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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皇后也深知傅绰约出宫一趟不容易也就由着傅绰约自己来决定。
来到海棠楼,傅绰约看到周则正陪在傅青满身旁,便没让侍女打扰,一个人先去了偏殿。待周则走后,傅绰约才去了正殿。
“看样子,太子殿下对你不错”,傅绰约说道。
傅青满面上没与傅绰约说什么,心中却暗自叹息道:面子上的事情,谁不会做。
两人沉么了片刻,傅青满先打破了沉寂,问道:“二姐那边如何?”
傅绰约摇了摇头,“玺王救了她。”
傅青满攥了攥拳头,傅瓷还真是好命,三番四次被玺王救下。傅青满就不明白了,苍玺性子这么冷的一个人,怎么会对傅瓷的事情格外上心?
难道真的如傅绰约所说一般,这就是喜欢?
傅青满摇了摇头,很快就把这种念想打消。那日高宗给诸位皇子还有玺王爷选妃的事情,她多少有些耳闻。若是两人真的相互喜欢,大可求高宗赐婚,何必要藏着掖着。
傅绰约看到傅青满有些晃神,于是轻轻唤了傅青满一声。傅青满回过神来,问道:“二姐接下来如何打算的?”
其实傅绰约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然而,她该往那里走?每一条通往苍玺的路都被一个叫做傅瓷的女人挡住。明明高宗允诺了皇后会为苍玺与自己赐婚,可是在阿律耶的条令下,高宗的这道旨意无人在敢提。
女人是什么?
不过就是男人前进路上的一块石头。
若是有价值的垫脚石,男人自会打出怜香惜玉的名号来捧在手心里;若是一块无用甚至还有害的绊脚石,男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清之、除之。
“我不会让有杀母之仇的人好过”,傅绰约良久才回答道。
傅青满笑了一声。
瞧瞧,这就是她娘亲心心念念的长女。为了一个男人,打出了为母报仇的名义。若是娘亲泉下有知,还会觉得自己一门心思倚靠的女儿心里真的有她这个娘亲吗?
傅青满没接傅绰约的话茬,淡淡的说了句:“二姐今夜就在偏殿休息吧,璧鸢给寄好郡主带路。”
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傅绰约也不好再与傅青满说些什么,由璧鸢带着去了偏殿。
璧鸢命人将偏殿收拾了一番,有铺上了新的床褥,准备领着一众丫鬟下去却被傅绰约叫下。璧鸢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即刻吩咐道让这五名侍女回正殿里伺候。
“四妹有心事?”傅绰约开门见山问道。
璧鸢忙赔笑脸说道:“我家娘娘自司徒良娣有身孕以来一直郁郁寡欢,今日对郡主失了礼,还望郡主宽恕。”
傅绰约摆了摆手,“青满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如何能怪罪她?”,傅绰约感叹了两句后,又问道:“太子殿下对你家娘娘好是不好?”
璧鸢叹了声气,这几日的委屈终于有可倾诉之人了,遂而说道:“郡主也看到了,太子殿下自打娘娘有了身孕后,无非就是来吃顿饭,却再也没在海棠楼留宿过。”
“青满有了身孕,太子如何还能留宿?”傅绰约问道。
“可殿下夜夜陪着司徒良娣入眠,等良娣睡后太子才回到书房处理公务。”璧鸢回答道。
“你好好陪着良媛娘娘,莫让她做出越矩的事情来。”说罢,傅绰约摆了摆手,示意璧鸢出去。
待璧鸢走远了,傅绰约才站在院子里望着浩渺星空。在一轮明月的映衬之下,星星显得太过渺小。当然,在一众星星为围绕下,月亮又显得太过皎洁。
以前,她也曾这样看过月亮,却没有这样的感悟。
小时候,她被皇后姑母接到宫里。彼时,姑母身边还有个被叫做周怀墨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十分聪颖人也乖巧可爱,颇得众皇子的疼爱。同样,苍玺对这个小妹妹也十分例外。
久而久之,傅绰约就吃了味,一次嬉闹中竟然鬼是神差的将周怀墨推入了荷花池。彼时,苍玺刚好路过,奋不顾身的跳进了荷花池将周怀墨捞了上来。
或许,打那之后,苍玺对她傅绰约的认知就已经变了。一个总角之年的孩童就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呢?
这几年,傅绰约再也没动过害人的心思,今日对傅瓷下药这是她害过周怀墨后做的第一桩昧着良心的事情。
“在想玺王殿下?”傅绰约的愁思被这一声问打断,侧身盯着这人的面孔看了一番,理了理衣裳才开口道:“不知二哥深夜找我何事?”
周则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痴情的,你明明知道从小王兄就对你无意。”
傅绰约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虽说周则说的是实情,但当面揭人伤疤这事就是周则不厚道。
“二哥若是无事,绰约就先退下了”,傅绰约说道。
周则也不急,幽幽开口道:“寄好郡主与寄好公主,只有一字之差,这身份待遇可是大大不同。”
傅绰约再次将目光打在周则的脸上,“二哥这话僭越了,绰约本就是傅氏的女儿,承蒙姑母疼爱才入了宫闱。如何能跟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二哥话摆在这儿,你且想想。”说罢,还不等傅绰约反应过来,周则就走出了偏殿。
傅绰约愣在原地,寄好郡主与寄好公主?
一字之差,真的这么重要?
傅绰约又对着明月楞了会神,仔细想了想周则的话。
事实证明,公主与郡主的差别不只在一个字上。
就好比,那日选秀。高宗钦点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女儿,若非自己从小就被封为郡主,这样的机会她傅绰约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而傅瓷就不一样,她母亲嫁过来就是正室,虽说只生下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可这个女儿却是国公傅家的唯一嫡女。
傅绰约对着这一轮明月看了一整晚,这种无眠之夜,她在宫里看的太多了。
第五十九章寄好公主()
翌日清晨,天还朦朦亮的时候,傅绰约就站在了太子的书房门口。
周则穿戴好后,准备出门上朝,正遇见傅绰约与小丫鬟青茗站在门口。周则率先开了口,“想清楚了?”
傅绰约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二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在深宫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深谙宫廷交不住人心的道理,彼此之间的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周则也不隐瞒,将其中利害关系直接向傅绰约说明:“倘若老三造反,我希望王兄能为我所用。”
傅绰约闭了闭眼睛,“仅仅如此?”
“对,仅仅如此。”周则扬了扬嘴角又说道,“皇妹你也别觉得你心心念念的玺王爷是个好人。”
傅绰约听到周则的话后一直眉头紧皱,公鸡又叫了一遍,周则拍了拍傅绰约的肩头:“尽快回宫,等着父皇的圣旨。”
说罢,周则头也不回的出了太子府邸。傅绰约一个人愣在原地,周则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从未觉得苍玺是什么好人,在深宫里长大的还有好人吗?
周则走后不久,傅绰约也雇了轿子回到了皇宫。周则去了金銮殿上早朝,傅绰约则回了后宫前去拜见皇后。
傅绰约回到中宫后,与皇后谈论了这两日的见闻,唯独隐瞒下了对傅瓷下情药这桩事情。说道最后,傅莺歌还不忘问问傅绰约与苍玺之间的事情。傅绰约半真半假的胡诌了一些,眼下总不能与姑母说苍玺已经警告过自己离傅瓷远一点儿?
“绰约出去这一趟,还对玺王爷死心塌地吗?”皇后问道。
傅绰约跪在皇后面前,“希望姑母成全。”
皇后将傅绰约扶了起来,“罢罢罢,儿女都是债啊。本宫自会再去求求圣上,让圣上为你做主。”
“多谢姑母。”傅绰约盈盈一拜,傅莺歌摆了摆手示意傅绰约退下休息。
朝堂之上,依旧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派是太子殿下的人,一派是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心腹,另一派是苍玺的死士。三方人,只有苍玺一派隐去光芒,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太子一派与两位皇子一派在朝廷上依旧争得水火不容。
高宗不想再听这些老头儿唠唠叨叨,再次以退朝为借口躲开了这些人的争执。
御书房里,高宗批阅着奏折,胡易辉为高宗端上一杯参茶,“圣上,太子殿下求见。”
高宗放下了手里的奏折,问道:“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胡易辉急忙跪下:“奴才深知不能与皇子结交,圣上这是在为难奴才啊!”
高宗冷哼了一声,朝廷之上能有现在的局面,绝对跟自己身旁的这些宦官有关系,若不是这些宦官与朝臣、皇子私自结交,周延、周信有什么资本跟太子闹翻?
“让他进来”,过了良久,高宗才说道。
胡易辉将周则带了进来,高宗一个眼神示意,胡易辉奉上香茗就退了出去。
看着周则跪在地上,高宗问道:“所谓何事?”
周则一个头叩在地上,“儿臣想为寄好郡主讨个封。”
高宗没让周则起来,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儿臣从小被母后带大,与寄好情如亲兄妹。深知寄好爱慕玺王殿下。”
“朕答应过玺王不干涉他的婚事。”高宗叹了口气,若不是阿律耶提出来这样的条件,他何尝不想允诺了皇后这桩心愿?
见高宗推诿,周则说道:“儿臣认为,倘若父皇加封寄好为公主,许给玺王殿下做妾室,王兄也不会有所怨言。”
高宗没有回答,周则又说道:“儿臣出此下策也是希望能全一全母后的心愿,傅府三位小姐都是母后的心头肉,如今儿臣迎娶了青满,余下的两位小姐比青满还长上几岁却还未出嫁,母后如何能不急?”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朕自有打算。”高宗说完后,抿了一口参茶。周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出了御书房。
待周则走了一段时间后,高宗冲着胡易辉喊了一声:“去中宫。”
这一路上,高宗一直在考虑周则说的方法。又皇后与傅骞的这层关系,将傅氏女抬为公主未尝不可。只是接下来要怎么做?逼迫苍玺将他这个侄女纳入府中?
皇家女儿,从未有过嫁人为妾室的。
然而,一考虑到苍玺心中记挂的是傅家的嫡出小姐傅瓷,高宗就头疼。姐妹两人共侍一夫也就罢了,偏偏要傅绰约以公主的名义踏进玺王府,这不是在打傅瓷的脸吗?
来到中宫,傅莺歌亲自端上了茶水。这两人在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这也就导致后宫的嫔妃如何得宠都不敢给皇后脸色看。
“圣上为何事而来?”傅莺歌问道。
高宗将傅莺歌搂进怀里,佯装生气说道:“朕就不能来看看你?”
“平日里这个时候,圣上是在批奏折的。”
高宗点了点傅莺歌的额头,“你啊,鬼机灵。”
见傅莺歌也笑了,高宗才开口说道:“朕有件事情与你商量。”
“家事?”傅莺歌问道。
高宗点了点头,说道:“你那两个侄女。”
一听高宗说到了傅绰约与傅瓷,傅莺歌一扫顽劣,端端正正的坐好:“左不过是臣妾的三侄女被玺王看上了。”
高宗歪头看着傅莺歌一笑,“你这消息倒是灵通,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傅莺歌没谦让做作,将心中话直接告诉了高宗。
“寄好是个心气儿高的,这几年也是顺风顺水,臣妾自然希望能遂了她的心愿。”
听傅莺歌这么说,高宗忍不住问道:“傅瓷呢?”
“臣妾自然知道玺王喜欢的是阿瓷,但这也得问问阿瓷的意思不是?”
傅莺歌这话,高宗听明白了。那日选秀氏,苍玺点名了要纳傅瓷为玺王妃,可傅家这位小姐却说宁愿嫁与匹夫也断然不入宫门王府。苍玺的情义,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
“封寄好为公主,再留她两年,若是这丫头还对玺王念念不忘,朕就做主让这两个孩子成亲。若是换了心思”高宗顿了顿,说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第六十章国公梦()
国公府刚收到傅绰约被加封为公主的消息时,几人欢喜几人忧。
傅骞听到这消息时,喜不胜收。傅氏的女儿被封为公主,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耀。当然,傅骞也深知,这样的殊荣还要归功于他那位皇后妹妹傅莺歌。
仇氏听到这个消息时,明显没有傅骞那么高兴。傅绰约被加封为公主就意味着傅氏这个女儿,命由皇家定。
傅瓷听后没多大反应,这终归不过是皇后为了让傅绰约嫁给玺王使得一个小把戏。只要苍玺不点头,就是高宗下一道圣旨,傅绰约也别想进玺王府的门。
但看着仇氏待愁的面色,傅瓷还是上去安慰道:“二姐被封为公主是好事,祖母应该高兴才是。”
也不知傅瓷哪一句话触及了仇氏的逆鳞,仇氏一个杯子摔到傅瓷面前,“你怕是巴不得绰约再也进不了傅府的大门吧!”
傅瓷见仇氏发了火,急忙跪下,“孙儿只是希望二姐能有好归宿,并无别意。”她要的就是仇氏发火,只有仇氏将火气发出来,让她这个精明的祖母觉得她就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孩子就足够了。
见傅瓷跪在地上后,仇氏叹了一口气,将傅瓷搀起来,收起了刚才的脾气,“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说罢,挥了挥手,示意傅瓷退下。
待傅瓷退下之后,仇氏又重重地叹了声气,说道:“二丫头的心思在玺王身上,你这个做父亲的别忘了怎么答应的她的生母。”
傅骞允诺了一声,拱手一揖,退出了房间。
仇氏对着燃着的蜡烛发呆,她与老将军子嗣稀薄,唯有傅莺歌一个女儿与傅骞一个儿子。傅骞,这个唯一的儿子弃武从文,再不似老将军当年能对百姓、对圣上、对朝廷都赤胆忠心。她本不是个会算计、能算计的人,却因为这个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开始耍心机。先是算计傅家的将来,再是算计傅家儿孙的未来。一桩一件,都不像她仇云柔该做的事情。
天色又暗了几分,傅骞一个人在书房看着公文。思绪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傅绰约加封的事情给扰乱。傅氏的女儿被封为公主这固然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可圣上为何不肯给玺王爷与寄好公主赐婚?
傅骞倚在桌旁,揉着太阳穴。既然已经将傅青满嫁给了太子殿下,也就说明自己已经站在了太子一派。
自己迟迟不肯下定决心助傅绰约一臂之力,无非是也看出了朝堂上的异动。虽说朝堂之上,太子一派与大皇子一派已经势不两立,但他明显能感觉到,朝廷里还有一股潜在的势力。这股势力要么出自苍玺,要么出自四皇子。玺王没有二心还好,倘若玺王有二心,傅家与自己又该如何取舍?
更何况,太子殿下心中的人是司徒氏并非他的女儿傅青满,难道自己真的应该载找一条后路了?
傅骞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境。
梦里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在断桥上执伞而立的晋子澄。他听过白蛇化人嫁与许仙报恩的故事,但是这只限于是一个故事。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相信,晋子澄是上天赐予他的,也不相信晋子澄的死士老天爷夺人所爱。
午夜梦回时,他又看见许多穿着奇怪的人将他团团围住,问他打听一个女婴的下落。这样的梦做久了,久到他也就分不清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些衣着奇怪的人了。
傅骞还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