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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脸色微妙的变了一变。
符长宁笑吟吟道,“琼常在去的那时候,大抵还没有下雨吧?倒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不久就会下雨的,那日下雨之前,可一直都是碧空如洗。”
“娘娘这样说妾,可叫妾如何自处呢?”琼常在眼里含了薄薄的一层泪,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儿瞬时就变作了朦胧如雾的深潭,瞧上去,似醉非醉的,竟也美极了。“娘娘为何不信妾?”
“我信你”符长宁慢悠悠走下了主座,待到了琼常在的座前,弯下身子,掏出绢子给美人擦了擦眼泪,柔声笑道,“我信你并不是那日才兴起杀了金美人的念头,对不对?”
琼常在“呜呜嘤嘤”的低头哭,也没说话。
符长宁支起身子,拍了拍琼常在的肩,坐在了一旁,慢悠悠笑道,“那日打捞上来的金美人,穿的鞋底下涂了厚厚的一层滑石粉——确实,滑石粉遇水即溶,本我也不会发现的。但你却忘了,滑石粉遇上胶浆的时候,是会使胶浆变色的。那日金美人的鞋底染上了一层青苔色,我便觉得事情愈发不对了。滑石粉宫中不常有,就是我这里,也是得先和内务府去要的。而那日内务府并没说近来有人要这个,琼常在,若我不记错——埠县是不是盛产滑石粉的原料,九金树来着?”
说到这里,琼常在的哭声终于渐渐弱了。
符长宁不看他,摇了摇小扇,继而笑道,“巧的是那日我的丫头又瞧见你没待日落的时候去了一趟‘不归湖’,当夜,金美人就殁了。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
说完这个,才将扇子掩在襟前一停,笑吟吟看向了琼常在。
琼常在这会儿已止息住了哭声,泪眼婆娑的仰着那张带着淡淡洁辉的小脸儿看着符长宁,慢慢从椅上滑到了地上,跪在符长宁膝前,伏地泣道,“妾也是还求娘娘疼一疼妾,求娘娘,再疼一疼妾——”
琼常在本就生的身量娇美,这会儿伏缩在人脚边,就像是个孱弱弱的小动物似的。哭的时候也是颤巍巍的,那句“疼一疼妾”,说的直教人心里头都打颤了。
符长宁那么半阖着眼帘低眉看着她,摇了摇头,似温柔,似无奈的说道,“我若想治你的罪,何必早不说呢?”叹了一口气,给人扶了起来,笑吟吟道,“你做的很好,但是日后,要更谨慎些才是。”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符长宁这会儿意并不在她,而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指她身后的——
宓嫔。
不错,符长宁所在意的,自然是是育有皇子的,看起来威胁更大一些的,宓嫔。
琼常在站在人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但能那么一出手就要人性命的女子,能是什么温柔无害的小动物吗?——起码不是现在她表现出的这个样子。
符长宁又将方才给她擦泪的帕子递给了她,“快收收眼泪,这么好看的一双眼,不必因这些事而损色的。”
琼常在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帕子。
这会儿,符长宁方绽了一个笑——也就是这个时候,琼常在才发现,皇后娘娘非但生的不丑,反倒若是肯笑一笑,简直有种不可逼视的美感——只是这时候,符长宁带着笑,语气中还有些神秘的对她说道,“既你这么知事,我也不妨再帮一帮你,如何?”
琼常在不太明白符长宁的意思。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皇帝驾到——”
层层通报之声犹如分水断山一般,正向人逐浪劈来。
沈从景很快就一身风尘出现在了殿里。“今日福延还有没有吵着要我那方湖砚?我与他说好了的,待篇传惑背下来,就赏给他——”
声音在见到殿中重叠的人影后戛然而止。
早先说了,琼常在生的很美,那是一种不能让人移目的美。不能移目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你看到过这个人以后,不管她身旁是什么月涟仙芒,但你眼里却都就再不会有什么其他人了。
符长宁一直觉得,在她所眼见过的女子当中,穆怜秋是她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美人,但现在她却突然又不确定了,因为在被水洗过一样的温柔凝睇之下,是任何容貌也比拟不过的。
起码现在,被这么柔波潋滟的一瞧,沈从景竟也忍不住将口中的话断在了空气当中。
人都说,汉成帝的昭仪赵合德就是那样的,与她明眸善睐的姐姐站在一起,就如同太阳旁边的月亮一般,并不很引人瞩目的。但若是你的眼光一旦瞧见了她,那么就再也移不开、再也不想去看别人了。
琼常在就是赵合德那样的女子。
符长宁心中半是叹息,半是漠然的瞧着这一幕,然后清越的笑声打断了沈从景的目光,“子息,你方才要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采薇殿(二()
——符长宁很少当着人的面,叫沈从景的字,尤其是他登基以后,几乎是没有了。
这会儿沈从景回过神,瞧了符长宁,大踏步朝她走过去,笑道,“问你福延有没有再扰你呢。”仿佛就是方才那一幕,不曾出现过一样。
但符长宁知道,一定不一样的。
符长宁笑吟吟的摇摇头,“他乖巧的很。”
似是为了印证符长宁这一刻的感觉一样,接下来的连续七日,沈从景都独幸于采薇殿——这次,自然不再是去看缠绵病榻的宓嫔,而是换做了那位风头正胜的美人,琼常在。在第五日的时候,琼常在已经一跃变成了琼嫔,各宫的赏赐更是如同流水一般往琼嫔新赐的大雅殿颁布而去。
琼嫔真是建蒙后宫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她用她的美貌征服了皇帝。但就在后宫各妃暗自拈酸吃醋,想要搞小动作给人扳倒、又想看着皇后吃醋给人扳倒之时,在一次定省的时候——前一夜是皇帝这七日以后第一次不去琼嫔那里,在皇后的凤鸣宫住的——皇帝笑着也不只是开玩笑,还是什么的,说了一句,“阿珂不再得晋。”
一时间,琼嫔竟沦为了人口中的笑柄——但这所谓的“笑柄”,其实不具有什么杀伤力的,毕竟琼嫔现在依旧风头无二,不论是旧爱还是新欢,都没她来的气势汹汹。
宜嫔那里倒还好,依旧是宠辱不惊的样子——实在是她的宠妃之路几经波折,在她还没等摇头摆尾的时候,就给皇后削掉了个脑袋尖儿。而宓嫔那里,两厢一对比,就显得有那么些些儿的惨淡了。
宓嫔病了,并且病的好似不轻。符长宁也去瞧过宓嫔,好好的一个美人儿,这会儿就那么病歪歪的歪缠在榻上,青丝铺了一床,但却丝毫显不出生机。
看见符长宁过来了,宓嫔勉力撑起身子,就要拜。给符长宁一把扶住了,符长宁蹙眉道,“身子都这样了,别多礼了”
宓嫔咳了两声,低声道了一句,“谢娘娘。”就复又躺下了。
符长宁望着她,不解的说道,“好好的人儿怎么成了这样子?莫不是那次被金美人的事冲撞到了?”又转头问守在一旁的如蝶,“你们家小主是不是从那次开始这样的?”
如蝶心说可不就是从那次?和那倒霉催的金美人倒也没什么直接关系。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您这一降没到底儿,和搬出去的那蹄子的承宠——如蝶心中的“那蹄子”,自然就是说了琼嫔石珂了。
如蝶这话是肯在心中说,是半点不敢表露出来一丝一毫的怨怼之色的,尤其还是在面对着皇后的时候。于是她定了点头,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其实宓嫔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只是她最近似乎脑子很转不过来一些弯弯道道,自己钻进了牛角尖儿里头拔不出来了。但那也并不代表,她就会这么一直傻下去。
若是那样,符长宁自也不必来瞧她这一趟。
符长宁看起来很是忧心的摇摇头,对宓嫔说道,“看来真像是那次给弄的。宓嫔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大风大浪的过来了,怎么却凭白被这一点点小事击垮了?”
宓嫔摇摇头,她怎么跟符长宁说?她和如蝶想的一样,一是因遭逢贬斥而有些郁郁寡欢,但这也倒还好,但就是这第二点,皇帝不再宠爱她了,不仅如此,还从她身边儿带走了个小姑娘,这可就让她心里面儿都堵得慌的了。一来二去,病倒是没什么,但是心中郁结不已,倒显得是要快死了一般的憔悴了。
符长宁握住她放在锦被里头的手,只觉得人的手又瘦又小,还冰凉凉的,半是叹半是笑的说道,“你都快瘦成一把美人骨了吧?再这么瘦下去,别说是陛下了,就连我都是不愿来瞧你了——你也别因此就一蹶不振的,你不是还有三皇子?单就这个,你就不知道要比别人强上了多少倍不止。”看着提起了三皇子,宓嫔眼里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的光儿,符长宁继续笑说,“一举得男呢,那些人巴望都巴望不来呢,我有福延和泽绵,我是很知道的。看着那么小个团子慢慢长大,会叫阿娘,会走路,会写字,这种感觉决计不是别人可以替你感受的。我前些儿时候瞧见了三皇子,看起来似是长得壮实了一些——我也见过他下生的时候,简直跟个小猫儿似的,多亏你有福气,三皇子也有福气,说句你不爱听的,好容易养成了现在这般茁壮,你怎么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呢?”
宓嫔眼里渐渐重聚了神采,她看向了符长宁,又或是说,没在看符长宁,反倒是在透过符长宁看着什么别人。
符长宁继续笑说,“我倒还说呢,三皇子生的倒似你多一些,都清秀好看得很。只我瞧着,前些时候孟婕妤总来你这儿看望三皇子是吧?”
提到孟婕妤,宓嫔点了点头,眼里带了一丝疑惑,口中还道,“在妾疾病之际,她常来瞧妾的。”
符长宁点点头,笑道,“是啦,你们两个感情好,是阖宫人都知道的。这会儿她见你染了病,替你照料儿子,也是人之常情的。”说着还又点了点头,似是十分中肯一样。
宓嫔慢慢蹙起眉毛尖儿。
符长宁见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说下去,挑拨之意就太过明显了。于是见好就收,笑吟吟的起身,对着宓嫔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儿子,还得是自己养的才亲。尤其是这么大点儿的,若你不给他关怀,还有谁会如你一般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呢?就是为着这个,你是不是也得早些好起来?”
说罢,笑着道,“罢了,我也不多叨扰你了,你还是赶快休息呢,我这会儿也要回去了”
宓嫔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连符长宁的告辞也没听见。如蝶似蝶倒是听见了,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皇后,见也不恼,于是齐声恭送,“恭送皇后娘娘——”
符长宁心情很好的出了采薇殿。
没过几天,就听说采薇殿的宓嫔身子也渐渐好了,再过不两天儿,却听说三皇子夜班惊着了,生将皇帝从大雅殿给唤了出来。然后皇帝自然就再没回去过。
第一百九十一章,再次有喜啦(一)()
在符长宁去了宓嫔的采薇殿里说完了那番话以后,宓嫔重振旗鼓,没过多久,宓嫔就又重新拾回了宠爱。
符长宁听着底下人通禀,慢慢地摩挲着雕花的护甲,唇角泛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就得是这样,几个人坐的一般高,才好互相制衡啊。
福延小殿下这会儿已经四岁了,四岁的皇太子好像身量有些抽了条儿,竟不似以往那么圆滚滚胖墩墩的模样了——虽也矮圆,但到底好似长高了一些,从原来只能抱沈从景的大腿,逐渐能抱到了沈从景的腰。小脸儿的尖下巴愈发明显,两道秀秀气气的眉毛斜飞,挺翘的小鼻子,朱红的小嘴儿,水汪汪的桃花眼,和额间堪称是点睛之笔的朱砂痣虽然两颊尚还有可爱的肉肉,但也不是那么浑圆一张饼脸了。
若非要让人将福延小殿下的变化这事儿,把话说的直白一些,那就是说,殿下长得更像个女孩子了
皇太子殿下表示不太高兴。
他觉得长成自己爹那副模样就已经够丢脸的了,为什么他比他爹长得还要女气啊?!之前小的时候人家夸他长得漂亮,他还美滋滋屁颠屁颠的,现在谁敢夸他生得好,福延绝对是胖脸一撂,就不高兴了。
没人敢让皇太子殿下不高兴,哪怕皇太子殿下才四岁,也不行。
故此渐渐地,大家竟也对皇太子殿下的容貌禁口不言了。
泽绵这小家伙儿比之他哥哥小了两岁,这会儿还没到开始抽条的时候,故此倒也没什么变化,仍旧是软绵绵白胖胖的一团而已。故此,福延大哥哥颇没有节操的常去调戏弟弟,轻则嘲笑,重则没有“重则”,对上泽绵这么个爱告状的,一旦福延开始“轻则”了,就吧嗒吧嗒跑到符长宁那里从善如流的开始告状了。
就在福延泽绵一日比一日变化时,这个时候后宫又传来喜讯了——哦,不错,这个“喜讯”说道不是别人,它说的,又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再次有喜了。
唔,皇后娘娘这是第三胎了。
这个皇后有喜两个月的事儿,再次在六月份的时候通达六宫之际,后宫诸妃的表情简直已经不能用“惊讶”或是“妒忌”来形容了——大家都习惯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好么。这么多后妃承宠,却比不过一个皇后的肚子战斗力要强。
哦,宓嫔也行。但这么久了也只有一个三皇子,看样子还给身子弄的虚弱了,不知道以后这人还有没有机会怀上第二胎。
剩下的,按照承宠的机会来算,近日来风头最盛的琼嫔要排在第一个,但是琼嫔肚子里头并没有什么音讯——嗯,符长宁给人喝着“避子汤”呢。她很忌惮这位貌若合德的琼嫔石氏,所以别看瞧起来符长宁和琼嫔关系真是好,但该防着的,符长宁半点儿没松懈。
而琼嫔以后,就该是一直不温不火,但仍就每个月都能被沈从景颇为关注到的宜嫔了。宜嫔也是这么久了肚子里都没动静的那种人,她不比琼嫔,宜嫔作为一个世家女,身边有的是人帮她识香断药,所以宜嫔却不是别人给她下药才怀不上孩子的,而是这人真的自己就怀不上。
那没办法了。
除开这几个人,其他的,几个月不知道能见的上沈从景一次,拿什么来怀孕啊?——而且也是,这第二次大选的宫妃,可就没第一拨儿那么好运了。就宓嫔宜嫔她们那次,是建蒙国新帝登基第一次的大选,选进来的又都是家底儿深厚的,故而沈从景就算是因着面子情,也得去挨个儿的那么雨露均沾一下。但是这一次这么多嫔妃,沈从景就不乐意每天尝鲜儿了。睡几个意思一下,也就得了。妃子都选进来了,谁还管他睡不睡啊?
但是这话说的,也得是看家世。就像是阜阳那两个世家女,端妃的族妹,静贵人吕氏吕玟宣,和住在甘泉殿的舒贵人邓氏邓庭芳,亦或是太傅大人的亲孙女儿康贵人徐氏徐风恬,这几个家世比较出挑的,也都是颇沾过一些雨露恩泽的。剩下的,像是那些个皇帝连人名儿都记不起来的婕妤贵人,对不住,皇帝实在是没什么太大兴趣。
却说这次符长宁怀孕,沈从景和符长宁夫妻俩实在是也提不起什么太大的惊喜了。沈从景唯一盼着从符长宁肚子里头蹦跶出来一个生的和他肖似的小姑娘小公主,光是想一想小公主拿眉那眼,那娇气气软糯糯的喊他“阿爹”,沈从景就觉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似是洗了个温水澡似的熨帖。
只可惜,这种美梦注定不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