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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维默默地抓起酒坛,又开始倒酒,以前的事他一无所知,更无法接话,唯有倒酒。
李三光望了他一眼,长叹一声,“老四啊,我们家里四兄弟你最小,自小大家都宠着、你惯着你。你呢,也没有少给家里惹麻烦,大家也一直由着你可是,那一次,你真的闹得太过分了!”
说着,他望了李四维一眼,神色一肃,“我们李家也算是耕读传家,我们从小就跟农事打交道,你也应该知道,粮食就是我们的命啊!你倒好,窜通外面的饥民来偷自家的粮食,偷了粮食,那些饥民倒是能混上几顿温饱,可是,家里咋办?老四啊,我们家虽然比别的人家多些田地,可是,要养活的人也多啊!年景不好,都遭了天灾,他们颗粒无收,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李四维算是听明白了,自听得面颊滚烫原来,“以前那个自己”竟然还干过这样的混账事啊?串通饥民偷自己家里的粮食?
说着,李三光端起酒碗狠狠地灌了一口,脸色更红了,“当年,老爷子把你赶出了家门,第二天,他就病倒了,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啊直到,听说你带着那帮饥民去城里投了军,他的病才慢慢地好了起来!后来,他常说,是他把你惯坏了养不教父之过啊!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去学堂里讲课了”
李四维突然鼻子一酸,视线模糊起来,心中也堵得慌,连忙端起酒碗,“三哥,喝酒,喝酒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好,”李三光端起酒碗,眼睛更亮了,“不醉不归!”
“叮”
两只酒碗碰在了一起,酒液四溅。
“咕噜咕噜”
两人举碗仰头,一饮而尽。
李四维重重地放下了酒碗,一抹嘴角,抓起酒坛又开始倒酒。
李三光面色通红,大嘴张合间,酒气四溢,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后来,他他听说你你要出川抗战了,一一大早就就带着马叔去了城里,那那天晚上回来,他喝喝了不少酒,让我们陪陪着喝,喝着喝着,他就唱唱起了满江红,一唱就就唱了大半夜”
“三哥不要说了,不要说着,”李四维放下了酒坛子,有些慌乱地端起了酒碗,手却在轻轻地抖着,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喝喝酒喝酒”
李三光已经醉意十足,闻言,怔怔地举起酒碗,眼神迷离地望着李四维,“对,喝喝酒!喝酒”
夜深了,雨更大了,小屋里灯火昏暗,桌上杯盘狼藉,两人面色通红,醉眼朦胧,说话间酒气四溢,声音飘忽。
“老四,当当年在江城,你你惹的那事可可不小,老爷子托托了不少关系才才给你摆平,”李三光盯着李四维,目光却是散乱的,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傻,“你你知道吧?”
李四维一怔,皱眉思索起来,最终懊恼地摇了摇头,“啥事?我我咋记记不起来了!”
李三光笑意更甚,样子却更傻了,“嘿嘿真真记不起来了?你你小子学人家英英雄救美,打打了你们排排长,听说是为为了一个还还在读书的妹妹娃子,记记起来了吧?”
“记记不得了?”李四维摇了摇头,大手一挥,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油然而生,“不不就是个排长吗?他敢犯事儿老老子就修理他!”
李三光大眼一瞪,双眼通红,“你倒说得轻巧!那那个时候,你你就是个大头兵,人人家要不是看看老爷子的面,能能弄死你!”
“那那我真记不得了!”李四维一滞,心虚地摇了摇头,连忙转移话题,“三三哥,我我明天就把你调调到我们团来,看着你我我才能放心!”
李三光一怔,连忙摇头,一脸正色,“不用!再再咋说,我也也是你哥,能能用你看着?再说,你你这样搞人人家咋看你?你不是跟跟我们连长说要要一视同仁吗?三三哥不能拖拖你后腿但但是,有有一件事,你得听听我的!”
李四维一愣,“啥啥事?你说!”
李三光努力地盯着李四维,眼神却有些飘忽,满脸恍惚,长叹一声了,“给老爷子写写封信吧!老老三啊,老爷子真真的老了,身体也不不行了!这仗还不不知道要打打多久呢?也不知道还还能不能送送他最后一程?你你听哥一句话,不要留留下遗憾呐!”
李四维心中一颤,悲伤如潮水般从心底涌起,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掉,“唔嗯,我明天就呜就写呜”
李三光一愣,一脸奚落,神色中却多了一丝伤感,“你咋咋哭了?都是当当旅长的人了,咋咋还哭呢?你以前可可是从来都不不哭的!”
李四维慌忙去抹泪,手有些不听使唤,抹得满脸狼藉,嘴里却在逞强,“我我哪里哭哭了?我是军军人,流血不不流泪!”
李三光轻轻地摆了摆手,悠悠一叹,“还还跟你哥装?其其实,我也想想哭!这次出来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能活着回回去呢”
李四维连忙摇头,“三哥,一一定能!相相信我,一一定能!”
夜,更深了,房间里的灯依旧亮着,两个喝得烂醉的人还在聊着,聊着,声音飘忽不定,那其间的感情却是发自肺腑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于是才有了“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
门外,苗振华找了张凳子靠墙坐着,眼前是朦胧的雨幕,耳中隐约传来房中两人的酒话,时而笑,时而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啪嗒啪嗒”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院外走来,溅起水花,穿过雨幕,径直向门口走来。
苗振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戒备的望着他,低吼一声,“哪个?”
“是我,”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来人上了台阶,停在门口,去了斗笠,正是宁柔。
“宁医生,”苗振华满脸惊讶,“你咋来了?这么晚还没睡?”
宁柔轻轻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透着灯光的房间,秀眉微蹙,“他他们没事吧?”
苗振华一愣,摇头苦笑,“都喝高了吧说了大半夜的话了,又哭又笑的,有时还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可是,俺又不好进去,只能守着了。”
“唉,”宁柔轻轻一叹,摇头苦笑,“我进去看看吧。”
说着,她急忙就去推门只有她明白,有时,他只是个脆弱的孩子!
“吱呀”
门开了,根本就没有闩。
“啊”
两人一看房间里的情形,连忙走了进去。
房间里,李三光趴在桌上,埋着头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呓语,“写信写信”
他就那么重复着,声音微弱而飘忽。
李四维已经缩到桌下,趴在地上,双目半闭,眉头紧皱,“能一定能能一定能”
似喃喃自语,又似梦呓!
“咋办?”苗振华满脸苦笑地望着宁柔,“咋能醉成这样了?”
宁柔连忙走向了李四维,“先把他们弄到床上去吧”
苗振华一怔,床只有一张,很小,但是除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第151章 找回的记忆和缘份()
记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你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人生如梦!
“真真记不起来了?”
黑暗中,李三光的声音在李四维的脑海里翻腾,“真记不起来了真记不起来了”
黑暗,四周是无尽的黑暗,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像叠加的波,在共振和灵魂共振,四周的黑暗开始颤栗、龟裂。
“轰”
那黑暗终于被那共振的波击得粉碎,四周顿时一亮,那是山腰的一处村寨,依山而建的屋舍、空明的天、清翠的山、山脚下整齐的田、田野间川流的河这里是他从未到过的地方,却又像深深烙在他灵魂伸出的印记。
李四维的心中一片清明,这里一定就是四方寨了!
一个个鲜活的人突兀地出现在寨子里,“原来那个李四维”,他的爹娘、哥哥和那一帮子衣衫褴褛的少年他们肌黄面瘦,他们脸上挂着笑,时而质朴、时而狡黠,他们在山林中啸聚,在河流中嬉戏,在市井中横行突然,他们的笑容都消失,面容凝固了,他们死了?是的,他们一定是死了,在大场前线!姚胖子说过,四方寨的娃娃悲伤如潮水般涌来,李四维在哭,他却感觉不到眼泪滑落,只是,那潮水已然淹没了整颗心!
眼前突然一黯,瞬间又再次亮起。恍惚间,李四维又置身于一座城中,古朴的房屋、狭窄的街道、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这里是江城吗?一定是了!那穿着军装、挎着老套筒的少年不就是自己吗?不,是“原来的那个李四维”!
突然,天黑了下来,孤星冷月挂在天边,有气无力,根本照不亮大地。
那少年带着几个兄弟踉踉跄跄地从一条小巷子出来了,他们在说着什么,笑声在街头回荡。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惊恐声音突兀地在街角响起,那声音好耳熟,是柔儿,对,是柔儿。混蛋哪个混蛋在欺负柔儿?那样娇柔的姑娘他也舍得欺负!
“住手住手”
他愤怒地呐喊着,想要冲过去,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那呐喊也听到他慌了,拼命地挣扎着,呐喊着,“柔儿不怕不怕”
一切却是徒脑,但那个少年却已经冲了过去,他就是“原来那个李四维”吧?
“住手!”他高叫着扑了上去,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四哥,四哥”
他的同伴急忙冲了上去,却是拉住了他,“不要啊,四哥”
李四维愣住了,他挣扎着,终于看清了街角的情形,一个穿着少尉军服的大汉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宁柔的手腕,回过头来,对那群少年怒目而视,但他只有一只眼,潮红脸上神色狰狞,“还不快滚!”
一众少年愣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而宁柔还在拼命的挣扎,可那柔弱的身子又如何挣得脱那大汉的魔爪?
“打倒他,打倒他你们不能当逃兵!”李四维在怒吼,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急得想哭!
“兄弟们,”那少年挣脱了同伴的手,满脸涨红,怒吼着,“老子李大炮的兄弟不能当逃兵!”
他话音未落,就合身扑向了那个独目大汉!
那独目大汉猝不及防,慌忙迎战,放开了宁柔。
“快跑!快跑”那少年冲宁柔大吼着,和独目大汉扭打在一起,“快跑!”
宁柔一怔,就要上去帮忙,却被一个少年拦住了,“你快跑兄弟们,上啊,大炮的兄弟不能当逃兵!”
他吼着扑了上去,一干少年纷纷嚷着冲了上去,“大炮的兄弟不能当逃兵!”
宁柔一咬牙,转身跑了。
李四维望着那打成一团的人群,心中一酸他们就是“原来那个李四维”和他们的兄弟吗?他们死了,都死了,死在了那个战壕里。
李四维哭了,“呜呜呜”
他听到了他的哭声,他感觉到脸上那湿漉漉的泪痕这不是梦?
“四维,醒一醒!”宁柔的声音在他突然传进了他的耳多,惶急又心疼,“四维,你醒醒啊”
“呼”李四维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宁柔的脸,那张俏脸上满是心疼的神色,透着疲惫,泛着苍白的光泽。
“柔柔儿,”李四维怔怔地望着她,满面泪痕,声音沙哑,“我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我知道,”宁柔点着头,眼中泛着泪光,“你的梦话,我都听到了你终于想起来了!”
李四维听不到自己在梦中的呼喊,宁柔却将他的呓语听得清清楚楚!
“我”李四维一怔,定定地望着宁柔,泪痕未干,“我刚想起来你却一直都记得,对不对?”
“我”宁柔轻轻地点摇了摇头,“在光明岭上,我才认出你李大炮的兵不许当逃兵!”
宁柔哑着嗓子学着李四维的声音,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宁柔学得并不像,那模样却让李四维心疼,他猛地将宁柔搂入了怀中,紧紧地搂着,“傻丫头,为啥不告诉我?”
宁柔坐在床边的板凳上,任由躺在床上的李四维搂在了怀里那姿势并不舒坦,但她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夺目,“在富金山上的时候,我本想告诉你的,可是我不知道该咋说?真的不知道该咋说?那天晚上,我我本不该一走了之的”
“傻丫头,”李四维搂得更紧了,“你不走又能咋样呢?跟他讲道理么?他可是个浑人呢!浑人喝了酒就更浑了”
宁柔一怔,抬起头望着李四维的下巴,“那后来咋样了?”
“后来?”李四维低下头,温柔地望着她,呵呵一笑,“后来的事不重要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吗?嘿嘿,李大炮可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呢!”
宁柔一怔,笑靥如花,“是呢!李大炮可不是软柿子呢!”
李四维笑容更甚,突然浓眉一蹙,“柔儿,我咋突然有些失望呢?”
“咋了?”宁柔一怔,满脸疑惑。
李四维满脸失落,“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长得好看呢,才让你青睐有加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呵呵,”宁柔一愣,在李四维怀里笑得娇躯乱颤,“傻瓜,想啥呢!就算没有这事,我也会跟着你你们的!”
“真的嘛!”李四维嘿嘿一笑,“我就想听这句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两人都是一惊,李四维连忙放开了宁柔,宁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帽,往门口走去,“是谁呢?”
“柔儿姐姐,”伍若兰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你咋一夜都没回来呢?”
“吱呀”
宁柔拉开了房门,俏脸微红,“团长他醉了刚醒呢!”
“好啊,”伍若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板着俏脸,“他是团长呢,咋能在军营里喝酒?”
李四维连忙坐了起来,满脸讪笑,“若兰啊这事儿是我不对,可是酒也喝了,那你说咋办嘛?”
“这”伍若兰一怔,望着李四维满脸为难之色,“咋办俺俺不管,反正都该遵守军纪呢!这还是你自己定的嘛!”
“若兰,”宁柔轻轻地拉住了她的小手,“团长的哥哥来了,他们几年都没有见过面了”
“哦,”伍若兰一愣,气势瞬间化为无形,望着李四维,满脸赧然,“团长,对对不起啊俺俺真不知道”
李四维起身下了床,望着伍若兰,一脸正色,“若兰,你是对的,错的是我,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伍若兰一怔,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便弯成了月牙儿,“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俺会盯着你呢!”
“呵呵,”李四维笑着点了点头,“好了,天亮了,雨也停了,该忙活了!”
他话音刚落,悠扬的起床号便响了起来。
伍若兰精神一振,拉起宁柔就要走,宁柔犹豫了一下,望着李四维,“你哥哥在振华他们房里他比你醉得还厉害”
李四维一怔,懊恼地一拍额头,“咋把这事儿忘了”
本打算最晚就送他回去,哪知道一喝就喝成这样了!
起床号已经响了三遍,苗振华望着依然鼾声如雷的李三光,满脸疲惫,却又无可奈何这家伙,不能喝就少喝点嘛!团长也喝趴下了,这下子可咋办?
“吱呀”
房门被推开,李四维匆匆走了进来,一望苗振华,满脸赧然,“振华,这害得你一夜没合眼吧?”
苗振华松了口气,连忙摇头,“俺倒没事,他可咋办?”
李四维急忙走到床前,使劲一摇李三光,“三哥,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