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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雀楼的建筑布局对应天南六宿,元莲楼、菊心院、萱花小筑、寻月堂、红菱池、瞻仙阁,曲径幽深错落相合。带路的管事已是甩开步伐,但辛玄瘦长的面颊上,仍然露出不耐的神情。他脚步踏出的力度越来越重,地上的水迹飞溅上来,落在黑色官靴与深褐色的裤腿上。
瞻仙阁建在红凌池的回廊尽头,阁内的排窗尽数打开,内里席面坐着四位男子。上首那位一身玄元战衣,头上带的是紫金凤鸣冠,竟是当代神皇阁阁主凤铉鸣。他身边坐着的是伯夷墨韵,头上一根非金非玉的发笄插在古朴发箍内,五寸宽的银色滚边绣纹,自领口延伸至下摆。
陪坐的两位,全是一身朱红色的五品大员,除了黑纱官帽正中镶嵌的灵玉,一红一白颜色不同外,俩人袖口的神雀纹也是一金一银。左下首国字嘴脸,鹰鼻薄唇的男子对着凤铉鸣举杯相敬,袖口银色的神雀纹微微抖动,“九殿下驾临前溏,真是让本官受宠若惊,不知有何见教?”
“城守大人言重,高大人为官造福一方,本阁岂敢随意指教。本阁听墨韵兄介绍,前溏惜雀楼景致独特气韵幽玄,不少前朝大家都在此留下了墨宝,所以一时兴起,来前溏舒缓一下度过了恒海大劫的心情。不会耽搁了大人的公务吧?”凤铉鸣心里默算的时辰,举杯轻轻沾了沾唇,也算不落了前溏地头蛇的面子。
“岂敢,殿下能来是下官的福分,下官干了。”前溏城守高世同一饮而尽,亮了杯底。
“九殿下,郡守大人,二位身份贵重。此际还有天下楼的余孽,流窜在外,万一有什么闪失,本官吃罪不起啊!”右下首的男子,面白无须眉色深青,双目中森寒的神芒,使人完全忽略了他略略平凡的相貌。
伯夷墨韵发出一声鼻音,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致。这位天律司司主可没对他少上眼药,可伯夷家的大公子偏偏对其无可奈何。因为他姓曹,中京天律台台主曹德玉的三公子,重晴神兽的血脉可半点不弱于南海幽龙。
“哈哈,曹贤弟,数载没见,你说话还是这么一板一眼。天律台律法森严,看来曹大人治家也颇有成就,你们三兄弟个个都是本朝的栋梁之才。不知道,曹吉大哥的长公子近来可好?”凤铉鸣笑了,目光飘到了曹山脸上。
(本章完)
第93章 李代桃僵风云聚(17)()
曹山双唇色泽,如同朱紫色的玄沙。他听凤铉鸣提起自家的小侄子,咧嘴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承蒙九殿下挂记,那孩子出世,根骨就有点偏弱。幸好那年,茹月观葛真人出手,才保下了他娘俩的性命。今年中京早寒,孩子有些病象。虽请了苏府天医诊治,但大哥不放心。这不,他和几名文泉台的好友,去了青麟东丽郡卢阳山。您这么一说起,我倒是觉得,他也应该启程回来了,或许还能拜见一下您。”
曹家在政务上,对这位当代的神皇阁阁主,一直若即若离并不亲近。不过,曹家老太太,曹德玉的母亲朱盘衣,将苏青璃视为己出,连带着曹家几兄弟,私下间与凤铉鸣还是关系不错。此时,既然是在宴席上,没涉及公务,曹山还是愿意与这位九殿下应酬上俩句。
“那可好,我与曹吉大哥也有些时日不见,如果能在前溏遇上,或许可以一起回京。茹月观的葛真人医术高绝,有他在你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曹兄,干了!预祝我们小侄儿岁岁安康!”凤铉鸣举杯饮尽,他对曹山态度,让一旁的前溏城守高世同,两颊微微泛红。
“好,谢谢殿下贵言,干了。”曹山本是好酒之人,桌面上用的虽是惜雀楼陈酿古烧山,但于他来说连润喉都算不上。可是,今日他出席这场席面,为的却不是应酬凤铉鸣。曹山放下酒杯,双目一寒,看向伯夷墨韵。他刚想开口,不料伯夷家大公子收回了放在窗外的目光,转首迎向了他锋锐的眼光。
“曹大人,天律司权重一时,但也要兼顾一下同僚感受。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世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看别人的脸色。做人做官做事,还是留几分余地的好,莫要让自己让曹家,成了众矢之敌,到时候或许陛下也无能为力啊!本城御世司司农严怀严大人,度支闻田北闻大人,还有威灵阁外放到度支衙门里的,御前殿选待中胡六竹,他们只是在公务处理上有些差池。您不用如此上纲上线,把人全部下到了,前溏天律安抚司的大牢里吧?先不说,中京严家、闻家、广海洲胡家有什么看法。您这么处置,让前溏御世司司主,凤旭升凤大人的脸面往哪里搁,而且这里面还牵涉着威灵阁凤天闻凤老阁主掩面。如果老阁主发话,曹德玉曹台主恐怕不好应答吧?我看,还是谨慎处理,把事情在前溏解决了,没有必要惊扰中京的各位老人家,您说呢,曹大人?”
伯夷墨韵端起面前的茶盏,滑开盖子,适然的品了几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明里暗里,所有利害关系都摆明了,不怕曹山不低头。这些年,他在苍豫洲呼风唤雨,连苍豫洲大都督凤至道都为之退让三尺,可就是这个曹山不知进退,连连给他上眼药。不给些颜色他看看,真当伯夷氏是泥捏的了。
哈哈哈,曹山发出一阵冷笑,“郡守大人,如果您对下官的公务有所质疑,请上表给陛下,可写上启文书给凤天闻老大人,可发谘文到中京天律台。我曹山处事,遵照的是九璃煅天凤神律,不知道耶不关心严家、闻家、胡家的看法,以及凤旭升大人的心情。伯夷墨韵大人,您如此关心这些犯官家属、上司的心情,真是心思细腻。但是怎会派出郡守府常议伯夷墨古,到前溏私授钱财串通勾连,使这些人目无王法,造成前溏山城数以万计的山民损失惨重。前溏四周群山环绕,耕地本就稀少。凤神律有法典明文,在大军驻扎雄关要口,屯粮耕地不得少于当地总面积七成。我朝粮货分为灵植与凡谷,当中比例当以六四开分。您有意抬高苍豫洲火草价格,诱惑民众退耕种草。火草对地力损害之大,山民没有概念,因为他们没有种过,难道您和这几位大人也这么无知吗?朝中早有令律,划分出火草在苍豫洲种植的范围和地域,你这五年间到底干了什么?别人不敢说,我曹山敢,昨日我已发走了第九次上启威灵阁的文书,而且我已越级上表煅天宫,参了你这位青阑郡的郡守大人。”
曹山森冷的目光,让身旁的高世同从骨子里面打起了寒蝉。他作为前溏城城守,怎会不晓得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自己第四房小妾那里,还收着伯夷墨古的六千枚玉币。不行,今日回去要把这事给料理干净了。高世同脸色数变,可桌面三人没人关注他的心情。
凤铉鸣看着伯夷墨韵嘴角的寒意,知道这条幽龙起了杀心,“曹兄,今日不是衙门议事,大家不要动气。既便公务上有所分歧,也无需一定要在此分个输赢。来,大家干一杯,平日都是公务繁忙,难得有个闲情,莫要辜负了。”他说完就想端起酒杯,止住这个话题。往后的计划,还需要这头幽龙鼎力相助。要知道,最后亮刀的地点,可是九璃内陆最险要的水道。没有幽龙族出手,要擒杀金家的两条天蛇,难度就大了。
曹山却没给凤铉鸣面子。他对着神皇阁阁主,抱拳拱手,“九殿下,请让下官把话说完。墨韵大人,您的才情学识当是九璃后进的榜样,世家弟子中的栋梁。您不会不知道,我朝七阁十五台,九洲一百一十二座雄城。不计凤磐山陛下宫闱,中京有品级的官员三千多人,外放官员十二万五千余人。如果人人都像您说的那几位犯官,无视国法中饱私囊,祸害民众,使我朝战略物资,关系到民生的粮货损失于人为。那九璃亡国之日,拭目可待。陛下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外拓疆土,内施善政治,才有今日盛世繁华。四国1045年,陛下制书天下,明确了凤神律中对各洲资源的掌控条例。四国1079年,陛下连下五诏训斥了六个大洲的农耕事务。四国1083年,南海私粮案,陛下十日内六策严令,灭了三族血染南海。四国1094年,一年时间,陛下的五十四道敕书,统统都是关注各地的农耕米粮状况。我曹家深受皇恩,肝脑涂地无意为报,所以不敢接受郡守大人您的好意。苍豫洲火草之事,是大案,我必定会如是上奏,秉公办理。”
(本章完)
第94章 李代桃僵风云聚(18)()
“大案,当然是大案,天律司都已经定性了,本官还能说什么,我伯夷墨韵等着曹大人上门。不过,苍豫洲的大案,真的有点多啊!”伯夷家大公子垂目端坐在瞻仙阁内,嘴角的阴冷无限度的在扩张。
曹山闻言,青眉一提张口就要反驳。凤铉鸣扫了一眼高世同,心道废物。他双手左右一分,虚空对着斗牛的俩人一按,“本阁,自小师从青丘镇国公苏天弃大人!”凤铉鸣的语气有些重,但伯夷墨韵与曹山都是神色一停,按下了心头火焰。在九璃,苏天弃的面子就是天,还轮不到二人放肆。
“苏公曾经说过一段典故。前朝时候,有位凡族的山野居士,姓陶。这是位饱学妖凡典籍的大家,连青木紫轩也曾下诏请他进宫讲学。陶公在青木宫为皇室弟子讲的第一课,题目叫不求甚解。他说妖凡两族,典籍浩如烟海,就算各位天年漫长,也不可能读完,更不可能全部读通。如果想要让自己,永远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可以尝试以不求甚解的方式去读书。每一本书,每一本典籍,在不同的时候,在不同的年纪,去读,都会有不同的领悟。我们去学习,去修炼,并不是要强逼自己懂得每一样知识,而是要去提高自身悟性和境界。这天地初开,并没有对错之分,对与错是后来人去设定的。今日听我一家之言的,都是天地间的宠儿。我虽讲的是读书,但往后你们理国处事,接人待物或许都可以参照一下。当时我并不能完全领悟镇国公他老人家的深意。如今,特别是经过恒海一行,本阁觉得曹大人所秉持的理念没错,而墨韵兄你也有你的考虑,大家都是九璃栋梁,此事莫要再钻牛角尖。既然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不如你们都先撇开自身的立场,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读一读不同的意见,找出此事最好的处理方式。俩位觉得如何?”
凤铉鸣连苏天弃都搬了出来,伯夷墨韵只能端茶一笑。下首的高世同,脸上露出瞻仰敬佩的神情,正要开口把场子圆了。不料,他们还是低估了重晴鸟的脾性。
“镇国公的教诲,前朝先贤的智慧,下官自当拜领。不过,下官自小就受到家父教诲。家父在下官来前溏城任职前,曾再三叮咛嘱咐。他说执镜为官,在天律司为官,必须要有一面一生一世的镜子。这面镜子就是九璃朝煅天凤神律。天律司的所有官员,没有资格也不能去选择其它的镜子。因为凡是一有了选择,就失去了把控。这世上的镜子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些镜子可整肃全身衣冠,有些只能找找眉毛。更有些镜子,会把整个人都扭曲了,灭家祸国。下官回去,必定会苦读凤神律,找出自身的不足之处。九殿下,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了。”
曹山不看凤铉鸣苦笑的神情,振衣而起就要离席。瞻仙阁的争执,隐隐传到了外间红菱池的长廊上。苏剑背负着双手,迎风而立。他身前是前溏天律司理案辛玄,还有一名惜雀楼的管事。
辛玄在长廊中被苏剑截住,他等了好一会,摸摸怀内文书几次想强闯过去。可他不敢,苏剑的官职,虽是承运台北路承运使,五品官阶,比辛玄高不了多少,更何况天律台衙门见官大一级,本应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但是,苏剑身上还有着九璃神朝爵位的封号,并且是与国同休的封爵。苏家四爷出世那一天,就被赐下九璃安国候的爵位。
辛玄额头本已干掉的汗迹,重新冒了出来,化作豆大的汗珠。他朝身前的安国候苏剑,深深躬下身子。他心中的感激,一时间无法言喻,侯爷这是救了自己的一条小命。伯夷家大公子奈何不得曹大人,可捏死自己真的不要太轻松。
“随我来吧,辛大人。”苏剑转身展袖前行,辛玄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错开了两个身位。至于那位惜雀楼的管事,早已不见了踪迹。
嘭嘭嘭,一长两短敲门声过后,当先引路的是曹山的亲随衙役。他躬身弯腰,默然无语的站到阁楼角落。衙役身后的那人,却使阁中四位全都站起了身子。九璃权贵等级在此一目了然,不要看凤铉鸣是天皇贵子,在苏剑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可不是我要打搅你们的雅兴,辛大人你来说吧。”苏剑侧身一让,露出后面神色泛白的辛玄。
(本章完)
第95章 李代桃僵风云聚(19)()
“下官参见九殿下,参见郡守大人,见过高大人。司主大人,青麟洲律令钟淡酒钟大人,发来了金羽灵讯。属下不敢耽搁打搅了各位大人的雅意,请恕罪。”辛玄终归是在天律司,熬出头的老官吏。他的语气越到后来越是平稳,等他直起腰板时,已恢复了几分六品要员的威重。
此刻苏剑站在瞻仙阁内,他不坐下所有人也只能站着。曹山面色早已平静,对自己属下点点头,“既然是金羽灵讯,你何罪之有,还不快点拿来。”
辛玄又对着伯夷墨韵弯了弯腰,轻步迈过高世同身边,将怀内的一册文书双手呈递给曹山。“司主,这是一个时辰前接到的灵讯,我已将内容录出归档。除了下官外,无人看过。”前溏天律司理案沉声汇报着灵讯来历,但最后他还是咽了咽嗓子,加上了最后一句模棱两可的解释。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官话,却让阁中其他的五位神色一变。高世同脸上依旧打着哈哈,可是双袖内的十指嗖的握紧。凤铉鸣双目一垂,微微转动着脖子。伯夷墨韵稍稍后退半步,对着苏剑恭敬的颔首,像是不愿意越阶挡住了定国候的视线。
苏剑注视着曹山,见他的眉稍越提越高,最后鼻头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大家看似都在等,想知道这份来自青麟洲的灵讯,到底说了什么?要用到天律台的金羽灵雀来传送。
九璃的灵讯传输,一般划分为四个等级,军队与民政分开。天律台用的灵鹊,又与其它的衙门决然不同。等级分为五类,以灵鹊的能力来划分。灰,青,白,黑,金,金羽灵禽日行千里奇速无比,极难饲养培育。而且每只灵鹊一经放出绝不会中突停滞,就算关山万里也是一气呵成,不是玄境大能根本无法截获。
苏剑是饲养灵禽的宗师,自然明白金羽雀子是如何难得,他还知道一般的金羽灵禽,一辈子也只能执行三到四次的传讯任务,之后便经脉老化不堪重用了。
“侯爷,九殿下,下官临时要务及身,告辞了!”曹山的话让众人一愣,连辛玄的脸色也变了变,但他没做声。除了曹山外,只有他知道自己司主手上拿的是什么。本来屋内的七人,不算辛玄和曹山的常随,人人的官职都要比曹山高,再怎么紧急的灵讯,照理他也应该交代几句场面话,解释一下,而不是像现在硬绷绷的回应。
“好,你去忙吧。不过璃儿来了,在涟源楼。你可找个时间见见她,我们小阁主心情欠佳。小心你的天律司衙门,重蹈覆车沦为青阑郡守府的下场。”苏剑当然猜到了灵鸟传讯的内容,他还是对曹山开了句玩笑,告诉他苏青璃来了。
曹山一听,阴沉似水的面颊,勉强撇开几丝苦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