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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次日包公正在梳洗尚未升堂只见看守女尸差人回来一名禀道“小人昨晚奉命看守死尸至今早查看谁知这院子正是郑屠的后院前门封锁。故此转来禀报。”包公闻听心内明白吩咐“知道了。”那人仍然回去。
包公立刻升堂先带郑屠问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自己杀害人命还要脱累他人。你既不知女子之头如何你家后院埋着女子之尸?从实招来。讲!”两旁威喝“快说快说!”郑屠以为女子之尸必是老爷派人到他铺中搜出来的一时惊得木塑相似半晌说道“小人愿招。只因那天五鼓起来刚要宰猪听见有人扣门求救。小人连忙开门放入。又听得外面有追赶之声口中说道‘既然没有明早细细搜查。大约必是在哪里窝藏下了。’说着话仍归旧路回去了。小人等人静后方才点灯一看却是个年幼女子。小人问他因何深夜逃出。他说‘名叫锦娘。只因身遭拐骗卖入烟花。我是良家女子不肯依从。后来有蒋太守之子倚仗豪势多许金帛要买我为妾我便假意殷勤递酒献媚将太守之子灌得大醉得便脱逃出来。’小人见女子美貌又是满头珠翠不觉邪心顿起。谁知女子嚷叫不从。小人顺手提刀原是威吓不想刀才到脖子上头就掉了。小人见女子已死只得将外面衣服剥下将尸埋在后院。回来正拔头上簪环忽听有人叫门买猪头小人连忙把灯吹灭了。后来一想我何不将人头包了叫他替我抛了呢。总是小人糊涂慌恐也是冤魂缠绕不知不觉就将人头用垫布包好从新点上灯开开门将买猪头的叫回来就是韩相公。可巧没拿家伙因此将布包的人头递与他他就走了。及至他走后小人又后悔起来。此事如何叫人掷得呢?必要闹出事来。复又一想他若替我掷了也就没事;倘若闹出事来总给他个不应就是了。不想老爷明断竟把个尸首搜出来了。可怜小人杀了回子人所有的衣服等物动也没动就犯了事了。小人冤枉!”包公见他俱各招认便叫他画招。
刚然带下去只见差人禀道“邱凤拿到。”包公吩咐“带上来。”问他何故私埋人头。邱老儿不敢隐瞒只得说“那夜听见外面咕咚一响怕是歹人偷盗连忙出屋看时见是个人头不由害怕因叫长工刘三拿去掩埋。谁知刘三不肯和小人要一百两银子。小人无奈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才肯埋了。”包公道“埋在何处?”邱老说“问刘三便知分晓。”包公又问“刘三现在何处?”邱老儿说“现在小人家内。”包公立刻吩咐县尹带领差役押着邱老找着刘三即将人头刨来。
刚然去后又有差役回来禀道“白安拿到。”立刻带上堂。
见他身穿华服美貌少年。包公问道“你就是白熊的主管白安么?”应道“小人是。”“我且问你你主人待你如何?”
白安道“小人主人待小人如同骨肉实在是恩同再造。”包公将惊堂木一拍“好一个**的狗才!既如此说为何与你主人侍妾通奸?讲。”白安闻听不觉心惊道“小人素日柬公守法并无此事吓。”包公吩咐带叶阡儿。叶阡儿来至堂上见了白安说“大叔不用分辩了。应了吧!我已然替你回明了。你那晚弹隔扇与玉蕊同进了帐子我就在那屋里来着。后来你们睡了我开了柜拿出木匣以为发注财谁知里面是个人脑袋。没什么说的你们主仆做的事儿你就从实招了罢。大约你不招也是不行的。”一席话说得白安张口结舌面目变色。包公又在上面催促说“那是谁的人头?从实说来。”
白安无奈爬半步道“小人招就是了。那人头乃是小人家主的表弟名叫李克明。因家主当初穷时借过他纹银五百两总未还他。那一天李克明到我们员外家一来看望二来讨取旧债。我主人相待酒饭。谁知李克明酒后失言说他在路上遇一疯癫和尚名叫陶然公说他面上有晦气给他一个游仙枕叫他给与星主。他又不知星主是谁问我主人。我主人也不知是谁因此要借他游仙枕观看。他说里面阆苑琼楼奇花异草奥妙非常。我主人一来贪看游仙枕二来又省还他五百两银子因此将他杀死叫我将尸埋在堆货屋子里。
我想我与玉蕊相好倘被主人识破如何是好?莫若将割下的人头灌下水银收在玉蕊的柜内以为将来主人识破的把柄。
谁知被他偷去此头今日闹出事来。”说罢往上叩头。包公又问道“你埋尸首之屋在于何处?”白安道“自埋之后闹起鬼来了。因此将这三间屋子另行打出开了门租与韩瑞龙居住。”包公闻听心内明白叫白安画了招立刻出签拿白熊到案。
此时县尹已回上堂来禀道“卑职押解邱凤先找着刘三前去刨头却在井边。刘三指的地方里面却是个男子之尸。验过额角是铁器所伤。因问刘三刘三方说道‘刨错了这边才是埋人头的地方。’因此又刨果有人头系用水银灌过的男子头。卑职不敢自专将刘三一干人证带到听审。”
包公闻听县尹之言又见他一番谨慎不似先前的荒唐心中暗喜便道“贵县辛苦且歇息歇息去。”叫带刘三上堂。
包公问道“井边男子之尸从何而来?讲。”两边威吓“快说!”刘三连忙叩头说“老爷不必动怒小人说就是了。
回老爷那男子之尸不是外人是小人的叔伯兄弟刘四。只因小人得了当家的五十两银子提了人头刚要去埋谁知刘四跟在后面。他说‘私埋人头应当何罪?’小人许了他十两银子他还不依;又许他对半平分他还不依。小人问他要多少呢?他说‘要四十五两。’小人一想总共才五十两小人才五两剩头。气他不过小人于是假应叫他帮着刨坑要深深的。小人见他折腰撮土小人就照着太阳上一锹头就势儿先把他埋了。然后又刨一坑才埋了人头。不想今日阴错阳差。”说罢不住叩头。包公叫他画了招且自带下去。
此时白熊业已传到所供与白安相符并将游仙枕呈上。
包公看了交与包兴收好即行断案郑屠与女子抵命白熊与李克明抵命刘三与刘四抵命俱各判斩;白安以小犯上定了绞监候;叶阡儿充军;邱老儿私埋人头畏罪行贿定了徒罪;玉蕊官卖;韩瑞龙不听母训贪财生事理当责处姑念年幼无知释放回家孝养孀母上进攻书;氏抚养课读见财思义教子有方着县尹赏银二十两以为旌表;县官理应奏参念他勤劳办事尚肯用心照旧供职。包公断明此案声名远振。歇息一天再起身赴陈州便了。
且言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侠客展昭自从土龙岗与包公分手独自遨游名山胜迹到处玩赏。一日归家见了老母甚好。多亏老家人展忠料理家务井井有条全不用主人操一点心。为人耿直往往展爷常被他抢白几句。展爷念他是个义仆又是有年纪的人也不计较他。惟有在老母前晨昏定省克尽孝道。一日老母心内觉得不爽。展爷赶紧延医调治衣不解带昼夜侍奉。不想桑榆暮景竟然一病不起服药无效一命归西去了。展爷呼天唤地痛哭流泪。所有丧仪一切全是老仆展忠办理风风光光将老太太殡葬了。展爷在家守制遵礼到了百日服满他仍是行侠作义如何肯在家中。一切事体俱交与展忠照管。他便只身出门到处游山玩水遇有不平之事便与人分忧解难。
有一日遇一群逃难之人携男抱女哭哭啼啼好不伤心惨目。展爷便将钞包银两分散众人。又问他们从何处而来。
众人同声回道“公子爷再休提起。我等俱是陈州良民。只因庞太师之子安乐侯庞昱奉旨放赈到陈州原是为救饥民不想他倚仗太师之子不但不放赈他反将百姓中年轻力壮之人挑去造盖花园并且抢掠民间妇女美貌的作为姬妾蠢笨者充当服役。这些穷民本就不能活这一荼毒岂不是活活要命么?
因此我等往他方逃难去以延残喘。”说罢大哭去了。展爷闻听气破英雄之胆暗说道“我本无事何妨往陈州走走。”
主意已定直奔陈州大路而来。这日正走之间看见一座坟茔有个妇人在那里啼哭甚是悲痛。暗暗想道“偌大年纪有何心事?如此悲哀必有古怪。”欲待上前又恐男女嫌疑。
偶见那边有一张烧纸连忙捡起作为因由便上前道“老妈妈不要啼哭。这里还有一张纸没烧呢。”那婆子止住悲声接过纸去归入堆中烧了。展爷便搭搭讪讪问道“妈妈贵姓?为何一人在此啼哭?”婆子流泪道“原是好好的人家如今闹的剩了我一个焉有不哭!”展爷道“难道妈妈家中俱遭了不幸了么?”婆子道“若都死了也觉死心塌地了;惟有这不死不活的更觉难受。”说罢又痛泪如梭。展爷见这婆子说话拉拢不由心内着急便道“妈妈有什为难之事何不对我说说呢?”婆子拭拭眼泪又瞧了展爷见是武生打扮知道不是歹人便说道“我婆子姓杨乃是田忠之妻。”便将主人田起元夫妻遇害之事一行鼻涕两行泪说了一遍。
又说“丈夫田忠上京控告至今杳无音信。现在小主人在监受罪连饭俱不能送。”展爷闻听这英雄又是凄惶又是愤恨便道“妈妈不必啼哭。田起元与我素日最相好。我因在外访友不知他遭了此事。今既饔飧不济我这里有白银十两暂且拿去使用。”说罢抛下银两竟奔皇亲花园而来。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展义士巧换藏春酒 庞
且说展爷来至皇亲花园只见一带簇新的粉墙露出楼阁重重。用步丈量了一番就在就近处租房住了。到了二更时分英雄换上夜行的衣靠将灯吹灭听了片时寓所已无动静悄悄开门回手带好仍然放下软帘飞上房离了寓所来到花园。白昼间已然丈量过了约略远近在百宝囊中掏出如意绦来用力往上一抛便落在墙头之上。用脚尖蹬住砖牙飞身而上。到了墙头将身趴伏又在囊中取一块石子轻轻抛下侧耳细听。此名为投石问路。下面或是有沟或是有水或是落在实地再没有听不出来的。又将钢抓转过手搂丝绦顺手而下。两脚落了实地脊背贴墙往前面与左右观看一回方将五爪丝绦往上一抖收下来装在百宝囊中。蹑足潜踪脚尖儿着地真有鹿伏鹤行之能。来至一处见有灯光。细细看时却是一明两暗东间明亮窗上透出人影乃是一男一女二人饮酒。展爷悄立窗下。
只听得男子说话却是南方口音说道“此酒吓娘子只管吃的是无妨的;外间案上那一瓶断断动弗得哉。”又听妇人道“那个酒叫什么名儿呢?”男子道“叫做藏春酒。若是妇人吃了欲火烧身无不依从。只因侯爷抢了金玉仙来这妇人至死不从侯爷急的没法。是我在旁说道‘可以配药造酒管保随心所欲。’侯爷闻听立刻叫我配酒。我说‘此酒大费周折须用三百两银子。’”那妇人便道“什么酒费这许多银子?”男子道“娘子你弗晓得。侯爷他恨不能妇人一时到手我不趁此时赚他的银两如何发财呢?我告诉你说配这酒不过高高花上十两头。这个财是发定了。’说毕哈哈大笑。又听妇人道“虽然发财岂不损德呢。况且又是个贞烈之妇你如何助纣为虐呢?”男子说道“我是为穷乏所使不得已而为之。”正在说话间只听外面叫道“臧先生。”展爷回头见树梢头露出一点灯光便闪身进入屋内隐在软帘之外。又听男子道“是哪位?”一边起身一边说“娘子你还是躲在西间去不要抛头露面的。”妇人往西间去了。臧先生走出门来。
这时展爷进入屋内将酒壶提出。见外面案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瓶又见那边有个红瓶忙将壶中之酒倒在红瓶之内拿起玉瓶的藏春酒倒入壶中又把红瓶内的好酒倾入玉瓶之内。提起酒壶仍然放在屋内悄悄地出来盘柱而上贴住房檐往下观看。
原来外面来的是跟侯爷的家丁庞福奉了主人之命一来取藏春酒二来为合臧先生讲帐。这先生名唤臧能乃是个落第的穷儒半路儿看了些医书记了些偏方投在安乐侯处做帮衬。当下出来见了庞福问道“主管到此何事?”庞福说“侯爷叫我来取藏春酒。叫你亲手拿去当面就兑银子。可是先生白花花的三百两难道你就独吞吗?我们辛辛苦苦白跑不成?多少不拘总要染染手儿呀。先生你说怎么样?”臧能道“当得当得再也白弗得的。倘若银子到手必要请你吃酒的。”庞福道“先生真是明白爽快人。好的咱们倒要交交咧。先生取酒去罢。”臧能回来进屋拿了玉壶关上门随庞福去了直奔软红堂。那知南侠见他二人去后盘柱而下暗暗的也就跟踪下去了。
这里妇人从西间屋内出来到了东间仍然坐在旧处暗自思道“丈夫如此伤天害理作的都是不仁之事。”越思越想好不愁烦。不由的拿起壶来斟了一杯慢慢的独酌。谁知此酒入腹之后药性发作按纳不住。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有人叫门连忙将门开放却是庞禄怀中抱定三百两银子送来。妇人让至屋内。庞禄将银子交代明白回身要走。倒是妇人留住叫他坐下便七长八短的说。正在说时只听外面咳嗽却是臧能回来了。庞禄出来迎接着张口结舌说道“这三……三百两银子已交付大嫂子了。”说完抽身就走。
臧能见此光景忙进屋内一看只见他女人红扑扑的脸仍是坐在炕上发怔心中好生不乐。“哎呀这是怎么了?”说罢在对面坐了。这妇人因方才也是一惊一时心内清醒便道“你把别人的妻子设计陷害自己老婆如此防范。你拍心想想别人恨你不恨?”一句话问得臧能闭口无言便拿壶来斟上一杯一饮而尽。不多时坐立不安心痒难抓便道“弗好哉奇怪的很。”拿起壶来一闻忙道“了弗得了弗得!快拿凉水来。”自己等不得。立起身来急找凉水吃下。又叫妇人吃了一口方问道“你才吃这酒来么?”妇人道“因你去后我刚吃得一杯酒……”将下句咽回去了。又道“不想庞禄送银子来才进屋内放下银子你就回来了。”臧能道“还好还好。佛天保佑险些儿把个绿头巾戴上。只是这酒在小玉瓶内为何跑到这酒壶里来了?好生蹊跷。”妇人方明白才吃的是藏春酒险些儿败了名节不由的流泪道“全是你安心不善用尽了机谋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可见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藏能道“弗用说了我竟是个混帐东西。看此地也弗是久居之地。如今有了这三百两银子待明早托个事故回咱老家便了。”
再说展爷随至软红堂见庞昱叫使女掌灯自己手执白玉瓶。前往丽芳楼而去。南侠到了软红堂见当中鼎内焚香上前抓了一把香灰;又见花瓶内插着蝇刷拿起来插在领后穿香径先至丽芳楼隐在软帘后面。只听得那众姬妾正在那里劝慰金玉仙说“我们抢来当初也是不从。到后来弄的不死不活无奈顺从了倒得好吃好喝的。……”金玉仙不等说完口中大骂“你们这一群无耻贱人我金玉仙有死而已。”
说罢放声大哭。这些侍妾被他骂得闭口无言。正在发怔只见丫环二名引着庞昱上得楼来笑容满面道“你等劝他从也不从?既然不从我这里有酒一杯叫他吃了便放他回去。”
说罢执杯上前。金玉仙惟恐恶贼近身劈手夺过掷于楼板之上。
庞昱大怒便要吩咐众姬妾一齐下手。
只听楼梯上响见使女杏花上楼喘吁吁禀道“刚才庞福叫回禀侯爷太守蒋完有要紧话回禀立刻求见。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