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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弩之末,难以为继。
韦孝宽当然也看出高欢力不从心,让人回复说:“我们的城池坚固,军粮绰绰有余,攻城辛苦,守城安逸,天下哪有只被包围十天半月,就要援军的道理,我担心的倒是你们的军队,恐怕有来无回,韦孝宽是关西大丈夫,绝不当降将军。”
高欢再派使节蛊惑守城士卒:“韦将军接受他们的荣华富贵,或许可以与此城共存亡,但是普通军民凭什么随着他跳到滚汤热火之中?”
守城士卒面面相觑,还真有点心动了,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付诸实际行动,或许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高欢想到了这一层,特地把悬赏文告射到城中,向城中军民宣布:“斩韦孝宽出降的,升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封开国郡级公爵,赏赐绸缎一万匹。”
这下城中不淡定了,可是韦孝宽毕竟能力出众,且西魏一直处在上风,因此没有出头鸟敢做这件事,韦孝宽甚至根本没把这种潜在威胁放在心上,连基本的安抚慰问都没有,全当没发生过,让人在高欢的文告背面亲笔写下西魏的悬赏,射回城外,写的是:“斩高欢投降的,封赏与此相同。”
当士兵把文告带回交给高欢,高欢气到发狂,狠狠地撕碎文告,更加忧虑起来。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东魏士卒阵亡和病死的有七万人之多,埋葬在附近的一个大坑里面,高欢的智力全都枯竭,面对坚城却无计可施,忧愤之下,旧病复发,无奈只好下令解除包围,原路撤退。
11月11日,高欢自知时日无多,派段韶护送次子高洋到邺城坐镇,而把长子高澄调回晋阳见面,准备交待身后事。
东魏大军乘兴而来,铩羽而去,基层士卒普遍认为他们的主帅其实已经死掉了,不然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韦孝宽更是大肆宣传说高欢被自己的机械强弓射死,让东魏国内变得人心惶惶。
高欢为了安定人心,勉强起身接见高级干部,组织召开了扩大军事会议,并让斛律金唱起了脍炙人口的《敕勒歌》,以鼓舞士气,当斛律金唱完一遍,高欢也忍不住带头吟唱,但当在场众人同声齐喝,高欢再难抑制满心的悲凉,悄悄落下了两行热泪。
《敕勒歌》的歌词是这样的: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本是充满豪迈抒情的意味,但对高欢来说,却哪里还有半点闲情逸致。
高澄抵达晋阳时,高欢已经卧床不起了,问高澄:“我虽然患病,可是你脸上显露的忧愁,似乎远超对我病情的担心,为什么?”
高澄还没回答,高欢说:“莫不是担心侯景?”
高澄点了点头。
高欢说:“侯景控制黄河以南长达14年之久,只有我才可以约束他,你自然无法驾驭。”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今四方仍动乱不定,我死之后,先不要发布消息。库狄干、鲜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全都性情刚正,不会辜负你;可朱浑道元、刘丰生,从远处投奔我们,也不会三心二意;潘相乐是有道之士,心地忠厚,你们兄弟会得到他的支持;韩轨从小憨直,有时做出冒犯的事,应该多包容;彭乐心怀诡诈,难以信任,应该提防。能够克制侯景的,只有慕容绍宗,我故意压制他,不肯擢升,就是想留给你对他重用。”
高澄恍然,原来父亲大人早就替儿子规划好了未来,只听高欢接着说:“段韶忠诚仁爱,智勇齐全,亲戚之中,只有这个孩子是个人才,军国大事,应该多和他商量。”
段韶的母亲和高澄的母亲是姐妹,也即段韶是高欢的外甥,算是关系比较近的亲戚了。
高澄满口答应,高欢终于如释重负,缓了好一会儿,叹息说:“邙山一战,我不能采纳陈元康的建议,把祸患留给了你,死也难以合眼。”
当初火烧西魏的话,当然也没有后来这许多波折了,但历史就是这样,即便不好吃,却仍然让人无法抗拒。
次年正月8日,东魏丞相、勃海王高欢病逝,享年52岁,高澄谨遵其遗命,封锁死讯,不对外发布,只有政务秘书陈元康知道。
但机智的侯景还是提前获悉了高欢的死讯,于正月13日,在洛阳叛变,宣布向西魏投降,一场持续多年的灾难就此开端。
(本章完)
第493章 侯景之乱()
侯景虽然颇有心机,但他到底不是神仙,如何知道高欢已死呢?
玉璧之战爆发之前,高欢派侯景率军另道而进,从齐子岭发动攻击,为玉璧主力声援,并寻机实施偷袭,但西魏建州督导官杨标,调派重兵迎击侯景,侯景意识到没有机会可言,于是撤回河阳,为了避免西魏追击,沿途砍伐树木,堵住长达六十里的道路。
这一细节不难看出侯景其实非常谨慎,好像下象棋的时候,他几乎要算到下三步的情形才肯挪动棋子,名符其实的老谋深算。
听说高欢退兵之后,侯景心里已经在猜测高欢的生死,当接到征召他回京的书信时,终于确信高欢真的已经死了。
一封信又如何能断定形势,这还是得益于侯景的老谋深算。
侯景初到黄河以南,特别向高欢请求说:“如今我手握重兵,驻防远方,可能有人用诈术陷害,大王写给我的信,请在某个地方加上一个小点,作为密记。”
高欢虽觉滑稽,还是笑着答应了。
征召侯景的信,本是高澄假借高欢的名义写的,而高澄哪里知道父亲与侯景的约定,侯景发现信上没有小点,知道时局一定发生变化,东魏国内一派升平,能有什么重大变化呢,联想到高欢近来打了败仗,又一直重病在身,当然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高欢死了。
侯景早与高欢有了嫌隙,但毕竟不敢反对高欢,可是当高欢身死,高澄顺理成章地接管东魏的实际领导权,侯景可一直瞧不起他,尤其在上次崔暹弹劾旧臣之后,对高澄更加恼恨,曾公然对司马子如说:“高王在世,我当然不敢有二心,高王如果死亡,我可不能这个跟鲜卑小娃共事。”
高欢一族本是汉人,只是早就鲜卑化了。
因为司马子如在上次风波中受到的伤害最大,所以侯景认定他是和自己在一条船上的,但司马子如却对高家十分忠心,让侯景大感没趣。
侯景公开宣布叛变不久,邻近的颍州督导官就献出城池响应,侯景接着用计生擒豫州督导官高元成、襄州督导官李密、广州督导官暴显,同时派士卒二百人,用车队装满武器,于黄昏时进入西兖州,打算夜晚袭击,夺取城池。
不料督导官邢子才发觉这项阴谋,将二百士卒全都逮捕,并用公文紧急警告东方各州,使他们各自戒备。
消息传遍国内,东魏政府各将领异口同声认为侯景是被崔暹逼反的,请求诛杀崔暹,以平息祸乱。
高澄对侯景心存畏惧,万不得已,打算诛杀崔暹,向侯景道歉,陈元康竭力劝阻说:“天下虽没有统一,但帝国的法律秩序已经稳定,有些将领率军在外,如果为了讨他们的欢心而冤枉杀人,法令规章被废弃破坏,岂止是上负天神,更无颜下对平民。”
高澄当即改变主意,派最高监察长韩轨,率军讨伐侯景。
侯景这时动起了歪心思,虽然已被西魏任命当皇家师傅,兼中央派驻黄河以南特遣政府总监,并封上谷公,但他总觉得宇文泰也并不靠谱,所以又派助理丁和,前往萧梁呈递奏章说:“我与高澄有过冲突,请准许我献出函谷关以东,瑕丘以西,豫州、广州、颍州、荆州、兖州、南兖州、济州、洛州、阳州、北荆州、北扬州等十三个州,回归祖国,青徐等州需要写信召唤,但他们位于黄河以南,全在我的管辖之内,取得二州易如反掌,二州一旦平定,就可进一步讨论黄河以北的燕赵事务。”
萧衍接到这种奏章,止水般的心里瞬间激起偌大的波澜,立即召开御前会议,商讨对策。
副行政长官谢举等人一致反对说:“连年以来与魏国邦交敦睦,边境平安,没有事端,而今忽然收容他们的叛徒,并不适当。”
谢举是谢瀹的儿子,传说他听到父亲的名讳就会痛哭流涕。
萧衍内心激荡,自己早年间多次尝试武力北伐未果,如今极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复黄河以南,甚至有望平定全国,这种机会岂是天天能碰到的,对群臣说:“你们的话都在理,可是收容侯景,塞北就可肃清,机会难得,怎么能死脑筋。”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萧衍就梦到中原所有州长郡长全都献出土地投降,中央政府陷于狂欢之中。
次日一早,萧衍对朱异说:“我这个人很少做梦,如果有梦,一定应验。”
朱异说:“这是天下统一的预兆。”
朱异就像是清朝的和绅,凭借出色的谄媚工夫,深得皇帝信任,而且都很擅长敛财,虽然朱异的本事远不如和绅那么强悍,但也不容小视。
得到朱异的支持,萧衍已很满足了,但也是有一定的顾忌,自己嘀咕:“我的帝国像一个金盆,没有一处缺口或伤痕,而今忽然接受侯景十三州的广大土地,岂是等闲小事,万一引来麻烦,后悔怎么来得及,不行,还得从长计议。”
朱异瞧出了他的顾虑,一旁替他坚定信心:“自从陛下登极,在你的英明领导下,无论南北,人民全部归心,只因北方子民没有机会,使他们的心愿不能完成,而今侯景献出魏国一半土地,如果不是上天改变他的心意,贤才赞成他的计划,怎么能发生这种变化,拒不接受,恐怕断绝以后英雄豪杰回归的道路,利害非常明显,请陛下不要做太多顾虑。”
萧衍迟疑了一秒钟,随即笑逐颜开。
2月15日,萧衍任命侯景为最高统帅、黄河南北军区司令长官、中央全权政府总监,封河南王,行使皇帝职权。
受侯景的影响,萧衍一连几天都笑容不止,次月3日,更是第四次到同泰寺舍身,当然又是让百官花费重金把他赎了出来。
决定接纳侯景之后,萧衍一直在等侯景的消息,但侯景自从派使节表明立场,从此再无音讯,这让萧衍心里像是猫抓一样奇痒难止,生怕错过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纠结了几天,也不再等下去,直接派司州督导官羊邪仁,率兖州督导官桓和、仁州督导官湛海珍,统军三万人,向悬瓠进发,运送粮秣供应侯景,准备接收北方的土地。
萧衍不知道,侯景在北方的处境非常恶劣,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自如,似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何能轻信?南北朝格局由来已久,多少猛将良臣拼尽全力北伐,全都无功而返,单凭每天吃斋念佛,竟能决胜千里之外,轻易收复北方,这种事恐怕只存在童话中了。
高澄当然极力置侯景于死地,宇文泰虽然给了侯景官职,但对他并不信任,一直持观望的态度,而处在东西魏的夹缝中,南下又不能迅速实现,侯景发觉眼前的路实在举步维艰。
高澄的担心各州发生变化,所以亲自出巡沟通安抚,让段韶坐镇根据地晋阳,把军权交给他,让丞相府人事官赵彦深,当法务助理,让陈元康仿效高欢的笔迹,写下数十张手令,交给段韶和赵彦深,在高澄出发后,依照次序,交付有关单位实行。
5月初,高澄派武卫将军元柱,率数万大军日夜不停南下,奇袭侯景,侯景暂时退回颍川固守,后来迫于压力,派使节到西魏,声称愿割让东荆州、北荆州、荆州、颍州四个大城换取救兵。
对于这种好事,西魏政府也进行了广泛讨论,左副行政长官于谨说:“侯景在战场上长大,生性诡异奸诈,不如给他最高官称和最尊爵位,然后静坐一旁观察变化,但不可以另派援军。”
荆州督导官王思政认为:“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前进争取,后悔时已来不及。”也不等讨论出结果,直接率州政府步骑兵混合兵团一万余人,出鲁阳关,向阳翟推进。
宇文泰得到消息,只得加授侯景为最高统帅、兼最高行政长官,派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李弼和开府仪同三司赵贵,率军一万人前往颍川协防。
侯景恐怕萧衍责备他向西魏投降,派大营军事参议官柳昕,到建康向萧衍呈奏章说:“祖国大军还没抵达,而死亡迫在眉捷,万不得已,向关中求援,希望解除包围,我既不能安心接受高澄控制,又怎么能得到宇文泰的包容,目的只是为祖国效力,请求免于处罚,我既获得他们帮助,势不能马上对他们背弃,我所割让四州土地,不过是垂钓用的鱼饵,已让宇文泰入城接收,完全在我掌握之中,仅把现有九州全都呈献祖国,悬瓠、项城、徐州、南兖州都已准备妥当,愿陛下迅速下令沿边要地,分别进驻大军与我密切联系,不可有一点差错。”
萧衍大喜过望,下诏:“高级官员出国,遇到大事,尚可独断独行,何况你开创新局面,首先提出奇特计谋,势将建立伟大事业,你认为怎么做才好,就随机应变,怎么去做,你的忠诚至为坚定,用不着解释。”
6月3日,萧衍再派鄱阳王萧范,当征北将军、汉水以北地区征讨总指挥,攻击西魏的穰城,为侯景声援。
(本章完)
第494章 造反皇帝()
东魏宰相韩轨已率军包围了颍川,听说西魏援军赶到,立即班师回都。
侯景终于松了一口气,当计算起西魏抵达的日期,心里不由产生一个阴谋,打算迎接李弼和赵贵的时候,趁机将二人逮捕,然后吞并二人的军队。
另一方面,赵贵也打算引诱侯景入营,然后将其逮捕,吞并侯景的几大州。
双方各怀心思,谁也不肯主动相见,于是分隔城内外,暂时维持现状。
这时萧梁援军已挺进到汝水,李弼也不再与侯景对峙,与赵贵一同回国。
西魏退去后,侯景便以夺回土地为名,率军移驻悬瓠,准备与梁军会合,王思政则不失其时地带着几千士卒赶到,顺利入驻颍川固守。
李弼回国后,把侯景的情况向宇文泰汇报,宇文泰不禁开始怀疑侯景的用心,碰巧侯景的使节不久再至,请求西魏继续派发援军,宇文泰更加犯了嘀咕。
政务秘书元悦提醒宇文泰:“侯景与高欢之间,关系何其密切,开始是同乡之情,后来成了长官和部属,位居上将,官阶升到宰相,现在高欢刚死,侯景立刻叛变,投降外国,因为他所盼望得到的东西太大,不肯长久当人的部属,他能背叛高家,又怎么能效忠我们,增强他的声势,派军对他援助,恐怕将来会受世人讥笑。”
宇文泰于是象征性地派自卫司令韦法保和司令官贺兰愿德,率少部分兵力东下支援,同时征召侯景进京朝拜皇帝,以此试探其心。
侯景当然不会进京,心里痛骂宇文泰,但终于知道西魏不会中计,只能放弃这条路。
在公开撕破脸之前,侯景打算把西魏将领韦法保等人拉拢过来,供自己驱使,所以刻意表现出和蔼的一面,对他们毫不猜忌,来往各军营之间,携带的侍卫很少,西魏军中稍有名望的将领,他都拜访了一遍。
同轨郡秘书长裴宽,暗中劝韦法保说:“侯景狡猾,必不肯进京朝见,他与你肝胆相结,也未必可以信赖,如果设下埋伏,把他斩首,这是一次难得的功劳,不然也应严密防备,不可以被他的甜言蜜语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