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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何故如此看轻我等?”
“同去,同去,为国家计,有死而已。”
。。。。。。
众人刚刚走出不远,便被崔护叫住:“诸位且慢。”
丘静道:“崔兄何故阻拦我等?”
崔护道:“诸位不要急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沈浪冷哼道:“崔兄出身名门,怕行差踏错,牵连家族,此举我等理解之至,绝不会牵累崔兄,还请崔兄不要阻拦我等。”
崔护顿时恼怒道:“尔也太小看我博陵崔氏了,为国家生民,我崔护焉能落后于人?然单木难成林,我等人微言轻,只去这几十人能有甚用?依在下看,我等且各去招呼同窗好友,待大伙聚集一处,再去不迟。”
沈浪点头道:“崔兄此言有理,事不宜迟,我等速去召集人手。”
年轻人最大的优点便是热血洋溢,但是最大的缺点同样也是如此。
这一去,顿时就成星火燎原之势,稷下书院大学的千余学子无一缺席,就连中学,一些年龄稍大的学子也来了不少。
但是他们并非是主力,国子监得知消息后,全都坐不住了。两座学府的学术之争,进行地如火如荼,他们岂能在这方面落后于稷下书院?于是,国子监足足出动了五六千人,其中还有不少是特么的外国人。
等到两座学府的师长得到消息,上报李麟时,近八千学子已经齐集“罗马操场”,沈浪诸人更是站在高台之上,不断地煽动情绪。
李麟快步登上高台,面沉如水,低喝道:“胡闹!”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瞬间就让近八千学子安静了下来。
李麟开口道:“尔等初衷,乃是为国理民,然方法却是错了。聚众八千,前往禁苑,光是凭这一条,禁军就可以将尔等屠灭,散了!”
沈浪拱手道:“院长,我等绝不会擅闯禁苑,惊扰圣人,只在兴庆宫外静坐,以求陛下诏己之过,收回成命。”
李麟道:“此事自有朝中大臣处理,尔等若想为国出力,就在院刊上多发表一些文章,让陛下看到仕子们的心声也便罢了,聚众前往兴庆宫性质便变了,断然不可。”
沈浪还想开口,却瞬间就被李麟阻止了:“都给我散了,聚众在此,成何体统?”
李麟久为国子监祭酒,位高权重,在仕子之中,又积威甚深,他这么一发怒,顿时有不少仕子都动摇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由远及近,如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了,谢轩丰神俊秀,自远处缓步而来。
李麟看到谢轩,心中顿时了然。方才他急于处理此事,还没有多想,但是现在想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幕后又怎会没有主使之人?
再联想到平日里声名不显,中人之姿的沈浪,此时却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中央,一切皆是瞬间明了。
谢轩虽然是只有弱冠之龄,然而李麟却对其不敢有半分的轻视,这是一个如同妖孽一般的年轻人,其文才、能力、城府、手段均是他生平仅见,绝不可以以常理忖之。
谢轩走到人群中央,朗声道:“何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国家,虽九死其尤未悔,为生民,虽千万人吾往矣。人虽卑微,却肩担泰山之重,纵粉身碎骨,忠魂仍在。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国家乃万民之国家,纵人微言轻,又如何管不得?”
“学识不能救民,文章亦不能兴国。学院授课不能只传统知识,更要教会学生何是何非,何对何错,何为气节,何为正义,何为公理,何为责任,何为天下为公!这世间,诸事可退,唯独公理大义不可退。在座的诸位,既是学子,也是未来国家之栋梁,小节可有亏,大义不可坠。今日这一退,便如栋梁有蠹,以此为材,大厦安能不覆?”
“况师长乃学子之表,八千学子为国请命,我等焉能不全其忠义?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如若流血,便从我稷下书院始,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这一句话顿时点燃了八千学子的豪情,操场之上,如山呼海啸一般响起了“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的呼喊。
站在高台上的李麟嘴角顿时一抽,又在心中给谢轩加了一条标签,这货口才之好,也是他生平仅见。
古代人都重视名声,爱惜羽毛,尤其是他还坐在国子祭酒的位子上,谢轩这么一说,他要是再阻拦,难免被人扣上难听的帽子。更何况,他现时知道了谢轩必有谋划,学子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就更不想无端得罪谢轩这种人物了。
想到这里,李麟开口道:“既如此,学子可去兴庆宫静坐请命,定要保持克制。国子监和书院的教习暂时不要前往,以免出现意外,还可议策解救。”
八千学子闻听此言,顿时轰然应诺,浩浩荡荡向兴庆宫杀去。沿途惊动行人无数,皆附后相随,想要一探究竟,金吾卫有心阻拦,但知道其国子监和稷下书院学子的身份,也不敢冒然动手,只能火速向上封禀告。
一行人不一会儿,就来到兴庆宫前,原地盘坐,显得井然有序,还想出了口号:“谏言无罪,请陛下诏己之过,嬉戏误国,请陛下收回成命。”
兴庆宫内,玄宗听得殿外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声,眉头微皱:“力士,你去看看,殿外何事?”
没一会儿,高力士便回返了,将学子静坐抗议之事向玄宗复述了一遍。
没想到,玄宗却笑道:“这种新鲜的事情,必定是谢幼安所为,朕道他为何在朝堂上一言不发,原来是早有打算。”
高力士疑惑道:“陛下这是何意?”
玄宗笑道:“朕在朝会上提出购马一议,诸臣群起反对,唯有谢幼安一言不发,何也?是因为他知道天下不久战乱,朕购进马匹虽未玩乐,但在长安城外驻扎骑兵,对于长安城的防务来说,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所以他才没有出言反对。”
高力士道:“既如此,幼安为何不出言支持陛下?”
玄宗道:“难敌众口,说也无用,还会破坏他的名声。不过他转头就想了这么一出为自己扬名,倒也难得。”
高力士道:“陛下意欲如何?”
玄宗笑道:“自然是成全他,不过暂且先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坐上两天吧!”
高力士悚然一惊道:“天气如此寒冷,莫说是这些学子,便是玄礼也未必能撑住两天,万一。。。”
玄宗笑道:“既是谢幼安挑起的,想来他必有办法,我们便不用管了,将学子之中领头之人的身份查清楚,回禀与朕!”
“是!”
而后玄宗又看向陈玄礼:“玄礼,安禄山与高仙芝何时到京。”
陈玄礼躬身道:“当在一月之后。”
“朝中除你二人之外,可有他人知道此事?”
“没有!”
玄宗冷笑一声:“好,朕倒要看看尔等再如何阻拦!”
第90章 静坐绝食 下()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玄宗意料之外。丑时刚过,高力士就闯进兴庆宫后殿,神色慌张:“陛下,静坐的仕子已有百十人,经不起严寒之威,晕死过去。”
玄宗顿时睡意全无,坐起身来,披上棉服:“何至于此?谢幼安呢?”
高力士摇头道:“没有出现过!”
玄宗疑惑道:“他没有安排?”
高力士道:“应是没有。”
玄宗深吸一口气:“晕厥的仕子如何了?”
高力士道:“只是受寒不过,臣已命禁军带走救治了。”
“领头的仕子可曾查清楚了?”
“人数不少,足有二三十人,但首先发起此事的乃是一位叫做沈浪的学子。”
“沈浪?可是金陵沈家子?”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慧眼如炬!”
玄宗笑道:“果然如此!”
高力士又道:“据说,众学子在书院云集之时,李祭酒曾出面阻止,不过却被谢幼安三言两语之间化解了。”
“哦?他说了些什么?”
高力士当下就将谢轩在稷下书院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玄宗闻言,哈哈笑道:“好一句诸事可退,唯独公理大义不能退,好一句*******,*******,他谢幼安既欲扬名,朕又何惜助他一臂之力?力士!”
“臣在!”
“令禁军抓捕领头闹事者,交大理寺查办!”
高力士惊诧道:“陛下,这。。。”
玄宗笑道:“放心吧,大理寺的那些个官员,心中跟明镜似的,绝不会拿这些仕子如何,去了大理寺可比在这寒风中受冻要强多了。”
“是,臣天明之后便去。”
玄宗点头道:“辛苦你了,先去歇息吧!”
高力士却忧心忡忡道:“现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仕子身体又大多没有长成,极易留下病根,万一再有人冻死,只怕于陛下的名声有损。”
玄宗叹口气道:“名声?朕这昏君的名号,怕是永世也摘不去了,再多些骂名又有何妨?爱卿不是也说了,即便是玄礼在这极寒之下,也坚持不了两天,通知禁军,有坚持不住的学子立即带走,尽量不要出现冻死者便是,其余便由它去吧!”
高力士目中泪光闪烁,躬身道:“臣遵令!”
而此刻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借宿在浩气盟的谢轩。天气如此严寒,说他不担心那是假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不回别院,而是借宿在距离兴庆宫更近的浩气盟内。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谢轩并不知道玄宗因为亡国之危而彻底觉醒,还把他当做是那个历史上荒淫无度的昏君。
面对这样的玄宗,若真是小打小闹,恐怕是很难让其回头,必须让他知道事情已引起众怒,几乎不可挽回,才能够触动到玄宗那根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神经。
张悦气喘吁吁地冲进密室:“盟主,郎君,已有三百余学子冻晕过去了。”
王逸之看了一眼紧咬嘴唇的谢轩:“再探,令众人准备,记住老子的话,见到有人浑身燥热甚至脱衣服的,哪怕是和禁军起了冲突,也给老子把人给抢回来,按老子的办法救治。”
张悦虽然不明白王逸之为何反复强调此事,却仍是拱手道:“属下记住了。”
张悦走后,谢轩突然开口:“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择手段?”
王逸之道:“如果现在是春夏秋三季的任何一季,这样做都没有问题,这和我们那个时代的示威游行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却是冬季,而且是最冷的时候,真的是在拿人命在拼,确实有那么一点不择手段。不过,若是换了我,同样也会如此,毕竟这是在和时间赛跑。”
顿了一顿他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禁军和我的人都在那里守着,应该还不至于出现冻死的情况,顶多就是体弱者会留下病根。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那些学子,对于稷下书院,甚至对于大唐都是好事情。要想得到利益,必先付出代价,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第二日一早,学子之中饥寒交迫而晕厥者,已经超过了一半,令世人泪目,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无一人冻死。
然而就在众人庆幸不已之时,玄宗令禁军抓捕学子的事情,却彻底地点燃了朝廷群臣和长安百姓的怒火。
朝臣自三位宰辅以下,百官尽皆于兴庆宫前静坐,长安百姓亦各自在坊前静坐示威。张九龄更是直言不讳,陛下要战马亦或要天下,一言以决。
这种情景,不要说是玄宗了,便是始作俑者的谢轩都没有想到。
兴庆宫内,玄宗亦是一夜未眠,神色疲倦:“火候差不多了,力士你代朕走一趟,下罪己诏,弃买马之议,释放被抓的学子。”
“是!”
辰时二刻,兴庆宫的宫门终于打开了,高力士形单影薄,独自一人缓步从城门内走了出来。
众人皆知其为玄宗近臣,见到他出来,都是精神一震。
高力士在三位宰相面前站定,自怀中拿出卷好的诏书,也不理众人的询问,直接开口念道:“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上不能全三光之明,下不能遂群生之和,变异频仍,咎证彰灼,民怨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轻用人力,缮修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不听谏言,穷凶极奢,万般过错,在予一人。今朕痛自刻责,岂声利未远而谗谀乘间欤?举措未公而贤否杂进欤?赏罚失当而真伪无别欤?抑牧守非良而狱犴多兴欤?封人弛备而暴客肆志欤?道殣相望而流离无归欤?四方多警而朕不悟,郡黎有苦而朕不知,谪见上帝,象甚著明。永览前戒,悚然兢惧。”
宣读完诏书后,高力士看向众人道:“陛下深责己过,痛心不已,购马之事,自此永不再议,入狱仕子,即刻释放,诸位散去吧!”
闻听此言,仕子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纵使全身饥寒交迫,身心俱疲,却仍难掩脸上的振奋之情。
这一日,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俱是意义重大,甚至可以影响一生,言传不如身教,今日之事,比一百位名师,千万句教诲,都来得更有用。
正气尚存,公理尚在,这世间诸事可退,唯独正义公理不可退,往后一步,便是悬崖万丈,便是刀山火海,身虽柔弱,却可以守护道德公理,却可以守卫家国天下。
谢轩站起身来,亦是难掩笑容,八千仕子,无一人出现意外,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朝臣逐渐退去,但四千仕子,尽管很多人连站立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但是却无一人离开。
谢轩走向众学子,还没有走进人群,众学子就满含热泪地看向谢轩,喊道:“院长!”
“院长!”
“院长!”
。。。。。。
谢轩如今不过是弱冠之龄,甚至还没有在大学中就读的一些仕子年纪大。
都是年轻人,肆意张狂,青春热血,又有谁真正佩服过谁,即使是现今你名满天下又如何?千帆竞逐,百舸争流,未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抟飞九天者,到底是谁!
然而现在,众人看向谢轩的眼神却都变了,热切,狂烈。这世间之事本就如此,能真正得到人尊重的,永远是你的能力,而非其他。
谢轩笑道:“陛下已下罪己诏,购马一事也已收回成命,尔等依然久聚不散,是何道理?不怕陛下怪罪吗?”
离他最近的仕子拱手道:“回禀院长,被禁军带走的同窗还没有放回,我等一起来,便一起走!”
谢轩笑骂道:“胡闹,陛下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放人,岂会自食其言?况且那些受寒昏厥的学子,现下只怕连床都下不得,你等要等到什么时候?都散了,尔等也辛苦了,书院放假三日,好好歇息了!”
以谢轩此刻在学子心中的地位和声望,不说是圣诏,那也差不多了,他这么一说,众学子顿时轰然应诺道:“是,我等先行告退!”
看到这一幕的李麟,心头感慨万千。他是整件事情的亲历者,了解的远比其他人要更多。
在李麟看来,这整个事情都是出自谢轩的谋划,举手之间便解决了满朝文武竭尽全力未能办到的事情,还尽得八千学子之心,收获个人声望的同时,还将稷下书院的清名也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以其如今在学子心中的地位,稷下书院便是被说成是他谢氏书院都不为过。
年轻人的热血太容易被挑起,喜恶太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