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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胆大，心也细，知道这世界没有这么好的事，至少这黑漆漆的大殿没有。
他问道：“要拿什么换？”
“寿命。”
“我想金榜题名，步步高升。”
“好。”
半开鬼面无悔殿，鬼面进殿笑面出。
这折子戏在人间就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被说书人偶尔拿来念叨念叨。但那书生的故事是否为真沈容染不清楚，无悔殿却是真的存在的。
魔界的紫月高悬天际之时，人界和魔界的边境就会升起一座名为无悔的大殿。
无悔殿鬼面殿主就是人魔边境的守界者，传说中大战中唯一活下来的魔族。说起大战，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神魔妖鬼四界的高层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位，魔族无悔殿鬼面殿主和神族无空殿暮珞帝君。鬼面殿主那年岁比另外三界的加起来都多。
至于那殿主姓甚名谁，容貌如何，五界中清楚的大抵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而这一只手是绝对不包括她这个年岁尚轻的琉月楼主的。
沈容染此时就坐在魔界边城的酒楼，等着紫月升起。
“听说月夫人离开琉月楼了。”
沈容染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漂浮着叶子的茶水，耳朵关注着那与她有关的话题。
“那些要治病的怎么办？”
“琉月楼又不是只有月夫人一个医者，你关心这个做甚？大哥，那月夫人十年未曾踏出琉月楼半步，这是为何出来了？”
“听说是北斗星君在妖界伤了她的妖，她一路追到昆仑山去了。”
“兄台，兄台，我听说的是月夫人觉得洛溪涧害了她的老情人星珏，才一路追杀洛溪涧到了昆仑山。”
“我听说是文溆害了星珏，月夫人知道之后特地去昆仑山报仇去的。”
“星珏都不要她了。”
沈容染眉梢挑了挑，伸手一只手指在茶水表面画着圈圈。
第205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4（）
“你们在这里乱说什么。”
“臭小子，找打是吧。”
沈容染一听，心里叹了一口气，得了，惹事的蠢小子来了。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洛溪涧被一群魔族中人围在中间，其中还有一个魔族顶了满头的茶水叶子，谁干的压根不用想。
洛溪涧明显也看到她了，向她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惹得有魔族转过身来。
“这位姑娘，你们认识？”
沈容染道：“不认识。”
那魔族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听到没，人家姑娘说不认识你，你眼神少往人家身上瞟，又不是美人儿。”
沈容染风轻云淡地看着他，医者是救命的没错，但也没规矩说不能杀生啊。
那厢，洛溪涧已经拿出了七星剑，正准备拔剑。沈容染叹了一口气，盈盈起身，低声唤了一声‘七星。’七星剑就自动从洛溪涧手中飞了出来，讨好地在沈容染身边转了一圈，任沈容染拿在手中。
“你。。。。。。你是什么人？”
沈容染淡淡道：“走，还是死。”
“走，走，走。”
“哎，大哥，你跑什么？”
“你知道个屁，那七星剑是星珏的佩剑，她是月夫人。”
沈容染把洛溪涧带到一个雅间，把剑丢回给洛溪涧，淡声道：“把剑收好。”
洛溪涧看着她，表情带着点委屈，他问道：“你怎么不要剑？”
沈容染把洛溪涧拿起来的茶水拿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是我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洛溪涧道：“我来找你的。”
沈容染问道：“找我做什么？”
洛溪涧问道：“你为什么来魔界。”
沈容染道：“与你无关，你找我做什么？”
洛溪涧道：“与你无关。”
沈容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父亲没有教过你在外面要收敛一点吗？”
洛溪涧委屈道：“他们说你。”
沈容染拿出扇子拍了一下他的头，道：“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小屁孩。”
洛溪涧暴躁地看着沈容染道：“我比你大，不少。”
沈容染道：“论起辈分来，你得叫我一声伯母。”
“你们未成婚，你算我哪门子的伯母。”
沈容染风轻云淡道：“天地已拜，谁说我们没有成婚。”
洛溪涧气鼓鼓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沈容染也不想理会这个倒霉孩子，只坐在茶楼，静静等待着魔族紫月的升起。
洛溪涧就这么看着沈容染，他实在是佩服她，竟然能发呆两个多时辰，还是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她施了什么法术。
紫月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空中，沈容染缓缓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洛溪涧道：“不要跟着我了。”
洛溪涧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容染想着文溆和星珏，还是提醒了倒霉孩子一下。“无悔殿，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好好地待在这里，或者是回神界去。”
倒霉孩子不满地问道：“你去无悔殿干嘛？”
沈容染道：“七星，不许他踏出这扇门。”
七星剑震动了一下，算是应允了沈容染的话。
“喂，你怎么这样。”
“小侄子，我这是怕你出事了我没法子跟你爹交待。”
洛溪涧咬牙切齿道：“谁是你小侄子。”
“谁答话谁便是。”沈容染身影在房中消失，洛溪涧看着窗户前拦在他身前的剑气得牙痒痒。
“七星，我才是你的主人。”
七星剑，没反应。
“七星，你这么听她的干嘛。”
七星剑，没反应。
“好七星，你放我出去吧，好不好，大不了我放你自己出去玩。”
七星剑震动了一下，再洛溪涧以为有戏的时候，它又横在那里没反应了。
“死七星，你是有多怕她。”
七星剑又震动一下，归于平静。
另一厢，沈容染已经踏进了无悔殿。
从半扇鬼面走进大殿，大殿两侧的两排桌子上摆了几排灯盏，沈容染缓步走了进去。
首座上坐着一个男子，任谁看见他，第一眼肯定会被他脸上的鬼面具吸引。
“笛眸见过殿主。”作为一个小辈，还是得有小辈的觉悟。
鬼面殿主道：“你为何来此？”
玉笛眸道：“殿主，晚辈知您知晓天下事，今日来此想请前辈告之前北斗星君星珏为何而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鬼面殿主面具下透着沧桑的眼睛看着沈容染，道：“琉月楼主，有的时候对错并不重要，有一些事情也没有深究的必要。你只要知道你想要什么就好。”
沈容染缓缓跪下，说道：“多谢殿主提点。”
这五界中有可能救星珏，又是她能见到的就只有无悔殿主了。无悔殿的交易，她也不是做不起。
沈容染问道：“殿主，求您告诉我有什么方法能复活星珏。”
鬼面殿主道：“这个问题你去问别人就是一个问题，问我就是一个有代价的问题了。”
沈容染淡淡道：“这普天之下，只有殿主能给出最正确的答案，无悔殿的规矩我曾经听闻过。”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存在，唯独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若是星珏没有一丝魂魄在世上，谁也不可能救他，纵使如此你也要我回答吗？”
沈容染道：“是。”
鬼面殿主将一颗珠子丢到她手中，道：“三分之一的魂魄。”
沈容染拿着珠子面不改色的往里面注入了三分之一的灵魂，识海里的妖魂都变成了半透明，沈容染知道此时还无大碍，但鬼面殿主一旦吸食她的魂魄，她定将收到重创。
沈容染把珠子送到鬼面殿主的手中，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恍惚了，接到珠子的那一刻她感受鬼面殿主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看到了大殿旁的一处架子，上面全部摆放着这样的珠子，鬼面殿主把她的也放了上去。
鬼面殿主道：“星珏还有魂魄在世间，冥界禁地，有一件上古的神器名唤混沌灯，你去寻了温养他的魂魄。星珏的身体已经毁了，神魔古战场有一种名为灵幻的花，用阴阳画笔沾染花汁可以给星珏造出一具新的身体。”
沈容染拜谢：“多谢殿主，笛眸有个请求，请殿主见谅，请殿主半年后再吸食我的魂魄。”她要去冥界禁地和神魔古战场，全盛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更不用说是丢了三分之一魂魄的情况下。
“可以。”
沈容染掀了一下衣摆欲下跪，鬼面殿主隔空扶住了她，一道黑色缓缓钻进了她腰间的琵琶玉。
“不必多礼，回去吧。”
“多谢殿主。”
沈容染离开之后，鬼面殿主走动架子之前，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把呈放着玉笛眸魂魄的珠子缓缓放了进去。那荷包上有淡淡地血迹，边角已经泛白，图案已经看不清楚，隐隐约约能看到了一个木字。
第206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5（）
边城客栈内，洛溪涧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容染问道：“喂，你去无悔殿了。”
“嗯。”
“你是不是疯了，我爹都说过了星珏走的很安详，他自己愿意的。你干嘛还要这样？”
沈容染道：“洛溪涧，你爹说的只是他看到的，我是什么想法，看我自己。”
“你怀疑星珏的死有问题。”
沈容染的眸子变深了一点，幽幽道：“不是怀疑，我确定。”
“为什么？”
沈容染感叹道：“罢了。星珏这个人啊，堕魔弑神也不会自愿上诛仙台的，他会到魔界成为一祸害。”沈容染说着说着，就轻笑了一下。
洛溪涧闷闷道：“你跟无悔殿做了什么交易？”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用一根白绫把洛溪涧绑了起来。“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七星，把他好好送回昆仑山。”
“喂，我不走，喂，我还是能找到你的。”
“你可以试试。”
七星剑在沈容染身边转了一个圈，又在她脸上蹭了蹭，看起来不情不愿的带着洛溪涧走了。
沈容染心想，不管那小毛孩到底为了什么偏要跟着她，她都不能再让他跟着。这孩子自小没有母亲，真的是被文溆宠坏了。
沈容染身影消失在空气中，这夜黑风高的，她还是先把他护送回昆仑山吧。
沈容染悄悄地跟在洛溪涧身后，看着洛溪涧使出百般解数哄骗七星剑放开他，心中有些好笑，这孩子连七星喜欢什么都不懂，怎么骗得到。
人魔边境是四大边境中最特殊的存在，不管是人妖、人神还是人鬼边境，三族都撑起了防护罩的，异族要入境都必须先去守界者哪里登记，拿到守界者给的玉牌才能入内，除非是偷渡。但是人魔边境不需要，可以直接进入。不过也没有谁敢擅自入魔族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鬼面殿主那是上古战场活下来的魔，这普天之下可能也就只有暮珞帝君能与之一战了，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我家主人请星君前去一叙。”几个穿着黑衣的魔族出现在洛溪涧面前，洛溪涧被白绫束缚着脸色很不好，怒道：“不去。”
为首的黑衣人道：“星君目前这样子可能决定不了了。”
沈容染没有出现，也没有开口说话。
七星自觉的出鞘把洛溪涧身上的白绫割开，飞到他的手边。
“想打架吗？”
黑衣人道：“全看星君你的意思。”
洛溪涧烦闷地问道：“你们家主人谁啊？找我什么事？”
“星君去了就知道了？”
洛溪涧握住七星，看着那群黑衣人缓缓道：“不好意思，我不去，也不用知道。”
“星君这是想动手了。”
沈容染估计了一下那群黑衣人的实力，得出了一个很无奈的结论，她和洛溪涧两人都打不过他们。她掐了一个诀给文溆送去消息，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不想动手。”
“那就请星君跟我们走一趟吧。”
洛溪涧道：“你不怕我爹杀了你们。”
黑衣人道：“星君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主人只是想见月夫人一面，请星君做个饵。”
沈容染心道：这神的无妄之灾还是因我而起，罢了罢了，还是出去救救小侄子。
“我十年没出琉月楼，还不知道有人这么想见我。”沈容染出现在空中，腰间琵琶玉，裙角七星图，长及脚踝的墨发在空中随风飘散，面纱外碧色的双眸隐有冷光。
黑衣人道：“这十年来，我家主人数次登门请月夫人出楼，都未曾成功。今闻月夫人出现在魔界，特派我们来请。”
沈容染道：“你们请人的方式挺特殊的。”黑衣人这般一说，玉笛眸就突然想起来了，听诗杏说过，有一位魔族每年都要来琉月楼请她一次，让她前往魔界看诊。但那魔族是什么人，她却是从没问过。
“月夫人恕罪，请吧。”黑衣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座轿子，玉笛眸偏头看向洛溪涧，道：“回昆仑山去。”
洛溪涧道：“不回，我要跟着你。”
“别闹小孩子脾气。”
“我没有，我就是要跟着你，我不走。”
沈容染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现在再绑他强行送回去，似乎也不安全。
“跟着吧。”玉笛眸淡淡道，然后转身上了轿子，掀开帘子无奈道：“进来。”
洛溪涧耷拉的嘴角立马就挑了起来，脚步轻快地上了轿子。
轿内，沈容染拉着洛溪涧的手，在他手中画着。‘我给你爹去了信。’
洛溪涧睁大眼睛看着她。‘我会被打死的。’
‘活该，让你乱跑。到时候情况不对，自己跑，我比你厉害多了，也不知道你那半吊子武功是怎么坐上北斗星君这个位置的。’
‘星珏的武功很厉害吗？’
‘你觉得了？他和你爹并称双战神。’
沈容染坐在轿中，感受着轿子在空中平稳地飞着，洛溪涧坐在一旁用手撑着腮帮子昏昏欲睡。
沈容染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的七星上，眸中满满地都是思念。
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星珏，那时他一身银白盔甲都被染成血色，手中拿着七星剑，剑尖上都还淌着血。那时她没有是非观，只觉得那红与白的碰撞，真的是赏心悦目极了。
七星剑是一把极有灵性的剑，不许旁的人触碰。那时星珏带着她御剑去神界，四界都传开了他们的关系。
也不知道天帝用了什么法子让七星乖乖接受了洛溪涧，看着昔年爱人的佩剑到了旁人手中，她心里终究是不舒服，但是七星剑是神族的东西，又是北斗星君的标志，还是天帝赐给洛溪涧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强行夺走。
沈容染从袖中取出碧月扇，缓缓展开，看着它一滴清泪顺着脸庞流下。这把扇子是当年星珏寻了冰蚕丝织成扇面，又用梧桐木做了扇架，做成了一把空白扇子拿来让她画的扇面。那天她和星珏闹脾气，不知道扇子的珍贵，故意把一对鸳鸯画成了野鸭子。于是乎，这普天之下最丑的一件仙家法器出世了。
第207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6（）
“月夫人，到了。”
沈容染用扇子敲了一下洛溪涧的头，道：“到了。”
洛溪涧起身理了理衣裳，跟着沈容染走出了轿子。
入目是一方四合庭院，现在他们正在庭院的中央。沈容染看着这方院子总觉得格外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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