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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还出兵防范自己,自己的宝贝儿子也因此丧命。
王衍期是温峤精挑细选的使者,能言善辩,代表庾亮和温峤苦口婆心地向陶侃坦承错误,并陈述了建康的危难,希望陶侃能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等平定了苏峻之乱,一定会当面谢罪。
陶侃本来只是见到来客发泄一下内心的怨恨情绪,实际深知建康的局势,自己受的委屈与国家危难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可又不能在一个后辈面前出尔反尔,那样太丢颜面,毕竟他已是年过六十的老人家了。
于是王衍期费尽口舌,陶侃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只是一个在疆场作战的将领,不敢越界管事。”
王衍期无奈之下只得原路返回,温峤大为失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踌躇之际,陶侃的大营指挥官龚登居然率领一小支军队前来报道,并声称陶侃很快也将赶来。
温峤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随即向全国发起通告,指控苏峻和祖约的罪状,尊奉陶侃为盟主,联合各路兵马一同进军建康。
5月份,陶侃大军抵达寻阳,终于和温峤会面。当时民间流传陶侃将要诛杀庾亮以谢天下,庾亮吓得不敢露面。但温峤却知传言归传言,陶侃绝不会做出这种无礼的事来,于是亲自出面担当调停官,安排了陶庾二人正式会晤。
庾亮听温峤的建议,见了陶侃就行大礼,陶侃果然上前阻止,庾亮顺势痛哭流涕地自我批评,一言一行都令陶侃大为动容,终于不再那么恨他,转而半开玩笑地说:“你修筑石头城原本是要防范老汉我,想不到今天反而要老汉我主动进攻。”
将领们没了矛盾,大军很快挥师东下,浩浩荡荡近四万人,战鼓军号震动远近。
北面的徐州督导官郗鉴也响应号召,集结了当地的所有精锐领兵南下,并向温峤提议:“听说盗贼打算挟持天子向东逃奔会稽,应该在东方一带建立营垒城堡,严守各处关卡,然后坚壁清野,加强城池的防御,再迁出田野百姓,严阵以待,如此一来,盗贼攻不下城池,田间又抢不到粮食,内部早晚崩溃。”
温峤对此完全同意,向陶侃了分析了当前的局势,陶侃也觉可行,于是两路大军火速向建康合围。
(本章完)
第95章 桓温复仇()
苏峻听说大军来袭,倒也没有自乱阵脚,决定采用军事参议官贾宁的策略,从姑孰回军,据守石头城以抵挡陶侃。
328年5月18日,正逢大雨顷盆,苏峻不顾王导的劝阻,把号啕大哭的司马衍抱上马车,然后在泥泞中向石头城进发。
就在他起身之时,建康东面的三吴军队也悄悄集合完毕。
王导秘密派出使者,声称庾文君遗诏三吴官民一同营救天子,于是会稽郡长王舒任命庾冰代理奋武将军,率军一万西渡钱塘江,吴兴郡长虞潭、吴国郡长蔡谟和前义兴郡长顾众等人全都起兵响应。
庾冰是庾亮的弟弟,苏峻攻陷建康之后,他几乎被生擒,幸亏部下机灵,在逃亡途中把他装在布袋里面,然后每逢一个关卡都用船桨敲打着布袋得意洋洋地说:“你们是不是要找庾冰,他就在这里面。”关卡的工作人员都认定这是个疯子,庾冰竟然得以蒙混过关。他虽生在名门世家,但为官清廉,崇尚节俭,虽不致两袖清风,但与其他的一些土豪相比则堪称是富贵人家中的一股清流。
三吴军的加入使得苏峻陷于三面环敌的处境,虽然有皇帝在手,但仍旧十分凶险,苏峻一面让部将抵挡三吴的攻势,一面派人带着一万斛稻米北上与祖约会师,然后共同抗击勤王大军。1斛约合现在的120市斤。
吴兴郡长虞潭率先和苏峻的部队交锋,但几回合下来难分胜负,局势十分焦灼。
陶侃和温峤的军队也即将逼近敌人,暂屯茄子浦,等候进一步调遣。温峤以为江南士卒习惯水战,苏峻率领的江北士卒则以陆战见长,为了避免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特地下令全军将士有敢上岸的一律处死。
正逢苏峻派出与祖约会回的小股士兵护送着粮食从附近经过,勤王军个个摩拳擦掌却无人敢违抗军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大摇大摆地从攻击范围飘过。
然而温峤的部将毛宝却不管这么多,眼见绝佳的机会摆在面前岂能错过,亲自挑选一千精兵,向他们动员:“兵法中说过军令有所不受,如今发现贼寇的破绽,岂能因为在岸上就不攻击?一旦让他们会师,有了这么多粮食的支援,只怕今后的战争会更加难打,那你我都是战争的罪人!但我们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局面,不但不会成为罪人,还会成为国家的英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就随我突袭!”
士兵们顿感热血沸腾,跟随毛宝很快将苏峻的运粮队全都俘获,并把600吨粮食全都收入囊中,虽没有击溃多少军队,但足以让敌人饱受饥饿之苦,缩短了战争的周期。
温峤固然不会因此责罚毛宝的抗命之罪,反而上书推荐并任命他为庐江郡长。
陶侃接着也上书推荐并进行了几项任命,王舒担当浙东军区司令,虞潭当浙西军区司令,郗鉴则担任扬州八郡军区司令长官,统率王舒和虞潭。
皇帝被贼寇控制,此时的上书不过是个形式,其实这些官员都是统帅们根据实际情况自行任命。
郗鉴不久就率军渡过长江,与陶侃在茄子浦会师,雍州督导官魏该随即也赶到了,然后一起进屯查浦,温峤则继续向东推进,进屯沙门浦,两处都与建康城近在咫尺。
石头城的苏峻已能在烽火台上看到对方的阵容,不觉露出忧惧之色,心想自己终究命不久矣,祖约若能及时前来会师,里应外合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石头城迟早要被攻陷。
大战一触即发,庾亮仍旧难掩内心的冲动,认为自己惹的祸总是还应该自己解决,于是抢先派出大营指挥官王彰前往打头阵,结果竟被苏峻的部将张曜击败,这下更觉无地自容了,甚至把代表皇帝发号施令的符节送给陶侃。
陶侃表示真的看不透庾亮这个人,明明很有上进心,而且满腔报国的热情,然而却总是与尴尬撇不清关系,好心办了坏事岂不是最大的尴尬。
事实证明庾亮的才华终究与其所处的位置格格不入,更与他的雄心壮志难以匹配,因此几次三番遭遇失败,只是毫不故意的笨蛋而已。陶侃不想再因为这种事反复劝说,冷冷地拒绝了符节,告诉庾亮:“古人有一连三败的纪录,你不过才两次,现在军事紧急,不要总是辞职。”
庾亮像是打碎花瓶的小孩子一样蜷缩在角落,既有心躲避麻烦,却又期望家长出面清理残局,更希望获得原谅。
倒是庾亮的军政官殷融主动找到陶侃,并且十分诚恳地说道:“庾将军决定这样做,不是我的力量能改变的。”
陶侃点了点头,接着召见了庾亮的大营指挥官王彰,王彰歉然道:“都是我自做主张才酿成大祸,庾将军并不知情。”
“从前殷融是君子,王彰是小人,如今王彰是君子风范,殷融则是小人行径。”陶侃事后如此点评。
殷融虽是陶侃口中的小人,而且也确实没对国家做多少贡献,但其家族却是人才辈出,好几个闻名遐迩的大人物都是他的亲属,是一支东晋王朝绝不容忽视的望族。
当然和大多数家族类似,殷家走出来的所谓人才多半也是清谈为上的浮夸之辈,于国家的发展并没有多少益处,真正以实际行动报效国家的家族屈指可数,龙亢桓氏算是其中之一。
桓氏此时的代表人物自然便是大家长桓彝了,桓彝在苏峻之乱刚一发动便出兵勤王,但因寡不敌众,遭遇败绩,后来建康失守,他强忍悲痛,从广德推进到泾县,明知自己势单力薄,仍不妥协,决心与苏峻决一死战。
结果桓彝并没能再见苏峻,于328年8月遭苏峻的部将韩晃生擒,然后在军营中便被斩首。
原本桓彝不会死,但泾县县令江播力劝韩晃要杜绝后患,认为桓彝过于耿直,绝不会站在自己一边,留着总是祸害,韩晃最终遗憾地将其斩首。江播还劝韩晃要斩草除根,可桓彝最大的儿子也不过16岁,屁大点的孩子能成什么气候,最终没有动手。
江播是桓彝的部下,但后来望风使舵投奔韩晃,唯恐遭到桓彝的报复才献此绝计,可是他最终没能躲开正义的审判,侥幸逃得一命的那个16岁的孩子,在韩晃眼中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他就在父亲被害的当天便含着血泪立下毒誓,定要为父报仇,并且终于在三年后等到了机会。
331年,那孩子已长到19岁,玉树临风,气度不凡,早已出落成一个大帅哥,但他时刻未忘自己肩上的血海深仇。这一年江播因病逝世,那孩子便趁着江府举行葬礼之际,扮成吊丧的的客人混入府中,然后从怀里掏出事先备好的砍刀把江氏兄弟杀死,虽未杀掉主犯,但总算是了结了三年的恩怨。
他也算是年少成名,实际早在1岁的时候就得到了温峤的大加赞赏,温峤当时虽然官位不高,但声名在外,能得名士的赞扬,桓彝自然非常高兴,为了表示纪念,特意给儿子改名为“温”。
桓温后来果然没有辜负温峤当年的期望,终成一代名将。
(本章完)
第96章 苏峻之死()
桓温日后会大展雄风,但近几年还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仍需要一段时间的历练。
328年5月,陶侃与苏峻仍旧处在对峙的局面,陶侃虽然兵力强盛,但多数是水军,而苏峻据守石头城,两军一旦交战,陆战成了必要的环节,那却是陶侃的软肋。
可是不经过陆战又如何能轻易攻破石头城呢,这成了困扰勤王军最大的的难题。
部将们多数不信水军不能攻城的邪,几次向陶侃申请出战,陶侃也有心试探石头城的虚实,便默许了几次出击,结果全都无功而返,虽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但也证明攻城效果着实很一般。
就在陶侃一筹莫展的时候,监军官李根想到了一个奇策,建议在石头城北十几里远的地方修筑白石垒,然后以此为据点或进或退都将掌握主动权。但因为距离石头城太近,陶侃担心还未完工就遭苏峻的洗劫,李根胸有成竹地保证只需要一晚的时间,不等苏峻反应过来就已完工了。陶侃认为值得一试,于是命李根放手去做。
东方渐现鱼肚白,陶侃一夜未眠,望眼欲穿地等候李根的消息,终于捷报跟随红彤彤的太阳一起就位了,陶侃大喜过望,把部下仅有的两千步兵分给庾亮,然后让他前往驻守白石垒。
苏峻的眼线虽打探到城外不远处的动静,但一时难以判断虚实,想等到天亮之后再作打算,却没料到敌人居然一夜之间在江岸建造了一处堡垒,此时有心直线攻打却又担心遭到水军的埋伏,便沿江乘攻击京口以东,想迂回到白石垒背面发起攻坚战,结果以一万人的规模居然久攻不下,反倒损失惨重。
白石垒巧借水陆两栖的优势地理位置,以步兵坚守、水军打援的两线策略,打得步骑兵为主的苏峻难以招架。
北方战线失利,苏峻转而对付东面的王舒和虞潭,陶侃迅速调郗鉴和郭默赶赴救援,据守京口,并兴筑大业、曲阿、庱亭三座大营,以此分散苏峻的兵力,由郭默据守大业。
战场的局势对苏峻越来越不利,到了6月份,祖约的军队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派出祖涣和桓抚袭击湓口。祖约到此时仍有所保留地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坐收渔利,但随着陶侃等几路大军节节推进,他意识到自己再不出手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陶侃获悉祖约的军队来袭,因为部将已经派出,便有心亲自出战,但庐江郡长毛宝及时阻拦他,说道:“勤王大军全靠将军领导,将军万万不可轻率出动,我请求完成这项任务,希望将军成全。”
毛宝先前一战倒是让陶侃眼前一亮,便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了他。
祖涣与桓抚虽带着任务南下,但路过皖县时想到了当初背叛祖约的谯国郡长桓宣正在当地据守,便顺势向他发起攻击。
桓宣兵力有限,很快芨芨可危,紧要关头,毛宝率军火速前往救援,结果也被击败,流箭射穿大腿,直接刺入马鞍之中,没多久便把坐骑染成了汗血宝驹,不得已暂时撤退。
祖涣和桓抚大为得意,也不去追赶毛宝,接着攻打桓宣,但没料到毛宝竟然带伤杀了个回马枪,二人没有防备,被打得狼狈逃窜。桓宣由此得以安然出城,然后投奔温峤,温峤唯恐毛宝有失,紧急把他召回。
救兵也遭遇挫折,苏峻的部下更加悲观起来,而后赵兵团很不合时宜地偷袭祖约并攻陷了寿春,终于让叛乱的将领们越发不安,苏峻的心腹将领路永、匡术和贾宁,不约而同地劝苏峻杀掉当前朝廷的所有高级官员,然后另行组建朝廷,既然已走到了绝路,何必再顾及那么许多。
然而苏峻却认为诛杀重臣有可能激起城内的民愤,届时不可收拾会更糟糕。他的担心或许也有一定道理,但路永等人像是被逼到墙角的疯狗一样,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条活路,才不管羊肠小道还是独木桥,只要能脱身就绝对会义无反顾地冲过去。
机智的王导看出了苏峻集团的矛盾,于是成功游说路永,然后在9月3日一同投奔白石垒。庾亮与王导相见,过往的那些恩怨嫌隙暂时搁置,相拥而泣,一切尽在不言中。
勤王军也面临很大问题,虽然修建堡垒对苏峻造成很大威胁,但如果苏峻选择坚守不出的话,水军难以攻城,步兵规模又太小,仍旧很难突破这个怪圈。
相比之下,苏峻明知前途黑暗,便不管不顾地东奔西突,竟然接二连三地取得胜利,甚至把郭默的大业军营打得七零八落。若非郗鉴足够忠贞强势,部下的将领不等与敌人对阵便选择自己退军了。
陶侃身为盟主,面对此等困局,当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继上次决定亲自迎战祖约援军之后,这次又要亲自上阵援救大业军营。
秘书长殷羡是殷融的哥哥,倒还是有些见识,劝陶侃:“我们的部队吸纳了各地将士,可谓鱼龙混杂,而且不熟悉陆战,前往援救大业万一不能取胜,大军定会瞬间瓦解,不如猛攻石头城,大业的包围自然解除。”
陶侃拍拍脑袋:“真是老糊涂了,幸亏阁下一言点醒梦中人,我险些误了大事!”
9月25日,陶侃亲率舰队攻击石头,庾亮、温峤和赵胤则把周围的步兵全都集结起来共有近一万人,从白石垒南下,准备水陆并进一举拿下石头城。
苏峻实际已走到了穷途末路,心腹将领纷纷叛逃,军中人心涣散,他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成天喝得烂醉,就在陶侃大军进攻石头这天,他又喝到半醉了,让他的儿子苏硕带兵抵挡从白石垒南下的步兵。
不多时,苏硕居然将赵胤击退,苏峻大喜过望,意气风发地说:“我儿能击破盗贼,难道我不能吗!”边说边全副武装,也不带大军,只带了几个骑兵便向敌阵突击,部将们有心劝阻,反被他一阵打骂,只得放任他行动,可惜他醉醺醺的没了方向感,转了几圈居然迷了路,跟班的骑兵偷偷跑掉了,只剩下他稀里糊涂地折回白木陂。
就在他回营的途中,坐骑忽然绊倒,陶侃的部将彭世和李千正在附近巡逻,眼见敌人穿着不凡,迅速投出铁矛将其刺落马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