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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正香,临时营地第一节又送进来几个人,杨威下意识地一回头,竟然一眼看到了大个子杨海鹰!
还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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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把这顿早饭一笔带过就得了,没想到一时没控制住就写了如此之多,真有点怀念部队的生活……但也只是怀念吧,毕竟过去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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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 唇枪舌剑
杨威咀嚼的下巴顿时僵住了,嘴里的馒头咸菜突然间没了滋味儿。他上下瞅了瞅杨海鹰,一口咬下半个馒头慢慢地嚼起来。
怎么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和杨海鹰枪对枪炮对炮的干一架?可他还有自知之明,拿着枪都不值人家的个,空手更不是他的对手。
他心事重重目光游移,心不在焉地喝一口粥,舌头上一阵滚热,舌尖一下子没了知觉,烫得他连吸了几大口气,鼻子一酸,眼泪都在眼圈里滚了几滚才把这一口粥咽下去,嗓子眼里一阵灼热,化成一道热流淌进胃里炙热的感觉才算消失。
杨威急速地吸气,试图冷却舌头,可效果极差。
项利失声大笑前仰后合,半口嚼得碎烂的馒头带咸菜全喷在了地上。听到他的笑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倒了大半看到了杨威不停吹舌头的窘迫相,一阵不约而同的会意轻笑。
任菲抬头瞅了一眼,像个没事人一样低头接着吃东西。
她也看到了大个子和跟在他身后的单凤眼大波浪,和他们三个人接触的时间本就不长,而且她一直藏在杨威身后,三个人应该都没看清她的样子,再加上头发已经剪短了,认出她的可能性不大。
杨威好不容易吹凉了舌头,舔舔上牙膛,舌头上像糊了一层膜。他像刚吃过两斤黄莲一样苦着脸:“凉半天了,怎么还这么热?”盛夏的早晨气温又不高,粥上明明没多一点热气,怎么像刚出锅似的烫?
项利重新咬了口馒头,夹了一条蒜茄子填进嘴里,脸上带着笑意边嚼边说:“你着什么急呀?饭还不有的是!咱们带的给养有限,说是皮蛋瘦肉粥,其实肉里多多少少得带点肥的吧?,这粥可都把肥肉里的没煮出来了,能不烫么?”说着低头小心地吹吹碗里的粥,边喝还边冲杨威挤挤眼睛。
杨威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凡是油多的菜,大量的油脂聚集在菜肴表面,再热也不会冒出半点热气,想不到今天竟然会因为这个烫了舌头。
任菲呵呵轻笑,说多淑女就有多淑女,人群里不少人悄悄议论:那个就是刚才一个劲自称老娘的那个人么?不像啊!
杨威看见了杨海鹰,杨海鹰自然也看到了杨威,大个子眉头突地竖了起来,大步走到杨威身边居高临下,强忍怒火:“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他的拳头慢慢捏紧。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这样的人眼里不揉沙子,如果杨威是个普通人他还能理解,可他是么?
发现情况不对,不管是战士还是医务人员的眼睛齐刷刷地盯过来。
杨威自顾自地蹲在地上啃馒头,头也不抬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他站起来一样比大个子矮一头,还不如直接就蹲着不起来。
杨威的心脏急冲冲地一通乱蹦,紧张得连咸菜都忘记吃。所谓输人不输阵,就算让他打一顿也不能求饶把面子丢光,让这么多人看不起。
打不过杨海鹰中正常,可还没挨打就求饶成什么了?
杨海鹰额头青筋暴跳,险些抬起脚来就踹到杨威身上,可他锐利的目光扫了一圈,看见几十个当兵的全盯着他看,只能强行忍住心头的怒火说:“怎么没有可说的?你身为一名军人,在关键时刻抛弃老百姓独自逃生,这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吗?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你就不为你的行为感觉到无地自容吗?你问问你的战友,他们怎么说!”大个子胳膊向边上蹲的一群战士抡了一圈,义愤填膺。
战士们看杨威的眼神顿时变了。
军人是个极其特殊的职业,一个合格的军人必须拥有高度的责任心和荣誉感,可以苦可以累,可以流血牺牲,可名誉荣誉却不能没有。
杨威哑然失笑,把最后一块馒头填进嘴里,用力地大嚼:“谁告诉你说我是军人?你当穿这一身就是当兵的?项队长?”
任菲噗嗤笑出来,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了解杨威,他一个普通学生,连预备役都搭不上边,算哪门子军人?
这里还有我的事呢?看热闹的项利无奈地把送到嘴边的馒头放下为杨威作证:“他确实不是我们的人,你看他的领子上什么也没有,我们的衣领上都带着军衔。”项利捏着领子亮给杨海鹰看了看,之后接着吃自己的。
起码现在还不是!他在心里这样说。
一群战士恍然大悟,他们原本还奇怪杨威怎么没带军衔,原来不是自己人。看向杨威的目光顿时又变回了正常。
“你带着枪,不是当兵的也是警察!”杨海鹰愤怒地大吼,他的性格有些偏执,所以毫不掩饰地对杨威的做法表示出万分地痛恨。
杨威叹了口气放下餐盘,心里堵得厉害。他瞄了一眼项利腰上别的枪,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仰头正视杨海鹰的指责:“我也不是警察,至于为什么带枪和你说不着。你觉得我做的不对,那我问你怎么才对?用我自己的命救你算对?我他妈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凭什么豁出命去救你?你想活,我也不想死!就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该为你死?你长没长点脑子?当拍电影呢?我帮你把博物馆里的活死人都赶出来,还送你个防毒面具,又把院子里的活死人冲开还不够么?就算是当兵当警察的就该为了你们自己的过错豁出命去?当兵的就不是妈生爹养,就不是肉长的,就欠你一条命,就该为你把命送了?谁也不欠你的,你清醒清醒吧你!”他用食指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狠狠地指了指。
杨威也豁出去挨他一顿打,他就不信杨海鹰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死手——现在这里的情况不亚于战时的前线,每个军人身上都带着武器,如果杨海鹰过份运用武力,项利为了控制事态发展肯定会有所行动。
“我们怎么错了?不是你放那几颗震撼弹,能引来那么多活死人?”杨海鹰咬牙切齿,胳膊上的肌肉几乎胀破袖子,单凤眼见状赶紧拉着大波浪靠在他身边,拉住他的胳膊试图阻止他出手。
杨威毫不示弱:“不是你们非住进博物馆里面,能惹出后来那么多事?呆在车里就活不下去怎么着?”要不是杨海鹰清理了博物馆一层的活死人,杨威和任菲肯定不会进博物馆里解决问题,就算门口的震撼弹爆了,也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俩。
大家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好像大个子说得不差,可杨威说的也有道理,特别是那几句“当兵的”更是说到了大家心坎上。倒是那些穿着蓝色衣服的幸存者,绝大多数点头认同杨威的话。
他们在感染区见识了太多的人性本质,杨威这样做确实已经算是好人了。
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抬脸,同样的脸红脖子粗同样地理直气壮,斗牛一样四眼相对,互不相让。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眼见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项利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适时插到两人中间当和事佬,“我不是当事人,具体情况不是亲眼所见,但听你们俩的说法大概也听明白了。站在外人的立场说句公道话,其实你们俩谁都没错,也都有自己不对的地方。”
他举手伸出一根食指说:“一呢,你们之间其实只能算立场不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有他的立场你有你的观念,都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这一点无可厚非。”他又伸出了中指接着说,“二呢,感染区里的情况我虽然不熟悉,但是大概也猜得出来。是杨威引来的活死人没错,但他肯定不会故意这么干给自己找麻烦吧?再说他也确实帮了你不小的忙是吧?没他帮忙你很可能逃不出来对吧?”
杨威板着脸不说话,任菲放下餐盘,靠在他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哼!”杨海鹰别过脸去,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天黑前围住博物馆的活死人已经数不清了,他很清楚就算没有那颗震撼弹的爆炸,大量的活死人还是会涌进院子里,恐怕早晨一开门,他就不得不面对成百上千的活死人围困。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他自己都难说能不能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再顾得上单凤眼兄妹俩。
项利放下手:“这三呢,你们都安全的出了感染区,何必再计较那点破事?今后各奔前程,谁也别见谁不就行了?”
杨海鹰突然间回过味来,感情说来说去错还是全在他的身上,杨威的毛病让他给摘得差不多了都!
“照你这么说他就应该把我们三个扔下?”杨海鹰牙咬得咯嘣嘣直响。
项利立即警惕起来,两只脚前后一错,做好了应对袭击的准备。看到队长的反应,几个战士也站起来,隐隐围住杨海鹰。
他们整天摸爬滚打在一起,看到队长的动作就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那照你那么说我们俩就应该当你的保姆?”任菲清脆地声音清冷似冰,“你想的挺好,倒是一点也不跟我们俩见外,刚认识几个小时呀?就想把我们的东西全当成你的?别说是在感染区,就算是平时有没有这样的?我们的东西凭什么分给你?要不是你拳脚厉害,怕你下黑手,我们俩用得着理你么?”
任菲容貌秀丽声音悦耳,说话一针见血,出场就争取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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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 茅坑里的石头
“你说我下黑手玩阴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杨海鹰暴跳如雷,甩开单凤眼退开两步。他怒归怒,眼力却还在,项利脚下的姿势和手上的动作一看就像个行家,那几个战士也不像善茬,他不退就得正面对抗他们的包围。
“凭我不认识你,凭我不熟悉你,凭我们想活下去!”任菲杏眼圆睁,寸步不让,“你看你带的两个人,现在都洗干净了看不出来了是吧?你带着一个不着调的公子哥一个心理年龄不丁点的女人,感染爆发这么多天了,他们俩和你还能油光水滑的跟我们摆谱,这像是逃难的样子吗?你们就算不洗直接进来一样的干净不是吗?”
任菲手一指单凤眼:“你看看他,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看,眼睛直勾勾地连眨都不会了,这像个好人的样子吗?”
人群顿时爆发一阵轰笑,单凤眼一愣,这火怎么还烧到他身上来了?
杨威光顾着和杨海鹰吵架去了,任菲不说他还没注意,他一把将任菲拉到自己后面,瞪着单凤眼说:“也就是当时没让他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不然咱俩能不能站在这儿还是两回事!”他提高了声音,像是正和任菲说话,眼睛却一直瞅着单凤眼。
这小子小什么来着?算了,反正今后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不如不知道耳根子清净。
两个人一唱一合,虽然没明说单凤眼是二世祖,可大家却全都下意识地把他当成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或者官二代,一时间同仇敌忾——普通从多多少少都有些仇富心理,特别在眼前的情况下,这种心理在有意无意地鼓动中不断地发酵膨胀。
“你!”杨海鹰想反驳,可他性格有缺陷不假,却不代表脑子笨。
杨威和他吵架,两个人一直在争论事实,可任菲根本不在事实如何上和他计较,出场就把道理往自己身上拉,而且还拽出不少同盟来,一记重拳击中了杨海鹰的软肋。
杨海鹰胸口急剧地起伏,鹰一样的眼睛狠狠盯住任菲,任菲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倒不是她有多么勇敢,而是吃准了大个子这样的人再暴躁也不可能做出当众打女人的事来。
“好,那我问你,我明明夺下了他的枪,但是又还给你们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他想到了对自己有力的证据。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那时看清楚她长什么样了么?再说你能看住他吗?”杨威指了指仍然偷眼瞄着任菲的单凤眼,他的思维也在任菲的带动下灵活起来,“我承认你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把我们俩和你绑在一起的理由,我们俩谁也不认识你,你一出来就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样子,在那种情况下,图谋不轨的永远比助人为乐的多,你问问大家,突然间跑出个人套近乎,换成谁不得仔细想想你到底要干什么?”
为了加重语气,他狠狠地向下挥动胳膊,杨威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今天这么像一个男人。
杨威的话同样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算平时碰到个套近乎的也得先躲远远的,再好好想想身上有什么值得惦记,何况是被大批的活死人围困,随时可能把命丢掉的特殊情况下。
杨海鹰一愣两眼发直,好像被冰川冻住一样混身冰凉。他天性如此,只要看得顺眼就敢称兄道弟掏心窝子,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热情对其他人可能是一种负担,更没想到一切的一切竟然只是因为他的心直口快。
他原本像支蓄势待发的箭,可一下子整个人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单凤眼想抬头,又不怕再看到任菲引起大家的反感,只得低着踢了踢地皮说:“对不起,我小叔就是这个性格,不像一个现代人,倒像生活在武侠小说里。如果不是我父亲经营有方家里有几个钱,家产早就败光了。”单凤眼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抬头正眼看着任菲,“我承认刚才一直看着你,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你几眼不代表有什么别的想法,就算有,在我付诸行动之前,也不能定我的罪名。如果看你的换成其他人,你是不是同样的敏感?”
他很想说这一圈人随时随地都有超过一半以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这话一出口他就等于得罪了所有人。
在国人的眼里,富二代似乎就是纨绔子弟的代名词,但在真正的大家族里,对下一代的培养之严格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像,单凤眼高傲不假,可他有自己高傲的本钱和底蕴——不是所有的贫家后代都努力上进,富家子弟当然也不全是整天只知道跑马逗蛐蛐、抢男霸女的草包笨蛋。
大波浪迷惑不解,正紧紧搂着杨海鹰,单凤眼直面众人的怒视侃侃而谈,镇定从容,与前天轻浮的样子大样径庭,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他故意装出这副样子博取同情,他都成功了。
项利放松身体,点了点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一点无可指谪。”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杨海鹰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和你相处过,你的性格究竟如何我没资格评论,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侄子说的都是实话。”
他站在杨海鹰面前也足足矮小一头,仰着脸抬着胳膊才能够到大个子的肩膀,看起来十分地不协调,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项利放下胳膊,转身高声说:“可以说,你和杨威之间的问题完全是因为误会产生的意外,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也不是他的故意,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也都有自己的理由,一定要说个谁是谁非的话,只能说是立场不同,根本就说不清对错。既然没酿成什么惨痛后果,大家就各退一步,以后别再提这件事就行了。”他没说和好如初,因为两个人本来就提不上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出了这件事之后,更不可能毫无隔阂相处融洽,别再一见面就瞪眼睛他就阿弥陀佛了。
“好吧,我为我的猜疑道歉。”杨威和任菲对视一眼首先表态,话说到这个份上,装也得装得大肚一点,何况项利的面子不能不给。
项利的目光转向杨海鹰,大个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