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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荣在牢狱里近乎绝望。
这个时候,在家闲居的魏其侯窦婴听说了刘荣的困境,念起了师生之情。
窦婴派人暗地里将刀笔送到刘荣的牢房,嘱咐他务必连夜写好,天亮会派人来取,到时候送达皇太后为你鸣冤。
是夜,刘荣奋笔疾书。
他带着满腔的愤恨与不满写下了一篇带血的书信。
十五岁之前,他受尽万千宠爱。十五岁之后,他最依恋的母后死了,他自己沦落蛮荒之地,两年了,没有父爱,没有母爱,两年了,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无数次梦到慈祥的母亲。而如今,他深陷囹圄,叫天不应,叫地不应。
命运何其不公哉!母后,儿好想您啊!
刘荣在心底里无助地呐喊。
刘荣一气写完血书,将布帛粗略地折了一下。嚯地站了起来,将刀笔掷于地上。当他抬头看到牢房上横梁时,刘荣一时之间泪流满面。
母后,儿子见你来了。
一绢白绫,刘荣走了。
走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可怜的孩子。
咳!
第101章 刘启的盛世9郅都离京()
郅都很快得到了刘荣的死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而是迅速地赶往中尉署的牢房。
在郅都的牢房里死个人是司空见惯,没什么稀奇,但这一次却非比寻常,死者乃是当今天子的皇长子,这种人即便不得宠,也不能少了一根毫毛。
但是现在,皇长子真的死了,而且死在了郅都的牢房里。
不管郅都怎样天不怕地不怕,他的职业生涯面临着最为严峻的挑战,挑战的后果往往是丢官掉脑袋甚至诛九族。
郅都来到关押刘荣的牢房,刘荣已被狱吏放了下来,喉咙口有着明显的一道淤痕,脸上因窒息出现了青紫的肿块,嘴角淌着白沫,舌头外露,鼻息全无。
郅都皱着眉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的刘荣的身体,凭他的办案经验,刘荣却是自缢身亡无疑。
郅都又仔细地搜寻了整个牢房,也没有发现任何别的异样。他把目光定格在木桌上的血书。他走近粗略浏览了一遍,又将其收好。
郅都下令增派衙役看好尸首,自己则转身出牢房而去。
他带着刘荣的绝笔书信快步走向了未央宫。
郅都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早就意识到,这样的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似乎来得有点快了。
然而,事实并未如郅都所想的一般。
当刘启得知刘荣的死讯时,刘启除了露出微微地讶异神色,并没有过多的悲伤。
难以想象,这是父亲在听到儿子的死讯之后的表情。
郅都战战兢兢地将刘荣的绝笔书信呈了上去,刘启竟然只是粗略扫了一遍,便吩咐内侍传旨下去,以王礼安葬刘荣。
刘启正要起身,却发现郅都还跪在殿前。
还跪着干什么,办你的差事去了!
郅都仰起头,半张着口愣在那里,想要说点什么,什么臣该死,陛下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他早就酝酿了半晌,可见着刘启的神情,一如平常,哪像需要节哀的人?!倒是自己,不死也得挨个处分吧,但奇怪的是,刘启好像也并没有想骂和治罪于他的意思。
郅都心里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就算儿子再多,你也得表示表示啊!
不过郅大爷终究不敢说出口,恭敬地退了出去。
在一片静谧的悲凉中,刘荣被葬于蓝田,谥号闵王。
如果事情就这么完了,那郅都算是烧了高香拜了菩萨。
事实上,事情不可能就这么完了,刘启不打算追究,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想追究。
窦婴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学生的无辜枉死,窦婴始终于心不安。
窦婴与郅都无怨无仇,窦婴要做的不过是为他的学生讨回公道而已。
郅都必须为事情负责。
抱着这样的心理,无权无职的窦婴决定去拜见一下并不待见自己的姑母窦太后。而谁也没想到,他的举动会做成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在刘启的刻意隐瞒下,窦太后对刘荣的死还并不知情。
当窦婴把消息带给瞎眼的老太太时,窦老太太果然一时半会不能接受,她想起往年活蹦乱跳的这个孙子,而今却天人永隔,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洒落。
把皇帝给我叫来,快去!
窦太后近乎疯狂般的咆哮吓坏了周围的侍女。
不一会儿,刘启匆匆地前来,急问道:“母后为何急召儿来?”。
你干的好事,你,你,赶紧把郅都给我杀了!
窦太后的情绪看起来异常激动。
刘启一时也吓坏了,老太太很少动这么大肝火。
母后息怒,您听儿给您解释?
我不要听解释,我要郅都的命!
刘启见老太太在气头上,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勉强答应,便退了出去。
刘启一路想来,十分为难。
留下郅都,惹老太太生气,她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留下郅都,这么一个治国利器,大忠之臣不用,着实浪费。
当然,这点小事一时半会也难不倒刘启,毕竟在皇帝宝座上摸爬滚打了不少岁月,大风大浪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管如何,京城郅都是不能呆了,那问题是,让他去哪呢?
不久,刘启就露出了笑容。
他当即写下一道谕旨,将郅都免职,逐出京城,遣送回家。
郅都在中尉署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没有掉脑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收拾好细软,与一仆一车一马消失在长安的官道上。
皇宫中的刘启得知郅都已经出城,下了一道密旨,派人火速前去追上郅都,颁发第二道旨意。
有点落寞的郅都坐着马车,颠簸在略带泥泞的官道上,虽说现在无官一身轻,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猛然间,身后一阵尘土飞扬,一匹快马赶了上来并将郅都截下。
来人一看行头就知是宫里的使者。
使者命郅都接旨,郅都赶忙下跪叩首。使者把密旨颁给郅都,便翻身上马离去。
郅都打开一看,心头一热,皇上待我恩重如山啊!
他收起密旨,对仆从说道:“向北掉头,去雁门郡!”
原来刘启将郅都安排去了边患最大的雁门郡任太守。
长安城的土豪劣绅们意外地送走了苍鹰,但雁门郡的匈奴人就惨了,因为马上他们就会发现,打劫的买卖不好做了。
第102章 刘启的盛世10头疼不已()
郅都果然无愧于苍鹰的称号,到哪都能吓人。
当长安城的不法分子敲锣打鼓的时候,一向以抢劫为乐的匈奴人开始为生计发愁了。
匈奴人现在的当家人是军臣单于,冒顿的孙子。
他的身世虽然不如冒顿凄惨,但打家劫舍,治军治民的手段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的祖父。
这么一个狠角色又岂能被郅都的名号给吓倒!
为了试探苍鹰的虚实,军臣单于连番派出小股精锐部队对雁门进行骚扰。若在以往,不到三天,他的草原猛士们就会给他带来大量的战利品。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但这一次他失算了,他的勇士们回来了,带着满脸的血污和惭愧,还有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军臣单于惊呆了,对于郅都的恐怖感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令他不寒而栗。
多少年了,我军臣横行草原多少年了,谁曾想到会遇到这样可怕的对手!
撤退!
军臣单于终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军臣虽然很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他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牺牲什么,都不可以牺牲勇士们的性命,这是他的资本。
军臣突发奇想,下令将箭耙子做成郅都的样子,让憋着一股窝囊气的属下们即不至于给闷气憋死,又不至于去郅都那里送死。
但是军臣也很烦,不解决郅都,以后抢劫的行当就干不成了。没有汉朝的物资人口,就无法提高匈奴人民的生活水平。
正在他苦恼不堪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了出来,表示有话要说。
这个人以前也出过场,他就是中行说,年轻时是刘恒宫中的宦官,因为和亲被派往环境恶劣的匈奴,从此走上了背叛祖国的道路,他的人生目标也从此变成了要跟汉廷作对!
而且此人比较机灵,很快就被老上单于视为智囊,并留给了他的儿子军臣。
中行说压低了嗓门,向军臣说道:“要解决郅都,其实很简单。”
军臣眼睛一亮,大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中行说不紧不慢地说道:“派人去长安活动,设法把郅都任雁门太守的事转知窦太后就行了”。
军臣有点不理解,中行说便将郅都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军臣顿时喜笑颜开,直夸中行说足智多谋。
在中行说的安排下,郅都没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窦太后的耳中。
窦太后听说后,十分震怒。
她带着一脸怒容前往未央宫,找到刘启。
“为何欺瞒本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吗?”窦太后大声质问道。
刘启木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把郅都杀了吗,怎么他还在雁门做太守?”窦太后见着刘启茫然的样子,更是生气。
“郅都是忠臣!”
“临江王难道不是忠臣?”
一句话让刘启沉默不语。
刘启看着已是出离愤怒的母亲,又想想惨死的儿子,知道郅都不死,太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当着窦太后的面拟了道处死郅都的旨意,心中啧啧叹息。
一队全副武装的使者赶到雁门太守府邸,为首的将圣旨宣读了一遍。
话音刚落,郅都的贴身随从已经嚎啕大哭。
而郅都却面无表情。
这一天终于来了!
良久,他松了一口气,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向僚属们一一惜别,向前来接任的太守冯敬交待了雁门郡的边防和大小事务。
虽然已是三月,但北方凛冽的寒风却仍然冰冷刺骨。
郅都在朝廷使者的陪同下最后一次踏上了城楼,站到高处,向长安的方向拜了三拜。
想要我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我郅都能死节职下,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啊,哈哈…
景帝中元六年(前144年)三月,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苍鹰郅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寒风凛冽,雄鹰依旧高飞。
郅都的尸骨被运回故里,葬在了今洪洞县东南二十里处。后人将他与名将廉颇,赵奢并列,称为“战克之将,国之爪牙”。
郅都的死讯传到刘启那里。
刘启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他叹息的不只是失去郅都,而是失去了一道北方的屏障。
不过一月,他的叹息就变成了现实。
匈奴人再一次突破了雁门防线。雁门郡几乎被掳掠一空,匈奴人所获颇丰,大摇大摆地退回了草原上开庆功会了。
刘启只能一面继续向匈奴示好,一面在内地紧急征兵前往雁门守边。
边防的事已经够让刘启头痛了,突然,内侍呼呼地喘着粗气前来禀报的事情,差点没让刘启昏死过去。
袁盎和十几位议臣被人杀了!
刘启极为震惊,天子脚下,大臣居然会被杀,不是在开玩笑吗?
快说,怎么回事?
启禀皇…皇…上,袁太常被刺于安陵门外,另外还有十几位议臣遇…遇害。
刘启一下子突然感觉有点天旋地转。
他怒道:“你,你,你这狗东西,还跪着干什么,快着人去查!”
看着内侍屁滚尿流地背影,刘启一时瘫在了坐席上,他的心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个年头,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弟弟,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刘启很不情愿这样先入为主,但是他敏锐的感到梁王有很大的嫌疑,因为这些大臣当初都曾公然反对立梁王为储。
几日过后,刘启收到了案件的初步结论,而且证实了他的感觉,事情确实牵涉到了梁王。凶手在刺杀袁盎时因为过于仓促,丢下了剑器,而剑器是由一位梁国的郎官所买。
刘启虽然很震怒,但考虑到事情牵涉到弟弟梁王,不能过于张扬。
他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免职的汉中郡守田叔,田叔做了十年的汉中郡郡守,老练持重。而另外一位大臣吕季主则办案经验丰富。
这两个人心思缜密,老成持重,派他们去睢阳查案,最为放心。
田叔,吕季主领命而去。
去天下第一诸侯那里查命案,对他们来说将是一次莫大的考验。
而这次考验的结局会是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第103章 刘启的盛世11梁王的麻烦()
袁盎等多位大臣遇刺身亡不但跟刘启敲了一记警钟,想想看,连朝中的大臣都不能保证人身安全,当街遇刺,治安坏到这种程度,除了用糟糕来形容,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刘启想念起郅都来了,他打听到济南都尉宁成跟郅都有几分相似,都推崇严刑峻法,便把他调到了长安任中尉。
宁成在济南时显然深受郅都的熏陶,做事果敢,雷厉风行,严刑酷法。然而有一点,这位仁兄显然没有得到郅都的真传—人品。
郅都不贪,而宁成贪。
刘启选择忽略宁成的人品,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人品,而是京城的稳定。
长安不能再出事了!
刺杀案还没有结论,长安的风言风语就传开了。
路边社认为,人要被逼急了,难保不做点出格的事,何况一直以来嚣张惯了的梁王。我们可以看到,死者之间没什么特别的联系,但他们都曾经发表同一种言论,反对立梁王为储。
还是储位惹得祸啊!
这种传言也有理由,大臣是随便的人能杀的么,而且死者不是一人两人,其中还有名人,换句话说,此人必定非同凡响,甚至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所以,这件刺杀案看似离奇,而实际上,上到皇帝,下到长安摆地摊的,都在怀疑梁王是主谋。
负责查案的田叔当然也这么认为的,因此,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三十几年前,刘恒把他的弟弟刘长送上了囚车,而这个决定让刘恒内疚了一辈子。
三十多年过去了,悲剧似乎要再一次上演。
而这一次的导演是他田叔,结局是喜是悲,全在于他。
田叔已经意识到,如果查下来是梁王干的,据实上报,结果是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刘启,到时候,刘启必须在国法亲情之间作出选择,且窦太后那关也过不去。如果查下来跟梁王甚至梁国没关系,结果皆大欢喜,不了了之,可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明明查出了凶器跟梁国有关。
无论如何,这个案子会非常棘手,稍有差错,他跟吕季主的性命也得搭进去。
田叔非常清楚,梁王不能出事,但梁国必须有人负责。
因此,田叔在到达睢阳之前,派人向梁王传话,事情到这一步,你必须交出你的宠臣公孙胜,羊诡,舍车保帥。
没想到,田叔的好心被梁王当作了驴肝肺。
他把田叔的传话视作赤裸裸的威胁,他更不相信朝廷的人敢动他,为了保全公孙胜,羊诡这两个为他出谋划策的宠臣,梁王非常有义气地将两人藏匿于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