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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对这种事真的是倦了,让乐浪王慕容温率军讨伐,他自己则返回中山,暗中准备讨伐西燕的大计。
在此之前,皇子慕容柔、皇孙慕容盛和慕容会,终于从西燕逃回中山,慕容垂为此特意下令大赦天下,并向慕容盛打探西燕的情形。
慕容盛回说:“西方的军情,骚动不安,人人都愿意东归,陛下只要树立仁政,等待时机,一旦大军前往,将士们自会扔掉武器,像孝顺儿子归附仁慈父亲一样。”
慕容垂大喜,封慕容柔为阳平王、慕容盛为长乐公、慕容会为清河公。
虽然慕容垂确实有才,但凭一己之力终究难以延续故国全盛时的景象,国家各地叛乱频出,民生工作不到位,一味靠征伐是不能创造和谐社会的,当年前秦之所以瞬间成长为庞大的帝国,主要是因为有王猛在战场后方维持内政,至于后来崩于顷刻,则正是因为缺乏像王猛一样人的努力,后燕此时的问题也是如此,而且更加严重,因为天下大乱、人心思变的程度远胜从前。
(本章完)
第221章 苻登出场()
与慕容垂几乎同时起步的姚苌,人生际遇也有些雷同,但在自立后的经历则截然不同。
慕容垂肩负复国的神圣使命,国家初创的时候也借着这个旗号吸纳了不少复杂的部众,可惜这些人里面多数都是急功近利之徒,除了子侄中有几个能臣良将,基本找不到其他贤良的辅佐,而且丝毫经不住考验,一旦偶遇挫折,便背弃初衷,与慕容垂渐行渐远。
姚苌当初起兵,并没有什么让人称道的名义,靠着弑君另立门户,更让他声名扫地,但他相比慕容垂,最大的优势在于部众齐心,刚起步时,没有后燕那么多复杂的成份,基本都是羌人队伍,所以凝聚力远非后燕能比。
正是这个缘故,后秦政权虽让其他国家不齿,仍旧收获不小的成绩,但他的死敌前秦,注定与他水火不相容,不管姚苌取得多大成绩,也会与其死战到底。
386年5月,西燕举国东迁之后,长安便成了一座空城,姚苌依照最初的计划,派人击退了城外跃跃欲试的异族部落,然后终于志得意满地进入长安,接着登极改称皇帝,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初,尊父亲姚弋仲为景元皇帝,正室蛇氏为皇后,儿子姚兴为皇太子,设置文武百官,并把安定的居民五千多家,强迫迁到长安。
大功真正告成,年近60的姚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任官封爵的工作完成之后,特地设宴与百官欢饮,酒至半酣,问大家:“你们都跟我一起面向北方,向秦国皇帝叩头,本来平起平坐,而今忽然变成君臣,你们反而向我叩头,会不会多少有些羞辱的感觉?”
左右官员免不了奉承几句,一箩筐的好话堆了出来,姚苌放声大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抛开新平轼君不谈,他以一个降将的身份,在敌国摸爬滚打30年,最终逆袭称帝,的确有其自负的资本。
只是不管他多么才华横溢,前秦都与其誓不两立,苻丕虽死,但苻氏后人仍未放弃复仇,甚至许多前秦的遗臣也都执着于手刃大敌。
苻坚的仁义治国,固然有其局限,但死后多年还有那么多追随者,可见单纯依靠仁义虽不能实现真正的大一统,但民心所向却是事实,如果以法制作为辅佐,法仁结合,自当无敌天下了。
可惜苻坚再没有机会,而后来的许多君王,在仁义上从未有超越他的,在法制上更没有比得上王猛的,更是民之大不幸。
就在后秦周边,盘踞着许多前秦势力,他们虽未拧成一股绳,但无时无刻不在与后秦做斗争,以复仇复国为己任,殆精竭虑。
左将军窦冲,据守兹川,部众有数万人,跟秦州督导官王统、河州督导官毛兴、益州督导官王广、首都卫戍司令官杨定、南秦州督导官杨壁,都曾从陇右派出使节,请求皇帝苻丕出军,夹击后秦。
苻丕当时还没遭遇后燕的威胁,但一时也难以实现夹击的计划,毕竟东面的后燕一直虎视眈眈,所以只能擢升将领们的职位,以资鼓励,任命杨定为雍州州长、窦冲为梁州州长,擢升王统镇西大将军、毛兴车骑大将军、杨壁为征南大将军,全都开府仪同三司,加授王广为安西将军,凡原是督导官的,一律擢升州长。
这些人本是前秦最后的希望,但因为苻丕的消极备战,以及后秦、西秦和西燕的日渐壮大,让他们几乎看不到什么希望,内讧逐渐产生,部分将领就认为应该归附周边的政权,不应再做无畏的努力,造成无畏的牺牲,但多数人倒仍然坚持与敌人对抗,于是双方矛盾越来越尖锐,终于爆发冲突。
386年初,王广从陇右率军攻击毛兴镇守的枹罕,毛兴派建节将军卫平,率他的家族一千七百多人,发动夜袭,大破王广军。
秦州州长王统,也准备不再倔强地抵抗了,便派军协助王广,合毛兴,毛兴登城自守,一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让他们回心转意,共同清理叛徒,恢复前秦基业。
王广何曾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实总是比理想冰冷得多,一味坚守换来的并不是柳暗花明,却是无尽的失败的深渊,长此以往,如何继续坚持?
两人隔空展开激烈的辩论,还是没能达成统一。
一场惨烈的对决再度展开,最终王广大败,投奔秦州,陇西鲜卑人匹兰,将其生擒,献给了后秦姚苌。
毛兴打算再攻击秦州州长王统镇守的上邽,可是枹罕的氐民族部落,不堪接连的战争带来的悲苦,于是一同起事,杀了毛兴,公推卫平继任河州督导官,并派人前往晋阳请求承认。
苻丕虽觉悲愤,也只能依照大家的意思进行任命。
但有个人却一直都不甘心,那就是毛兴的女婿苻登。
苻登同时也是苻坚的族孙,关中大乱后就投奔了毛兴,毛兴对他的才能十分赏识,并把女儿嫁给他,就在被杀前不久还曾嘱咐把前秦事业进行到底之类的话,苻登感触颇深,而且他本身也主张消灭叛徒、重新树立前秦的威风。
因为氐人部落中多数人已丧失信心,新领导卫平更是一味追求安稳的老人家,苻登暗中征集了大批有血性的汉子,然后安排勇士在七夕酒宴上,公然斩杀卫平,然后自命使持节、陇右军区司令长官、抚军大将军、雍河二州长、略阳公,重新扛起了复仇的大旗。
部落中人心变化很快,经过这一煽动,爱国之心再度燃起火花,追随苻登一起平定前秦的失地,讨伐周边的叛臣,并派人到晋阳向苻丕陈述利害。
不久之后,苻丕下诏任命苻登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安王,其他自封官职不变。
而与其同时,王统和王皮等人都已归附后秦,前秦的实力越发微弱。
王猛的两个儿子,结局却大不相同,王永为国死战,王皮却投奔敌国,后人虽对这种选择并没有指摘的权利,但仍旧唏吁不已。
可是苻登并没有因此放弃初心,反而越发坚定强硬,率领有限的部众东征西讨。
事实证明信念是何其重要,几个月后,苻登已借着攻克南安的余威,吸纳附近的蛮族人和汉人三万多户,总人数一跃升至近十万人,成了前秦的中坚力量。
(本章完)
第222章 二秦相争()
占据长安以后,姚苌一直没有放弃向周边扩张,当然也不免遭受敌人的攻击。
386年7月,前秦平凉郡长金熙和安定民兵司令官没奕干,与后秦左将军姚方成,在孙丘谷会战,后秦战败,姚苌让弟弟、征虏将军姚绪,担任京畿卫戍总司令,镇守长安,自己亲率大军前往安定,与姚方成合击金熙等人,终于才扭转战局。
金熙是东胡人,没弈干是鲜卑多兰部落酋长,两人都是前秦的忠良,实力上也是旗鼓相当,但没弈干在历史上更有名气,人生经历也更为传奇,毕竟被女婿害死,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到的,而且那个女婿还是个臭名昭著的风云人物。
姚苌的弟弟姚硕德,原本率羌人部落,居住在陇上,听到姚苌称帝的消息,于是自称征西将军,在冀城招兵买马,集结民众响应,任命堂孙姚详为安远将军,据守陇城,族孙姚训为安西将军,据守南安,与前秦秦州督导官王统对峙。
姚苌得到消息,便从安定率军与姚硕德会师,并收降了大批前秦将领,然后任命姚硕德为使持节、陇右军区司令长官、秦州督导官,镇守上邽。
苻登率军一路夺取南安,势如破竹,直逼姚硕德镇守的秦州,姚苌唯恐有失,亲自率军来救,与前秦军队在胡奴阜会战,结果遭遇惨败,死伤二万多人。
姚苌自恃战场经验丰富,而又接连打败前秦将领,变得骄傲蛮横,目中无人,结果被名不见经传的苻登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被敌将啖青一箭射中,被迫到上邽疗养,暂由姚硕德接管了所有部众。
此战一举奠定了持续多年的二秦争锋的局面,前秦也终于从衰弱中重新崛起,虽然并没能真正跻身大国之列,但最终延续了皇家祭庙近十年,仍旧功绩斐然。
而且苻登肩负一项更为重要的使命,那就是为苻坚报仇,从其结局来看,仿佛他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一旦姚苌身死,他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苻登的前半生,少有人知,在姚苌称帝之后,才渐渐进入大众的视野,而出场之后就执着于一件事,那就是消灭后秦,虽然最后并没有手刃仇人,但总是加速了姚苌的死亡。
本年11月,苻丕的死讯传开,苻登改穿丧服,追谥苻丕为哀平皇帝,然后准备迎立从晋阳逃出来的苻懿,大家都劝说:“勃海王虽是先帝的儿子,可是年龄还太小,无力承担太多灾难,而今三个盗匪集团在旁虎视眈眈,应该拥护年长的君主,为了国家大计考虑,大王不应再谦让。”
苻登于是就在陇东建立高坛,正式登极,改年号为太初,设置文武百官,然后下令在军营**奉苻坚的牌位,时刻提醒国人这一深仇大恨。
牌位放在一辆四面都有帐幔的祭车上,车用青色车盖,车前竖立黄旗,由三百名虎贲武士保护,军中遇到大事决定,苻登一定先向苻坚报告,才去实施。
此时前秦拥兵五万,将士们的头盔和铠甲上,都刻着“死”、“休”二字,意为报仇雪耻,到死方休,有此精神激励,士卒斗志昂扬,而每次作战时,苻登又会特别安排用短剑长矛,布成方圆大阵,然后根据每个战士的能力,分配战斗任务,所以前秦兵力或许并不雄厚,但所到之处,往往旗开得胜。
姚苌几次挑衅都无功而返,也不再主动出击,甚至当苻登发动攻击时,他也避其锋芒,不予交战,以守为主,寻找良机。
苻登暂时稳定下来,也不再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攻城掠地上,而是潜心发展自身实力,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长安陷落时,前秦中垒将军徐嵩和屯垦兵团指挥官胡空,各自聚集武装部队五千人,建立堡寨自守,后来迫于压力接受了后秦的任命,姚苌把苻坚的尸首秘密埋葬在两个堡寨之间。
得知苻登大军抵达,徐嵩和胡空不约而同地率部归降,并把苻坚的尸首掘出,改用天子的礼仪加以安葬,苻登任命徐嵩为雍州督导官,胡空为陪都长安市长,以嘉奖他们对国家的贡献。
从晋阳出奔的东海王苻纂,仍拥有不少兵力,苻登为了拉拢他,特别派使节前往任命苻纂为使持节、全国各军区总司令长官、太师、最高指挥官,封鲁王,任命苻纂的弟弟苻师奴为抚军大将军、并州州长、封朔方公爵。
但苻纂却不大高兴,对使节说:“勃海王是先帝的儿子,南安王为什么不拥戴他,而自己登宝座?”
使节便把当时的情况叙述一遍,苻纂仍感不爽,秘书长王旅劝他:“南安王既已即位,绝不可能中途改变,现在盗匪集团还没消灭,皇族之内,还是不要内斗了。”
苻纂这才接受任命,宣布对苻登效忠,重树前秦大旗,于是附近的卢水胡人、屠各人、汉人等各族百姓,纷纷归附苻纂,苻纂的部众瞬间爆涨至十万。
这对前秦来说,显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姚苌可就不怎么喜欢了,让征西将军姚硕德加快吞并前秦的步伐,以阻止前秦的迅速壮大。
但姚硕德却觉有心无力,已在仇池自立的杨定,老岳父的大仇却并没有抛到脑后,仍旧对前秦效忠,联合鲁王苻纂,南北夹击姚硕德,在泾阳大败敌军。
姚苌闻讯赶紧从阴密率主力大军救援,苻纂暂时退守敷陆,杨定则原路返回,以图再战。
苻登则紧抓机会,率军进抵瓦亭,对后秦施加压力。
不过姚苌一眼便洞穿了苻登的心思,知道对方无心决战,于是肆无忌惮地沿途攻击卢水、胡人建立的堡寨,攻克之后才返回阴密,让太子姚兴镇守首都长安。
姚兴的军事才能远不如其父姚苌,前秦冯翊郡长兰椟,率军二万人,从频阳进驻和宁,准备与苻纂商讨如何攻取长安。
两人会面,其乐融融,谈及近来的战果,都对未来表示期待,但至于如何夺取城池,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问题。
趁着他们各自休息的间隙,苻纂的弟弟苻师奴劝苻纂称帝,苻纂都惊呆了,询问他为何会有这种离奇的念头,苻师奴倒是有想法,认为只要当了皇帝,振臂一呼,四方英雄会聚长安城下,夺取城池岂不易如反掌。
苻纂呵呵一笑,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拒绝了,并劝他不要再胡想乱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现在的皇帝复兴大秦。
苻师奴恼羞成怒,竟然披着夜色将哥哥谋杀,然后接管了苻纂的部众,并天真地想说服兰椟拥护自己称帝,兰椟当即与苻师奴断绝一切联系,班师回到频阳。
但他们的决裂却让敌人发现了机会,西燕慕容永率军攻击兰椟,后秦姚苌则派人偷袭苻师奴,两人都遭受巨大危机。
苻登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兰椟无奈之下向后秦求救。
姚苌并没有直接加入到兰椟与慕容永的争执中,而是采取围魏救赵的策略,直接进攻慕容永占领的黄河西岸,慕容永被迫撤退,兰椟的危机也宣告解除。
就是姚苌大摇大摆地准备招降兰椟的时候,兰椟却一改求援的卑微态度,亲自登城防守,将后秦军拒之城门。
姚苌非常愤怒,对城池展开猛烈的攻击,很快攻陷,并生擒兰椟。
另一处战场上,苻师奴率众迎战后秦,结果一败涂地,不得不投奔隔壁的鲜卑部落,残兵败将则全都被后秦接收,屠各部落也都投降。
因为苻师奴的冲动,前秦的中兴大业遭遇冰霜。
(本章完)
第223章 皇权败政()
前秦分裂之后,北方各民族都紧抓这一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接连割据天下,成就一番事业,他们中有的为了复国,有的为了复仇,有的为了政治投机,有的为了胸中雄心,有的则单纯是迫不得已,但都落实到了行动,只有江南的东晋王朝,好像没事人一样,没有半点紧迫感。
当然这种局面也并不难理解,此时的东晋王朝已几乎没有独当一面的能臣良将了,起码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民间有无英雄豪杰,就不为人知了,也不会影响朝局。
士族政治的弊端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这样,一旦当家大族中没有出类拔萃的人才,就出现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