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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转入京,充官禄及诸司粮料。五百万留当州官禄及递粮。一千万诸道节度军粮及贮备当州仓。布绢绵二千七百余万端屯疋,一千三百万入西京,一百万入东京,一千三百万诸道兵赐及和籴,并远小州使充官料邮驿等费。钱二百余万贯,百四十万诸道州官课料及市驿马,六十余万添充诸军州和籴军粮。如此分配完毕,真正留在国库之内的所剩无几,以些许钱物,想在全国之内普及教育,实在是力有未逮。”
谢轩听了张担的长篇大论,却是笑道:“若是我有办法不动用国库一分一毫,也能成行呢?”
张担顿时诧异道:“幼安莫非是在说笑?”
众人的兴趣顿时都被吊了起来,玄宗也开口道:“幼安有何良策?”
谢轩道:“臣欲在全国之内,普及书院!”
玄宗顿时皱眉道:“建立书院,耗资岂非比举办官学更巨?”
谢轩道:“臣所说的书院,介于官学与私学之间,名义上乃是官学,但是却不需花国家的一文钱。”
玄宗疑惑道:“钱从何来?”
谢轩笑道:“前期来说,主要来自富商巨贾,待稳定下来,便可自给自足。”
玄宗更疑惑了:“商人趋利,天性如此,怎肯白白拿出巨资为国家兴办书院?”
谢轩道:“自然不是白拿的。这些书院一旦建立起来,便只对寒门之子开放,施行免费教育。而权贵高门和富商巨贾若想入学,便需要缴纳一笔赞助费用。”
玄宗皱眉道:“如此可行?他们会愿意缴纳?”
谢轩笑道:“士农工商,士为贵,商为贱。商贾之家,虽谷粟盈仓,金铜成山,富可敌国,然衣不能华服,住仅只数间,比之任何人都更加渴望功名。我朝自七学三馆,到地方县学,对学子的出身都有严格的要求。即使是要求最低的县学,也大多不会接受商贾之子。是以,民间商贾之子,绝大多数都是在私学就读,但私学的教习,大多都乃是落第失意之人,水平有限,难以教出博学大才。这就是我朝自建立以来,早有商贾之子考中进士的原因之一。”
“而新建的这些书院之中,所有的教习都会择优而录,甚至请鸿儒巨宗前去教学。所谓名师出高徒,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仕子,较之别处,其未来成就可想而知。就以正在编撰的《心问》为例,张相与臣乃是主编官,一旦成书,用之科考,这世间再不可能有人比张相与臣对之理解得更加透彻。张相与臣若去讲学,光这一本书的讲解,便是无价。在这种前提下,臣相信这些富商巨贾为了子嗣的前程,为了改变自身家族的地位,愿意出资办学!”
众人闻言,都是陷入了沉思,若真的是这样的书院,教习皆是当世名臣,一代巨儒,莫说是商贾之子,便是他们都愿意掏钱去旁听。而且还不仅仅是教学资源的问题,光是能与这些人搭上关系,成为其门生弟子,就已经不知道价值几何了,估计会有数不清的人,一掷千金,只为争取一个名额。
张九龄这时开口道:“幼安,老夫还有一事担忧,请幼安解老夫之惑!”
谢轩躬身道:“张相请说。”
张九龄道:“若是当真如幼安所言,将书院普及全国,不计身份门第,不设门槛,不收费用,岂非人人都想读书,都想博取功名?会不会导致农田荒废,坊无工匠之类的事情发生呢?”
众人闻言,都是猛然醒悟,不由在心中感叹张九龄的老辣与眼光。
谢轩也是不由得心生佩服,开口道:“不会,一来,书院的建设和普及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非是一朝一代之事。开始的时候,必定是只能择优而取很小的一部分,会有试学,以天资悟性定去留。因为基数很小,所以不会影响到根本。二来,学校的教学,分小学,中学,大学,按年龄划分,各有时限,优者拔萃,差者淘汰,淘汰者则发回原籍,重新从事其行业。三来,大学毕业者,每年可参加科举,中举者不论,未中者,则强制其回原行业劳作,否则便失去来年科举资格。四来,书院教学会分为必修和选修两种,圣经贤传为必修科目,选修科目则由生源的来历决定。比如学生的父母是农民,则会选修农学,书院教授其识天时,辨物性,即使将来被淘汰,也能更好地操作田地。当然这些只是大概而论,具体实施起来,还需要朝廷法度的配合,以及科举考试的改革,方能成行。”
兴庆殿中的这些人,是大唐的操控和决策者,都是真真正正的精英,是以谢轩虽然时不时地冒出一些新的词汇,但是所有的人都大致听懂了。
众人也从开始的心中嘲弄,变成了惊为天人。因为他们细思之下发现,谢轩的这些想法虽然天马行空,闻所未闻,但是却都是可行的,只不过细节之处还需要探讨调整。这真是一个仿佛生而知之,无所不能的年轻人。
玄宗沉思一会,又开口道:“不知幼安方才所说的自给自足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轩道:“书院对于寒门之子虽然是免费教育,提供食宿,但是并非是没有条件的。学子在书院学习期间必修课方面所写出的著作,以臣为例,如果臣是书院的学生,那么《心问》刊发的收益,学校便会按照一定的比例抽取。同样选修课方面所得到的成果,仍是以臣为例,臣近日间便设计出了一种器械,可以将布匹的纺织速度提高十倍,将之卖与商贾,必得巨资,书院同样是要按照比例抽取。即便是离开书院以后,所写的著作,所制造的器械,书院依然要按照折扣后的比例抽取,这是终身的。如此一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各地的书院基本上就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甚至给国家创收。”
“咝!”兴庆殿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众人都不是傻子,只一听就知道此法绝计可行,从尊师重道的角度来说,书院培养了你,只是从中抽取比例,而不是尽截所有,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关键是,谢轩这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玄宗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里已掀起了滔天骇浪,这真是天降鸿才与大唐,若是没有眼下的这场危机,他几乎不敢想象大唐在这个年轻人的掌舵之下,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玄宗按捺下心头的震撼,又开口道:“幼安方才说书院之策,如若要成行,科举制度必须随之改革,可否详述之。”
谢轩躬身道:“是,陛下。首先便是公平公正,科举的举荐和投卷必须废除,考生的考卷也必须糊名,确保考官仅凭考卷内容,真实才学择优而选,排除人为因素的影响!”
“可!”
“为避免书院不中举者,每年往返京师,荒芜田地,工事,科举考试可有两种应对之法。一者,由一年一考,改为三年一考。二者,全国统一科考,每年科考前,国子监拟定好考卷,封存之后,由禁军发往各州府,同时开考,考试结束后,由各州府初评,优者送国子监复评,选出再优者。再令这些考生汇集京师,参加面试,择优选出最终中举者!”
“此事再议!”
“科举内容,我朝最重诗赋,依臣看空谈误国,诗文华彩者,未必懂得如何为政,如何治国,可加重时务策的评选。最终的京师面试,也应该是以政务国事的考核为重。”
这话一出,顿时让不少人心中腹诽,不过也好在这话是他谢轩说的,以他的诗文成就都这般说了,又有谁人可以反驳?几个敢和他斗一斗诗文?
玄宗略一沉思:“亦待议!”
接下来玄宗和张九龄诸人又问了谢轩不少问题,都被他一一解答,好好的一场大朝会,顿时变成了他一个人表演的舞台。
待得朝会行将结束之时,玄宗开口道:“这几日集贤院和中书省你便不用去了,到政事堂和三位宰辅商议,书院和科举改革之事,尽快拿个说法出来!”
“是!”
第80章 十万贯()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轩每日都到政事堂与三位当朝宰辅以及六部大员,商讨科举改革和开办学院之事。
下届科举因为尚有大半年的时间,而且科举本身也涉及到了国家选才,利益分配等方方面面的事情,朝堂宗室和世家大族的反应各有不一,难以决断,因此暂时就被搁置了下来。
反倒是开办学院之事,阻力很小,很少出现反对的声音。而朝廷也接受了谢轩试点的想法,决定将第一所学院开设在长安务本坊之内,毗邻国子监,由户部先行垫资,将附近的几所宅第都买了下来,将之贯通改造的工程业已开始。
至于第一任院长的人选,三派大臣自然是争论不休,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立场暂时还是中立的谢轩。不过这一结果刚出来,就被谢轩婉拒了,还抬出了德高望重的宁王李宪。由李宪来担任第一任院长,虽然并非是各派大臣所愿,但是也并非是不可接受,而玄宗也在谢轩“凡学子,皆为天子门生”的忽悠之下,接受了谢轩创造出来的名誉院长一职。
如今开办学院之事,万事俱备,只待学院改造完成之后,就可以开始招生。而早在朝会的翌日,开办学院的消息,就已经由驿站传播向全国各地,为学院开始造势!
这一日,谢轩刚刚从政事堂回到别院,刚一进门,张悦就迎了上来:“郎君,沈云到了!”
谢轩顿时一愣:“这么快?”
张悦道:“兄弟们不敢耽误郎君大事,日夜兼程,从金陵到长安只花了十几天的工夫!”
谢轩拍了拍张悦的肩膀:“辛苦了,代我和兄弟们问好,皆重赏!”
“是!沈云现在正堂之中,我领郎君过去!”
谢轩摇头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好生歇息,辛苦了!”
谢轩快步向书房走去,开办学院,普及教育的计划,他已经想了很久,而沈云正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是以在那日朔朝之前,他就已经派张悦前往金陵,接沈云来京商谈。他原以为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沈云才能赶到长安,却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谢轩回到书房,取了图纸,这才来到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软塌之上,局促不安的沈云。
两人自金陵一别,已是一载有余,对于沈云,谢轩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若不是沈云,只怕他早已被村民扭送至官府,因为来历不明,被充军流放了。那么现如今,他别说拥有今日的身份地位,能不能活着都还是未知之数。
沈云见谢轩走入大堂,连忙起身,跪拜在地:“沈云拜见谢中舍。”
谢轩急忙将他扶起:“沈大哥这是做甚,折煞我也!若无大哥活命之恩,赠以川资,小弟安能有今日?如蒙不弃,你我还以兄弟相称。”
沈云心头激动,眼泛泪花:“如此大哥便高攀了!”
两人寒暄之后,各自落座,沈云看着坐于主座的谢轩,心头一阵感慨。
一年多前,他于归途之中,遇见了刚刚穿越到大唐的谢轩,见其相貌不凡,英姿雄伟,所穿衣物虽然怪异,但却质地工脚极佳,世所罕见,这才出手将其救下。
但半年的相处,却也让沈云看出谢轩绝非是什么天潢贵胄,甚至连高门子弟都算不上。是以,在谢轩提出要入京之时,他并没有多做挽留,只以百金相赠。
这纯属是下了一步闲棋,权做念想,沈云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否则以他沈家的家资,他虽然只是二房,也绝不可能只拿出区区百金这么寒酸。
谢轩走后,开始的时候,沈云还时常关注着京中的消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谢轩隐于鱼舟,沈云也渐渐断绝了心中的念想。
却不想,去岁樊川诗会,谢轩一鸣惊人,声名鹊起,其后国子监经筵,一本《心问》更是让其名传天下,俨然间已有天下文人领袖的威势,再然后,谢轩科举夺魁,探花饮宴,金榜题名,一只脚又跨入了仕途,几个月前,又以一人之力,掀翻三位王爷,一位公主,不但全身而退,而且直接被授予了正五品上的高官,开有唐之未有。
一系列的消息,让沈云应接不暇,心生震撼的同时,也让他充满了悔意。这种悔意更是在沈家家主得知他仅赠以百金,将他骂得体无完肤之后,达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沈云有心想与谢轩取得联系,但一想到自己仅赠其百金就羞于开口。百金在唐代虽然不算少,普通民众,一个家庭一年的收入不过是数千文铜钱,换算成黄金,也不过是一两金而已,但是相对于谢轩今日的地位,却又是远远不够看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谢轩会派人主动联系到他。临行之前,沈家家主面授机宜,言道,只要不伤及家族根本,无论谢轩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要答应,一定要傍上谢轩这棵大树,并以下任家主之位允诺。
但是,这一路行来,张悦所率领的这些个江湖豪侠,只是埋头赶路,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众人皆以不知相对。是以,自金陵出发以来,直到见到谢轩之前,说他不紧张忐忑,那是假的。
然而,当他看到谢轩之后,所有的紧张和疑虑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终日与他饮酒畅玩,同塌夜谈的谢幼安,并没有因为身居高位,名满天下,而有丝毫的改变。
谢轩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看向沈云道:“小弟请大哥来京,是有要事相商,因时间紧迫,不得已只能请浩气盟的豪侠代小弟跑了一趟。他们都是粗人,一路之上,若是有冒犯之处,小弟先给大哥赔个不是!”
沈云一摆手道:“贤弟说的是哪里话?一别经年,大哥对贤弟亦是甚为思念,得贤弟之请,大哥恨不得肋生双翅,脚下生风,顷刻间就赶到长安,又岂会怪罪?”
谢轩笑道:“今晚说不得要与兄长痛饮几杯。”顿了一顿,又道,“兄长可曾听说了朝廷要新办学院之事?”
沈云顿时一愣,他这半个月来,光是赶路了,朝廷的消息又刚刚送出不久,他哪里能知道这事?
“恕兄长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此事。”
谢轩当下就将开办学院的事情向沈云复述了一遍。
以沈云的精明,自然是瞬间就明白了谢轩的用意,这是要让他沈家捐钱。
不过他此来的目的,原本便是要结好谢轩,开办学院的主意既然是谢轩所出,那么无论是出于个人情意还是家族利益,他沈家自然是要鼎力相助。
更何况,此事原本对于他沈家也是一个机会,他沈家这么多年以来,以重金延请教习,却始终无一人中举。
唐代商人的地位虽然略有提高,但是仍然是最下等的一类,出行、住宅、衣着都有着严格的限制,他沈家虽富,却只能枯守金山,无处可用。更可怕的是,莫说京师这种大员遍布的地方,便是地方七八品的小官,都可以让他们沈家万劫不复。
这么多年来,沈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个中滋味,别人只怕很难体会。如果真的能将族中子弟送到这新办的学院之中,即便日后不能混得官身,光是和京中的这些个博学大儒,高官权贵有师生之谊,与高门子弟有同窗之情,就足够地方的那些个小吏掂量掂量。
更何况还能借此傍上谢轩这棵大树。谢轩如今只是弱冠之龄,就已经官列五品上,以他如今的声望地位,几乎板上钉钉,可以入相。这将是一个能够掌控几十年相权的天骄人物,如何不值得他沈家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