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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再参与政事。
于烈的儿子、左翼禁卫指挥官于忠,兼任直閤将军,经常在元恪左右侍奉,于烈让于忠提醒元恪:“王爷们专断横行,意图难以预测,最好早一天解除他们的职务,由皇上自己掌握权柄。”
北海王元详也秘密向元恪检举元禧的过失,并趁机警告说:“彭城王(元勰)很得人民拥护,不应该让他长期留在朝廷。”
元勰与世无争,偏偏世人都对他给予厚望,让许多王公贵族羡慕嫉妒,元详就是其中之一。
碰巧将要举行西郊大祭,王公都在皇家祖庙东边的别馆集合,元恪在夜间秘密派遣于忠通知于烈,声称次日一早会有人事变动,让他早早赶到。
天色微亮,于烈匆匆抵达,元恪让于烈率直閤武士60多人,带着圣旨征召元禧、元勰、元详前来。
不多时,众人到齐,元恪说:“我孤陋寡闻,继承皇帝宝座,前后已三年之久,完全依靠各位叔父,各位叔父十分辛苦,曾多次诚恳地要辞去官职,归隐田园,我岂敢再三拒绝,从现在起,我将接管政府,亲自处理政务,各位叔父暂请回到各自的办公处所,我另有人事命令。”特别对元勰说:“这些日子以来,南北事务繁重,一直没能让你完成谦让的美德,我是什么人,怎么敢长期违背先帝遗诏,使叔父不能远离世俗。”
元勰拜谢再三,安然退隐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虽然最后还是难逃劫数,起码暂时安全了。
501年正月15日,元恪下诏让元勰解除所有官职,以亲王的身份返回私宅,擢升元禧为太保,任命元详为最高统帅、主管朝廷机要,加授于烈车骑大将军。
元勰一直是元恪身边那帮佞臣的盯中钉,生怕元勰一旦上位,影响他们的前程,因此当元勰罢黜回家,这些人仿佛过年一样开心。
但这还不够,元禧仍是个威胁。
元禧也很不痛快,对元恪颇有微词,一来因为没有得到满意的赏赐,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二来元恪身边的人已经着手对付他了。
元禧是个实干家,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不等敌人抬手,就和大舅子、监察院副总监察长李伯尚,以及氐王杨集始、杨灵祐、乞伏马居等人,阴谋发动武装政变。
元恪虽然号称接管政府,却并没有真的打理朝政,很少和官员见面,政事全由身边人接管,他只管后宫潇洒或是出宫溜达。
元禧正是借着元恪出宫打猎的机会,与同党在洛阳西郊集合,打算动员军队向元恪发动突袭。
乞伏马居却不以为然,建议立刻回洛阳采取紧急措施,把城门紧闭,皇帝无家可归,最后只能北返桑干河老家,然后咱们切断黄河大桥,黄河以南顺利到手。
但此事到底过于重大,各人意见并不一致,元禧也不能最终决定选哪一条路,以致到了晚上仍没有定论。
这种事岂有拖赢的,散会后杨集始立即飞马到北邙山报告元恪。
元恪左右卫士都外出追逐野兽,值班的禁卫军没有几个人,杨集始赶到之后,元恪瞬间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左翼禁卫指挥官于忠说:“我父亲统御全体禁军留守京师,想他定有办法,陛下不必忧虑。”
元恪惊魂未定,过了良久才让于忠快马到洛阳观察形势,于烈果然已经部署戒严,吩咐于忠回去向元恪奏报:“我年纪虽老,却也仍可报效国家,这些人猖狂胡闹,不值得担忧,请陛下早日起驾,慢慢回京,以使万民安心。”
元恪大为高兴,于是从华林园慢慢返宫。
元禧还不知道阴谋已经泄漏,正与姬妾们在距离洛阳东二十里的洪池别墅欢乐,自作聪明地让御库房管理官刘小苟前往北邙山呈送奏章,说他正在巡视田亩,察看庄稼,以此迷惑元恪,孰不知元恪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了。
刘小苟半道就碰到了元恪的卫队,因为形迹可疑,几乎被杀,为了活命,便改口声称将要检举元禧谋反。
此时元禧身边的人都劝他:“你召集那么多人准备谋反,听到不同意见,竟然停止,恐怕中途一定走漏了风声,必须赶紧采取候补措施,怎么还能这么悠闲。”
元禧认为和起事的都有盟誓,他们不可能冒着“天打五雷轰”的代价随便泄漏消息,更对自己的实力自负得很,不耐烦地说:“我自己的生命,自己知道爱惜,还用别人说话。”
别人确实不必说话,因为已经付诸行动了,当天晚上,于烈派直閤将军叔孙侯,率虎贲武士三百人,前往洪池逮捕元禧。
元禧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刚渡过洛水,追兵就赶到了。
5月29日,元禧被判处在私宅自尽,所有子孙都从皇族名册上删除,每人只稍微给一点糊口的财产,奴隶婢女和其他家产,分别赏赐给高肇和赵修,剩下的则赏赐给朝廷及地方官员。
元恪的叔叔里面,元干早就死了,元禧又被迫自杀,元勰被遣送回家,元羽本年因为和监察官冯俊兴的妻子偷情,被冯俊兴殴打至死,于是只剩下元详和元雍二人。
元雍虽比元详年长,却是个草包,只凭关系混迹朝堂而已,倒是元详颇有雄心,在成功逼走元勰之后,终于如愿当上宰相。
作为皇叔,尤其在元禧死后,元详的声势已达巅峰,工程部的官员王遇为了奉承他,甚至暗中把供应皇帝的东西都供应给元详。
宰相府秘书长于忠,曾当着元详的面斥责王遇,说:“殿下像周公一样辅佐皇家,如果有什么需要,皇上自会下令供给,用不着你趋炎附势,假公济私。”
元详因此对于忠怀恨在心,多次威胁要除掉他,于忠偏偏耿直得厉害,每每回应:“人生在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如果注定死在大王之手,逃也逃不掉,如果不然,大王想杀也杀不成。”
元详更加愤怒,却也无计可施,因为老于家现在也是今非昔比,祖上的光彩自不必说,本朝又出了个皇后(于忠的堂妹),于忠还因为讨伐元禧的功劳,获封魏郡公,升任监察院政务监察官、兼武卫将军,简直成了大赢家。
当然元详并没有放弃任何可以报复的机会,按照惯例,官员获封爵位后,应第一时间上疏辞让,以示谦逊,元详就利用于忠上疏的机会,秘密蛊惑元恪,最后成功解除了于忠的封爵,但破格为宫廷库藏部长。
元详虽然一时争得上风,但终究没能笑到最后,倒是耿直的于忠一直坚挺下去。得意的人很多,而因此失意的更多,只因容易忘形。元详以为从此没了束缚,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却不知一双眼睛早就把他盯上了。
(本章完)
第450章 江州兵变()
北魏幕后的那个大老虎就是高肇,随着皇叔们逐个失势,他这个皇舅的权力越来越大,终于一手遮天,成为当朝最大的权臣。
在那之前,北魏朝廷正面临一项重大抉择。
萧衍围攻建康时,朝中官员已经催促元恪下达南征的命令了,然而元恪到底没有抓住机会,萧衍很快称帝,萧梁建立,南朝的局势渐渐稳定。
北魏的机会原本已经丧失掉,但两个人的出现偏偏让元恪改变心意,到底发布了南征的命令。
萧宝寅投魏之后,几次三番跪求元恪为他报仇雪恨,而且一跪就是好几天,风雨不动,可是他毕竟只是前朝遗民,除了皇室身份,并没什么实力,所以元恪根本没往心里去。
没多久,萧梁的江州督导官陈伯之也前来投奔,也和萧宝寅一块跪求元恪出兵。
陈伯之就不同了,身为地方大员,颇有影响力,也有不少部属追随,元恪立即召集八座官员及监察院的高级官员,共同讨论,最终决定大举南征。
503年4月1日,元恪任命萧宝寅为东扬州等三州军区司令长官、镇东将军、扬州督导官,封丹杨公、齐王,配备军队一万人驻防东城,任命陈伯之为淮河以南军区司令长官、江州督导官,驻防阳石,等到秋冬时节再行动。
陈伯之在萧衍起兵时,还是效忠萧宝卷的,后来被迫归附萧衍,但双方一直都是貌合神离,萧衍作为皇帝,大可展现宽宏大度,至于陈伯之,却不能真的一笑泯恩仇,总是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所以当某个契机出现,陈伯之义无返顾地选择叛逃。
这个契机的创造者却是个名不见经传普通市民。
萧衍称帝之后,先朝官民很多受到排斥,生活工作都很不得意,于是就有些人心理开始扭曲,有了反社会倾向,祖籍河南的褚緭就是这种情况,他私下对亲友说:“现在天下草创,连年饥馑,或许再一次发生战乱,也未可知。陈伯之坐镇江州,手握重兵,本就不是主上的旧部,自然会担心自己的安全,稍有风吹草动,岂能安然处之?我不如现在就投奔他,如果未来仍然一事无成,再转投北方,起码也能在黄河以南当个郡长。”
他这么说,也真的这么干了,很快就西上投奔陈伯之。
陈伯之并非明智之人,而且从没有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批示公文或官司诉讼,只会纸上画押,表示已经过目,遇到事情则由典签传达他的口头吩咐,具体的决策全由传话的人自行决定。
褚緭凭借出色的口才,把陈伯之唬得一愣一愣的,没多久便成了江州的座上宾,加上豫章人邓缮、永兴人戴永忠,陈伯之的同乡朱龙符,全都利用陈伯之的愚昧,大肆贪赃枉法,胡作非为。
消息传到建康,萧衍派陈伯之的儿子陈虎牙暗中告诫陈伯之,又派人接替那些人职务,陈伯之拒不接受,上疏说:“朱龙符是一个勇士,邓缮工作效率高,中央派来的行政官,请准予改任总务官。”
虽然化险为夷,但邓缮等人还是有了危机感,为了避免大祸加身,开始没日没夜地游说陈伯之:“朝廷空虚穷困,没有武器,三大仓库(太仓、石头仓、常平仓)又没有存粮,东方饥民四方逃亡,这是万世难得的机会,不可丧失。”
陈伯之这种见识短浅之辈,听了这些说辞,果断心动了,对邓缮说:“我再一次上疏挽留你,如果仍不批准,我们就反。”
萧衍仍不改初衷,但做出了妥协,指示陈伯之可以在本州让邓缮担任一个郡长,但朝廷委派的官员还是要如期到职。
陈伯之反而感觉一丝释然,如果萧衍完全妥协的话,他倒是手足无措了,计议已定,立刻召集总部所有官属,说:“建安王(萧宝寅)率长江以北的义军十万人,已经抵达六合,我奉他的命令,动员江州所有力量,运送粮食,迅速东下供应,我身受明帝厚恩,当誓死相报。”
当天下令戒严,让褚緭假造一封萧宝寅的信,交给大家传阅,然后在大厅之前兴筑高台,在台上与大家歃血为盟。
褚緭向陈伯之建议:“现在发动大事,应任命众望所归的人,秘书长程元冲,不跟大家一条心,而临川郡长王观,是王僧虔的孙子,人际关系不错,不妨让他来担任秘书长,代替程元冲。”
陈伯之同意,任命褚緭为寻阳郡长,戴永忠为辅义将军,朱龙符为豫州督导官。
但王观却拒绝了陈伯之的任命,豫章郡长郑伯伦更是动员全郡军队,严守城池,程元冲则秘密集结勇士数百人,趁陈伯之没有防备,发动突然攻击,一直攻到会议厅前。
陈伯之亲自应战,才终于把程元冲击退。
6月2日,萧衍下诏任命领军将军王茂为征南将军、江州督导官,率军讨伐陈伯之。
陈伯之对褚緭说:“王观既不接受命令,郑伯伦又不服从,我们眼看就要被官军围困,现在应该先行击破豫章,打开南方通道,扩大征发兵力,加强粮秣运输,然后动员所有力量,向北进击,直扑饥饿疲惫的敌人,不怕不打胜仗。”
褚緭不过是投机取巧之徒,哪有像样的军事思维,只得唯唯诺诺而已,陈伯之便让同乡留守寻阳,自己率军南下豫章,攻击豫章郡长郑伯伦。
结果大出叛军意料,竟然不敌郑伯伦,而王茂率领的官军已经抵达,陈伯之腹背受敌,大败逃走,从小路渡过长江,与陈虎牙以及褚緭一同投奔北魏。
503年6月5日,北魏政府动员冀定瀛相并济等六州的武装部队二万人,马一千五百匹,预定中秋节在淮河以南集合,连同原驻寿阳的三万人马,全都交由元澄指挥,萧宝寅和陈伯之也受元澄节制。
新一轮的南北大战即将展开。
(本章完)
第451章 高肇发力()
中秋节如期而至,梁魏大战也随之展开。
与此同时,北魏朝廷再起风波。
元恪的宠臣赵修,出身寒微,一旦得势,变得异常骄傲放肆,要求元恪为他兴建的住宅,比王府还要豪华奢侈,邻居捐献土地给他的,往往会被越级提拔当大郡的郡长,许多王公贵族见了他都不得不俯首,朝野上下对他无不恨之入骨。
同受宠信的高肇就低调得多,所以瞬间成了领导大家驱除奸邪的大英雄,官员们都默默向他靠拢。
局势一经变化,元恪也无从扭转,高肇联合同僚一起弹劾赵修,效果立竿见影,元恪不得不下诏公布赵修的罪状,但赦免他的死刑,改为抽打一百皮鞭,然后放逐到敦煌当一个普通士兵。
而众叛亲离的赵修却丝毫都察觉不出周围的各种恶意,更不知道大祸已经临头,事发之时还在国丈于劲家里打牌,羽林军官虽然很客气地把他请了出去,但结局已经注定了。
因为赵修结怨太多,受刑时,监刑官特别找来五个大力士,让他们轮流鞭打赵修。
可是赵修健壮如此,硬生生地挨了一百鞭,居然什么事都没有,监刑官又气又恨,私自加刑二百,结果赵修仍然活着,最后连行刑的大力士都累得够呛,监刑官于是转变思路,叫来驿马,让赵修立即出发前往敦煌报到。
赵修当然没有安然抵达敦煌,刚出洛阳,押解人员就用绳子把他捆到马鞍上,然后用力抽打马背,驿马吃疼,一路狂奔80里,终于把重伤的赵修颠死。
元恪的左右侍从受到赵修牵连而被罢黜或处死的,有二十多人,政务监察官高聪,平日里与赵修非常亲密,但他善于观察形势,就在赵修行将倒台之前,就借着姓高的便利,与高肇勾当上了,所以得以免受处罚。
高肇于是上进的路上更进一步,但他本是高丽人,所以在北魏士族政治的大背景下,也便没有什么声望,更是受到名门望族的轻视,为了稳固大权,便开始在广结党羽,并大肆排斥异己,凡是攀附他的人,十天半月间就越级升迁,仍不向他低头的,就诬以谋反。
此时朝中,能对高肇造成威胁的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北海王元详,高肇已经把他列入了黑名单。
偏偏元详不争气,露出好大的破绽,终于奔向毁灭,为高肇专权创造了条件。
元详自恃皇叔的尊贵身份,越发不可一世,贪污受贿是家常便饭,还经常强行夺取别人的房屋,母亲高太妃也没了早几年的危机意识,非但不劝阻儿子,反而“助纣为虐”,元详在民间的口碑直线下滑,终于人心丧尽。
冠军将军茹皓,因心(阿)思(谀)敏(奉)捷(承)而受元恪的喜爱,经常侍奉左右,传达元恪的旨意,裁决监察院以下奏章,是朝堂上的红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元详的小舅子。
而元详又与茹皓的大姨子**,所以二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