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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爱卿不必拘谨,都坐下吧。”
声音还是以往的声音,可是语调微微上扬,复又轻轻落下,最后一字掷地有声,里面包含着的复杂情绪已经足够让这些大臣吓得屁滚尿流了。
夕卧站在门口,生生停下了脚步,并不知道此事应该进去还是等着献珂召见。
“夕卧?”就在她犹豫之际,献珂却发现了她的踪影,“快快进来啊!”
就算不愿意面对这么多大臣,此时也不得不进去了。
“参见皇上。”夕卧与浮生行了跪拜礼,而后就站了起来,低下头没有直视献珂的目光。
“我来之前没有提前知会你,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哪里知道你自己发现了。”献珂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快来我身边。”
夕卧不愿意去,可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也不能公然反抗,便只好向前迈开了步子,乖巧地站在了献珂身边。
“想必各位大臣也知道李夕卧的封号了,还不行礼?”献珂的声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大臣们。
“参见安宁公主。”大臣们纷纷行礼。
夕卧有些不习惯。在逍遥谷的时候虽然一直被伺候,但是却没有像此刻这般被人跪拜过,当即退到了一边,避开了众人的行礼,生疏地开口说道:“起来吧,各位大人无需多礼。”
大臣们听了夕卧的话却仍然在犹豫是否要站起来,毕竟此时还有皇上在,而皇上刚才的话摆明了是要为安宁公主立威。
“安宁公主既然都让你们起来了,尔等还跪着做什么?”献珂不耐烦地扫视了众位大臣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夕卧,公主府还在修缮之中,你先在元帅府住一些时日,可好?”
“嗯,我也不急着搬过去,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也有些冷清。”
“怎会是一个人?”献珂闻言连忙反问,继续道,“公主府里当然还有一些婢女和佣人,你放心,这么多人你不会孤单的。”
孤单并不会因为人多而消失,然而这是高高在上的献珂所不能理解的。
夕卧叹了一口气,“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各位爱卿可还有事?无事的话就先回去吧。”献珂下了逐客令。
“微臣告退。”大臣们现在也不敢再待在元帅府里了,恨不得立马离开,还好皇上下了命令,否则还不知道怎样才能迅速撤离。
“李爱卿。”等到大臣们退下之后,献珂便恢复了往常的表情,目光落在了李尚身上,“李朝齐与爱卿可有书信往来?”
果不其然是赵王之事!
“回皇上,有。”李尚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献珂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与李朝齐是父子理当有书信往来,只是不知道这些书信里可有什么不该说的?”
“皇上!”李尚一惊,慌忙之中跪在了地上,“这是犬子寄来的书信。”说话之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双手呈上。
刘公公得到献珂的示意之后便上前取了书信,递给了献珂。
献珂接过书信随便瞄了几眼便又递给了刘公公,说道:“爱卿真是爱子心切啊!”
“皇上”李尚不明白献珂话里的意思,茫然地抬起头来盯着献珂。
“李朝齐身边有十八统领,又有镇南将军坐镇,爱卿仍然频繁寄去书信,想来对爱子爱护有加。只是不知道夕卧在逍遥谷这十三年,爱卿可寄过一封信?”献珂向李尚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惊得李尚后背僵硬。
自从知道献珂与夕卧的关系之后,他就一直心慌,担心献珂会因为他之前对夕卧的怠慢,而选择疏远他。
今日看来,献珂当真是因为夕卧年幼时的事情发难。
“回回皇上,微臣并不知晓逍遥谷所在,所所以未能写信。”李尚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献珂不置可否,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这是爱卿的家事,朕也不便多问。只是儿女不能永远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爱卿应该多让儿女历练一番才是。”
“皇上英明。”李尚匍匐在地,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道献珂此番言论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让李夕卧出马?安宁公主的封号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谁又知道献珂这般做有什么原因呢?
“孙王和蒋王已经伏法,剩下的便是赵王了。”献珂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李爱卿有何看法?”
李尚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有想到献珂会询问起自己的意见,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道:“赵王镇守滨海城,地理位置险要,乃是疆土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城。微臣认为赵王现在还未发动攻击便是表达忠心,皇上可酌情处理。”
“如何酌情?”献珂继续追问道。
“皇上可降低赵王的爵位,以儆效尤。”李尚战战兢兢地回答完,小心翼翼地要起头来用余光打量着献珂的表情。
献珂此时一脸平静地思索着,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相反听了李尚的说法之后还赞许地点了点头。
“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错放一个指不定以后会出现什么麻烦!”夕卧冷笑一声,继续道,“皇上,我得了您的赏赐也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做吧?我想去滨海城会一会赵王。”
献珂闻言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夕卧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了,“你去滨海城为的是逍遥谷的事情吧?”
夕卧也不怕献珂知道自己的用途,随即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就算我是为了调查逍遥谷覆灭之事,也于你无害啊!你现在不正是需要一个前往滨海城发号施令的人吗?”
“哈哈哈,夕卧,你怎么这么聪明呢?”献珂大笑道,“确实,赵王虽然守卫滨海城,但是这等重要的城池怎能让一个心有怨念的人守卫?朕命你为军师,前往滨海城帮助李朝齐。”
“好。”夕卧也不行礼,大大咧咧地答应下来,看了李尚一眼,说道:“李尚元帅可否回避一下?”
李尚不明所以地瞅了瞅献珂的表情,点了点头之后退出了房间。
“你们想和我说什么?”献珂望着房间里剩下的夕卧和浮生两人,讥诮地笑了,“是不是觉得我与逍遥谷覆灭有关?你们来兴师问罪了?”
“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吗?”夕卧瞥了献珂一眼,继续道,“你既然猜到了也不需要我再问吧?”
第201章你可知我的心()
献珂没有说话,只定定地望着夕卧。
他的桃花眼还是以往的样子,迷人得仿佛是雨后初霁的山川,仿佛是春雨浇灌的娇艳桃花,眼眸幽深得宛如一汪深潭。
“快要到谷雨了。”沉默良久之后,献珂开口说道。
夕卧微微一愣,不知道献珂为什么突然提起节气,疑惑地睁着一双丹凤眼牢牢地盯着他。
“浮生,你出去一下吧。”献珂继续道。
浮生望了一眼夕卧,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自行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大厅里只剩下了夕卧和献珂,两人分别站在以防,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流转着奇怪的气场,两人就这样静默地望着彼此,谁都不愿意打破现在的平静,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彼此会说什么话。
“我这里痛。”献珂忽然开口,一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你知不知道?”
夕卧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献珂,说正事儿吧,我不想听其他话。”
承露台上的一幕幕还印在她的脑海里,她如何能忘记献珂对自己的感情?
夕卧别开了头,不愿意与献珂对视,他眼眸里的情绪是那么真切,看得她有些心软。
“呵,也许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吧。”献珂向前走了一步,离夕卧更近了几分,“这一份渴望深埋心底,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都无法改变。夕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没有半点谋害你的心思。”
“覆灭逍遥谷也是为了我好吗?”夕卧仰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小龙,质问道。
献珂摇了摇头,“你怎会觉得逍遥谷覆灭与我有关?夕卧,我知道逍遥谷对你而言非常重要,你觉得我会毁了你这十三年来的快乐时光吗?”
夕卧沉默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静候献珂接下来说的话语。
“逍遥谷的事情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可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我没有想到三王会选择攻打逍遥谷,更没有想到逍遥谷会如此脆弱,被三王的军队打得个措手不及,我”
“你的意思是逍遥谷自己能力低微,所以才被毁灭吗?”夕卧冷笑一声,再次质问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献珂有些无力地耸拉着肩膀,微微叹气,“夕卧,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我可做过让你心寒的事情,使得你对我失去了信任?”
“没有。”夕卧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可是疑点重重,我无法信任你!”
“你除了信任我还能信任谁?”献珂不怒反笑,扬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整个苍乾帝国除了我,谁还能给你依靠?”
“是,你是最有权力的人,你是苍乾帝国的皇帝,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夕卧莞尔一笑,反问道,“依靠?这种不靠谱的东西我要来有什么用?献珂,我靠的是自己,你还不明白吗?你一心一意想要把我接到皇宫,想要将我禁锢在你的身边,你可想过我有多么厌恶你所拥有的生活!”
“你可想过我为你做了多少?”献珂苦笑一声,嘴角扯出的弧度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夕卧,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其实也抵不过翎羽的陪伴吧?”
“不许你提翎羽!”夕卧痛苦地一声大喝,右手一挥,将门上了锁,“不准进来!”
门外刚要迈出步子的浮生听见了夕卧的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盯着紧闭的门扉,在这一刻怅然若失。
翎羽,这两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深深刻在夕卧的心里,无论是谁都不能触碰。
“不许我提?哈哈哈,夕卧,翎羽对你有多么重要?他为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死心塌地?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去除你身体里的怨气这才决定开战?你知不知道我派遣李朝齐去滨海城也是因为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一眼?”
献珂的控诉一句接着一句,诉说着她是多么不近人情,她是多么冷血。
“可是献珂,我就是做不到啊,我就是想着翎羽啊。一个人能有多少颗心?我就这一颗啊!”
“那么你这颗心也必须是我的。”献珂说完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夕卧的手往怀里一带,薄唇压下。
带着怒气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不带任何怜惜的亲吻已然变成了无止境的索取,仿佛攻陷得越多她就能待在身边越久一般。
献珂的双手牢牢地包裹着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抱里。
炙热的怀抱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一般,夕卧的双手猛烈地往外推,可是献珂的力气太大,根本就动弹不得。
肆意碾压的力道从唇上传来,夕卧想要逃脱却根本没有半点用。
她在献珂的怀里扭动着挣扎着,反而让献珂的情绪更为激动,宽厚的手掌紧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料摩挲着背部的线条。
“唔,献珂!”夕卧一脚踩在献珂的脚背上,而后屈膝用力一顶,正中献珂的小腹。
献珂吃痛,松开了禁锢着夕卧的双手,夕卧得以逃脱,怒气腾腾地盯着献珂,脸颊发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夕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轻薄你。”献珂一手捂着肚子一边连忙解释,“夕卧原谅我好不好?”
“别过来,否则我就要动手了!”夕卧一声厉喝,随即祭出了一把琴,正是当时白镜所用的那一把拥有梅花断的寻寞琴。
“你”献珂呢喃开口,想要询问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说到底也是自己刚才太激动,才犯了错。
“逍遥谷覆灭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献珂,我只问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夕卧一手拿着寻寞琴,长身玉立,离献珂三尺之外。
“没有。”献珂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夕卧,请你相信我。”
“好。”夕卧淡淡地应了一声,将寻寞琴收了起来,“你之前所说的去除怨气是什么?”
献珂见夕卧总算是跳过了刚才的话题,心下放心了许多,回答道:“逍遥谷谷主曾经与我提起你身上的怨气,奴枫部落的族长和浅瑟海的涴涯公主能去除你身上的怨气。奴枫族长不知在何处,但是可以去浅瑟海碰一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涴涯。”
“我倒是不觉得怨气有什么影响。”夕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这怨气在我身体里也没什么异样,不过我还是要去一趟滨海城,我想知道赵王从何处得到了阵法图。”
第202章到底是不是你()
“好,你想去就去吧。”献珂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虽然十八在前线,但是你去我还是放心一些。”
“我可不是去帮你!”夕卧嗤笑一声,淡淡地瞥了献珂一眼,“我是为了逍遥谷。今日之事,我暂且原谅你,如果还有下次,我我一定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了!”
“夕卧”献珂连忙上前两步,却发现夕卧在察觉到自己的靠近之后慌忙后退。
她的躲闪刺痛了他的内心,那么惊慌的模样就像是受了伤的小猫咪一般,要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他讨厌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接受。
“你我会给你准备好一切。”献珂顿了顿,还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你有什么需要就差人告诉我。”
“知道了,我现在就走,你不必送了。”夕卧说完转身,伸手就要去拉门栓。
“等等!”献珂连忙上前拦住了夕卧的去路,“马上就到谷雨了,你记得带伞。”
夕卧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思索着要不要转身看一眼献珂,可是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心里一下子就没有了回头的勇气。
既然已经注定不会与他有男女之情,又何必要让他怀有希望呢?
“知道了,谢谢。”夕卧转过头来回答了一声,随即便一脚跨出了门槛,离开了大厅。
门外的浮生一直在等候夕卧出来,见到夕卧黑着的一张脸,手心握得更紧了几分。
“你都听到了吧?”夕卧脚下不停,一边问道。
浮生点了点头,“知道了一些。”
“阵法图出自赵王之手,我们去滨海城会一会赵王,一定能得到一些线索。”夕卧走出了元帅府,望着身后的高台楼阁,皱起了眉头,“师兄,我不喜欢这里。”
浮生微微一震,顺着夕卧的目光望了过去,“这就像是一个牢笼,而逍遥谷却是世外桃源。”
“回不去了,师兄。”夕卧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对着浮生浅浅微笑,“还好我的身边一直有你。”
“嗯,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浮生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伸出手揉了揉夕卧的头发,“天地之大总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处,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夕卧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等到我们查明逍遥谷之事,咱们就去找鬼医,一起好好看看这个大好河山。”
“小姐!小姐!”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阿颜背着一个包袱跑了出来,“小姐,阿颜要和你一起走!”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夕卧上下打量了阿颜一番,“你这是不是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