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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叫!就叫老八!”丁指导员笑着说道:“同志们,好好看看老八这位老同志啊!98抗洪,孤身一人就救出了三名被洪水围困的群众!”
“呃……”老八老脸一红,嗫嗫道:“指导员,那啥,其实,我其实就看不上那帮党员突击队的屌毛们的神气劲而已,自己就头脑一热,冲了……”
“呵呵,请坐,请坐啊!”丁指导员笑着说道:“同志们,当时老八就是觉得比起党员同志还有一定的差距而已啊,我可以告诉大家,老八是穿着救生衣站在大堤上火线入党的,我,就是他的入党介绍人!”
我定定的看了一眼坐下去之后有些局促脸红的老八,突然想,老兵,其实都是有故事的人,老八亦是,只不过,他很低调。
“……同志们啊,我们人民子弟兵和人民群众是同呼吸,共患难,心连心的血肉关系……”
砰地一声,夹杂着音量突然变大许多了的风雨之声,从学习室门外闯进来一个人,没错,除了连长杜山那个屌毛,貌似还没有人敢这么彪哄哄。
杜老板径直打断丁指导员的讲课,身上的雨水顿时在学习室门口就积成了一个小水洼,他擦了一把脸,吼道:“集合!舞州市遭遇特大洪峰!!!上级命令我们出动!”
在这一刻,台下的兵目光顿时都凝滞住了,既而转变为无限膜拜之意,向强大无比的,极其类似于一种肤色较黑的鸟类的丁指导员致敬!
我想,党和人民考验我的这一刻,终于来临!
第六章第三节
广西舞州,四面环水,因此屡遭水患,我部曾于1997年参加此地抢险抗洪……官方的民情社情通报口吻很正式,但是我压根都没怎么听,参加过舞州97年抗洪的老兵们说得更感性,更直观,于是坐在风驰电掣的东风牌军车上,我就只听老八说他的舞州印象,当然,其他的99年兵也是,只是苦了我和方大山等这些去年在教导大队集训而没有去长江流域抗洪的98年兵,动不动还被参加过98抗洪的四海鄙视,有些时候还真出不了声。
老八说,舞州是个好地方,山也清水也秀,妹子也美得冒泡,当年他也不过是一个新兵蛋子,不过运气就比几乎一年没见过女人的我们这批新兵蛋子好很多,抗洪时期,还有不少漂亮的妹子端茶倒水,缝衣补裤的,若不是有纪律,至少,我军能俘虏**一个营。
老八还说,舞州百姓很真诚,尤其是对待咱当兵的人,有一个老百姓,当时情势那么危急都死活把自己家里喂着的那头大肥猪给扯了出来,拼死拼活都得拉出来,很多人都怒骂说连人都管不了还要猪,当场这个年过四旬,老实巴交的村民就掉了眼泪,委屈地说,我没什么钱,就这一头猪,我只是想,抢出来明天杀了,给阿兵哥补补身子骨……
我听得很出神,而且还有思想活动,我顿时觉得,这抗洪精神,一定也是军民同心,众志成城给打造出来的,由此上溯到咱们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那些胜利一定也属于亿万并肩战斗的军民,没有人民,我们就打不赢。
显然,大伙儿都很爱听,排长孔力到底是党员,是干部,有觉悟,也加入到了发言的行列中,迅速转移了话题,喋喋不休地传授着抗洪当中的一些切身的体会和经验,比如说如何打桩,如何堵管涌,说着说着,就冷场了,敢情大伙儿都不怎么爱听,以至于孔力悲愤之至,破口大骂:“龟儿子,一听有漂亮妹妹会给你们递照片传纸条你们就来劲,一说正事就没精神,我靠,这他妈的都是血的教训啊!”
我听到小胖子赵子君偷偷的小声对衰哥刘浪说:“这洪水有大海可怕吗——我不信!”
……
雨还在下个不停,我们已经弃车而行了,在一段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山体滑坡造成了泥石流,使得公路堵塞了,军车暂时过不去,上级斩钉截铁的命令:强行军到达指定位置!
连长杜山只吼了一句貌似动员的命令:“救人,救亲人!”
丁指导员一边跑一边给咱们鼓劲,他笑着说:“谁他妈的第一个跑到指定集结地,我就提名谁是今年的优秀士兵!”
衰哥刘浪顿时嗷嗷叫,猛往前面拱,我倒是觉得,这鸟兵并不是在意那个优秀士兵的荣誉,他极有可能是想着那舞州漂亮的妹子们,这鸟兵英雄救美的情结很严重,严重到走火入魔的地步,老是想着那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的完美结局。
衰哥果然名不虚传,手气极衰,还没有跑出两公里,这军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从后面拱了上来了,各连又立马迅速登车,继续前进。
经过询问,我们才得知,工兵兄弟们迅速打通了道路,清除了路障,只用了短短的十多分钟。
对此,连长杜山极为感慨,他说:“妈拉个巴子,雄起!98抗洪之后这后勤保障越来越牛逼了!”
开始我对连长杜山的这番感慨并没有上心,但是直到我抵达了指定集结地域我才发现我得提高认识了。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我们抵达的时候,后勤部门已经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前线指挥部,已经有了一些首长乘坐了陆航大队的直升机先期抵达。
原来早在5月上旬,军区联勤部就更根据对抗洪形势的预测,提前拟定了有关的保障方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个后勤保障前指地点,早就已经选定,可以辐射广西重点抗洪地段及区域,这险情一发生,前指马上投入了运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工程设备,舟桥,轻便渡河器材,油料,帐篷,通讯器材,物资,甚至那先进的炊事车就是明证。
我想,这样一场和自然灾害的斗争,不仅仅是对部队战斗力的检验,也是对部队遂行和平时期特殊使命的后勤保障能力的一次检验,保障有力,雄起!
在我路过一个半掩着帘子的帐篷的时候,我看到了满满一帐篷的正熟睡着的兵们,满身的泥水,满手的油污,帐篷一侧显然是个哨兵,此时也张大着嘴巴熟睡之中,我脚下突然一滑,碰上了这兵搁在泥水里一条伸出来的腿,兵一惊,睁开了眼睛,我歉意的一笑道:“兄弟,对不起!”
哨兵歪歪斜斜站起来,摇了摇头,笑着示意不要紧,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沙哑着声音道:“兄弟,有烟吗?”
我赶紧把兜里的半包烟摸了出来递了过去,从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这几天肯定累得不行了。
“谢谢!”
“没事,拿着抽,我还有。”看着这不知名的兄弟,我说:“好好休息,该我们了!”
兵点了点头,咧开嘴笑了。
不一会儿,我们集合在一大片空地之上,没有首长讲话,只有几个军士长站在那里,指挥着一台台军车倒车,几个军官出现,打开了车尾挡板——我想,那一手一手交递着的橘红色的救生背心就是无言的命令。
当然,参加了连营一级干部部署会议的连长杜山肯定是接到了命令,在我们领完救生衣之后,连长杜山就从前指的巨型军用帐篷中走了出来,这十分钟的会议一定很务实,没走几步连长杜山就开始掉转背囊,一边走一边掏,看得我们五连的兵正纳闷时,连长杜山终于掏出了他想拿出来的东西——是的,我们英勇善战连五连的连旗。
……
风雨之中,五连连旗哗啦做响,看了一眼英勇善战那四个大字,连长杜山只说了一个字:“冲!”
第六章第四节
我们二营接到的第一个命令是,赶赴舞州市南区的一处河堤之上,在第三次洪峰到来之前用沙袋将河堤加高,加固。
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曾经跟着老爸一起上过堤,我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回家,所以我也没有吃到西瓜,后来老爸回来了,穿着一双简直跟我差不多高的套靴,拿着一支比我的手臂还要粗的手电筒,直接就把我抱上了他的自行车,塞了两个冷包子在我手里,我就很开心的啃着包子,看着老爸的自行车划起一道水花,后来老爸就把自行车停了,和另外的两个叔叔焦急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再后来,我就牵着老爸的手,顺着河堤走,河堤之上,有水漫过了我的脚背。
而现在,眼前的景象似乎又让我回到了童年,时值黄昏时分,乌云压顶,宛如夜深,我一脚踏上河堤,积水瞬间渗入我的解放鞋当中——我长大了,心情不再如童年般无知的兴奋,相反的,却是沉重,黑铁一般的沉重。
洪水决堤,淹没堤下的村庄,一般来说就是倒垸,而在我的老家,倒垸则被称之为倒围子,1955年,由于洞庭湖区广泛开展的围湖造田运动,导致了一场特大洪水灾害,老家倒了不少围子,损失极为惨重。
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洪水来袭,但是有一件事情让我记忆特别深刻,老爸曾经带着年幼的我回到了老家,在一处人家的屋檐之下,我看到了一只简陋的小木船被六股粗壮的麻绳吊在了屋檐的房梁之上,船帮上还绑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我好奇地问老爸,老爸叹叹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为了逃生,当洪水决堤,砍断麻绳,人就可以坐在小木船里逃生!
“五连!脱衣服!套救生背心,搬运沙袋,加高河堤!”
容不得我沉浸在回忆当中,连长杜山一声吼叫将我惊醒。
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第三次洪峰,鏖战开始。
兄弟部队的军车一辆接一辆的将装填好的沙袋运送到河堤之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从河堤上面直接跑下去,然后把沙袋背上河堤,然后将河堤加高。
很快,我们这些步兵就踩出了一条路来,纷纷奔跑着去背沙袋,然后运送上来,不一会儿,这条上下河堤的道路就变得十分泥泞,浊黄的泥水四溅,踩上去脚打滑,我一个不注意,都摔了个大马叉,好在连长杜山和一些老兵抢过险,抗过洪,比较有经验,就将五连人马摆成一条长龙,一个一个将沙袋传递上河堤,这样一来,效率明显上升了。
随着机械重复的传递,我感觉这开始轻轻松松就一个手能够提起的沙袋愈发的沉重,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半蹲姿势良久的腿也开始酸疼,更要命的是,我突然觉得在师渡海登陆综合战术训练场上四海揣我一脚的腰上,也在这个时候开始隐隐作痛。
坚持,我必须坚持。
在我上面的方大山给我传下来了一句话:“传下去,这段河堤已经加高了半米了,加油!兄弟们加把劲!离洪峰到来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把话也传下去,突然看着大山就笑出了声,没别的,他的脸上满是泥水,头发上也全是,大山见我笑,纳闷地问我:“帅克,你笑啥?”
“嘿嘿,大山,我其实就是觉着啊……”我卖着关子,笑而不说。
“觉着什么啊?”方大山接过我递过去的一个沙袋,不满地说道:“爱说就说,不说拉倒啊!”
“嘿嘿,我还一直没发现呢,大山,我觉得啊,你要是染个黄头发,一定也挺帅!”我笑嘻嘻地说道:“这头发甭洗了!说不定明天一早,就有个妹妹看上你!”
“他妈的!你也是‘金毛’,一看就是个屌兵!”方大山哈哈一笑,显然颇为受用。
显然,我开了这个头,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五连的兵们一边手脚不停的运送着沙袋,一边相互开起了玩笑,鼓着劲,可惜的是,这雨越下越大,转眼之间就将兵们由“金毛狮王”打回了原形,可贵的是,这方大山多老实的一个人,此刻也幽了一默,手指天空,笑骂道:“天杀的,弄乱了老子的发型!”
我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夜愈发的黑沉,在黑暗中奋战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又重见了光明,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拨子兄弟,在河堤上下都设置起了探照灯,连长杜山吼了一嗓子:“兄弟们,加把劲,挑灯夜战,阻挡洪峰!”
正当咱们士气高昂,搞得正起劲的时候,这运送沙袋的军车慢慢的少了起来,连长杜山赶紧命令咱们换换队形,河堤之下守在运送沙袋的军车哪儿的兄弟们是最累的,手是从来都没有停过,河堤之上叠放沙袋的兄弟也是累得够呛,手也没停,于是听从着连长杜山的指挥,我们这条长龙由中间截断,跑步奔赴河堤上下两头,替换那些疲累的兄弟们,刚好我原本站在中间的位置,这一换,我就上了河堤了。
在探照灯明亮的光柱之下,我看到了这条不知名的大河,呈现出一种混浊的苍黄之色,势不可挡的呼啸着,浩浩荡荡的朝下游奔腾着,仿佛永无休止的朝河堤拍击着——河水,那些河水,顽强的从沙袋的缝隙之间渗透过来!
“加固!加固!”远方的河堤之上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喊声:“洪峰来了!”
是的,洪峰来了,放眼望去,明显高过水平面的一截的一道如同黄泥墙一般的河水迅疾地推进,就一转眼的功夫,挟带着骇人的声音就奔突到了我的面前,我亲眼看到那些刚刚加高了半米的沙袋似乎就像是小女孩手中丢着的小沙包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被推移了开去!
我怔了一怔,耳边传来无数噪杂的声音,赶紧手忙脚乱地就去固定那些倾倒了的沙袋,一个浪花如同一记耳光一般,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脸上,我想,他妈的,所谓温柔似水,老子再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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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支持流浪的军刀参加十年盘点
3。谢谢
第六章第五节
河堤之下有汽车马达声轰鸣,不知道是谁扯了一嗓子,高呼一声:“沙袋来了!!!”
“快,快把沙袋运上堤!”连长杜山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但是仍然响亮如刀地划破夜空。
“兄弟们,顶住!我们来了!”
借助着河堤上的探照灯的灯光,我看到有一支队伍正打着桔黄色的手电筒,一边高喊着,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打着一面旗帜,上面有五个黄色的大字:党员突击队。
我一直觉得,咱们当兵的人,是由钢铁做成的,但是自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支队伍冲上了我们的这段河堤之后,我就发现,这些人比咱们五连更加拼命,更加不知疲惫,他们齐齐迎上了那些汹涌澎湃的波浪,像一根铁柱一般顶住了那些摇摇欲坠的沙袋,硬是以血肉之躯,构建了一道人的长城!
他们的手中无一例外地拿着一些粗壮的圆木柱,有的甚至肩膀之上还扛着一板建筑工地上常见的那种竹板,我们赶紧上去帮忙,一起将竹板放在加高了的沙袋之上,再用运送上来的沙袋将竹板压住,然后在他们的指挥之下,将圆木柱打进河堤外侧的沙包处固定。
河水仍然在呼啸,在奔腾,威力巨大的浪一波又一波的向奋战在河堤第一线的我们打得东倒西歪,有一下,我都差点被一股水流冲到了河堤之下,我飞快的爬起来又往前面冲,结果发现这些党员突击队的人们,硬是手拉着手,用身体堵住了那一段冲垮了的沙袋地段,我想,党员,不愧是特殊材料做成的!
“人在堤在!”
“誓与大堤共存亡!”
面对如同一个暴君一般的洪峰,夜色中有人在狂呼,我不由自主的跟着高呼起来,是的,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肆虐的洪魔,我的心底,除了一种出离的愤怒,还有一种绝不服输的斗志!
这其实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有一个不容我忽视的诱因,那就是恐惧,
一开始,我还没有觉察到,在不算宽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