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渔民躬身道:“一般来说,十一月中旬便会进入冰期,不过淮河的结冰并不严重,若是要强行通行也并非不可。以今冬来说,盱眙以南的诸县镇,就几乎没有结冰。”
谢轩点头道:“本官知道了,陈太守,带他们下去吧,每人赐钱五贯。”
众人走后,谢轩重新拿出地图,依渔民所说,隐元会想要运送给安禄山的粮草应该就隐藏在泗州、盱眙、宿州这三地之中。
渔民们之所以没有发现运输粮草,一来可能是淮河进入冰期,渔民的河面作业,已经变得很少;二来则是这些渔船很有可能都是昼伏夜出,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夜间在水面上行船,渔民能够发现的可能性非常得低;三来则是因为邗沟的长度极其有限,基本上一日便可到达淮河,对方只要行动迅速,完全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不过这三地的范围,几乎囊括了后世小半个苏北的区域,如果隐元会已经将船只处理掉,那么想在这么大的范围之内,找到隐藏的粮草,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现下他的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而想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有所斩获,需要的人手必然是海量的。
谢轩不由地开始为人手开始头疼了。
第134章 凤鸣江淮 九()
中书省内,杨国忠看完谢轩的书信,抬头问道:“要调拨龙武卫?”
张悦拱手道:“是,郎君如今手头已无兵可用。”
杨国忠皱眉道:“宣州的八千禁军呢?”
张悦道:“郎君说江淮局势未稳,不能轻易动用,而且郎君怀疑押运粮草的是安禄山的狼牙铁卫,那些新军未免是其对手。”
杨国忠闻言,心中顿时一凝。安禄山纵横北地,所向披靡,手中皆是百战精兵,尤以八千义子和狼牙铁卫最为精锐。倘若押运粮草的真是狼牙军,江淮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的新军还真不是对手,恐怕也只有龙武卫和羽林卫能够与之掰掰手腕。
想到这里,杨国忠又开口问道:“这李晟又是怎么回事?”
张悦拱手道:“郎君欲举荐其为将,统帅这五千龙武卫。”
杨国忠闻言喃喃道:“李晟,李晟?似乎是有些印象,此人现居何职呐?”
张悦拱手道:“此人眼下正在大理寺狱中。”
这么一说,杨国忠顿时便想起来了:“可是清源县公王忠嗣的部下?”
张悦拱手道:“正是!”
杨国忠顿时脸色一寒:“胡闹,安可举荐此人?”
杨国忠这样激动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虽然知道王忠嗣在储君之争上向来是持中立的态度,但是玄宗却不这样认为。
这从五子谋逆案中,已经深居简出的王忠嗣依然受到太子牵连,被投入大狱便可见一般。
他又如何敢在玄宗面前举荐王忠嗣的部下?
情绪平复之后,杨国忠也意识到如此斥责谢轩的提议,有些不妥,于是缓声道:“朝廷中并非没有名将,幼安何故一定要举荐一个毛头小子,还是带罪之身。”
张悦拱手道:“郎君说了,治国者,不谋一时而谋万世,不谋一域而谋全局,举荐李晟并非只为江淮一地,而是为了全局设计,以应对可能席卷全国的战事。”
杨国忠闻言,双眼瞳孔顿时为之一缩。事实上,朝廷中并非是没有清醒的大臣,自张九龄遇刺之后,有不少人都已经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如今他又听到张悦代为转达的谢轩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杨国忠也立时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这时,张悦又开口道:“郎君言道,朝廷此时并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江淮、鄱阳战事看似只关系一域,实际上却关乎全局。如果两地的战事进行顺利,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便能将战事爆发的时间延后。”
杨国忠心思电转,拍板道:“好,你随我去兴庆宫面圣。”
兴庆殿内,玄宗听完杨国忠的陈述,看向跪在地上的张悦,开口道:“朝中名将如云,皆是可独挡一面的国之柱石,幼安何故独荐一逆贼?”
张悦闻言,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硬起头皮道:“郎君说了,陛下既以三镇军政大权相付,江淮诸事便应由他来主导,江淮战事非李晟不能胜任。”
玄宗笑了:“若是朕不答应呢?”
张悦咬牙道:“陛下若不玉成,就请陛下另择贤能。”
此话一说,杨国忠也跟着流汗了。
玄宗双眼一眯,看着脚下的张悦,只是瞬间,他便明白了谢轩的用意。
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李晟的军事才能,玄宗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以江淮的形势来说,倘若只是论战,任何一名干将,都足可胜任。
谢轩之所以坚持要用李晟,其用意根本就是在王忠嗣,最终的目的无非是将王忠嗣捞出牢狱。
玄宗的心中不由地一阵感叹,不过一个弱冠少年,眼光却如此毒辣,对全局的布控能力更是堪称妖孽。在大唐如今风雨飘零的局势之下,朝廷能得如此贤才,真可谓是国家之幸。
念及于此,玄宗哈哈大笑道:“壮哉,果有麒麟之姿,大将之才,朕答应他,国忠!”
杨国忠躬身道:“臣在!”
玄宗道:“你亲自陪他走一遭大理寺,接李晟出狱!”
“是!”
两人走出兴庆宫,杨国忠颇为不悦道:“方才那些话,是你临时起意还是幼安所授?”
张悦躬身道:“回禀杨公,在下见到陛下天颜,连大气都不敢出,又如何有这样的胆子?”
杨国忠叹气道:“这个幼安呐,让本相说什么好,真是偷天的胆子!”顿了一顿,又道,“既如此,为何不提前告知本相?”
张悦拱手道:“郎君说了,以杨公一向对他的抬爱,如若听到此议,必定不肯让在下冒险,而会一力独揽此事。如今储君之位未决,杨公绝不可轻易触怒陛下,是以让在下绝不可提前告知杨公。”
这话听得杨国忠真是浑身舒坦,闻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幼安也!”
张悦闻言,不由地嘴角一抽,心道:“你这脸皮之厚,也是举世难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大理寺,宣读完玄宗的诏令之后,杨国忠正要与张悦一同前往大理寺狱,这时,张悦却阻止道:“杨公请留步!”
杨国忠顿时疑惑道:“这是何意?”
张悦道:“李晟与王忠嗣关押在一起,郎君请杨公不要轻易涉险,兼且大理寺狱乃是不详之地,非贵人踏足之所。”
杨国忠顿时便明白了谢轩的意思,王忠嗣之所以失去玄宗的信任,便是因为李林甫的构陷。谢轩这是要让自己完全脱身事外,凡事皆由他自己独揽。毕竟任是谁也不可能在庙堂上举告他与王忠嗣有什么勾连,因为这是两个没有丝毫交集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杨国忠开口道:“好,本相便在此处等你。记住,王忠嗣乃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绝不可轻易招惹。”
张悦躬身道:“是,在下谨遵杨公之命。”
张悦走入大理寺狱,来到王忠嗣所在的牢房。牢房中的三人看到他这个生面孔,顿时都是一愣。
待得张悦宣读完诏书之后,三人才明白了张悦的来意!
王忠嗣像是没事人一般,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反倒是接诏的李晟开口问道:“你是谢轩的人?”
张悦听到李晟直呼谢轩的名字,心中顿时就有些不悦:“我家郎君的名讳,岂是你一个阶下之囚可以直呼的?”
李晟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就躬身道:“在下是粗人,天下真英雄虽不多,谢幼安却是当之无愧的一个,在下给你道歉。”说着便跪了下去。
李晟这么一说,张悦顿时也不好意思了,急忙跪下还礼:“在下乃是浩气盟出身,也是粗人一个,将军若是对我或打或骂,在下都绝无怨言。只是我家郎君为国家,为万民,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在下听到有人对他不尊重,心中便不舒服得紧。”
李晟哈哈大笑,上前将他扶起,笑道:“原来是浩气盟的豪侠,误会一场,一场误会!”
这时,张悦看向王忠嗣道:“县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忠嗣懒洋洋地转过头来,慵懒道:“直言便是,这牢中并无外人。”
张悦道:“只恐隔墙有耳。”
王忠嗣淡笑道:“你便是把这牢房拆了,别人也未必听得到。”
张悦见他不肯给独处的机会,只能躬身道:“郎君让我转告县公,天下局势剧变,便是他能够处理好江淮和鄱阳湖的危机,几年之内,纷乱也必将生起。朝廷有将却无帅,缺少一个可以统筹全局,制定战略构设的帅才,请县公保重身体,江淮诸事平定之后,郎君会尽快营救县公。”
王忠嗣闻言,双目瞳孔为之一缩,指了指身前的草垛:“过来坐,详细说说。”
一柱香之后,王忠嗣看向走到牢门口的李晟道:“江淮一行,不要堕了本帅的威风。”
李晟躬身道:“大帅放心,准保让狼牙军今后见到我的将旗,便心惊胆颤。”
王忠嗣笑道:“善,去吧!”
两人走后,王忠嗣看向身边的那中年男子,淡淡道:“让他过来。”
那中年汉子闻言,站起身来,掀开草垛,捡起地下的拉环用力一拉,草垛之中顿时出现了一条螺旋而下的通道,那中年汉子走下台阶,瞬间便消失在了牢中。
不一会儿,一个狱卒打扮的男子便在那中年汉子的引领下来到了牢房之中。那人走到王忠嗣身边,躬身道:“县公有何吩咐?”
王忠嗣淡淡道:“去兴庆宫请高将军过来一趟。”
那人躬身道:“是!”
三日后,五千龙武卫在李晟的率领下,南下江淮。
兴庆宫内,玄宗看向高力士道:“出发了?”
“是,陛下!”
玄宗点了点头,看向远方的天空,喃喃道:“朕倒想看看,区区五千兵马,你谢幼安如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这隐藏的狼牙军给逼出来?”
事实上,此刻坐镇广陵的谢轩顿时是焦头烂额。尽管他已经圈定了对方隐藏的范围,但是这一片地域实在是太大了,寻找起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原本他还指望能够顺着淮河,通过对方的运粮船只找到线索,但是好多天过去了,却没有丝毫的发现。
这就说明,对方要不然就是将船开到了支流,要不然就是没有大船,船只很好处理。
实际上,若是时间足够的话,他并非是没有办法找到躲藏起来的运粮船队,而且方法还不少。
但是,现如今,他却必须保证淮河和鄱阳湖的战役要同时进行,不能给安禄山抱有幻想或者孤注一掷的机会。
十天后,李晟率领着五千龙武卫到达了广陵,尽管他已经不惜马力,用了最快的速度,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也不多了。
高仙芝等人,已经出发半月有余,即便是逆流而上,算来至多半月的工夫也应该是到了。
虽然战船都已经伪装成了商船的模样,但是很难瞒过有心人的眼睛。陆上消息传递的速度远高于水上,相信诸方势力早已得知了这一消息。
倘若江淮这边,迟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鄱阳湖那边又不能速胜,很容易就会让安禄山产生别样的心思。
一旦安禄山起兵,周边敌国必定是群起响应,绝不会放过这样天赐的机会。
这一系列事情,都是彼此牵连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想威慑住安禄山,两处战场的战事,就必须速战速决。
李晟走进太守府内,严格说来,除去大理寺狱中的匆匆一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自五子谋逆案后,李晟虽然一直被关押在大理寺狱之中,但是因为有那条密道的存在,他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非常清楚。
对于这位声名鹊起的朝堂新贵,身为同龄人,李晟还是发自内心的佩服的。如今又见到谢轩风神隽秀,有如谪仙临凡,心中不由地更是平添好感。
而谢轩对于李晟,自然就更是闻名久矣。
这位日后收复长安,平定朱泚之乱,兼任凤翔、陇右、泾原三镇节度使,封爵西平郡王的一代名将,堪称是救火队员一般的存在,对大唐的功勋丝毫不亚于名传千古的郭子仪之下。
不但在唐代得以以自身画像悬挂凌烟阁,宋朝的七十二名将,明朝的三十七功臣亦是皆在其列。
历朝历代,对其皆极为推崇,盛赞其器伟雄才,长于应变,忠于事君,明于决断。
大诗人陆游,也曾有诗赞曰:“人生不作安期生,醉入东海骑长鲸;犹当出作李西平,手枭逆贼清旧京。”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谢轩自然是知之甚深,否则的话,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即便是为了布局营救出王忠嗣,也绝不敢把江淮的棋局押在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
两人对视之后,相互见礼,李晟开门见山道:“江淮局势,千钧一发,如今对方隐遁山河,不知谢君可有何良策?”
谢轩笑道:“听良器之言,似乎已有良策。”
李晟笑道:“在谢君面前,良器不敢班门弄斧!”
谢轩笑道:“不如我二人将计策写于纸上,也好相互印证一番。”
李晟笑道:“某正有此意!”
两人接过奴仆送过来的纸墨笔砚,各自在纸上唰唰写下了几个字。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纸张,定睛一看,皆是“打草惊蛇”四个大字。
两人见状,皆是哈哈大笑,笑声袅袅直上,音动梁尘!
第135章 凤鸣江淮 十()
两人都明白,在极短的时间内,想要在这么大的一片区域之内,找出运粮船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办法便是迫得对方自己露出行踪。
两人的计划也很简单,明面上严控邗沟,放空通济渠下游三地河段,暗地里引精兵于通济渠上游设伏。
隐元会和安禄山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哪怕有一丝的机会,都会想方设法将粮食运出江淮。
一旦谢轩和李晟在邗沟闹出大的动静,必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淮河结冰的情况本身就不严重,如今又正处于冰消的边缘。倘若淮河冰融,渔民恢复正常的打渔生活,对方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遁出江淮,就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必定会在冰融之前,行险一搏。
而这时,就正是谢轩他们的机会。
计划确定之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明面上五千龙武卫在李晟的带领下,在邗沟河段挨家挨户地寻访。在暗地里,谢轩则从宣州暗地里调回三千禁军,走水路到达邗沟,换上了龙武卫的军服。而五千龙武卫则抄小道来到了通济渠的上游,隐伏了下来。
谢轩在给朝廷的表书中说江淮局势未稳,宣州的八千禁军不能轻动,这自然是鬼话。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迷惑隐元会潜伏在朝廷中的暗子。这李代桃僵之计,早在他上表朝廷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乃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盱眙境内老君崖,阿史那如耶听完探子的回报,不由地愁眉紧锁,他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谢轩已经发现了他这支运粮队伍的存在。
阿史那如耶明白,如果自己隐遁不出的话,短时间内,官军绝无可能找到这里来。然而如果这样做的话,他也将错过逃离江淮的最佳时间。
他身为狼牙军的副帅,自然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