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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船厂?”刘烨皱眉道,“什么地方合适呢?”
郑鸿逵,现在应该叫郑芝凤,谨慎地插话:“将军,鄙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说,有什么好建议?”
郑芝凤回答:“郑家自从招安以来,一直在安平不远的南安石井镇建造船坊打造战船和商船,虽不如琼州营这般精良,但对付普通海主足矣。多年下来,也聚集了不少船匠熟手。然石井镇毕竟是个小地方,获取木材路途也远了些,一年只能造船三五条。既然将军想新建船厂,不如直接把石井的船匠接到大员,在热兰遮附近建造一个规模更大的船厂,大员岛的树木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正好用来造船。”
“妙极!”刘烨拍案而起。
这个提议完美地解决了所有问题:现成的熟练船匠、合适的造船地点、充足的林木资源,能满足新船厂的所有需要。最重要的是,作为控制福建到日本海域的据点,具备了造船能力,就近下水投入使用,还免去了千里迢迢从琼州运往大员的时间,效率更高。唯一要费点心思的,就是从博辅船厂派人过去指导,毕竟老旧的福船船型不符合琼州营的需要。
他站起来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在热兰遮造船是个好主意,不过要从博辅这边派人过去,派谁合适呢?”
孙元化接上话头:“不如派船厂副管事林一山过去任新船厂管事,他跟随查管事几年了,千料大船或许不能独当一面,但是四百料的战船毫无问题。”
刘烨连连点头,铲除郑芝龙之后,没有了重量级对手,大型战舰的建造速度完全可以放缓,大力建造更小巧的武襄级巡逻舰,未来的新船厂,可以专造中小型战舰。
他赞许地对郑芝凤说:“你的提议不错,就按你说的办,把石井镇的船坊整体搬迁到热兰遮,建造新船厂的事就一并交给你了。”
郑芝凤恭恭敬敬地回答:“全凭将军吩咐。”
严光问:“造船的事定下来了,那么海军兵力如何调配?福建那边是常驻还是临时派遣?”
“设港收税是个长久的打算,自然不能临时派遣。”刘烨说,“必须在热兰遮常驻一支舰队,巡航福建、江南一带。至于人选嘛,就由高杰指定。”
高杰点点头:“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临高’号的舰长林传宗就是分舰队最好的候选人。”
对于这个绰号“海猴子”的林传宗,刘烨有较深的印象。当初俘虏一批诸彩老的手下,高杰想把他们调教成合格的水手,林传宗就是这时候脱颖而出,得到了高杰的赏识,一路从水手长、大副做到了舰长,也算是琼州营海军的元老级人物了。
他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推荐李飞呢?貌似这也是你爱将之一。”
高杰认真的回答:“李飞是天生的指挥官,是个海战天才,他必须留在我身边,作为主力战舰的舰长。而林传宗是个执行力很强的部下,他的创造力或许不如李飞,但是带领小型战舰巡航这种枯燥的任务,老实人比天才更合适。”
刘烨点点头:“你选人的标准很合理,那么福建分舰队的指挥官就定林传宗。”
诸般事情都定好了,刘烨心情大好,他环顾左右:“该定的都定下来了,各人都做好自己的差事。明日派船送普特曼斯去巴达维亚,把荷兰人的事情也敲定。”
第二日,普特曼斯被催促着登船,他有些不满地抱怨:“说好先送我去大员的,为什么临时改变计划?”
一旁的高杰哼了一声:“我的将军等不及了,除了让你们东印度公司退出远东海域,他还要接收热兰遮城,没功夫慢慢等你磨蹭。”
普特曼斯出离愤怒了,他挥舞着拳头抗议:“不能得寸进尺!热兰遮是我们花费了十几年的精力建成的,凭什么送给你们?”
高杰推了他一把,不耐烦地说:“反正都要退出远东,留着一座空城干什么,不能吃也不能喝。走,去巴达维亚和你的上司谈谈。”
为了震慑东印度公司评议会的老爷们,这次前往巴达维亚,刘烨让高杰带上了所有的大型战舰:2艘永乐级,12艘武毅级。这样的舰队规模和火力强度已经超过了东印度公司在远东舰队的总和,足以敲打对方,让他们知难而退。
至于武襄级巡逻舰,则留在了博辅,为不久后的强行收税计划充当急先锋。随着博辅船厂产能的调整和大员船厂的建立,未来会有更多的武襄级巡逻舰下水,填满整个大明的海疆。
舰队出发离开博辅,却没有往西经北部湾沿安南海岸南下,而是往东穿过琼州海峡,径直往东南方向驶去。在梁小明运用之下,再借鉴欧洲成熟的航海技术,舰队不需要沿着海岸线行驶,而是一头扎进了“七州洋”、“长沙”,也就是后世的西沙群岛和中沙群岛。
普特曼斯起初冷眼旁观,抱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可是眼瞅着航行方向和巴达维亚的方向背道而驰,几天之后终于幸灾乐祸地说:“还说要去找公司评议会谈谈,连个方向都找不到这就是你们的航海技术?我敢打赌,就按这个方向走,你再走一年都到不了巴达维亚。”
高杰鄙夷地回击:“尼德兰人没资格评论我们琼海军的航海技术。去巴达维亚之前,我们顺便去一趟马尼拉,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第314章 马尼拉()
“去马尼拉?”普特曼斯警惕地问,“你这次不是专程去拜访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评议会成员吗,为什么还要去见这些傲慢无礼的伊比利亚人?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玩弄什么阴谋?”
高杰噗嗤一笑:“你想得太多了,普特曼斯先生。我们才不屑于联合西班牙人对付你们尼德兰人,准确地说,你们都是我们要驱逐的对象。将军想完全掌控大员,而大员岛上除了你们,西班牙人也有一个据点,也必须要拔除。为了让愚蠢的西班牙人认清远东的现实,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必须让马尼拉看看我们的实力。”
马尼拉一天中最可怕的时节莫过于中午。早晨,清风叩开窗扉,踅入房中,令人为之一爽。然而好景不长,晨风刚刚涤荡睡意,打起精神时,灼人的热气很快随之从窗外袭来。即使倚窗凭海也不能远眺,因为波涛的闪光犹如熊熊煤火。涂抹成西班牙式的雪白房屋墙壁放射出教人目眩的白光,而天空则好像一片火海,刺得人眼睛也睁不开。
还未到晌午,外出已经成为炼狱中的一种折磨,待在屋里则令人困顿不堪,睡魔重新又袭来,将人逼进闷热的纱帐和枕席筑成的牢笼中。迟至黄昏,人们才能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感到舒畅一点。西班牙人征服了菲律宾,却被天气所征服,不得不改变习惯,将他们挚爱的斗牛表演安排到黄昏时分举行。
菲律宾的雨季通常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今天却属于例外。平时在天空下浮荡的那层湿润的雾气逐渐散去,马尼拉大教堂、总督府和远处的城墙幽灵一般地矗立在时有时无的雾霭中。
马尼拉市长的府邸里却热闹非凡,尽管是雨后的下午,百叶窗的缝隙里仍然透出蜡烛的火光,乐队交替演奏着庄重的萨拉班德舞曲和快的塔伦泰拉舞曲。毫无疑问市长伊萨贝拉先生正在府中举办一场热闹非凡,甚至可以说在马尼拉前所未有的宴会,连花园里都挂满了各种日本纸做的彩色灯笼。见多识广的人都知道这种排场是效仿意大利风俗的时新做派。
除了总督和大主教以外,几乎马尼拉所有的头面人物都聚集于此。绅士淑女们故作典雅的交谈笑闹和音乐声混合在一起,其间夹杂着仆役们或高或低的吆喝。身材矮小、身穿白色制服的他加禄仆役端着杯盘,满头大汗地和高大健壮的黑奴时而碰在一起,时而在人群里穿来挤去。
从大厅门口不时地会传来仆人的高声通报,宣告某某上校,某某官员,某某花钱买了个贵族称号的大财主驾到,人群中有时会因为听见某个名字和称号而生些轻微的骚动,但大多数名字收获到的待遇仅是漠视的一瞥或轻蔑的一笑。
马尼拉实在太过偏远,殖民地上流社会里的几位显贵早已为社交圈子所熟知,激不起一点新鲜劲儿,至于那些除却传说中的财产数量外其它不名一闻的商人,模仿着半岛文士的派头来附庸风雅的无名小卒,就更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了。
类似这样的聚会经常举行,这也是日渐衰落的马尼拉为数不多的安慰自己的方式:比起满身铜臭的尼德兰人,伊比利亚人的社交聚会要更优雅、更上档次。
西班牙人——或者说哈布斯堡是世界上第一个全球性帝国,不幸的是这个帝国诞生在没有无线电,没有机动船的时代。在地中海,他们要面对土耳其人;在欧洲大陆,是新教的德意志诸侯和心怀叵测的法国人;然后是荷兰人和英国人,在亚洲和美洲,荷兰人和英国人不遗余力的攻击西班牙人的船只和殖民地。
似乎要为这个帝国增加更多的负担,现在西班牙国王又当了葡萄牙国王,原本就捉襟见肘的西班牙海军舰队还得担负保卫葡萄牙属地的任务——所以说,进入17世纪后,相比于海上马车夫尼德兰人和崛起的英国人,西班牙人的衰落那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马尼拉近乎自我麻醉的腐朽生活方式正是这种大环境下的缩影。
这样的聚会几乎每个周末都会举行,如果不是一个坏消息传来,名媛和权贵们又会在酒精的麻醉下结束这场聚会,互相眉来眼去的贵妇人和年轻的要塞军官会偷偷幽会,给自己的丈夫戴一戴绿帽子。
一名传令兵惶恐不已地走进大厅,向市长伊萨贝拉耳语了几句。
市长先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示意乐队停止演奏,然后对错愕的众人宣布:“很遗憾,我必须提前结束这场聚会。一支来历不明的舰队封锁了港口,总督萨拉曼卡先生下令,停止所有娱乐活动,军官们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全城进入警戒状态。”
脸色绯红的贵妇们愣住了,继而开始诅咒这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破坏了自己愉快的幽会。
年轻的军官们则满脸严肃,他们知道被怀有敌意的舰队封锁港口意味着什么。一名军官大声说:“一定是该死的尼德兰人,他们筹划这样疯狂的举动已经很久了!”荷兰人在各个殖民地与西班牙这个老牌海洋强国进行着争夺,尤其在远东竞争最为激烈。马尼拉和巴达维亚希望爆对方的菊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刻,马尼拉总督府邸内,萨拉曼卡正皱眉看着窗外。从临海的窗口可以越过城堡的炮台看到港口上空耸立的船帆——可以断定这是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而且吨位过了普通的盖伦船。
每一个西班牙或者葡萄牙殖民地的总督都很清楚,一旦遭遇到敌人的进攻,除非正好有地方分舰队在港内驻泊,否则他们是得不到任何支援的。殖民地的防务只有自己靠自己,在平日里就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观察一番后,叫来传令兵:“命令所有的陆军士兵进入防御状态,防止敌人攻打城堡。然后派人去和对方交涉,看看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第315章 用大炮对话()
除了祈求对方没有更深的敌意,萨拉曼卡没有更好的办法。整个要塞只有不到一千名陆军士兵,既要守卫城堡各个要害,又要防备城内可能的骚乱和暴动——西班牙殖民者一点也不害怕当地的土人,但是对数以万计的华人戒备很深。这些华人吃苦耐劳,又有经商的天赋,整个菲律宾的商业几乎都被华裔把持,当局一边向华人征收高额的商税,一边又对他们财富的膨胀忧心忡忡。
这种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只要一个小小的导火索,就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17世纪初,万历皇帝刚刚完成三大征,手头拮据,听说吕宋的西班牙人掌握的白银很多,误以为吕宋出产白银,便打起了来吕宋挖矿的主意,这个消息被殖民当局得知,加上之前华人曾有过的叛乱行为,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华人会里应外合占领菲律宾。于是,他们选择先下手为强。1603年,西班牙殖民者煽动当地的土着一起,对华人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这一次的屠杀估计有两万多人遇难。
这个事情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传说万历皇帝听后暴怒,说:“嶷等欺诳朝廷,生衅海外,致二万商民尽膏锋刃,损威辱国,死有余辜,即枭首传示海上。吕宋酋擅杀商民,抚按官议罪以闻。”
然而,考虑到国力问题,最终还是放弃了,最后明朝官方对此的态度是:“中国四民,商贾最贱,岂以贱民,兴动兵革,弃之无所可惜。”也就是说,明朝认为这些跑到菲律宾的人都是商人,而商人是不值得朝廷为之动武的。
如果历史没有大的改变,几年之后,也就是1639年,西班牙人又会发动一场新的屠杀,连已经皈依天主教的许多华人都惨遭杀戮。
当然,舰队指挥官高杰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按将军交代的,直接封锁了港口,寻找机会给这些伊比利亚人一个下马威。
此时正是三月,从新大陆转运白银的舰队还没有返航,马尼拉港口内没有任何能够阻止琼州营的水上力量,只有几艘隶属总督府的盖伦船战战兢兢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这支来意不善的舰队。
萨拉曼卡派出的使者乘坐小船靠近了舰队,拼命挥手喊话,示意自己是来沟通的,没有任何恶意。
使者登上“广东”号后,转达了总督的话,希望了解这支舰队的来意。高杰让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书信,让他转交给总督,并说:“希望总督能按照信上说的做,明天中午之前必须给我们答复,否则我们将动用武力达到目的。”
半个小时后,这封信摆在了萨拉曼卡的书桌上。信是刘烨用英文写的,总督先生并不会英语,不得不叫来了翻译。
信很简单,内容大致如下:这支舰队隶属明国的一位将军,而他刚刚取代了郑一官成为远东的海洋霸主,现在要重新制定游戏规则:西班牙人和尼德兰人都必须退出远东,而且交出大员的据点,总督府必须承诺撤回鸡笼和淡水的所有士兵,以后所有的海上贸易必须在这位将军指定的港口进行,并且按照要求支付高额的税费。
翻译满头大汗地把信译成西班牙语,并不时偷看总督的脸色。果然如他所料,这封措辞嚣张的信被总督先生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
“高傲的伊比利亚勇士不会向远东的黄皮猴子屈服,淡水和鸡笼的据点不仅不能撤掉,还要加强。”萨拉曼卡吹胡子瞪眼地说,“我马上写信给国王陛下,让他调集新大陆的舰队支援大员岛。”
看着窗外的船帆,萨拉曼卡下令:“用要塞炮攻击敌人的旗舰,让他们知道,马尼拉即使没有海军的支援,也能重创任何敢于来犯之敌。”
命令被一级级传达到炮台上,士兵们赶紧转动沉重的24磅要塞炮,对准港口中停泊的舰队,开始了繁琐的发射准备工作。
高杰正在等待城堡中的回应,这时了望台上的水手大声警告:“城堡上的大炮有动作,好像是要瞄准我们”
高杰立刻扑到船头,用望远镜观察城堡方向。果然,几个炮台上的大炮炮口在缓缓地移动,最后都毫无例外地对准了自己。看来马尼拉的统治者并不想乖乖听话,可能他们认为只有大炮才是最有效的沟通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