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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璃一心两用,一边关注着头顶祸事,一边看着鸿策心底最深的秘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惑心之毒的效力在消减,挣扎的神色时不时出现在鸿策面上。老人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光影景物在莲台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虽只有人物镜像听不见对白,小狐狸看到现在,心思灵透的她已将中天隐秘揣摩得七七八八。这场赤白裳与六道神宫的比试就是导火索。双方其实都不愿意声张,可争斗却在两方追随者之间此起披伏,越演越烈。
这场比试过后,光影中赤子天星光芒炙烈,气势盖压中天帝庭和六道神宫。中天三成有多的星宿追随在赤白裳身后,她欲破天成道的见解,踏出了中天神人们从没走过的一条道路。
扶龙再次召集了六道天星,一起来到了帝庭。鸿策一口否认扶龙星的猜测,赤白裳是天河锦鱼所化的星灵,与天河源头秘境毫无牵连。可当年那处已不可寻的秘境中,诡异之处实在不少。先是灵气如潮结成壁障,六道天星联手都莫能奈何。壁障消失后,只有鸿策一人站在空空荡荡的石台旁。没人会不疑心,只不过有人不想多事而已。说好是探索天河源头秘境,谁都有自己的缘法,鸿策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最后石台化作一股赤气窜进了鸿策前额印记,这就有些诡异。那股赤气,六道天星谁也忘不了。太强悍了。
赤白裳命星气息和当年那股赤气实在太过相似。青萝、妖月、蕴阳都觉得不妥,所以才与扶龙、天影、神仪三位一起到了帝庭,问清楚鸿策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鸿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等在了这里。既然他一口否认赤白裳的出身,那自然是准备了另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给六道天星。两本神纹流转不息的经书摆在了六道天星面前,六位神人脸上七情变换明灭不定。青萝星最先回神,他眼睑半垂,头颅缓缓转向鸿策,深深看了自己挚友一眼后,一把握住妖月星手掌。两人同时站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中天帝庭。青萝星一路行出帝庭大门,面色焦虑阴沉,有痛惜有失望最后印月有一丝惊惧。
蕴阳星起身看着青萝、妖月的背影,她目送两人消失在大殿之外,想了想又坐下了。这两本书对她的吸引力是无可抗拒。鸿策把书拿出来就没准备留下,两本经书被扶龙四人带回了六道神宫。百年之后,有留言在中天星海传播,说六道天星探秘天河源头,得了两卷天道之秘,内里所载冠绝穹宇。
赤白裳闻风而动,此时她体内的赤云缴天气大成,但心意气机充满了莫名的狂躁,在识海内蠢蠢欲动。百年前她已去寻过鸿策,观遍了中天帝庭藏书,可没有一本能解释她修为中出现的异样。
鸿策钻研两本天道经文多年,自然明白赤白裳为何会如此。若把赤云缴天气比喻成绝世天剑,那他手中的两部经文就是剑鞘。现今宝剑锋成,光耀星海,可没有剑鞘可收,最后只能伤己伤人祸乱中天。中天君帝当然不会把两本经文还给赤白裳,他心念微转有了移祸六道天星的想法。
第二次找上六道神宫,双方再无盘旋的余地。开始,依旧是四对一,双方下了死手,天影星叫赤白裳印了一记赤云缴天气,当场碎了半边身子。
眼看赤白裳就要攻入六道神宫主殿,青萝与妖月赶到,六道星宿归位,激发了神宫大阵,生生把赤白裳挡在了大殿之外。两本经书的气机已被赤白裳感知,她没见过两本经书,但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赤云缴天气纵横披靡,中天群星侧目,六道天宫算是毁了大半。白裳赤气不可一世,女子手中一杆云旗呼啸,打得六道神人龟缩在大阵内不敢出头。惊呼声如浪潮般荡漾在星海间,无尽岁月,谁能以一对六把六道天星折腾得如此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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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灵昆断 23()
六道神宫建在六道星神峰上,星神峰隐若在六色星云内,四周围绕着六颗气芒极盛的大星。恒古以来,六道神宫与帝庭便是中天星海最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一方代表着星海轮回运数,一方蕴藏着中天道统传续。
古朴厚实的神宫建筑在赤色云旗下颤抖,六色星云零落飞旋。围绕着星神峰的六道天星,每颗大星上出现不同程度的损毁。扶龙、天影两颗大星上的神殿塌了一半,其余四星星气暗淡。
扶龙、天影二位神人抚胸盘膝,面色苍白的坐在六道神宫内。神仪星低叹,“赤子才出世多少岁月,四百年。。。。区区四百年光阴,就能把六道神宫压得抬不起头来。鸿策他到底在天河源头带了个什么怪物回来?”
鸿策虽然把事情做的漂亮,给出的理由也找不出破绽。可明白人还是有的,打了那么多年交到,大家有几斤几两心里岂会迷糊。赤白裳就是鸿策从天河源头带回来的,包括他后来拿出来的两本经书。六道神人如今早明了中天君帝借刀杀人,遗祸他山的阴险。但没用,他们明白又如何,赤白裳不明白。
经书,六道天星是绝对不会给赤白裳的。现在外面那女子已不可一世,再给她得回经书,那。。。。。。谁也别混了!所以神宫内,六位神人在熬,在等人,等鸿策来收尾!无论如何,他们都不相信鸿策敢缩头不出,任赤白裳毁了六道神宫。若是这样,他的中天帝庭也要关门,君帝大位他别想坐稳。
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过后,鸿策依旧没有出现,中天帝庭竟保持着沉默。赤白裳的气势越来越狂,赤云缴天气辉映中天星海,亿万万星辰一起寂静,看着这场旷古绝今的争斗。
白裳赤气,女子一人一旗,围困六道神宫至今,杀退了不知多少波前来援手的星宿神人。刚开始,赤白裳还能留手,只伤不杀,希望六道一脉的星神能知难而退。可后来打出真火,再难压制赤云气那股毁天灭地的杀意。这样惨了,苏青璃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让赤白裳的风姿狠辣惊悚。她边看边数,最后心眼一闭,放弃了。数不过来,死的神人太多了,太惨。
神宫与帝庭一南一北立于星海两极。赤白裳的云气想一头凶兽,把玩着六道可怜兮兮的星芒。南部星海受这场血色的牵连,整个星海天貌都变了。赤子高悬,群星无光,赤红,除了赤红已没有其他色彩能主导南部星海天脉运数。
赤白裳围困六道神宫半载光阴后,北方帝庭大门终于打开。鸿策要得火候到了,南部神人再死下去,那可真得不偿失。自己这位君帝也未必能过得了天道问责,现在刚刚好,葬下的都是能令六道天星痛彻心扉的死忠。事到如今,六道神人就算想息事宁人,也不可能了。而赤白裳,一战成名,声势挡无可挡,麾下追随者日益增多。半载光阴,不算南部星宿神人,自己北部天庭也有不下百万之众,拜倒在了这位女子裙下。
中天星海神人如沙,赤白裳就像是一面旗帜,为不甘雌伏与天道之下,不甘雌伏与轮回之中,不甘雌伏于神宫、帝庭的星宿们打开了一扇大门。门开了,就再也关不上,就算关上了也回不到以前的中天星海。
神宫所在的六道星神崖轰鸣不绝,赤气如巨斧天锤,每一次回旋都在神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南宫北庭气脉相连,此时鸿策想不出头都不行。
鸿策与赤白裳的关系外人难知,诸天神人只知道,君帝一到,赤白裳便停下了攻击。鸿策的名望第一次在星海压倒了六道天星。鸿策与赤白裳说了什么,小狐狸没看见。她只见鸿策进了六道神宫,在六位神人的注视下,收走了两本经书。鸿策做中,双方定下了战书。五百年后,天河之畔,一决雌雄定天道经书归属。
这个约定,赤白裳是很吃亏的,但她一语不发点头就应下了。六道神宫暂时恢复了安宁,不过星海风云才刚刚泛起。从这一日开始,中天星海的血色就没有断过。道统之争,向来是最残酷的事情。天上凡间,再也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苏青璃眼中光影飞速轮转了片刻,停下时却来到了赤子天星上的凤歌轻眉台中。鸿策和赤白裳相对而立,看样子已交谈了许久。赤白裳最后摇头不语,白裳飘舞间转身背对着鸿策。鸿策笑容夹杂着难明的言语,他看了赤白裳很久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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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灵昆断 24()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赤白裳聊了什么?厉害啊,我没算到你的毒术竟如此精彩。”鸿策双目紫炁盈盈,声音内哪还有半点迷茫和慈祥。
苏青璃尾巴上的白毛乍然倒竖,鸿策迈进了她三尺之内,两人就隔着一座莲台。老君帝面容年轻了许多,浑身紫芒飘绕,气息令小狐狸感到一阵陌生。从进入秘境道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苏青璃用去的心力,可比得上过去二十六载光阴的总和。
两人的气机相互侵蚀,孤岛玄石上的星屑萤火似的狂舞,化作无数道细细的惊鸿。咔咔,头顶天宇边缘,星芒交织的天网从四方开始断裂。每一根天网光丝断裂后,便有一颗大星化作神影朝下方的光海中降落。
“凡族有句谚语,怎么说来着。。。。,对了,人算不如天算,哈哈哈!本君也是太寂寞了,被你在这头狐狸勾起了心魔。时间不多了,你的后手也应该准备好了吧?那就有始有终,让我们看完这段故事。”
鸿策没像苏青璃预料那样立刻动手,反而全力催发起自身意念。莲台光影内的镜像瞬间有了音韵,老君帝的声音再次在狐狸识海内传递。苏青璃身上泛起一股异香,这是她自安素得道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有生死存亡的压力。全部修为毫无保留的运起,骨骼经脉甚至心神都渗透出赤紫色的雾气,沁人肺腑的异象就是源自与这层淡淡的雾气。
鸿策目中惊骇之色一闪即逝,苏青璃不明白自身的异象,可老君帝明白。这是天道至高无上的源力,传说中,只有天道初开时,在中天星海第一代君帝身上展露过。
鸿策稳了稳心神,声音继续在苏青璃识海回荡。原来,刚才光影内的情景发生在中天星战之前三日,是鸿策与赤白裳的最后一次相会。赤白裳希望鸿策帮她战败六道天星,得到两本经书。虽然在修为和战力上,赤白裳已完全不惧六道天星。不过六道神宫在中天根深叶茂,势力极大。赤白裳一方的整体实力与之相比还是有所欠缺。这场争斗是箭在弦上避无可避,但女子还是想鸿策加入自己一方,这样起码能用压倒性的优势一战而胜,星海神人的伤亡可以降到最低。
鸿策并没有拒绝赤白裳,奇怪的是,赤白裳听到鸿策的承诺后,竟突然寂寥莫名。她身后的老人,应该是她在星海最可相信的长辈和朋友,赤白裳却一点感激之意也没有。四百年了,自己身边的一切事情,她都早已明白看清了。恩怨情仇,难言难述,身后人的承诺能不能相信,或许她留在鸿策眼中的背影已是答案。
苏青璃觉得脚底的扶龙剑恢复了平静,知道决定鸿胪大地生死存亡的一刻就要来临。咔咔咔,星芒天网断裂的速度不断加快,一颗颗大星化作神影降世。最后化作灵神降世的肯定是帝星,那时随之而来的还有灭世洪涛。
异象缠绕在小狐狸鼻尖,天道源力觉醒,令她心神平静异常灵智清明通透,对鸿策道:“你失约了,中天星海之战,直到赤白裳战死你都没有出手。”
“没错,我本来就没打算出手。本君是打算把双方都埋在天河两岸。岂料我不插手,天道却早有安排,阴澜星海封印开启。赤白裳战死前,最后一次冲阵,是想杀穿六道神宫的军阵,来到我面前,问一问我为何失约。可笑,六道天星却以为那女子想要突围,硬碰之下,六道天星只剩下扶龙、神仪二星。其余四人被赤白裳打得灵神具碎,差点连转世都不能。”
鸿策说完,右手一抹左腰,刀芒裂空斩落苏青璃面门。老君帝已不愿再拖,她头顶星网呼的散开,数万神影降世光海。头顶帝星化作通天光柱,对着鸿策照落。
苏青璃玉足轻提,扶龙剑脱开地底引力,铮的拦在眉前。一刀一剑,顷刻就是数千次的磨砺。片刻后,两人谁都没退一步,平分秋色。苏青璃越打越是畅顺,体内彷似有甘露神气滋润,赤云气锋锐灵动之极。鸿策头顶的光柱终于和他接连在一处,隆隆水声自极远处传来。
伴随天宇洪涛落下的声势,两人足底亦涌起天雷般的震动,有一头沉眠千载的巨兽在灵昆峰下苏醒。古关神炉缓缓从地底拔起,整座灵昆峰晃动不休。
鸿策狂笑,“晚了,丫头,你们还是慢了老夫一步!哈哈哈!”老君帝没错,不出一刻钟,天河洪涛的水汽就要逼在眉睫,古关神炉的脚步还是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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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灵昆断 25()
鸿策的气势与中天帝星结成一体,须发眉头飘起了浓重的紫炁。方才的一轮交锋,苏青璃被逼退到三丈之外,莲台终于重新掌控在鸿策手中。莲台印记随着老君帝的气势,爆发出夺目的精芒,头顶星网崩溃的速度再次加快。转眼,至少又有数百颗大星降世。
秘境孤岛外的光海在缩小,光海内孕育出一颗异彩交织灵能澎湃的光球。光球一闪便到了鸿策头顶,定在了半空。上方星宿所化的降世灵神已不再朝光海落去,全部凝成了一丝丝犹如实质的光带,没入到鸿策头顶的光球内。
老君帝右手持刀,左手五指一根根攥紧,天河狂涛声已清晰可闻。鸿策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狂傲在他眼角的每一条纹路内绽放。
两人足底的轰鸣声也越演越烈,大家明白这场争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谁快谁就能赢。天道源力不是那么好使的,没有在天河源头落入鸿策手中的两册天道经文孕养,谁都不可能完全驾驭这种融合了天地本源的战气。赤白裳当年是天道灵婴,一身资质比今日的苏青璃胜出百倍,就因为没了两册经文,最后被赤云缴天气反噬,压不住阴澜封印爆体而亡。
苏青璃气息喘得有点急促,汗透白裳。刚才那股畅快淋漓的感觉尽去,现时她体内血脉间彷似流动着能焚天毁地的邪火,火焰内糅合了一切阴暗负面的情绪。五脏六腑蒸腾,惊惧不甘无奈哀愁等等一起涌上心头。狐狸眉心和右胸像要被撕裂扯碎,手心滑腻腻的,扶龙剑都有些握不住。
巨大的灵能在经脉间奔腾无序,可就是用不出来。小狐狸苦涩之极,明明有实力能力挽狂澜,但偏偏却无能为力。体内的痛楚和心情的郁闷,激发了她天狐血脉的凶性。双目红芒凶光闪烁,嘴角滑落一丝血痕,湿透的白裳将她的身躯勾勒得曲线玲珑。三个湿漉漉的脚印出现,苏青璃抬起扶龙剑,拖着步伐逼近莲台。
鸿策对苏青璃没半点轻视,只要对面女子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