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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免了吧。”温雅歆目光深沉地看着远方，突然说，“院子里花多了，有些开的不好看，不如剪了。”
沈容染说：“正有此意。”
温雅歆笑着，眼睛弯弯的。“我以为你已经不喜欢逛花园了。”
沈容染目光落在凉亭下的一株并蒂花上，脸上划过喜欢，淡淡说，“我是不喜欢，孩子喜欢在花园里玩，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温雅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星河宫拜见你，第一眼就看到了正殿摆着的这稀罕花儿。”
沈容染嗔怒地看着她，问，“你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我？”
温雅歆含笑地说，听她的玩笑的语气就知道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听说拜见的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我哪敢抬头啊。”
沈容染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刻着青花纹路，小巧精致。
温雅歆伸手拿过。“有什么用？”
沈容染淡淡说：“没什么用，就是事务繁忙的时候喝点，能整夜不用睡觉。”
温雅歆了然点头。“倒是个好东西，多谢姐姐了。”
两人在凉亭坐到黑夜彻底吞噬白昼，温雅歆闷闷不乐地说，“不知道皇上的轿子，今天会往哪个院子去。”
沈容染轻笑，温雅歆其实还是挺在乎谢辰的。“于美人或者景婕妤吧。”
温雅歆问她。“我今日去学堂那边，烨儿问起你，你明日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他。”
沈容染点头。
“杜香丝是个蠢的，但是汉族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畏，你要担心。”
“我知道的。”
被绿翘扶着一路走回烟水阁，宫灯已经点燃，红杏站在门口候着。
“跟这儿站的干嘛？”沈容染被她扶住另一边，齐奇怪地说。
红杏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主子，皇上来了。”
沈容染错愕着点头，被扶了进去。
“臣妾参。。。。。。”
“免礼，坐下。”谢辰沉着点，把室内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说话声音大的她耳朵疼。
腿部开始丝丝的疼，沈容染坐下，借宽大飘逸的衣服遮掩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朕许你离开闻熙堂了吗？”
沈容染低着头，说：“回皇上话，没有。”
“腿疼不疼？”
“疼。”沈容染有点委屈了。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不出现我都不疼的。
谢辰听出了女子话中的委屈，不自知地把声音放轻了。“疼还乱跑。”
沈容染不说话，谢辰又说，“头低着做甚，抬起来。”
沈容染依言抬起头，饮过酒的双颊通红一片，像那张玉貌殊容的脸上飘着两朵火烧云。
美目半睁，透着清冽，似雪山深处一湾清泉淌下，带着彻骨的寒。
谢辰一时竟是看呆了。
相思的身体不甚酒意，沈容染却是清醒的很。她看着谢辰双眸变深，逐渐迷离。
“皇上。”
“什么？”
沈容染说：“夜深了，您还有事吗？没有就该走了，夜路难行，多加小心。”
谢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叫他该走了。先前的旖旎烟消云散，谢辰冷声说：“我看你是盼着朕出事吧。”
沈容染似是嘲讽轻笑一声，轻声说：“对啊。”轻了再轻的声音，也就花开花落的声音那般吧，谢辰偏偏是听见了，不止听见了还怒火中烧。
谢辰站起来，锐利地眸子直视她。“你给朕再说一遍。”
沈容染低头不理他，没听清就算了。
谢辰挫败地坐下。“相思，你想我死。”
“皇上，我要琪琪儿，不叫相思。你的相思，死了。”沈容染抬头看她，恨意和悲伤溢满眼眸，“死在去年春天，给她的族人殉葬了。”
谢辰说：“你知不知道，汉族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嫁给我，他们就和你没关系了。”
“可是我不是汉族女子。”沈容染眨着眼睛，淡定地阐述这个事实。
【沈容染：恐怖的封建社会，自私的帝王。】
【1002：赞同】
第一次，沈容染和系统因为某件事达成了共识。
谢辰问她。“你想给你的父母族人报仇？”
“想。”沈容染没有说不，也没有不说话，而是很淡定地告诉了他真话。
谢辰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少有的茫然，最后一声不吭地走出了烟水阁。
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他的相思只是在闹脾气，过些日子就会好的。竟然她不听话，他就想法子让她听话吧。
第153章 皇帝的后宫11（）
皇子在行宫的学堂是一座年代悠久的书院，传说中有一位有名诗人曾经的居所。
沈容染站在窗前看着小胖子坐在座位上打瞌睡，旁边太子和二皇子两人时不时互看一眼，交换一下宣纸，做小动作。
先生是个年迈的老者，当世大儒，坐在他们面前声情并茂地讲课，然后台下坐的是三只牛。
温雅歆失笑，轻声说：“这几个孩子真是淘。”
沈容染笑道，“我还不如他们了，小时候还打过先生。”
温雅歆好奇问，她显然是没做到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打了之后呢？”
沈容染笑笑。“被我阿母打呗。”那可是真打，她骑着马在前头跑，阿母骑马在后面拿马鞭抽。
“你先去石凳那坐着吧，也不知先生什么时候能讲完。”温雅歆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的先生，扶着沈容染去坐。
汉人不是最重尊师重道么？二皇子这般，温雅歆不生气。“你们汉人不是最尊师重道吗？他们这般你不生气。”沈容染揉了揉膝盖，问她。
温雅歆笑着说，“孩子还小，等到下学回去了，我自然会训斥二皇子的。”
沈容染了然点头。
她坐在外面看着小胖子睡得香甜，正笑得欢时，小胖子突然睁眼，看到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她露出欢喜的笑容。
沈容染朝他笑了笑。
小胖子突然想到了先生还在上课，两只肉嘟嘟的手臂叠在了书案上，把背挺得笔直。
沈容染偏头好笑地对温雅歆说：“这孩子在做给我看呢。都不知道我看他睡了多久了。”
“哈哈哈，他这不也是想表现一下。”
“先生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不指望他能听懂。”沈容染看着小胖子说，“他估计是随了我，不是读书的料。”
温雅歆说：“三皇子没人管束，还在贪玩了一些。”
“你说我把他送到相宜膝下，到底对不对？”沈容染皱眉看着地上的落花，轻声问道。
温雅歆把宫女手中的糕点盒子一层一层打开放好。“汉人重出生，皇族更重。”
沈容染自嘲。“谁要我是异族公主了，还是个亡国的异族公主。”
温雅歆说：“你听我说完。比起出生，汉族更重的其实是血脉，你把他过继给相宜，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
沈容染面色一凝，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这样吗？”
“过继三皇子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沈容染摇了摇头，没答话，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很乱。
“玉姝母妃。”小胖子迈着短腿从课室冲了出来，欲往沈容染身上跳。
温雅歆及时伸手拦住了他，责怪地看来一眼好伸出手接他的沈容染。“三皇子，玉姝母妃的腿受伤了，不能抱你。”
“歆母妃。”
“见过母妃，玉姝母妃。”
“见过玉姝母妃，歆母妃。”
温雅歆笑道：“太子免礼。桌上有糕点，你们兄弟吃吧。”
小胖子往嘴里塞糕点，沈容染拿着帕子含笑给他擦掉嘴上的粉末。
小胖子嘴里含着糕点，小笑眯眯地看着沈容染，特别开心地说，“比景娘娘带来的好吃。”
沈容染笑意凝滞，忙问：“那个景娘娘？”
小胖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估计压根就不知道。太子谢行说，“玉姝母妃，是景婕妤娘娘。”
温雅歆问：“她经常来看你们吗？”
二皇子谢轩说：“比母妃你来的都多。”
沈容染脸色难看了起来，摸着小胖子的头不说话。
小胖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腿，搂着她的腰，埋首在他肚子上，委委屈屈地说，“玉姝母妃，父皇罚我抄书，手都抄疼了。”
沈容染认真地对他说，“烨儿，你犯了错，就要受罚。”
小胖子说：“可是景娘娘不是这么说的，景娘娘说我没错，还帮我抄书呢？”
【沈容染：小二，我儿子被人惦记了。】
【1002：反击啊，都演了个狠毒的女人还不杀人，没意思】
【沈容染：⊙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
【1002：佛曰，不可说】
【沈容染：我觉得帮孩子做作业的家长很好怎么办？】
【1002：→_→你小时候是不是想每天都让家长帮你写作业】
【沈容染：啊啊，你怎么知道的。】
沈容染沉下来脸，把小胖子从怀里拉出来严肃地看着他。“烨儿，景娘娘帮你抄书被你父皇看出来了你会受更多罚的。”
小胖子激动地说：“景娘娘的字和我的一模一样，她说父皇不会看出来的。”
沈容染有心好好教训小胖子一顿，但是现在他名义上是别人的孩子，她又不好过多的苛责。
毕竟在孩子心里，她不是母亲，只是父亲的一个妃子，和温雅歆没什么两样。只是他更喜欢她一些罢了。她说多了，说重了，孩子会讨厌。
“先生叫人了，去上课吧。”
温雅歆目送谢轩进屋，转眸颇为好奇地问她，“你打算怎么办？”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感觉温雅歆还有点兴奋。
沈容染装傻。“什么怎么办？”
“景婕妤啊。”温雅歆压低声音问，“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女人？”
沈容染说：“还没想好。”
“想好了记得告诉我。”
“。。。。。。好。”
慢慢悠悠地晃回了烟水阁，她召见了绿湖。
“公主。”
沈容染躺在软榻上，红杏在给她换药，绿翘在旁边打扇。她淡声道：“跪下。”
“是。”绿湖闻言乖乖跪下。
沈容染问：“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三皇子的事情要报给我。”
“说过。”
沈容染说：“景婕妤自进宫日日往他哪儿跑，我毫不知情。”
“公主，景婕妤只是去看看他。陪着他会儿，没有对他如何。”
沈容染压低了声音怒道：“你知道什么？景婕妤想把他过继到自己膝下。”
绿湖一听竟还有些欣喜。“这不正好，宜妃娘娘去世了，三皇子正缺个母亲。”
沈容染深吸一口气。“你们先出去。”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第154章 皇帝的后宫12（）
绿湖不悲不喜地说：“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三皇子才有资格。”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烨儿送给宜妃？”
绿湖说：“公主因为我们一族出事，怕连累三皇子。”
“你竟然知道？又什么不能理解我？”
绿湖眼眶含泪质问她。“公公主，他不在乎这个。还有珏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公主，草原都称孩子是天神的恩赐，你亲手杀死了天神的恩赐。”
沈容染轻轻摇了摇头，偏头不看她。
“不要再让景昭仪见到烨儿，我会把他要回身边的。”沈容染累极地挥了挥手。
绿湖站起身，准备离开，看到了铜镜旁的一朵绢花。“公主，你去见过红朝了。”
“嗯。”
绿湖走过去拿起绢花放在掌心，珍重地看着，开口恳求道：“我能不能去见她一面。”
“不能。”始终如一的答案。绿湖没在坚持，将绢花放回原位，走了出去。
“红杏，绿翘。”
“主子。”
“下了学你去把三皇子接来，绿翘给他收拾一间屋子。”
两女脸上连连喜色，福身说：“奴婢遵命。”
“奴才请玉姝贵妃安，芳嫔娘娘有喜了。”
有戏看了。
沈容染点头，让人准备礼物送去。
小说里就是杜妃落胎之后，芳嫔就有喜了，最后窝里斗，惹了谢辰厌弃，让方柔柔坐收了渔翁之利。
芳嫔这一胎也没有诞下。
相思亲自动的手。
【沈容染：啧啧，这个女人是真的毒，没五个月大她还不动手。你把我这朵小白花送到这个女人身上真的好吗？】
【1002：你懂什么，五个月正是能辨别性别的时候，她要让谢辰伤心欲绝】至于后面一句，那还是还是话吗？自动跳过。
【沈容染：就你懂的多。】
【1002：我熬夜看了几百本宫斗文，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沈容染：你看这么多宫斗文干嘛？】如果系统有脸的话，黑眼圈应该蛮明显的。
【1002：你想杀人我给你出谋划策】
【沈容染：好感动哦´…ω…】
“主子，景婕妤于美人方美人求见。”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娘娘。”
沈容染端正坐着，摆出一副笑像。“各位妹妹免礼。”
“听闻贵妃娘娘受伤了，臣妾带了西南的伤药。”景婕妤拿出一瓶药，红杏上前接过道了谢。
沈容染看着景婕妤，没有掩饰她眸中的打量之意。“多谢景妹妹。我初见景妹妹就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娘娘是看了什么话本子，讲那些才子佳人初相识，道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吗？”于莺笑着，鬓边桃色绢花衬得她那么原就红扑扑的小脸娇娇嫩嫩的，当真是应了那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啊。
沈容染亦笑，发间步摇上铃铛作响。“景妹妹是佳人，本宫是什么，才子？本宫才疏学浅可担不起。”
于莺笑意稍淡，低头不答话。景婕妤笑说：“娘娘才是佳人，臣妾没进宫时就听闻玉姝贵妃娘娘风华绝代，进宫见了才觉着，又岂止是一句风华绝代能描述的。”
沈容染伸手摸着发间的步摇，皮笑肉不笑地说：“妹妹听闻的还挺多的。”
这回轮到景婕妤低头不说话了。
沈容染问：“景妹妹，本宫听说你父亲是西南总督？”
“正是。”
沈容染又问：“当年宜妃在宫中时，本宫记得有一年西南总督的夫人带了个小女孩来看她，本宫记不真切了，是妹妹吗？”
“回娘娘话，不是臣妾。母亲带的是家姐。”
西南总督只有一个嫡女。
这个景婕妤是庶出。
沈容染看她的眼神正色一些了，西南总督嫡女年龄应该正合适上次选秀，却没有出现。这女人是宅斗的赢家。
离开烟水阁的时候于莺看景婕妤的眼神就有点变了。
陛下心尖之人宜妃娘娘的侄女儿，这个身份足够让人妒忌了。
沈容染看着她们的背影，思考她们能搅出怎样的风浪。
目光落在方柔柔身上，沈容染正奇怪她怎么还没有走。
她站起身朝她走来。“娘娘臣妾有话想和您说。”
“嗯，都下去。”
红杏带着室内宫女们悉数退下，方柔柔身后低着头的宫女却没有动。
沈容染皱眉，这女人什么情况。
“阿姐。”方柔柔身后的宫女抬头了，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肤色白皙，五官挺立，眉目给人一种似英气，又似傲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