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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齐营长所部一路打来,弹药早已所剩无几,此时杀下山来也只零星地放了几枪,然后就只能试图破小鬼子的防线,肉搏了。
好在,此时多田中队已死伤过半,又被迫击炮连咬住了主力,阻击齐营长所部的火力有限,终被齐营长所部一举突破。
矮岭无名,岭下杀声震天、血肉横飞,那血光让初圆的月光都黯然失色。
当喊杀声渐渐消散,矮岭上下唯余遍地尸骸和痛哭哀嚎声。
“营长,”
特勤连和迫击炮连在忙着打扫战场,而多田中队的阵前,张排长正抱着齐营长放声痛哭,“营长俺们冲出来了冲出来了你可不能丢下兄弟们啊”
密布的枪眼鲜血喷涌,早已染红了齐营长的胸腹,任张排长如何按压也止不住那不断流逝的生机。
“二二愣子,”齐营长望着泪流满面的张排长,艰难地张了张嘴,眼神平静,“莫莫哭了老老子死死得像个军军人不?”
“像,像”张排长点头如捣蒜,泪花四溅。
一旁的将士也早已泪如雨下,“营长,你是军人是真正的军人”
黄化和孙大力听到动静走过来时,齐营长已经闭上了双眼,那凝固的脸上虽然布满烟尘,但他们依然能看到他嘴角噙着的那一丝笑意。
“兄弟们,”孙大力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朝众将士摆了摆手,“走吧,带上你们的营长和所有的兄弟跟我们去渡口”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这是命!
夜渐深,月渐隐,无名矮岭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它见证了这一战,有了自己的故事,但却无口来说。
六十六团临时指挥部里,李四维听了黄化等人的汇报,一声轻叹,环顾众将,“如今,垣曲渡口和官阳渡口的友军挡住了东西两面的小鬼子,我部当加强进山的兵力,向北扩大搜索范围,争取接应到更多的友军全友、平安、石猛,你们每营抽调两个连出来;黄化、大力,你们连抽调六个班配合各连行动,余部继续和迫击炮连一起行动。”
“是,”众将轰然允诺。
“团长,”富察莫尔根和伍天佑急了,“骑兵连呢?”
李四维目光一转望向了两人,“你们连继续去联络友军各部,并在各部阵地前方三到五里范围内搜索警戒骑兵连就是六十六团的眼睛,必须瞪大了、盯紧了。”
说着,李四维一扫众将,神色肃然,“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在这单石渡口营造出一片真空地带,才让更多的友军活着回到南岸去!”
“是!”众将轰然允诺。
第353章 生死去留()
夜色朦胧,单石渡口灯火昏暗,一片忙碌景象,伤兵被源源不断地运回了南岸,又将弹药补给运来了北岸,只是,陈师长口中的“后续部队”却迟迟没有踪影。
六十六团临时指挥部里,李四维看完师部发来的电报,递回给了卢永年,“回电:师长的顾虑职下已尽知,自当全力以赴!”
战局发展至此,撤退已势在必行,派兵增援只会在撤退时增加渡河的难度,更何况,北岸渡口已沦陷大半,日寇兵锋直指中原大地,河防部队也兵力匮乏啊!
“天快亮了,”
李四维仰面望天,使劲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出去的队伍怕是不会再有什么战果了”
一夜之间,日寇中路军数支挺进队在单石渡口北面的山区被歼,小鬼子又岂会没有警觉?
只是,垣曲渡口战事正炽,加之大股溃军都被拦截包围在横垣大道一带,中路日寇暂时没有功夫来搭理六十六团,即便如此,也没有再派小股部队过来送死的道理。
晨曦微露,六十六团派往北面山里的各支部队相继撤回阵地,抓紧时间休整,准备迎接随时都会到来的恶战。
朝阳初升,单石渡口一片宁静,但中条山中依旧硝烟弥漫,枪炮声震天。
东线,第九军将士依旧在官阳渡口东面苦苦支撑,节节后退至此,众将士已经退无可退。
官阳渡口是中条山东部最大的渡口,一旦丢失,第九军即便接到了撤退命令,也过不了河。
东北线,第十四集军虽然挡住了从东北方向攻来的日寇,但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的防线已经崩溃,南下的道路被堵死,更严重的问题是部队已经断粮了,王村一战虽然从溃败的日寇手里缴获了一些食物补给,但于聚集在此的数万将士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自古有言,“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昔年秦赵战于长平,赵军四十万精锐城寨相连何其壮观,可是最终粮道被秦军截断,旦夕间不攻自破,四十万大军被坑杀殆尽。
第十四集团军的将士们虽然还在苦苦支撑,但士气和战力却在慢慢下降。
中线,日寇的先头部队已经打到了垣曲渡口北面不足五里处,主力正在加紧围剿横垣大道两侧的溃军,局势已万分危急。
西线,各部守军已被完全分割开来,局势只能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第五集团军被日寇分割包围在在平陆以东的莽莽大山之中,各部将士突围不得,唯有据险死守,奈何弹尽援绝、腹中空空,默默垂泪者不在少数。
平陆以东,攻打太寨、曹家川的日寇补给不济,第八十军得到了短暂的休整,但日寇同样也得以休整,而且日寇的补给已经在天亮之前运抵前线,而第八十军弹药已然告罄,将士们能倚仗的唯有手中的刺刀。
阳光静静笼罩着太寨,映照得那弥漫在守军阵地的彩色烟雾更显斑斓绚丽。
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古人常常这样说美丽的女人,带刺的玫瑰,色彩斑斓的蛇虫其实,毒气何尝不是如此?
空气透明无色、淡而无味,可以滋养生命,而毒气五彩斑斓、还散发着甜腻的气息,却会夺人性命!
弥漫的毒气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华,可是,被毒气笼罩的守军将士却已奄奄待毙了,有人已抽搐着断了气,剩下的人还在痛苦地抽搐着那种痛苦却是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但溃烂的皮肤和口鼻呛出的污血却在无声地诉说着毒气的恐怖。
“咔嚓咔擦”
小牛皮鞋踩在焦土上响声清脆,带着防毒面具的小鬼子慢慢地摸了上来,从五彩斑斓的烟雾里露出了身影。
“杀!”
中央防线上,王师长扔掉了捂在口鼻上的湿布,一声怒吼,拄着长枪站了起来。
王师长昨夜便已受了伤,同样也吸入了毒气可是,他此刻却不得不第一个站起来,因为,他是师长,是兄弟们的主心骨!
“八嘎”
一个小鬼子看到突然站起来的王师长,顿时一声怒吼,挥刀便刺。
“杀”
王师长也是一声爆喝,就要挥枪格挡,可是,那柄平时使若臂指的长枪此时却重若千钧,王师长一挥之下竟没能挥起来,身子反倒一个趔趄。
“噗”
小鬼子的刺刀毫无阻滞地捅进了王师长的右胸。
“杀”
王师长连忙一抬手死死地抓住了小鬼子的长枪,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又是一声嘶吼,“兄弟们,杀啊”
“师长,快救师长”
终于有人从弥漫的毒雾中站了起来,挥着长枪,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师长”
悲愤的呼声陆续响起,早已被毒雾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将士们纷纷挣扎着爬了起来,挥起长枪就迎向了冲上来的小鬼子,“杀!杀啊”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那是新编二十七师的绝唱。
“杀啊”
梁副师长跌跌撞撞地从右翼防线冲了过来,神色狰狞。
“杀啊”
后面的交通壕里,陈参谋捧着一份电报满脸喜色的跑了过来,一见这场面,连忙将电报往衣兜里一揣,取下长枪就冲了过来,“师长狗日的小鬼子,我日你祖宗!”
王师长依旧死死地拽着那支插入他胸膛的长枪,对面的小鬼子奋力收枪,却如何也抽不出来。
“杀啊!”
陈参谋如风般冲到了近前,手中的长枪狠狠地劈下,“噗”,血光飞溅,那慌乱的小鬼子还没来得及撒手,便惨嚎着倒了下去。
“杀”
陈参谋又是一声怒吼,挥枪再刺,将尚未倒地的小鬼子捅了个透心凉。
“八噶”
附近的一个小鬼子怒吼着冲了过来,手中的刺刀寒光闪烁。
“杀”
陈参谋一挥长枪就迎了过去,双眼血红。
在陈参谋身后,梁副师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王师长,望着血染胸襟的王师长,眼泪夺眶而出,“师长”
“希贤”王师长艰难地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带带着兄兄弟们活活下去”
梁副师长浑身一震,失声痛哭,“师长”
“答答应我”
王师长猛然浑身绷紧,然后缓缓瘫软下去,一双血红的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梁副师长。
“师长,我答应你,”
梁副师长连连点头,泪水簌簌而下,“我答应你”
哭着,梁副师长将王师长拖到了战壕边放下,然后狠狠地一抹眼泪,捡起一支长枪就冲向了小鬼子,“杀啊”
毒雾渐渐散去,小鬼子扔下几十具尸体落荒而逃,太寨阵地上哀嚎一片。
“文杞”
当梁副师长在尸骸堆中找到陈参谋时,陈参谋的胸口早已被鲜血染得殷红了。
“电电报”
梁副市长抱着陈参谋泪如雨下,陈参谋却只是紧紧地望着梁副师长,嘴唇艰难地张合着,涌出大口的污血,“撤撤”
说着,陈参谋的声音渐渐地低落、消失
撤退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可是,王师长撤不了了,陈参谋也撤不了了!
放下了陈参谋的遗体,梁副师长狠狠地抹干了眼泪喃喃自语着,“撤,对,撤带着兄弟们活下去!”
新兵第二十七师在太寨接到了撤退命令,被日寇拦截在温峪的唐军长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一队通信兵自北面找了过来,带来了曾司令的命令:往北撤,向司令部靠拢。
温峪北面十余里的尖山,寸师长所部正在抵挡着从西面攻来的日寇,依旧是以安达大佐率领的第二二七联队为主力。
“嘭嘭嘭轰轰轰隆隆”
“哒哒哒”
“砰砰砰”
尖山西侧,第十二师一线阵地上炮火纷飞、硝烟翻腾、流弹如飞蝗乱窜,日寇再一次发动了猛攻。
“师长,”
何团长从左翼阵地而来,穿过翻腾的硝烟到了中央阵地找到了寸师长,沾满血污的大脸上透着一股子凝重,“我部弹药快打完了”
“师长,”何团长话音未落,负责右翼防线的康团长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神色焦急,“我部弹药告罄撤退命令已经下来了,撤吧!”
闻言,众将也纷纷望向了寸师长,神色各异。
“不能撤!”
寸师长一摆手,斩钉截铁,“军长和兄弟们还在南面,我们必须守住尖山,这是他们的退路莫得弹药就给老子拼刀子!”
“是!”众将轰然允诺,但也不乏神色犹豫者。
是去是留事关生死!
面对同样抉择的还有垣曲北面山中的第二五四团。
一处无名山坡上,欧阳团长刚率主力撤退至此,负责断后的罗排长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团长,西北面三里处有一队小鬼子正在赶过来”
“有多少人?”欧阳团长连忙停下了脚步,打断了罗排长。
“一眼望不到头,”罗排长神情凝重,“应该不会低于五百人!”
闻言,众将纷纷望向了欧阳团长,神色凝重。
二五四团自昨夜进山,已经打了三仗,遇到的虽然都是小鬼子的小股部队,又有溃兵助战,但所部伤亡依然不小,加之弹药消耗巨大,此时如果硬撼这股小鬼子,将有陷入重围的危险。
和六十六团的处境不同,二五四团活动在横垣大道附近,这里正是日寇兵力最集中的地带,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很有可能被闻讯赶来的其他日寇包围。
欧阳团长自然明白这一点,可是,既然都过了河,就不能临阵退缩!
“干!”欧阳团长稍一沉吟,“一营和直属部队迅速上山布防,二营三营去两翼埋伏!”
说着,欧阳团长一扫众将,“兄弟们,既然已经过了河,我部唯有死战!”
“是,”众将轰然允诺,匆匆行动。
棋盘之上,过河之卒有进无退!
日寇的侦查小队很快便与罗排长所部交火,主力随后推进,顿时枪炮齐鸣,杀声震天。
就在中条山正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南岸各河防部队也如临大敌,垣曲以西渡口尽数沦陷,日寇兵锋直指洛阳,战机倾巢而出,对北岸依旧掌握在守军手中的渡口开始了狂轰滥炸。
“唔唔唔嘘嘘嘘嘭嘭嘭”
敌机如飞蝗般掠过,航空炸弹如雨点般落下,各渡口火光迸现,硝烟翻腾,河面上恶浪滔天。
“嘭嘭嘭”
南岸河防线上的战防炮随即怒吼,被击中的敌机炸出漫天烟火,四散而落,余者落荒而逃。
敌机的轰炸持续时间并不长,但造成的杀伤和对守军士气的影响却十分巨大!
和小鬼子真刀真枪地干,北岸的守军将士夷然不惧,可是,面对小鬼子的飞机打,要咋打?
敌机轰炸过后,单石渡口一片狼藉,等候在此的渡船损失殆尽,布置在此的第二道防线一片哀鸿,而李四维最担心的是医护排。
当李四维匆匆赶回单石渡口,看到了正在忙着救护伤员的医护兵,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匆匆地朝伍若兰走了过去,“若兰”
“你咋回来了?”伍若兰正在替一个被弹片划破了大腿的伤员处理伤口,闻言头也没抬,“你快回去,小鬼子的飞机说不准啥时候又要来!”
“若兰,”李四维一怔,快步走到了伍若兰面前,“给兄弟们包扎完,你们”
说着,李四维声音一顿,后面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的确,他担心伍若兰的安危胜过他自己,可是,她们要是走了,受伤的兄弟又该咋办?
难道任由受伤的兄弟自生自灭吗?
那可都是跟着老子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俺不走,”伍若兰给伤员包扎完伤口,起身深深地望了李四维一眼,转身就跑向了另一个伤员。
伍若兰不走,因为她知道李四维不会走!
可是,她却不知道,李四维不能让她先走。
“若兰,”李四维一声暗叹,连忙叫住了伍若兰,“小心些”
“放心吧!”伍若兰回头冲李四维派了派腰间的盒子炮,粲然一笑,“俺有枪”
盒子炮还是李四维送她的那一支。
中条山依旧被笼罩在弥漫的硝烟之中,枪炮声喊杀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这里已经好似一条即将倾覆的孤舟,在余下的每一秒里,每一个去与留的抉择都事关生死!
每一个人都做出了抉择,或坦然或忐忑或无奈或许只有依旧波澜壮阔的黄河知道吧!
第354章 撤退()
五月九日,中条山战役进入第三天,敌机开始对北岸各渡口和南岸河防部队进行轰炸。
第一战区率先向驻中条山西线的第五集团军下达了撤退命令,于是才有了太寨阵地上陈参谋拿着撤退命令找王师长那一幕,结果,王师长和陈参谋双双殉国,梁副师长率部撤离,肩负了第八十军的断后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