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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转头对一旁正在拨弄火炉的张九道:“阿翁,逸之过来有要事与我相谈,这里无甚要事,阿翁你便先回去歇息吧。”
这倒不是谢轩不信任老翁张九,实是他与王逸之谈话的方式与举动,与这个时代相差甚远,称之为惊世骇俗都不为过,他怕会吓坏张九。
没一会儿,王逸之就走进了书房,轻车熟路地搬来被褥,当成靠垫,往软榻上很没形象地一躺,张嘴就道:“出事了!”
谢轩原本还想吐槽王逸之,闻听此言,面色顿时为之一肃:“出什么事了?”
王逸之怒骂道:“你TMD的,老子和浩气盟这回被你坑惨了,不光是我,长歌门估计也难逃一劫。”
谢轩顿时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逸之怒道:“是哪位神仙告诉你,人慢性中毒而死,死后能在骨头上查出死因的?你以为唐朝有DNA啊?”
谢轩顿时一愣:“难道不是?古代的仵作,在判定死因时,都是以尸骨发黑作为中毒死亡的断定标准。《洗冤集录》记载,生前中毒,而遍身作青黑,多日皮肉尚有,亦作黑色,若经久,皮肉腐烂见骨,其骨黪黑色。难道不对?”
王逸之怒骂道:“对个屁,《洗冤集录》?大宋提刑官是吧?老子原本以为你是从书本上得来的结论,没想到是电视剧,这回咱们就都等死吧。”
谢轩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这是要急死人?”
王逸之道:“那日你走之后,我前前后后将整个计划想了一遍,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今日一早,我才想到你说的确定死因的方法,可能有问题,就找来了之前从事过仵作的帮众。一问之下才知道,人即便是中毒而死,骨头也未必会变色,老子听了,魂都没了,赶紧就过来找你。”
谢轩皱眉道:“故老相传,民间流传千年的东西,未必就没有道理,你找的仵作靠谱吗?”
王逸之啐道:“肯定是比电视剧靠谱多了,术业有专攻,别人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什么样的死因没有见过,别抱有幻想了。”
谢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逸之既然能想到找仵作相询,对方自然也能想到。若是到时,开棺验尸,挖出来的是白花花的大骨架子,估计玄宗盛怒之下,他们一个人都活不了。
谢轩沉思了一会,开口道:“那仵作说得是未必,而不是不可能,也就是说还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可能性,骨头会变黑。既然如此,咱们能不能借势迫压,让新平公主不敢开棺验尸?”
王逸之脱口就道:“这是胡话,不要说尸骨变黑的可能性很小,便是一半一半,新平公主也必定会开棺验尸。尸骨变黑,她虽受责罚,却未必会死,但是尸骨若是没有变黑,我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这种本小利大的生意,谁不想做?”
谢轩又沉思了一会:“裴竑的墓在哪里知道吗?”
王逸之道:“知道,就在长安近郊。”
谢轩闻言,顿时一愣:“不在奉先?”
王逸之也愣了:“干嘛要在奉先?”
谢轩道:“泰陵在那里啊,驸马按制应与公主合葬,新平公主身为玄宗的女儿,日后即使不陪葬泰陵,也应该葬在周边。”
王逸之撇嘴道:“还不是因为中宗朝定安公主的那一档子事。这位公主,一生嫁了三位驸马,死后和谁合葬就成了问题,几个儿子争论不休,闹成一片。最后还是玄宗出了一个奇招,把这娘们和崔铣、王同晈两任丈夫葬在了定陵。新平公主,如今年仅双十,即使没有你,日后也必然是要再嫁的,若是现在就将裴竑葬在泰陵附近,以后岂不是又要出现一女合葬数夫的奇葩事?”
谢轩道:“在长安附近那就更好办了,咱们就不能动动手脚?”
王逸之啐道:“怎么个动法?难道你要我把骨架子挖出来,上一遍黑漆吗?”
谢轩翻白眼道:“骨头的主要成分是钙盐,被氧化或是被有机物降解时,就会变黑,咱们可以想办法加速这一过程。”
王逸之问道:“怎么个加速法?”
“硫酸。”
王逸之啐道:“你这是来搞生化武器来了,我到哪里去给你找硫酸,穿越回去给你背一桶来?”
谢轩笑道:“那倒不用,硫酸在古代被称之为绿矾油,高宗时,孤刚子在《黄帝九鼎神丹经诀》中就曾记载有干馏石胆,获取硫酸的方法,虽然浓度不高,但是用来让尸骨变黑,应该是够了。”
王逸之沉吟道:“你确定咱们现在的这个时代,有绿矾油这种东西,不会有错?”
谢轩道:“这是史料记载的,最晚不会晚于唐朝高宗时期,应该是错不了的。”
王逸之点头道:“好,我回去打听一下,要是真能弄出来,这事情就算是解决一半了。”
谢轩提醒道:“此事需要小心行事,不要落人口舌。”
王逸之笑道:“小心从事是肯定的,现在裴竑的墓已经被各方势力给盯上了,要想成事难度不小。不过落人口舌可就未必了,咱们双方身上都是屎,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裴竑的墓真被动了,他们的嫌疑可比我们要重多了,毕竟以你的现在的声望和地位,无论是士族还是平民百姓的心里,相信我们的还是多一些。”
谢轩闻言,正要说话,张悦却突然打开了房门:“盟主、郎君,高力士到了。”
王逸之闻言,顿时就站起了身子:“拖他一会,我从后门走。”
谢轩却立即阻止道:“现在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你来的事情知道的人绝对少不了,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
王逸之点头道:“好!”
没过一会儿,高力士就在张悦的引领下,走进了书房。
双方分宾主坐定,高力士开门见山道:“我奉陛下口谕,来问问幼安,近日京师中关于新平公主的流言,可是幼安放出?”
谢轩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地承认:“实不相瞒,末学也是得逸之传信,方知此事。末学到长安不过一载,半数时日都隐于渔舟之上,安能知道这等隐秘?”
高力士看他一眼,不置可否,淡淡道:“依幼安之见,此事可信否?”
谢轩道:“末学不敢妄言,不过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既有此传言,想来不无根由。”
高力士淡然道:“幼安此言不无道理,然出现这样的传言,想来亦是不无根由。太史公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幼安的人品,我是素来信服的,既然不是幼安所放,想来便是浩气盟或是长歌门,二者其一了,幼安以为呢?”
谢轩闻言,心中暗呼厉害:“无凭无据之事,在下亦不敢断言,还望大将军见谅。”
高力士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如此向陛下回禀了?”
谢轩闻言,朝着高力士躬身一礼,并没有答话,书房中顿时就变得安静下来。
谢轩如此做,当然不是不管王逸之和王子璇的死活,而是他相信,这两个人必然都有着应对的方法,绝然不可能因为放出流言之事,就被治罪。
良久,高力士才长叹一声:“我有负太子、张相所托啊,幼安戒心如此之强,又让我如何出手相助?”
第58章 绝户计()
谢轩闻言,顿时一愣,紧接着大脑便开始高速地运转,开始分析高力士此话的真假。
那夜的血战,建宁王李倓以性命相搏,拼死相救,其后李倓、李俶兄弟与自己走动也颇为频繁。二人都乃是太子的子嗣,他们的行为被外界理解为太子对自己有招揽之意,这并不奇怪。而张九龄虽因那一夜形势所迫,曾着人请陈玄礼出手相救,但在经筵之上,却也表现出了对自己的不友好,按理来说,外界应该不会将自己与他联想到一起。
不过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易表明立场:“大将军此言何意?”
高力士看他一眼:“我是何意,幼安不知?”
谢轩笑道:“末学知或不知,就看大将军何以教我了。”
面对谢轩这不敬的言语,高力士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哈哈一笑:“早在数日前,幼安放出消息之时,张相便找到了我。张相言道,安禄山此子狼子野心,早有篡唐之心,所惧者他与林甫也,然二人年事皆高,恐难撑过下一个十年。两人若死,杨国忠独揽朝政,却无宰辅之才,安禄山久之必反。内乱一生,周围邻国必然趁火打劫,天下必乱。届时,天下英杰虽众,能拨乱反正、御敌于外者,非幼安一人莫属。是以,嘱托我,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一定要出手保下你。”
高力士话一说完,谢轩就知道他绝对没有说谎。虽然谢轩也不知道张九龄为何会对自己持有谜一般的信心,但是就凭这几乎将自己吹上天际的话,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出自于高力士之口。
这时,就听到高力士又道:“如今幼安可知否?”
谢轩起身下拜道:“此事事关重大,末学不知大将军来意,只能以糊涂相对,得罪之处,还请大将军恕罪。”
高力士坦然受之,笑道:“起来吧。”顿了一顿,他又从袖口取出一张叠放整齐的宣纸,递给谢轩,“幼安看看,这份名单可有遗漏?”
谢轩接过宣纸,展开一看,双眼顿时为之一凝。这些天来,这份名单,他翻来调去已经看了无数遍,对上面的名字已是倒背如流,只一眼,他就知道与自己手上的名单分毫不差。这份名单除自己之外,就只有王逸之和王子璇持有,王逸之刚刚从这里离开,源头若是在他这里,王逸之不可能不告诉他,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高力士手上的这份名单,乃是王子璇所给。
谢轩从未想过,王子璇竟会对这位玄宗身边的内侍如此地信任,竟将如此大的秘密都与之分享。然后瞬间,他由此又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陈玄礼和高力士在玄宗不得志时,便跟随在玄宗的身边,可谓是玄宗最为信任的人。两人在原本的历史中,虽然都参与了马嵬坡兵变,但是对于玄宗的忠诚却是丝毫未曾打过折扣。但是,两人却又是不同的,陈玄礼的忠,是愚忠,除非是到了山河破碎的程度,否则绝不会轻易改变,而高力士,抛去忠心不说,又多了一份审时度势的变通和精明。
恐怕这也是张九龄在二人之中选择高力士,而王子璇也敢以身家性命相托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里,谢轩立时就道:“分毫不差,想必是出自子璇的手笔。”说着,就将宣纸重新叠好,还给了高力士。
高力士接过宣纸,重新放入袖口中:“死者入土为安,况且此事终究是涉及到皇室颜面,闹到开棺验尸的地步,终归不妥,还是让新平公主自承其罪,方是最稳妥的办法。”
谢轩闻言道:“末学岂会不知此中的道理,问题是新平公主又怎肯自承其罪?”
高力士笑道:“裴竑并非是暴毙而亡,自卧床不起到死去,足有四月之久,其既死于毒杀,那使用的必然就是慢性的毒药。想要用慢性毒药毒杀裴竑,又不被其发现,料来必定是下于饮食之中。那么,此药必然是无色无味之物,诸如断肠草、雷公藤、钩吻、信石之类的毒药,便可以排除了。前日我就此事,曾去太医署调出裴竑两年前的医案,医案中竟无类似中毒的记载,是以我便立刻想到了西域上贡的一种奇毒——青丝白首。于是我便去了一趟殿中省尚药局,果然发现了新平公主领取青丝白首的记录,时间正是在两年前裴竑卧床之时。”
谢轩顿时振奋道:“此毒长安只有尚药局有吗?”
高力士笑道:“莫说是长安,便是整个大唐也只有尚药局可以找到此毒。”
谢轩试探道:“如此说来,定罪新平公主并不难!?”
高力士摇头道:“只能说证实袁竑死于毒杀不难。新平公主到底还是陛下最钟爱的女儿,近些年来,陛下对之言听计从。只要她编出个合理的理由,陛下多半不会重责。”
谢轩闻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又回到了他和王逸之探讨的问题,想要将新平公主一击必杀,实在太难,或许只能走诬其谋反这一条路。然而,他对高力士实在是谈不上了解,是以,绝不敢在其面前提出这样的计划。
这时,就听到高力士又道:“实际上想要置新平公主于死地,并非是没有办法。昔日安乐公主仗中宗宠爱,联其母韦后,毒杀天子,阴谋败露后,为当今圣人亲手斩杀。对陛下来说,谋逆之举乃是不可饶恕之罪,也是他最大的忌讳,幼安可懂我的意思?”
这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但是打死谢轩,他也想不到,高力士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高力士看着谢轩惊诧的表情,叹口气道:“身为臣子,我本不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然而我也深知,新平公主和这三位王爷,乃是对方手中重要的棋子。我虽然不知道这一股神秘的势力,到底是何来头,但这些年来,对方蠢蠢欲动,我和玄礼并非是没有丝毫察觉。我亦知道,对方手中的棋子远远不止这份名单,但是越是如此,便越要掀起一桩大案,来杀鸡儆猴,幼安可明白我的意思?”
谢轩闻言,心中不由一阵长叹,朝廷并非是没有能人,也并非都是沉醉不醒。在原本的历史中,包括张九龄在内的一大批人,都曾向玄宗进言,安禄山必反。可是,年老昏聩的玄宗根本就听不进去,直到安禄山快打到长安,他才相信安禄山是真的反了。
谢轩不由地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这时,就听到高力士又道:“我有一肺腑之言,幼安可愿听吗?”
谢轩拱手道:“大将军请讲。”
高力士道:“我愿意帮你,并非只是因为太子和张相的委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对方为了杀你一届白衣,竟然宁愿花费那样大的代价,或许真如张相所说,你可以凭一己之力,挽救李唐江山。但是,有一言,也请幼安知之,若是日后幼安功成名就,欲效汉之王莽故事,我和玄礼,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会与幼安不死不休。”
谢轩立即起身拜倒在地:“皇天在上,厚土为鉴,终我一生,绝不敢生出染指李唐社稷之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高力士闻言,顿时快步上前,一把扶起谢轩,眼中竟有泪花闪动:“幼安请起。”
谢轩看着高力士,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愧疚,实际上他方才的誓言,乃是一个文字游戏。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然不可能会对苦逼的皇帝生活感兴趣。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襄助别人谋夺九鼎。
就像谢轩平日所说,皇帝姓李还是姓赵,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在未来的动乱中,是太子继位,他自然是乐得保李唐江山。但是,若是继位的乃是原本历史中根本就不存在的杨玉环的儿子,他自然不可能去把自己的梦想和整个大唐的命运,押在一个婴儿的身上。
这时,就听到高力士又道:“袁竑虽然死了已有两年,但是公主府中,依然还有裴氏的忠仆。其中有一人名为裴航,乃是裴竑的侍卫,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感情笃厚,为护卫裴竑之子周全,现今仍居于公主府内。待新平公主自承其罪之后,幼安可请剑圣裴旻之女将此名单交予裴航之手,将新平公主谋反一事,尽数相告。两人都是河东裴氏的出身,乃是同宗,裴旻又是天下闻名的剑圣,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