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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卢全友三人匆匆而来,神情凝重。
李四维扫了三人一眼,轻轻地拿起面前的调令递了过去,“都看看吧!”
卢全友接过了调令看过,轻轻地递给了廖黑牛,默然垂头。
廖黑牛疑惑地接过调令看了一眼,猛然抬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李四维,“大炮”
“黑牛,”李四维叹了口气,声音沉重,“其实,在尉氏接到命令的时候,我们就该想到会是这样了!”
“是啊!”郑三羊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地劝慰着,“廖营长,至少,我们团只分成了两部”
“可是”廖黑牛一滞,讷讷地望着李四维,眼圈有些发红。
“都看过了吧?”李四维摆了摆手,望向了石猛。
“嗯,”石猛点了点头,把命令放回了桌上,目光微垂,声音颤抖,“团长,都调拨给了同一个军,为啥还要拆?”
李四维一怔,摇头苦笑,“这些道道老子也不懂!”
说着,李四维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声音苦涩,“你们哪个愿意去平陆?”
三人目光交错,默然垂首。
李四维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弋,几次欲言又止。
“算球!”廖黑牛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瞪着李四维,“老子去!”
李四维一怔,却听廖黑牛声音一沉,“大炮,老子走了,你可不能把六十六团搞垮了!等等老子总有一天,老子会把兄弟们再回来!”
众人默然。
带回来?
谈何容易!
李四维也是一声暗叹,艰难地点了点头,“嗯老子等你们回来!”
“好!”廖黑牛望着李四维,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老子这就带兄弟们过去!”
李四维连忙起身,追了过去,“一起吧!”
廖黑牛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嘿嘿一笑,“兄弟们要走了,以后就听不到你唠叨了”
“龟儿的,”李四维笑骂一声,快步追了上去,“老子不唠叨,自然有人给你们唠叨”
二营的兄弟们要走了!
消息一传开,众兄弟群情激愤,纷纷围到了二营的营地外面,议论纷纷。
“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老子们哪里比他们差了?”
“他们这是要把六十六团整垮呢!”
二营的兄弟已然集结完毕,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地激动起来。
“胡说个锤子!”廖黑牛见状,扭头一瞪围观的兄弟们,面孔一板,“你们懂个球!上面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抗战?”
议论声嘎然而止,有兄弟依然满脸不甘,“那也用不着把俺们分开啊?”
廖黑牛一滞,忿忿地骂了一句,“龟儿的”
“兄弟们!”李四维的声音响了起来,“廖营长说得对!上面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抗战人家独立旅只需要补充一个营的兵力,老子们要是把一个团都拉过去,人家要咋安排?”
说着,李四维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二营众将士,眼眶微红,声音激动,“兄弟们,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命令已经下来了我留不住你们!”
众将士默然垂首,神情落寞。
李四维强自一振精神,“兄弟们,虽然分开了,但我们还是兄弟,永远都是”
说着,李四维再次环顾众将士,目光炯炯,“兄弟们,去了独立旅也是抗战,我们依旧在并肩战斗!”
闻言,众将士渐渐地都抬起了头。
李四维神情激昂起来,“你们此去,是代表六十六团去的,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人瞧不起你们,也不要让人瞧不起六十六团!”
“是!”众将士望着李四维,双眼通红,却都嘶声大吼起来,“不给自己丢脸,不给六十六团丢脸!”
“好!”李四维大赞一声,双眼却已通红,“就地休整一天,明日开赴驻地”
“是!”众将士轰然允诺。
“黑牛,安排好兄弟们!”李四维望了廖黑牛一眼,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声音颤抖,“我去找韦一刀吃顿团圆饭”
围观的将士们尽皆默然,眼眶泛红。
吃过团圆饭将是分离!
夜幕初临,营地里酒肉飘香,笑闹声四起。
这是个快乐匮乏的年代,所有人都以习惯了苦中作乐!
“想当年,老子在江城嗨袍哥”
廖黑牛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几碗酒下肚,更显豪迈,“一帮兄弟来去如风”
廖黑牛立于场中,一手端酒,一手胡乱地比划着,讲得唾沫横飞,兴起之时,又端起酒碗“咕噜咕噜”地灌两口,不多时便已舌头打结,身形踉跄了。
李四维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满脸苦涩,几次端起酒碗,又默默地放下。
“团长”
一旁的郑三羊轻轻地喊了一声。
李四维扭过头,轻轻地望向了郑三羊,声音飘忽,“三羊,你知道吗?在淞沪的时候,我和黑牛就在一个战壕里打鬼子了”
“知道!”
郑三羊分明看到了李四维眼中的泪光,心中一颤,连忙点头,“兄弟们都知道!”
“三羊,”李四维依然望着郑三羊,眼神迷离,“你知道吗?在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让我相信那个人就是黑牛!”
郑三羊鼻子一酸,“团长,你可以不让他去啊”
“三羊,”李四维轻轻地喊了一声,泪水已经悄然滑落,“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郑三羊默然。
“三羊,”李四维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却变得平静了些,“其他人,散了也许就永远散了。可是,黑牛不一样我相信,只要一有机会,他还会回来”
“大大炮,”李四维话音未落,廖黑牛的声音陡然响起,李四维连忙回头,就见廖黑牛端着酒碗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醉态可掬,“老子要要跟你喝喝一个”
“好!”李四维泪迹未干,笑容却已悄然绽放,一端酒碗,起身迎了过去,声音豪迈,“喝!你要喝多少,老子都陪!”
“好,”廖黑牛大赞一声,一举酒碗和李四维的酒碗“当啷”一碰,“喝!”
“喝!”李四维举起碗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
廖黑牛也在拼命地灌着,“咕噜咕噜”
酒干,廖黑牛一竖酒碗,紧紧地盯着李四维,一双眼珠子红得发亮,“大炮,老子没有回回来之前,你龟儿千万莫死了!”
“好!”李四维双眼通红地瞪着廖黑牛,“不死!”
第299章 一七七师()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军人也是人,并不能如佛那般放下诸般苦楚。
新月如钩,冷辉凄迷,照不亮这无边的夜,驱不散那弥漫的黑。
芮城西郊,六十六团的临时驻地里篝火堆堆,酒肉飘香,人声鼎沸,有人在放肆地闹,有人在静静地看,有人在说,有人在笑,也有人默默地流下了泪。
最终,月黯了,火灭了,声消了,人散了。
当晨曦再次照亮大地,六十六团又回复如初了。
袅袅的炊烟升起,白米粥的香气弥漫,形色匆匆的将士们在营地里穿梭着,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听到喧嚣声,李四维从梦中惊醒,揉了揉依然有些眩晕的脑袋,翻身坐起,匆匆地穿着衣服。
“嘭嘭嘭”
敲门声陡然响起,紧接着是苗振华的声音,“团长,司令部来人了!”
“哦,”李四维连忙翻下床来,一整衣帽,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门口,“吱呀”拉开了房门,皱着眉头望了苗振华一眼,“还没吃早饭就来接人了?”
“就是!”苗振华连忙附和,“他们也太急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抱怨归抱怨,两人还是匆匆地往会议室去了。
刚走出不远,李四维便看到郑三羊正陪着个少校军官慢悠悠地迎面而来。
“团长,”郑三羊也看到了李四维,连忙加快了脚步,笑容满面,“蒲干事来了。”
蒲干事身材高瘦,白净斯文,步伐铿锵,只是,脸上的疲倦之色深了些。
李四维上下打量了蒲干事一眼,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蒲干事,来得好早啊!”
蒲参谋一怔,摇头苦笑,“最近为了这兵员的事,俺们这些人没少挨数落不敢怠慢啊!”
“哦,”李四维笑着点了点头,“还没吃早饭吧?去会议室,边吃边说!”
说着,李四维望了苗振华一眼,苗振华连忙转身往炊事排去了。
蒲干事稍一犹豫,笑着点了点头,“正好闻到白米粥的香气了,就当改善伙食了!”
闻言,李四维望了蒲干事一眼,微微皱眉,“司令部的伙食都这么差了?”
蒲干事摇头苦笑,“玉米糊糊倒也能吃饱,这白米粥却难得吃上一次啊!”
“还好,能吃饱就好!”李四维松了一口气,当先往会议室走去,“要打仗,吃不饱饭咋行?”
“是啊!”蒲干事慢慢地跟了上来,点了点头,眉宇间却难掩忧色,“这山里土地贫瘠,小鬼子又来得勤,种出来的粮食连本地的百姓都养不活!我军的口粮全靠南岸运送,现在也只能勉强支应”
“是个问题啊!”李四维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就没有想过其他办法吗?”
“哪里顾得过来哦?”蒲干事摇了摇头,“小鬼子三天两头地就来扫荡!”
说着,蒲干事精神一振,“陌南这一仗终于把他们打痛了,这一下,他们总算消停了,我们也可以腾出手来抓生产了!”
三九年六月,日寇在运城集结一个师团另一个旅团,附野炮五十门、坦克三十辆,向平陆、芮城一线进攻,在陌南镇遭到一七七师顽强抵抗,最终被第三十八军和九十六军合围,全线崩溃。
据说,日寇战后在运城召开追悼大会,会场上,仅阵亡日寇的骨灰罐就摆了一千七百多个的确被打痛了。
此役即“陌南会战”,也称“六六战役”。
关于那一战,李四维多少也知道一些,闻言点了点头,“抓生产好,有了粮食,兄弟们才有底气嘛!”
说着,一行人进了会议室,分主次落座。
李四维坐定,一望蒲干事,满脸正色,“蒲兄弟,上面准备咋安排我们?”
终于谈到正题上了,蒲干事也很干脆,“除了补充给独立旅的那个营,其他人员会保留原有的编制作为一七七师的补充团。”
“哦,”李四维暗自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李四维话音刚落,却听蒲干事话锋一转,“李团长的职务会有些变动”
说着,蒲干事打开文件夹,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李四维,“这是委任状。”
李四维心中一紧,接过委任状看了起来。
郑三羊等人都紧紧地盯着李四维,却见李四维一脸的平静之色,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李四维轻轻地放下了委任状,冲蒲干事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倒和我想的差不多呢!”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却见蒲干事好似神色一松,笑容绽放,“如此就好!”
“啪嗒啪嗒”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苗振华带着几个炊事排的兄弟把早饭送来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真香!”蒲干事吸了吸鼻子,由衷地赞了一声。
都说“粗茶淡饭”,其实,就算是白米加水,也能迸发出诱人的香气来。
吃过饭,李四维带着蒲干事去了二营。
二营的兄弟也吃过了饭,正在打点行装,一个个精神抖擞,早已不复昨日的沮丧。
廖黑牛见到李四维过来,笑呵呵地迎了过来,“大炮,老子以为你还没爬起来呢!”
昨晚,两人喝到最后是被人扶回去的!
“龟儿的,”李四维一声笑骂,“你啥时候真把老子灌倒过?”
说着,伸手一指蒲干事,“军部的蒲干事后面的事他会帮你们安排。”
“好!”廖黑牛干脆地一点头,“我马上集合队伍,早早些安顿下来才好!”
事情既然早已定下,就没必要拖拖拉拉了!
不多时,二营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地开出了营地。
队伍中夹杂着三辆骡车,车上是二营分得的武器装备和粮食。
三辆骡车都装得满满当当,负重的轱辘缓缓地转动着,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叽咕叽咕叽”
营门外,二营的队伍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李四维收回了目光,扯起嘴角,喃喃地说了句,“老子咋感觉嫁出去了个女儿呢?”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廖黑牛和二营这一走,怕是回不来了
“嫁女儿?”苗振华听得一怔,满脸疑惑地望向了李四维,却见李四维大手一摆,“传令各部:马上集结我们也该出发了!”
出发去一七七师的驻地――陌南镇。
陌南镇地处平陆与芮城交界处,正好在中条山中西段的隘口上。
中条山自西向东被两道隘口分成了三段,西段是第四集团军的防区。
第四集团军下辖第三十八军、第九十六军以及川军团第四十七军,三个军的防区互相连接,呈烟斗状布置在这处隘口,以平陆县为中心,第三十八军布防于平陆县城以东地区,自平陆县城以西至芮城陌南镇东为第十六军的防区,平陆县以北夏县南部为第四十七军的防区。
第九十六军下辖独立第四十七旅和一七七师,并列布防,四十七旅在东距离县城更近,一七七师在西,师部设在陌南镇。
日上中天,李四维便率部赶到了陌南镇,自有师部的军官接引。
将队伍暂时安顿在了镇外的营地里,李四维随接引的军官径直去了师部报到。
师部,李四维被接引的军官带到了陈师长面前,望着陈师长双腿一并,“啪”地敬了个礼,“职下李四维,奉命前来报到!”
来之前,李四维听蒲干事说起过陈师长的事迹,此时见面,这份敬意倒是情真意切。
陌南一战,陈师长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从容指挥,连杀小鬼子三个回马枪,打乱了小鬼子的进攻步伐,最终,为“六六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陈师长已经年过半百,身体瘦削,面容略显疲惫,明亮的眸子在李四维身上一打量,笑着点了点头,“来得好啊!今后,就是自家兄弟了,少些客套,团结一心共御日寇!”
“是!”李四维连忙允诺,神色抖擞,“职部编制完整、装备齐全,随时可以上战场,请师长指示!”
“好!”陈师长赞了一声,露出了笑容,“就地休整,明天一早接替三团的防线!”
“是!”李四维轰然允诺。
三团的防线在陌南镇东北方向,西起张裕村,东至庙岭村,长不过五里多地。
李四维将一营布防于张裕村,将三营布防于庙岭村,团部直属的特勤连、迫击炮连、骑兵连、工兵连则驻扎在两者之间的岳家岭上。
岳家岭自西向东延伸,百十米高、三五百米长,岭前一片开阔地,地形与险要沾不上半点儿关系,“六六战役”时,小鬼子就派了一股部队从此地突破了守军的防线。
岭上堡垒林立、战壕纵横,防御工事尚算完备,却有些简陋。战壕太浅,堡垒也完全是用石块垒成,不见一点儿钢筋水泥,完全谈不上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