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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天生就会做生意的,关于这个构想,陆绩也思索了良久。
百花坊白天是歇业的,那就意味着这么良好的一处地段,在最黄金的时间里带来不了任何收入,倘若白天能请几名说书先生在大堂里开书的话,那么就能多一份额外的收入,陆绩今天来和屈突寿谈的目的,就是讨论这么一单生意如何分成的问题,毕竟百花坊是人家的地盘。
陆绩和屈突寿讲清楚了自己这个设想之后,屈突寿倒是很平静,他是将军不是商人,平日家里在经营上的问题自有专人负责,都说术业有专攻,他也不清楚陆绩这个想法究竟能不能带来收益,所以在陆绩说完之后,只是大手一挥道:“你有什么想法自己去弄吧,百花坊现在你当家,若是这说书的想法真能有收益,到时候再谈分成吧,都是自家人,我也不会坑你。”
陆绩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话虽这么说,但是该提的还是要提,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讲人情的同时,也一定要讲道理。
屈突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书稿,捋着短须道:“我更好奇的是,你这书中所写的军略战法、粮草阵型、地理风貌竟然有几分百战老将的风采,不是久居行伍之人断然无此见识,况且你一直都待在桃花村,怎会对这风土人情也这般了解?”
陆绩愕然,屈突寿怀疑的很有道理,这怎么回答呢?
“呃……书生不出门,尽知天下事?”陆绩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屈突寿不傻,他很不愿意相信陆绩的这个解释,但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确确实实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绝不可能有过从军或是游历天下的经历,所以不愿意相信也得逼迫自己相信了。
“尽知天下事……”屈突寿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叹气道:“好吧,算你们读书人厉害,看来你还真是个鬼才呀,什么都会两手,以后还是得让仲翔多跟你学学。”
陆绩嘿然无语,后世人汲取知识的渠道和广度不是古代人可比的,并不像古代人的知识面这么狭窄,学什么就一辈子干什么,其他的连了解都不去了解,到了明朝开始,朱元璋甚至连每个人的子子孙孙学什么干什么都给人安排好了。
屈突寿一笑,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听说你要搬到魏武坊去了?”
陆绩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屈突寿笑道:“我怎么知道的?前几日有个姓张的赌坊掌柜不开眼惹了丘家那小子,愣是被丘神绩那兔崽子把店给砸了不说,还逼着人家赔了一套房子,房契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后来关系疏通到了我这里,我自然就知道。”
我靠,早就知道丘神绩这厮办事横行无忌,还带这么明抢的?这不是毁我名声嘛!
“这……赌坊是屈突家的产业?”陆绩小心问道。
屈突寿看了陆绩半晌,这才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屈突家的产业,不过他的后台你也认识,是我手下的旗牌官张甫,那掌柜是张甫的族兄,所以张甫一看到你的名字就报到我这里来了。”
“原来是张大哥的族兄,那我一会儿回去就把房契给他们退回去吧。”陆绩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丘神绩这事确实有些不地道,况且陆绩也没那个脸皮杀熟。
屈突寿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张甫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替他族兄表示了谢意。”
哈?谢意?
陆绩有些纳闷,赔了自己一套房子,还托人表达谢意?
屈突寿看出了陆绩的纳闷,含笑解释道:“丘神绩拿完人家的房契之后,甩下了一句话,说这事儿就算了了,以后再不会找他麻烦,你懂了吗?”
陆绩笑着摇了摇头,摇头并不是代表他不懂,而是恰恰因为他懂了却感到很无奈,这很像后世那种讹人的小流氓,一次宰个痛快可能是那些被讹上的商家们最想接受的损失了,最讨厌那种钝刀子拉肉的,刮完一片再来一片,永远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还会出现给你捣蛋,偏偏我们这位丘大纨绔就像极了这种小流氓,嚣张惯了,而且他的身份还不是这种平头百姓惹得起的,就算是把张甫拿出去恐怕也不够看。
这人是得混蛋成什么样,才会把别人吓成这个样子啊……
陆绩很无语,他前世是从来都没想过会和这样的人交上朋友的,而丘神绩这个人,优点和缺点都很鲜明,他优点让他成为了一个值得交的朋友,甚至透露着一些可爱。可是他的缺点呢,却也很让人厌恶,陆绩有时候甚至觉得,总有一天,丘神绩得在这上面栽跟头。
可是既然做了朋友,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陆绩只能选择全部兜着了,这是做朋友应有的宽容。
“那好吧,回头我会找张大哥道歉的,回头也会嘱咐丘神绩别在找那赌坊老板的麻烦了。”
屈突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那你写这个什么《三国演义》的,应该就是为了凑钱买房子的吧?我听说你从天策馆搬到百花坊了?怎么回事啊?”
陆绩叹气道:“一言难尽啊,和小天女闹了些误会……”
“一言难尽那我就不问了。”屈突寿是个纯爷们,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八卦心,所以也没再追问,只是正色道:“小天女在民间威望甚高,当年陛下还在洛阳的时候,她父亲也和陛下相交颇深,天策馆更是陛下亲口命名的,虽然这些年有些没落了,但是你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知道了。”陆绩拱了拱手。
屈突寿轻轻点了点头,复又说道:“新置宅院必然有许多要花钱的地方,你那方法来钱太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住进新宅子里呢,这样吧,管家丫鬟家具什么的我回头让老管家给你配上,你收拾收拾就先搬进去吧。”
陆绩愕然,心里有点淡淡地感动,屈突寿的好意是真心的,其实他也很难定义自己和屈突寿一家人之间的关系,要说亲人吧,可能血缘上却是有一些,但是自己是有着独立人格的个体,并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父母去世就无所依仗的陆绩,可要说是朋友吧,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夹在两代人中间却是不知道和谁是朋友,他那屈突仲翔当小朋友看,可是屈突寿和吴芸又何尝不是拿他当小朋友看呢?
陆绩很矛盾,但是这一家人对自己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陆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不合适吧。”
过了半晌,屈突寿才等陆绩放出了这么一记闷屁,话里话外还透着几分生疏之气,屈突寿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到现在了还这么生分,我要是不给你置办这些,你芸姨回头知道了还不得怪我,又不是不要你钱,回头都从你百花坊的分成里扣!”
陆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好吧,回头从我工钱里扣吧。”
“扣个屁!给你说个玩笑你都听不出来!”屈突寿都快气笑了,挥了挥手大声笑骂道:“滚吧滚吧,不想看见你这个没脑子的书生。”
陆绩欲言又止,一动不动。
“想什么呢?怎么还不滚?”
“姨夫,我的书稿,就那么一份……”陆绩指了指屈突寿手边的书稿。
屈突寿愣了愣,刚想把书稿给他甩过去,可是突然想起了陆绩上次离开时欢快的景象,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递着书稿的手顺势往桌案上一压,狡黠地笑着。
“滚个屁!给老子留下来吃饭!”
第六十五章 再起波澜()
饭吃地很不愉快,但是收获却是很大的。
陆绩开始置办起来了自己的新家,也开始忙碌地准备起了自己的小生意,但是几家欢喜就有几家愁,位于宜阳县城中有一处府邸,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的多进四合院落组成,整个宅子四周都刷上了朱漆,在一排排青砖青瓦的小宅院中显得格外扎眼,这就是宜阳县候长孙敛的府邸。
此时的宜阳侯府却是一片电闪雷鸣。
几名罩着长袍的吐蕃人正站在侯府的大堂之中,为首的一人神色倨傲,浑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四周按着腰侧刀柄的侯府家卫,然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刚刚步入大堂的长孙敛。
长孙敛看着一众吐蕃人的神色,眼中怒意愈盛,但却死死压着心头那团乱窜的邪火,深吸了一口气道:“达瓦,你还要不要命了!怎敢擅闯我的侯府!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我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达瓦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冷笑道:“死无葬身之地?我怕吗?你突然掐断了食盐的供应,害我吐蕃将士无盐可吃,我若不死在你这里,赞普和大相也得弄死我,倒不如来拉你做个垫背的!”
妈的!这家伙怎么什么都敢说!
长孙敛气得吹胡子瞪眼,赶忙冲围在达瓦等人身边的家卫挥手叱道:“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嚼半句舌根,我就把你们舌头给割了!”
家卫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收刀悻悻地退下了,只留下了几个亲信依旧护卫在长孙敛的身边。
“侯爷好大的威风。”达瓦冷冷一笑,然后冲身后的吐蕃人道:“我们要是能离开侯府的话,记得一定要把嘴巴给闭紧,若是被侯爷割了舌头去,怕是连女人的胸脯都啃不了了。”
达瓦身后的吐蕃人顿时一阵哄笑。
长孙敛神色铁青地看着这群吐蕃人调侃自己,气道:“达瓦,我在信上不是给你解释过盐的事情了嘛!”
“哼,我刚想问问侯爷这信的事呢。”达瓦盯着长孙敛,冷声问道:“侯爷在信中一句‘盐矿已封’就把我给打发了,我问问侯爷,如果您是我的话,您敢这样向赞普和大相报告吗?”
长孙敛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沉声解释道:“达瓦,事实就是如此,伏牛山的盐矿已经被查到了,我花了数万贯才将此事平息,我知道你难做,我何尝又不是呢?”
长孙敛的心都在滴血了,他偷贩一年的盐恐怕都赚不到数万贯,可是为了平息此事,他不仅到处疏通关系,而且给李世民送去了巨额财产修建大明宫,现在还被达瓦这个无赖给欺压上门了,他是万分后悔当年鬼迷心窍跟吐蕃牵上了这条线。
长孙敛的解释显然不能让达瓦满意,达瓦笑着走了几步,指着自己的脸问道:“长孙侯爷,你看我长得像傻瓜吗?每年八万石的盐,难道就出自那一个盐矿吗?”
长孙敛气得直拍大腿,这家伙不仅长得像个傻瓜,其实就是个傻瓜。
可气归气,话还是要好好说的,长孙敛只好顺了顺气解释道:“达瓦,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之上,皇帝陛下已经准备拿门阀世家开刀了,我若再贸然贩盐给你,若是让有心之人拿住了把柄,那是自讨苦吃!”
“错错错。”达瓦轻轻摇了摇手指,笑道:“纠正一下长孙侯爷,您要是继续贩盐给我们,那是有可能自讨苦吃,可您要是不贩盐给我们,这才是自讨苦吃,您不让我们活,我们会放过你吗?”
长孙敛是老狐狸一条,听了这话嘴角也泛起了冷笑。
“达瓦,你是在威胁我吗?”长孙敛眼睛一眯,然后用手指一圈他们道:“那我也纠正一下你,你要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可是死了我一条鱼,倒霉的可就不是你们几个而已,有了我的前车之鉴,我就不信大唐还有哪个世家大族肯贩盐给你们这群狼心狗肺之徒,到时候,破的可是你们整个吐蕃的网!”
达瓦不说话了,两人僵持了良久,忽然都嗤嗤笑了起来,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吵下去便是一场烂账,说到底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谈判都是这个样子,你得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更得知道对方怕什么,沟通的双方最忌讳的就是单向需求,你攥不住对方的把柄,就随时可能会被弃如敝履。
“好吧,长孙侯爷,我试着体会一下你的难处。”达瓦笑了,他先做出了让步,然后踱着步子道:“既然长孙侯爷不肯再从盐矿帮我们贩盐了,我们也能理解,但是吐蕃贫盐,不论军民都指着这些盐过活,也请侯爷试着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
他在打什么鬼主意?长孙敛不由得腹诽起来。
“嗯……我理解。”长孙敛捋须点了点头。
达瓦笑道:“既然侯爷能理解在下的心情,那在下便说个折中之法吧。
“折中之法?”长孙敛已经有些搞不明白了。
达瓦点了点头道:“大相听闻贵国已有能人找到了从盐土地里提盐的方法,既然侯爷不愿意再贩盐给我们了,不知可否将此法出售给我们,我们必出天价,足矣弥补侯爷你那几万贯的亏空!”
制盐之法?
长孙敛愣住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自然是知道这制盐之策是谁发明的,更清楚陆绩制盐的缘由和经过,可达瓦这短短一句话就透露出了很多讯息,他需要仔仔细细地消化一下。第一、吐蕃在大唐有眼线,很可能还混在高层,因为朝廷对外并没有细说是从盐土中提盐;第二,吐蕃的眼线似乎并没有延伸到洛阳,不然敕使上门的时候,他们就应该能搞清楚是谁制得盐;第三,如果他们在洛阳真的没有眼线的话,那他们就不可能拿到我太多的把柄,如此一来,我的选择就更多了……
长孙敛笑了,谈判往往就可能因为一个小小地失误而彻底改变局势。
达瓦看长孙敛沉默了半天不说话,也有些焦急起来,赶忙道:“侯爷……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和您那位族弟长孙无忌联系联系,若是真能帮我吐蕃要到这制盐之法,我达瓦承诺,日后绝不再骚扰侯爷!”
“这样啊……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好办呐……”长孙敛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长孙敛却在心里暗自做着比较,这单交易究竟划算不划算,他被这些吐蕃人阴过一次,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若是答应了这单交易,恐怕就掐断了一条长远的财路,但是长孙家已经在这上面栽过了一次跟头,若是真能借此摆脱吐蕃人的纠缠,也一条选择。
至于达瓦提的走长孙无忌这条线,长孙敛用脚趾头想都不会考虑的,长孙无忌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长孙无忌虽然算不上什么清正廉明之臣,但却是有大智慧和大抱负的人,他身上时刻都系着两根砝码,一个是个人利益,一个是国家利益,而国家利益的砝码,一定是更重的。
所以,获取制盐之法的另一条途径就在于……
长孙敛很快就做好了权衡,冲达瓦笑着道:“好,我答应你,入春之前,我想办法给你弄来这制盐之法,到时你将你我所有的往来书信皆还给我,钱十万贯,牛皮三千张,如何?”
达瓦眼睛一亮,他也犯不着和长孙敛在这里讨价还价,若是那制盐之法真能从盐土中取盐,那可是万金不换难换,别说这么区区十万贯钱财了,到时候若是能贩盐给西域诸国,这些财物转眼间就能赚回手中。
“好,成交,静候侯爷佳音。”达瓦微微一躬身,哈哈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长孙敛盯着达瓦的背影虚伪地笑道:“达瓦大人慢走,替我向大相问好……”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就这么因为达成了一个共识便又变得有礼有节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谈判双方的游戏规则之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看着达瓦远去地身影,长孙敛的神色渐渐阴冷下来,旁边的一名亲信很有眼色地问道:“侯爷,这是咱们的地盘,要不要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