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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传到里面李氏诰命闻听吓得惊疑不止连忙赶至书房看视。李才等急回避。只见包公躺在床上双眉紧皱二目难睁四肢全然不动一语也不发。夫人看毕不知是何缘故。
正在纳闷包兴在窗外道“启上夫人公孙主簿前来与老爷诊脉。”夫人闻听只得带领丫环回避。包兴同着公孙先生来至书房榻前公孙策细细搜求病源。诊了左脉连说“无妨。”又诊右脉便道“怪事。”包兴在旁问道“先生看相爷是何病症?”公孙策道“据我看来相爷六脉平和并无病症。”又摸了摸头上并心上再听气息亦顺仿佛睡着的一般。包兴将方才的形景述说一遍。公孙策闻听更觉纳闷并断不出病从何处起的只得先叫包兴进内安慰夫人一番并禀明须要启奏。自己便写了告病折子来日五鼓上朝呈递。
天子闻奏钦派御医到开封府诊脉也断不出是何病症。
一时太后也知道了又派老伴伴陈林前来看视。此时开封府内外上下人等也有求神问卜的也有说偏方的。无奈包公昏迷不醒人事不知饮食不进止于酣睡而已。幸亏公孙先生颇晓医理不时在书房诊脉照料。至于包兴、李才更不消说了昼夜环绕不离左右。就是李氏诰命一日也是要到书房几次。惟有外面公孙策与四勇士个个急得擦拳摩掌短叹长吁竟自无法可施。
谁知一连就是五天公孙策看包公脉息渐渐地微弱起来。大家不由得着急。独包兴与别人不同他见老爷这般光景因想当初罢职之时曾在大相国寺得病与此次相同那时多亏了然和尚医治偏偏他又云游去了。由此便想起当初经了多少颠险受了多少奔波好容易熬到如此地步不想旧病复发。竟自不能医治。越想越愁不由得泪流满面。正在哭泣之际只见前次派去常州的差役回来言“展熊飞并未在家。老仆说‘我家官人若能早晚回来必然急急的赶赴开封决不负相爷大恩。’”又说“家信也送到了现有带来的回信。老爷府上俱各平安。”差人说了许多的话包兴也止于出神点头而已把家信接过送进去了。信内无非是“平安”二字。
你道南侠那里去了?他乃行义之人浪迹萍踪原无定向。自截了驮轿将金玉仙送至观音庵与马汉分别之后他便朝游名山暮宿古庙。凡有不平之事他不知又作了多少。每日闲游偶闻得人人传说处处讲论说当今国母原来姓李却不姓刘多亏了包公访查出来。现今包公入阁拜了首相。当作一件新闻处处传闻。南侠听在耳内心中暗暗欢喜道“我何不前往开封探望一番呢?”
一日午间来至榆林镇上酒楼独坐饮酒。正在举杯要饮忽见面前走过一个妇人来年纪约有三旬上下面黄肌瘦憔悴形容却有几分姿色。及至看她身上穿着虽是粗布衣服却又极其干净。见她欲言不言迟疑半晌羞得面红过耳方才说道“奴家王氏丈夫名叫胡成现在三宝村居住。因年荒岁旱家无生理。不想婆婆与丈夫俱各病倒万分出于无奈故此小妇人出来抛头露面沿街乞化望乞贵君子周济一二。”
说罢深深万福不觉落下泪来。展爷见她说的可怜一回手在兜肚中摸出半锭银子放在桌上道“既是如此将此银拿去急急回家赎帖药饵。余者作为养病之资不要沿街乞化了。”妇人见是一大半锭银子约有三两多却不敢受便道“贵客方便赐我钱足矣。如此厚赐小妇人实不敢领的。”展爷道“岂有此理!”我施舍于你你为何拒而不纳呢?这却令人不解。”妇人道“贵客有所不知。小妇人求乞全是出于无奈。今一旦将此银拿回家去惟恐婆婆丈夫反生疑忌那时恐负贵客一番美意。”展爷听罢甚为有理。谁知堂官在旁插言道“你只管放心。这位既然施舍你便拿回。若你婆婆丈夫嗔怪时只管叫你丈夫前来见我我便是个证见。难道你还不放心么?”展爷连忙称是道“你只管拿去罢不必疑惑了。”妇人又向展爷深深万福拿起银子下楼去了。
跑堂又向展爷添酒要莱也下楼去了。
不料那边有一人他见展爷给了那妇人半锭银子便微微地说笑。此人名唤季娄儿为人奸诈多端是个不良之辈。他向展爷说道“客官不当给这妇人许多银子。他乃故意作生理的。前次有个人赠银与她后来被她丈夫讹诈说调戏他女人了逼索遮羞银一百两方才完事。如今客官给她银两惟恐少时她丈夫又来要讹诈呢。”展爷闻听虽不介意不由地心中辗转道“若依此人所说天下人还敢有行善的么?他要果真讹诈我却不怕他惟恐别人就要入了他的骗局了。细细想来似这样人也就好生可恶呢。也罢我原是无事何不到三宝村走走。若果有此事将他处治一番以戒下次。”想罢吃了酒饭付钱下楼。出门向人问明三宝村而来。相离不远见天色甚早路旁有一道士观叫作通真观。展爷便在此观作了下处。因老道邢吉有事拜坛去观内只有两个小道士名唤谈明、谈月就在观二门外西殿内住下。
天交初鼓展爷换了夜行衣服离了通真观来到三宝村胡成家内。早巳听见婆子咳声男子恨怨妇人啼哭嘈嘈不休。忽听婆子道“若非有外心何以有许多银子呢?”男子接着说道“母亲不必说了明日叫她娘家领回就是了。”并听不见妇人折辩惟有呜呜的哭泣而已。南侠听至此想起白日妇人在酒楼之言却有先见之明叹息不止。猛抬头忽见外有一人影又听得高声说道“既拿我的银子应了我的事就该早些出来。如今既不出来必须将银子早早还我。”南侠闻听气冲斗牛。赶出篱门一伸手把那人揪住。仔细看时却是季娄儿。季娄儿害怕哀告道“大王爷饶命!”南侠也不答言将他轻轻一提扭至院内也就高声说道“吾乃夜游神是也。适遇日游神曾言午间有贤孝节妇因婆婆丈夫染病含羞乞化在酒楼上遇正直君子怜念孝妇赠银半锭。谁知被奸人看见顿起不良之心夜间前来讹诈。吾神在此岂容奸人陷害。且随吾神到荒郊之外免得连累良善之家。”说罢捉了季娄儿出篱门去了。胡家母子听了方知媳妇得银之故连忙安慰王氏一番深感贤妇不提。
且说南侠将季娄儿提至旷野拔剑斩讫。见斜刺里有一蚰蜒小路以为从此可以奔至大路信步行去。见面前一段高墙细细看来原来是通真观的后阁不由得满心欢喜自己暗暗道“不想倒走近便了。我何不从后面而入岂不省事?”将身子一纵上了墙头翻身躯轻轻落在里面蹑步悄足行来。
偶见跨所内灯光闪灼心中想道“此时已交三鼓之半为何尚有灯光?我何不看看呢。”用手推门却是关闭只得飞身上了墙头。见人影照在窗上仿佛小道士谈月光景。忽又听见妇人说道“你我虽然定下此计但不知我姐姐顶替去了人家依与不依。”又听得小道士说“他纵然不依自有我那岳母答复他怕他怎的?你休要多虑趁此美景良宵且自同赴阳台要紧。”说着便立起身来。展爷听到此处心中暗道“原来小道士作此暗昧之事也就不是出家的道理了。且待明日再作道理。”大凡夜行人最忌的是采花又忌的是听。
展爷刚转身忽又听见妇人说道“我问问你。你说庞太师暗害包公此事到底是怎么样子?”展爷听了此句连忙缩脚侧听。只听谈月道“你不知道我师傅此法百发百中。现今在庞太师花园设坛于今业已五日了赶到七日必然成功那时得谢银一千两。我将此银偷出咱们远走高飞岂不是长久夫妻么。”
展爷听了登时惊疑不止连忙落下墙来。赶到前面殿内束束包裹并不换衣也不告辞竟奔汴梁城内而来。不过片时工夫已至城下。见满天星斗听了听正打四更。展爷无奈何绕道护城河来至城下将包袱打开把爬城索取出依法安好一步一步上得城来;将爬城索取下上面安好坠城而下。脚落实地将索抖下收入包袱内背在肩上直奔庞太师府而来。来至花园墙外找了棵小树将包袱挂上这才跳进花园。只见高筑法台点烛焚香有一老道披着发在上面作法。展爷暗暗步上高台在老道身后悄悄地抽出剑来。不知老道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掷人头南侠惊佞党
且说邢吉正在作法忽听得脑后寒光一缕急将身体一闪已然看见展爷目光炯炯煞气腾腾一道阳光直奔瓶上。所谓邪不侵正。只听得拍的一声响亮将个瓶子炸为两半。老道见法术已破不觉“啊呀”了一声栽下法台。展爷恐他逃走翻身赶下台来。老道刚然爬起要跑展爷抽后就是一脚。老道往前一扑趴在地下。展爷即上前从脑后手起剑落已然身首异处。展爷斩了老道从新上台来细看见桌上污血狼藉当中有一个木头人儿连忙轻轻提出低头一看见有围桌便扯了一块将木头人儿包裹好了揣在怀内。下得台来提了人头竟奔书房而来。此时已有五鼓之半。
且说庞吉正与庞福在书房说道“今日天明已是六日明日便可成功。虽然报了杀子之仇只是便宜他全尸而死。”刚说至此只听得咔嚓的一声把窗户上大玻璃打破掷进一个毛茸茸血淋琳的人头来。庞吉猛然吃这一吓几乎在椅子上栽倒。旁边庞福吓缩作一团。迟了半晌并无动静。庞贼主仆方才装着胆子掌灯看时却是老道邢吉的首级。庞吉忽然省悟这必是开封府暗遣能人前来破了法术杀了老道。即叫庞福传唤家人四下里搜寻哪里有个人影。只得叫人打扫了花园埋了老道尸首撤去法台忿忿悔恨而已。
且说南侠离了花园来至墙外树上将包裹取下拿了大衫披在身上直奔开封。只见内外灯烛辉煌俱是守护相爷。
连忙叫人通报。公孙先生闻听展爷到来不胜欢喜便同四勇士一并迎将出来。刚然见面不及叙寒温展爷便道“相爷身体欠安么?”公孙先生诧异道“吾兄何以知之?”展爷道“且到里面再为细讲。”大家拱手来至公所。将包裹放下彼此逊座。献茶已毕公孙策便问展爷“何以知道相爷染病?
请道其详。”南侠道“说起来话长。众位贤弟且看此物便知分晓。”说罢怀中掏出一物连忙打开却是一块围桌片儿里面裹定一个木头人儿。公孙策接来与众人在灯下仔细端详不解其故。公孙策又细细看出上面有字仿佛是包公的名字与年庚不觉失声道“啊呀!这是使的魇魔法儿罢!”
展爷道“还是老先生大才猜得不错。”众人便问展爷此物从何处得来。展爷才待要说只见包兴从里跑出来道“相爷已然醒来今已坐起现在书房喝粥呢!派我出来说与展义士一同来的。叫我来请进书房一见。不知展爷来也不曾?”
大家听了各各欢喜。原是灯下围绕着看木头人儿包兴未看见展爷倒是展爷连忙站起过来见了包兴。包兴只乐得心花开放便道“果然展爷来了。请罢我们相爷在书房恭候呢。”
此时公孙先生同定展爷立刻来至书房参见包公。包公连忙让座。展爷告坐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公孙主簿在侧首下位相陪。只听包公道“本阁屡得义士救护何以酬报!即如今若非义士我包某几乎一命休矣。从今后务望义士常在开封扶助一二庶不负渴想之诚。”展爷连说“不敢不敢。”
公孙策在旁答道“前次相爷曾差人到尊府去聘请吾兄恰值公出未回不料吾兄今日才到。”展爷道“小弟萍踪无定因闻得老爷拜了相特来参贺。不想在通真观闻得老爷得病原由故此连夜赶来。果然老爷病体痊愈在下方能略尽微忱。这也是相爷洪福所致。”包公与公孙策闻听展爷之言不甚明白问“通真观在哪里?如何在那里听得信呢?”展爷道“通真观离三宝庄不远。”便将夜间在跨所听见小道士与妇人的言语因此急急赶到太师的花园正见老道拜坛瓶子炸了将老道杀死包了木人前来滔滔不断述说了一遍。包公闻听如梦方醒。公孙策在旁道“如此说来黄寡妇一案也就好办了。”一句话提醒包公说“是呀。前次那婆子他说不见了女儿莫非是小道士偷拐去了不成?”公孙策连忙称是“相爷所见不差。”复站起身来将递折子告病圣上钦派陈林前来看视并赏御医诊视一并禀明。包公点头道“既如此明日先生办一本参奏的折子一来恭请圣安销假谢恩;二来参庞太师善用魇魔妖法暗中谋害大臣即以木人并杀死的老道邢吉为证。我于后日五鼓上朝呈递。”包公吩咐已毕公孙策连忙称是。只见展爷起身告辞因老爷初愈惟恐劳了神思。包公便叫公孙策好生款待。二人作别离了书房。
此时天已黎明包公略为歇息自有包兴、李才二人伺候。
外面公所内展爷与公孙先生、王、马、张、赵等各叙阔别之情。展爷又将得闻相爷欠安的情由述说一遍。大家闻听方才省悟不胜欢喜。虽然熬了几夜未能安眠到了此时各各精神焕发把乏困俱各忘在九霄云外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是再不能错的。彼此正在交谈只见伴当人等安放杯筷摆上酒肴极其丰盛。却是四勇士与展爷见包公之时便吩咐厨房赶办肴馔与展爷接风掸尘彼此大家庆贺。因这些日子相爷欠安闹得上下***各各愁闷焦躁谁还拿饭当事呢不过是喝几杯闷酒而已。今日这一畅快真是非常之乐。换盏传杯高谈阔论。说到快活之时投机之处不由得哈哈大笑欢呼振耳。惟有四爷赵虎比别人尤其放肆杯杯净盏盏干乐得他手舞足蹈未免丑态毕露。
包兴忽然从外面进来大家彼此让座。包兴满面笑容道“我奉相爷之命出来派差抽空特来敬展爷一二杯。”展爷忙道“岂敢岂敢。适才酒已过量断难从命。”包兴那里肯依。赵虎在旁撺掇定要叫展爷立饮三杯。还是王朝分解叫包兴满满斟上了一盏敬展爷。展爷连忙接过一饮而尽。大家又让包兴坐下。包兴道“我是不得空儿的还要复命相爷。”
公孙策问道“此时相爷又派出什么差使呢?”包兴道“相爷方才睡醒喝了粥吃了点心便立刻出签叫往通真观捉拿谈明、谈月和那妇人并传黄寡妇、赵国盛一齐到案。大约传到就要升堂办事。可见相爷为国为民时刻在念真不愧首相之位实乃国家之大幸也。”包兴告辞上书房回话去了。
这里众人听见相爷升堂大家不敢多饮惟有赵虎已经醉了。
连忙用饭已毕公孙策便约了展爷来至自己屋内一边说话一边打算参奏的折底。
此时已将谈明、谈月并金香、玉香以及黄寡妇、赵国盛俱各传到。包公立刻升堂。喊了堂入了座便吩咐先带谈明。
即将谈明带上堂来双膝跪倒。见他有三旬以上形容枯瘦举止端详不象个做恶之人。包公问道“你就是叫谈明的么?快将所做之事报上来。”谈明向上叩头道“小道士谈明师傅邢吉在通真观内出家。当初原是我师徒二人我师傅邢吉每每行些暗昧之事是小道时常谏劝不但不肯听劝反加责处因此小道忧思成病。不料后来小道有一族弟他来看视小道。因他赌博蓄娼无所不为闹的甚为狼狈原是探病为由前来借贷。小道如何肯理他呢?他便哀求啼哭。谁知被师傅邢吉听见将他叫去不知怎么三言两语也出了家了。登时换了衣服鞋袜起名叫作谈月。啊呀老爷呀!自谈月到了庙中我师傅如虎生翼。他二人做的不尴不尬之事难以尽言。
后来我师傅被庞太师请去却是谈月跟随小道在庙看守。忽见一日夜间有人敲门小道连忙开了山门一看只见谈月带了个少年小道士一同进来。小道以为是同道。不然又不知是他师徒行的什么鬼祟小道也不敢管关了山门便自睡了。
至次日小道因谈月带了同道之人也应当见礼。小道便到跨所进去一看就把小道吓慌了。谁知不是道士却是个少年女子在那里梳头呢。小道才要抽身却见谈月小解回来便道‘师兄既已看见我也不必隐瞒。此女乃是我暗里带来无事便罢如要有事自有我一人承当。惟求师兄不要声张就是了。’老爷想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