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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我冤枉啊！对方真的只是一个照面，甚至还没有与我们近身搏杀，就是打死打伤了我们一千多人”咽了口吐沫，速不台急忙详细的说道。
按照速不台的说法，自己率领的三千铁骑，是在兀良哈发起偷袭之前，就与明军的骑兵主力遭遇了。当时还是蒙古铁骑首先发起的冲锋，对面的明军当时不但来不及撤退，还全军散开，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散兵队形，像一张薄薄的渔网一样，朝蒙古铁骑笼罩而来。
“大汗，我当时还以为这些明朝蛮子疯了，打算自己过来送死。就让勇士们摆出一个箭矢的队形，想要直接击穿明朝蛮子的‘渔网’，把他们截成两段，然后各个击破的”说道这里速不台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恶鬼一般。
就是这个时候，对面的明军每人举起了一把火铳，但他们的手里没有点燃引线的火折子或者纸媒。
之前速不台曾经多次与明军交手，对于明军的火器很了解，在他的认知里，明军的火器虽然威力巨大。但使用时需用火折子等物点燃引线才能发射，在大雨大风天气甚至完全不能使用。
就在速不台以为对方不堪一击的时候，明军的火铳开火了，只是端坐在马背上，将火铳平端手指叩击了某个部位一下。这些恐怖的火器便射出了死神的火光，刺破了漆黑的夜幕，倾泻在正在冲锋的蒙古铁骑身上。
“我军当时冲在最前面的五百多勇士，当场被打落下马，被后面无数的骑兵当场踩成肉泥。还不等我们搞清楚对面到底使用什么武器，另外两个小队的明军绕到我们的侧翼，也用那种奇怪的火器开火，两翼的七百多勇士非死即伤”速不台的脸色很苍白，他当时是因为躲在中军，这次侥幸脱险，否则现在他也不过是一滩肉泥。
然后两军遭遇近身作战的时候，明军使用了一种很厉害的砍刀，蒙古铁骑的弯刀在这种大砍刀面前几乎像纸做的一样，不是被磕飞，就是在对砍中被砍成两半。
“看来你确实没有污了我蒙古勇士的威名，起来吧，下去好好休息，明天你率领两万人马击破对面的杨照，一雪你的耻辱”在速不台的陪同下，看过几具士兵的尸体，俺答紧绷了脸露出一缕笑容，拍着速不台的肩膀说道。
从这几具还算完整的士兵尸体上，俺答发现了大量与之前明军使用的火铳造成的伤口，完全不同的伤口，这些伤口更加巨大密集，士兵很多不是当场被打死，而是因为伤口过多失血过度而死！
“该死的，这些明军要不是人少，还被我蒙古勇士偷袭，昨晚战斗的胜负实在难以预料！”俺答不由得一阵后怕，这支明军与之前他遭遇的明军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一旁赵全正在端详着手里的一个火铳，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他实在难以相信，明朝居然有如此先进的武器。
“如果这种火铳真的可以不用点燃引线，就直接射击，那大汗麾下的骑兵哪里还有实力与朱明一争天下？只需要死守关隘，拿着这种火铳在城头上开火就可以了”赵全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道，这一切对于这位利欲熏心的卖国贼来说，都无异于泼了一盆凉水。
“赵全！你不是说已经将险山军调查个透彻了吗？为什么本汗之前对这种火铳没有丝毫了解，使得我数千蒙古勇士惨死！今天你若是不说清楚，本汗宰了你！”这时候怒火中烧的俺答一扭头，正好看见赵全，顿时暴跳如雷的吼道。
俺答实在是气坏了，险山军只用了四千多人就击败了自己麾下三千精锐铁骑，使用的武器顶得上数张优秀的弓，那自己与明朝争霸哪里还有半点优势可言？
但偏偏俺答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他不过是一个蒙古部落的首领，靠的就是野蛮和血腥，以及一点小狡猾。对于菇毛饮血的蒙古人来说，别说是制造新式武器了，就算是自己做个铁锅，那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如何有能力制作新式武器呢？
“该死的，本汗若不赶快除掉险山军，杀了李如松那个黄口小儿，说不定以后反而会死在他手里啊！”一想到这些俺答不由得感觉到一阵绝望，同时更加坚定了他攻击险山的决心。
气急败坏的俺答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赵全身上，后者此时哪里有在板升城同胞面前作威作福的威风，像一条狗一般，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
“传令下去，集中六万铁骑，明早进攻杨照部，务必将其彻底击败！”用皮鞭抽打了赵全一顿之后，俺答转身命令道。
“险山军虽强，不过尚未成气候，只要现在本汗竭尽全力，必将其斩尽杀绝！李如松这个黄口小儿，今日不除，他日定是本汗的心腹大患啊！”
第108章 马革裹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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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被包围了吗？还好李成梁李将军昨晚已经走了，至少还留下了复仇的种子”
清晨杨照站在大营的一座碉楼上，透过千里镜端详着已经将自己大营围的水泄不通的蒙古铁骑，不由得说道。
“大哥，你放心，有我在，还有五千多亲卫，就算是死，幺弟也要保护着你杀出去！”一旁的杨云通眼睛一红，走上前来大声说道。
昨晚李成梁偷袭失败，率领着三千多残兵败将撤退到杨照的大营，本来打算是协助杨照一起，正面抵抗俺答的大军。
“李将军这份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这次赎老夫不能同意，辽东铁骑是我辽东军振兴的唯一希望，明日一战我军必败无疑，老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罢官革职问罪。老夫只希望将来有人能够率领我辽东军，再度崛起杀了俺答这厮，给老夫报仇雪恨”杨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李成梁协防的请求，连夜让李成梁抄小路返回险山。
目前杨照大营中，虽然有五万大军，但大部分是步兵，仅有的五千八百骑兵不管是战斗力还是数量，都无法与俺答的铁骑一较高下。一句话：死守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
“里面的明军听着，马上放下兵器，走出来投降，仁慈的俺答大汗还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全部杀掉一个不留！”这时候一个蒙古人打扮的汉人，骑着一匹马从蒙古大军中疾驰而出，得意洋洋的喊道。
“卖主求荣的狗杂种！去死！”杨云通一声怒吼，一把抢过身边士兵手里的大弓，拉满了的弓弦如弯月一般。
“飕！”一声清啸，一支狼牙箭瞬间射出，正中那人咽喉，后者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从马上跌落下来，当场死亡。
“狗鞑子！老子是大明皇帝钦封的辽东总兵，怎么可能像你一个土匪头子卑躬屈膝？你做梦吧！”杨照一把拔出腰间战刀，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誓死不降！”身旁杨云通如战神一般，举着手里的大弓，大声喊道。
这一气氛迅速的在明军士兵中蔓延开来，本来一个个脸色苍白，满脸恐惧的士兵们，逐渐的恢复了勇气，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疯狂的辱骂着城外的蒙古铁骑。
本来面对如此庞大的蒙古铁骑部队，己方又毫无后援，最能打的辽东铁骑昨晚战败的消息，也早已在士兵中传播开来。所有的明军士兵内心，都忍不住一阵阵的胆怯和恐惧袭来。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明军士兵将会逐渐的丧失战斗的勇气，甚至变成一群软弱无能的百姓，像最最软弱的绵羊一般，任由蒙古铁骑肆意杀戮。
但杨云通在关键时刻的一箭，彻底改变了这一现状，而杨照的出现和激励的口号也极大的鼓舞了士兵：我们的统帅与我们同在，他没有抛下我们自己逃跑！
关键时刻统帅就是一支军队的胆子，是士兵们心中的定心丸，这些苦哈哈士兵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平等的待遇而已！
“桀桀，杨照老匹夫还有两下子嘛。本汗本来以为这些明朝蛮子已经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羊羔，没想到被杨照老匹夫这名一折腾，反而成了一群幼犬啊！”远处的蒙古大军中，一直密切关注明军的俺答见状，不由得赞叹道。
“大汗，末将请求你让我率领士兵攻破明军的营寨，一雪昨日的耻辱！”这时候速不台走上前来，单膝跪地说道。
“好！还有昨晚战败的数百勇士一起，本汗给你三万大军，一个时辰之内若是攻破明军大营，你们还有资格做一个蒙古勇士。否则的话？你们就是被明朝蛮子吓破了胆子的羊羔，不配随军出征！”满意的点了点头，俺答语气忽然一转严厉的说道。
“大汗放心，一个时辰拿不下明军大营，速不台愿意以死谢罪！”心中一喜，速不台急忙说道。
“桀桀，记得把杨照的脑袋给本汗带来，我要拿这老东西的头颅，做成了一个最精美的酒杯，在攻破明朝蛮子京城之后饮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俺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
很快蒙古铁骑中一阵骚动，数万大军脱离了阵形，逐渐的朝着明军大营逼近：
最前面的是数百辆，用简陋的大树和牛皮包裹的盾车，由三名杂役在两侧和末尾推着前进，十几个蒙古骑兵跳下马，躲在盾车后面，透过盾车的缝隙窥伺着城墙上的明军。
盾车之中还夹杂着少量的用粗大树干制作的，简陋的带有车轮，包裹了熟牛皮，镶嵌刺钉的攻城锤。
这些盾车和攻城锤都由蒙古大军中的奴隶和罪兵拖曳着前进，在战争中他们将首当其冲受到攻击。他们是蒙古人的炮灰！
后面是一万精锐的蒙古铁骑士兵，这些士兵各个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弓箭，来回的在盾车直接疾驰往返。有的人甚至超过盾车，逼近明军营寨的城墙，趁着明军士卒来不及反应的机会，突施冷箭。
最后面是速不台亲自率领的一万五千督战队，一旦战局有利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协助前面的两支部队击破营寨；如果战局不利，士兵发生溃逃，这些人将毫不留情的斩杀每一个试图逃离战场的士兵！
“呵呵，还真看得起老夫啊！火炮准备，瞄准鞑子的盾车，不需要吝惜炮弹，给本将军狠狠的打！”端详着逐渐逼近的敌军，杨照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猛地转身大声吼道。
“火炮准备！预备！放！”明军弗朗机炮手早已做好准备，听到总兵的命令马上行动起来，明军集中一百门弗朗机炮和虎蹲炮，对着进入射程的蒙古盾车和攻城锤步兵，就是一轮酣畅淋漓的齐射：
“啊！”
“救命啊！我的眼睛，眼睛看不到了，好疼啊！”
“快逃命啊！”
大量的弗朗机实心炮弹，如一枚枚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轻而易举的将冲在最前面的一百多辆蒙古鞑子盾车撕碎。而虎蹲炮细小的炮弹，就如一阵细密的雨点一般，瞬间笼罩了失去盾车保护的蒙古鞑子。
伴随着一声声哀嚎和惨叫，大量的蒙古鞑子步兵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侥幸不死的还在哀嚎着挣扎，更多人的被炸成了碎片，鲜血和残肢断臂四散飞溅，场面极度血腥。
“俺答，我杨照早就活够了！今日大不了马革裹尸，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给我垫背！”眼睛了闪过一抹狰狞，杨照咬着牙说道。
刚才的炮击使得步兵一阵骚动，后续的骑兵顾不得射击压制上面的明军，而是拼命砍杀试图逃窜的步兵，使得整个队伍一片大乱。很多骑兵在很慌乱之中，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明军火铳的射程！
“火铳部队，准备！对准鞑子的步兵，照死里给本将军打！”趁着敌军大量盾车被摧毁，无数步兵四散逃窜，骑兵忙着恢复秩序的机会，杨照再度下令说道。
“火铳部队！上前！预备！放！”成功的击败敌军的盾车部队，明军气势如虹，五千火铳兵排成一列一千人，共五排的整齐队伍，在传来官的号令下，轮番射击，顿时打得蒙古鞑子人仰马翻。
“杨照老匹夫，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第109章 大明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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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车营已经退回来了，鞑子们越过了最后的壕沟。咱们输了！”
杨云通脸上黑一片，红一片，肩膀、额头流着血，疾步走到杨照面前，无奈而沉痛的说道。
之前李如松曾经建议杨照，大规模操练车营：
每营装备有重车、轻车。车两头设有长辕，两头皆可驾马，可进可退。
重车每辆装火炮两门，配备二十名士兵，其中正兵十名，两名管马，六名管炮，一名车长，一名舵手。另十名为骑兵，其中鸟铣手兼长刀手四名，两名为藤牌手，两名为鎲把手，队长、火兵各一名。
轻车配备十名士兵。每营兵车一百二十八辆，官兵三千一百零九名。
这样的话可以大大弥补明军骑兵不足的劣势，同时有效的防御蒙古人和女真人引以为傲的弓箭射击。最大限度的发挥明军火器优势，步步为营稳固防御的同时，逐渐压缩骑兵的活动范围。
可惜杨照对于车营有所顾虑，认为车营缺乏机动性，而且所耗过大，不如老老实实的固守坚城。死守消耗敌军的锐气，待其粮食耗尽之后，自行退却。
说到底杨照此人守业有余，创业不足，没有主动与蒙古人、女真人野战交手的勇气，只是消极的通过防守进行等待。或者被朱棣时期的战术束缚，没有胆子大胆创新。
结果李如松严密详细的车营训练方法被束之高阁，杨照只是收集了一批大车，进行简单的改装之后，便放任自流了。
“呵呵，李如松那小子还真是个神童，早知今日老夫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训练出车营啊！”苦涩一笑，杨照望着黑压压如蚂蚁一般，冲向城墙的蒙古人，眼睛里闪过一抹凄凉。
此时蒙古人已经兵临城下，他们像一群兴奋的蚂蚁一样，兴高采烈的抬着沉重的攻城锤，举着火把，甚至直接舞动着弯刀，疯狂的扑向明军用木头制成的简易营寨围墙。
脆弱的围墙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shenyin声，虽然无数明军将士竭尽全力的支撑着围墙，不让它倒塌，有的士兵甚至从围墙上跃下，冲进蒙古人群中与敌人肉搏。但还是无法挽救失败的命运，有几处围墙此时已经着火，明军赖以保命的防御体系已经千疮百孔。
“桀桀，蒙古的勇士们！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明朝的蛮子不行了，用你们的弯刀去痛饮他们的鲜血！”得意洋洋的拔出腰间的弯刀，速不台大声鼓噪着，亲自率领五千亲卫发动冲锋。
“切！别以为老夫就这么容易被击败，我大明岂是你们这些菇毛饮血的蛮夷可以相提并论的？”脸上闪过一抹暴戾之色，杨照没有丝毫的惧怕，果断放弃了城墙，亲自聚拢士兵。
“所有大明的将士，老夫乃是辽东总兵杨照，大家不要慌！现在大家四散奔逃，只会成为蒙古鞑子虐杀的绵羊！所有人跟随老夫，聚集起来，跟鞑子拼了！”白发苍苍的杨照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挥舞着宝剑大声喊道。
杨照的身边，杨云通提着一杆亮银枪，带领两千多亲卫将他死死的护在最里面。他们如一道势不可挡的冲击波一般，冲散、杀死沿路的每一个蒙古骑兵，寻找解救每一个被围困的明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