到了。
由于他们是分散藏在各个沙洲之中，所以这些船只到达战场的时间也各部相同。刚刚开始弗朗西斯卡还没有注意，但是船只越来越多，让他不由担忧起来。
这些船只其实并不难对付。
首先这些船只都是小船而已。大多是三桅船而已。而且很少带火炮，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几门虎蹲炮而已。
这些虎蹲炮在海战之上，也只有清晰甲板的功能了。如果让葡萄牙人腾出手来，消灭他们并不会费多大的功夫。但是偏偏是现在。
本来雍军水师于葡萄牙人的船只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分不开来。天色也不早了，再不结束战斗。就要拖到夜里了。
夜战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就在弗朗西斯卡犹豫的时候，一件事情发生，彻底打消了他的侥幸心理。
一艘船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这一艘船是雍军的，他们在被葡萄牙人彻底俘获的时候。将船只点燃了。造船的木头全部必须干燥好。特意放火立即熊熊的燃烧起来。因为双方的船纠缠在一起。火焰立即将另一艘船也点燃了。
弗朗西斯卡看到心疼无比。葡萄牙人的每一艘船都是非常珍贵的。需要万里迢迢从本土，最少是印度运过来。而且葡萄牙人在远东的兵力很稀缺。哪里能经受起的起这样的折损。
弗朗西斯卡立即有了决断。下令道：“准备撤退。不能再这样下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撤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撤退
不过撤退不是想撤退就可以撤退的。
纠缠在一起的船只想要分开也是不容易的。
很多地方葡萄牙人都占据上风。一声令下，撤退。倒也好办。但是葡萄牙人并非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很多地方都在焦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这样情况下，撤退。谈何容易。
更不要说在撤退之前。雍军的增援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这样就更不好办了。
火焰与海水交织，硝烟与鲜血相在。
弗朗西斯卡已经放弃指挥整个船队。是指挥自己的座舰，勇猛的插进，一艘艘战船之中。以猛烈的炮火，灵巧的机动。为一艘艘葡萄牙战船解围。
不过，一艘艘船只堆积在台湾这片狭小的水域之中，船只越多机动也就越困难。
而雍国的所有船只，在杨慎的驱使之下，也算用尽全力。不管是大船小船商船战船。是能在水面漂浮的东西。全部被杨慎派了出来。在杨慎的心中。朱厚煌的位置，远远的大于一两支舰队。和更多的商船。只要能救回雍王，就算是谁掉整个雍国的基业也在所不惜。
所以当有一艘船起火，与葡萄牙人同归于尽的时候，立即有人效仿这个举动。
不过他们这一次弄出来的毕竟不是火船，虽然有船也点燃了火焰，但是想让火焰烧到葡萄牙船只上却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
金光闪闪，阳光从西边射来，将整个海面铺成一片金黄。
弗朗西斯卡已经将船队从包围之中冲了出来，只是并不是全部，与朱厚煌座舰纠缠在一起的那一艘船，已经被雍军俘获了。
当断则断，弗朗西斯卡绝对不愿意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过夜。心中暗道：“这一次是我失误。不过，明天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葡萄牙人的船只向北而去，退出了台湾。朱厚煌葡萄牙人退却的船影，也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觉得他浑身已经不知道被汗水打湿了多少次了。
战斗的时候，朱厚煌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是一直在甲板上，甚至有炮弹越过朱厚煌上空打在船上。朱厚煌虽然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向所有正在战斗的船只宣示自己的存在。鼓舞士气，但是没有感觉，但是现在觉得浑身酸痛，都僵直了。
朱厚煌立即从座舰上走到了被俘获的佛郎机船上。
这艘船与福船的造型不一样，朱厚煌只是瞄了两眼，没有再去看。反正这艘船等一会儿，会交给造船厂仿制。他走到了佛郎机炮位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抚摸着仿佛尚带余温的佛郎机炮。
他算是见识过佛郎机炮的威力，弹如雨下，打着他们雍军水师喘不过气来。一又一个死在甲板之上。。朱厚煌手边，也没有精密的计时仪器，只能估计，估计这佛郎机炮在战斗之中，可以做到两分钟一发了。
比起明军大炮开一炮，就要整顿半个小时的火炮，简直厉害到没边了。明军的火炮根本维持不了持续的火力，没有持续的火力。即便火炮的威力再大，在时机运用上也有限的很。
比如在对付骑兵上，在野战之中。等等，而这种佛郎机炮却是绝配，朱厚煌以他对阵蒙古骑兵浅薄的见识来看，几百门佛郎机炮在梯次布置在阵前，任何骑兵都不敢轻易冲击，简直是骑兵的噩梦。比起火器，戚继光时期流行的鸟统，简直是厉害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在万历年间朝鲜一役的时候，明军用炮，日军用统。
就在朱厚煌正在观摩这佛郎机炮的时候。船只靠岸了。
这西式帆船，一时半会，水手们还弄不好。故而这一艘船是被福船拖到岸边的。
大员港口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不过现在火炮比不得后世的火炮，纵然木制栈桥，被打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大洞，但是最即便的结构，还是保持完整的。
朱厚煌刚刚下船，杨慎就过来，说道：“雍王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雍王一身负雍国社稷之重，岂能不爱惜自己。如此轻佻，至太后于何地。”
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杨慎。
杨慎自然是知道了，朱厚煌面对佛郎机船队时候的表现，在武人看来，这是英勇。但是在杨慎看来，却是不够自重，没有想到后果是什么，朱厚煌但凡有一个闪失，整个雍国都会倒霉。杨慎首当其冲。
失陷亲蕃是一个什么罪名。可以说朱厚煌如果死在海上了，杨慎不用说什么前程了，就连他父亲的前程也会被他牵连了。
朱厚煌连忙赔笑说道：“孤知道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朱厚煌主动错开话题，问道：“这一次佛郎机人来袭，我们损失多少？”
朱厚煌毕竟是君上，杨慎不好说得太过分了，不过杨慎目光之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这事情没完。”
杨慎说道：“损失惨重，澎湖有十几条商船被掳走。还几十条船被焚烧，不过这船只大都不是我们的船。还有妈祖港被烧为平地。今年不用再想澎湖的银子了。还有今日台湾一战，虽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臣估计不过三五条沉船。七八条船被焚毁。只是兵员伤亡太惨重了。”
朱厚煌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留在最后，拥有打扫战场的能力在，和损失这么小。很多损失都是大势已去之后才会损失的。甚至这七八条被焚毁的船，也是自己点燃，想用火船之计退敌的，结果没有怎烧毁对方。自己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