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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霖一脸的真诚,甚至捂着胸前的南山窟精神病院的标志。
将自己当作一名光荣的精神病院保安。
“在你,你朋友最终的成熟产品出来之前,院方还要考虑一下。而且我们对玻璃的硬度、韧性都有很严格的要求,不能对病人造成潜在的威胁性。”
黄臻品下意思的拿起钢笔,开口道。
“放心吧院长,我们可以量身定做的。”
“嗯。”
黄臻品点头,缓缓道:“那……价格?”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李清霖精神一震,整理了下思绪,道:“因为单向透视镜对技术的要求很高,我那位朋友说最终价格,以实物的行情为准,并且需要缴纳一部分定金。”
黄臻品闻言,大有深意的对李清霖笑了笑。
“那好,我们医院就先预定一部分,等成熟产品出来了,再定制。”
黄臻品对愣在一旁的护士长道:“小蒋啊,带李清霖去领一百五十元。”
一百五十元!
足足是自己两年多的薪水!
李清霖心中一喜,顿时腰也直了,底气也壮了。
连走路,都开始飘了!
护士长到现在,终于大致明白了单向透视镜的用途。
此刻看李清霖也觉得顺眼多了,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对李清霖的不善。
“走,小李!”
“哎!”
………………
“孙先生,对前几天的事,我表示很遗憾。”
天津卫靠近小河神码头的一间平顶公寓里,李清霖坐在沙发上搅动着勺子,吹了吹杯子中的加糖咖啡。
面色疾苦。
孙长春闻言,叹了口气,看着儿童房里,一个正跟妻子打闹的小男孩。
“也是孙某今年时运不济,居然出现了生产事故,唉……”
淡红色的清水硫缸砖,那凹凸的质感让整间公寓都显得格调十足,增添了空间感。
李清霖如有同感的放下咖啡,情绪十分低落。
嘴巴张了张似乎安慰孙长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孙长春见状,暗暗感慨一声,对李清霖多了些好感。
无论他是真情还是实意,至少面子上的功夫是做足了的。
但孙长春不知道的是,李清霖是真的想安慰他!
真的想说:一间工厂嘛,烧就烧了,多大点事啊!
但一想到放火的就是自己。
李清霖总觉得自己还是太腼腆,有的话说不出口。
“你的要求没问题,我们长春玻璃厂不仅仅生产供普通人使用的玻璃,还有修者专用的超强度玻璃。”
孙长春摆弄着茶几上面的玻璃样式,对李清霖道:“当然,价格要比普通玻璃贵得多。”
李清霖靠在沙发上,点头:“应该的。具体细节,等我回去跟院长商量一下。”
“对了,不知道工厂的那些工人都住在哪里?出了这些事,我也想去看一看他们的家人。”
说到这,李清霖目光中多了些同情。
“好。”
孙长春点头:“就在塘沽那儿的员工宿舍楼,我让司机送你。”
“那就多谢了。”
李清霖起身,向孙长春告别。
在水果店买了点水果,司机一路驱车,从天津城的繁华走进厂区的冷寂。
李清霖远远的还看到了玻璃厂焚烧后的遗址,断壁残垣,黑漆漆一片。
那狰狞古怪的烧焦痕迹,宛若被活活烧死的人偶。
哪怕过了几天了,那股刺鼻的烟尘气还久久不散。
到了工人宿舍楼群,李清霖无需多问,就看到一栋楼前,
满是烧成灰烬的火纸和冥钱。
花圈被堆积在过道,花花绿绿的祭字,宛若用白骨拼接出来。
腮红的纸人,面带微笑的看着李清霖。
苍白的脸上,努力表现着人的表情。
哭声和哀嚎声,几乎从每间屋子里传出。
李清霖目光变得阴翳,叹了口气,向一户人打听了下消息。
走到七楼,敲了敲门。
“您好,请问冯壮住在这里吗?”
门后传来拖鞋的拖动声,和椅子的哐铛声。
片刻后,一个略显老态的女人声音传出:“谁啊?”
“您好,我是冯壮的朋友。”
李清霖放轻了声音。
门锁扭动的声音后,铁门缓缓打开。
后面是一位似乎才哭过,双眼有些红肿的女人。
女人的眼尾纹极重,眼眶凹陷,头发都快白完了。
身上穿着一件不大合身,明显是裁剪旧衣服做成的衣裳。
看女人年纪,应该是冯壮的母亲。
“你是壮壮的朋友?”
冯母将李清霖引进屋子,用碗给李清霖倒了杯水。
“是啊阿姨,以前在工厂认识的。”
李清霖接过水,目光却悄然打量着这间屋子。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结构。
没多少家具,一座灵堂点着油灯,挂着一个年轻人的黑白相框。
冯母接过李清霖手中的水果,似乎很少有人上门拜访。
脸上也多了几丝高兴的笑容。
“真难为你了。壮壮都去世六年多了,你还记得……”
第62章 有钱真的为所欲为()
李清霖手中的水被猛的溅了出来。
六年?
冯壮死了六年了?!
那我在工厂杀的冯壮又是谁!
碗里的开水很烫,还有水汽飘出。
但李清霖却觉得自己的手很冷。
李清霖勉强笑了笑:“阿姨,冯壮不是前几天在长春玻璃厂里出的事吗?”
冯母将水果放进了厨房,此刻闻言,皱着眉头。
“说什么呢,壮壮六年前是掉进了池窑,跟前几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唉,长春玻璃厂不安稳啊,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出了这档子事,造孽啊!”
或许是时间抹去了丧子之痛,冯母可以自然的说着冯壮的死因。
但那双几乎哭瞎的眼睛,明明才年过四十就已经满头白发。
似乎也述说着一个家长被轻松摧毁的可能性。
李清霖坐如针扎,站了起来,走到灵堂前。
灵堂前的烛台沉积着许多融化的蜡烛液,不少甚至都黑了。
白底黑字的‘奠’,也因时间的逝去,变得褶皱如老人的脸。
李清霖甚至看到灵堂下的桌子,都开始斑驳,被虫子钻出虫洞。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这座灵堂已经摆放了许多年了。
只有水杯里的白色马蹄莲,是刚摘下来的,还盈盈带水。
李清霖看着冯壮的遗照,两人的目光对视。
李清霖似乎看到那张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森。
他,在笑。
李清霖没缘由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团鬼火。
他看着面前的灵堂、那副黑白相框。
想将它们砸得碎粉!
如果是人,就站出来让我再杀你一回!
如果是鬼,我也不介意让你多死一次!
李清霖没有起伏的胸膛,因为愤怒而变得汹涌。
好似有被点燃的炸药,即将爆炸!
“阿姨,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李清霖面带微笑,向冯母轻轻晗首,显得十分有礼貌。
“坐会儿,吃了午饭再走!”
冯母本来在厨房摘着菜,此刻手里拿着芹菜,开口挽留着。
“不了阿姨,下次吧。”
李清霖走到玄关,不敢看冯母的脸,也不敢再多作逗留。
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点燃心底的烈焰,放出一头恶魔!
你冯壮不是装神弄鬼吗?
那我杀了你的母亲,毁了你的家,
逼你露面!
大不了掀翻这场牌桌,大家都没得玩!
“唉,来都来了连饭都不吃一口,那好吧,慢走啊。”
李清霖目光温和,看着逐渐被铁门遮挡的冯母。
砰!
门闭,李清霖缓缓走下七楼。
“小昆,把爸爸以前的衣服拿上,到天台上烧了吧。”
六楼的一对孤儿寡母,抱着一摞男人的衣裳。
互相搀扶着经过李清霖,走上楼梯。
李清霖下意思的回头,便见一道强烈的光线从六楼上射下。
母子两人走上天台。
六楼后,没有七楼。
只有天台。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见此,李清霖忽然失笑摇头,心中的怒火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将手插进裤兜,缓缓走下楼梯。
鞋底碰撞在阶梯上,好似铁锤砸碎了骨头,
骨渣子横飞,骨髓黏在铁锤表面。
然后,铁锤再次砸下!
“李先生。”
司机一直在楼下等着李清霖,此时见李清霖走了出来,接连打开了车门。
“送我去南开中学吧。”
李清霖开口说道,看着窗外,目光变得格外深邃。
随着青冥境强者引入西方的工人体系,许多学堂和医院都开始七天一礼拜。
南开中学也将每周的放假日放在礼拜天。
今天恰逢礼拜六,下午只上两堂课,早早的就有家长、保镖等在南开中学门外。
“那李先生,我就先走了。”
司机将李清霖送到南开中学门口,打了声招呼。
“替我向孙先生道谢。”
李清霖挥手告别,等着下课铃的传来。
“你也来了。”
但显然,有人比李清霖来得更早。
李清霖转身,便看见一位小巧身材,皮肤白皙的女子从远处走来。
盘着大云头,大袄下,是紧身的桃红色小袄,分外吸睛。
正是护士何双。
这世间有一万种女人,便有一万种风情。
很明显,现在的何双有了属于她自己的风情。
七分端庄,三分诱惑。
李清霖表现得很自然,道:“你来这么早啊。”
何双白了李清霖一眼,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莉莉的娘呢!你这个当干爹的,还真是称职啊。”
听着这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在向老公抱怨的对话。
尤其是何双那双眼睛,似乎都会说话!
李清霖咳嗽了一声:“嗨,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让莉莉认你做干娘也行!”
叮零零……
下课铃忽然响起,打断了逐渐尴尬起来的氛围。
顿时,一只只顽皮的小兽们,拥挤着从教学楼上冲下。
以极短的速度,让前一刻还平静的学校置入烧沸的沸水中。
然后,李清霖老远就看到了苏莉。
还是那道小小只的身影,一个人走来。
“干爹!”
“双双姐!”
苏莉先是亲切的抱了下何双,以表示最起码的尊重。
然后非常自然的从李清霖腿上爬了上去。
好像一只树袋熊,整个人都挂在李清霖的身上。
“干爹,莉莉想你了。”
苏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下往上的看着李清霖。
李清霖一把抱起苏莉,笑道:“好!干爹也想莉莉了!走,干爹带你吃好吃的去!”
“走吧一起?”
李清霖转过头来,看向何双。
何双看着苏莉这个白眼狼,没好气的摇了摇头道:“走吧。”
“干爹干爹!我要吃卷圆!”
“买!”
“干爹,那里有千层酥!可是好多啊吃不完。”
“没关系,买!”
“干爹,那个熊偶好可爱啊。”
“买了!”
一家服装店里,皮草做的披肩摆放在门口。
店里都是上等绸缎做的旗袍,或者童装。
全是儿童或者女性衣裳,居然没有一件男装。
隔壁倒是有一家论斤卖的男装店。
苏莉试了一件带碎花边的衣裳,但看服装店里气派的装修。
又不舍的放下了衣裳。
“老板,多少钱啊?”
李清霖却拿起衣服,大声问道。
“哎,这件衣服三十五块银元。”
老板目光悄然看过了何双,很明显,哪怕他没有表现出来。
也觉得这件抵得上普通家庭两个月开销的衣裳,只有何双才拿得出钱来。
何双见状,只是狡黠一笑。
李清霖哪里不知道着老板心里的弯弯道道。
他直接掏出一张大票,拍在老板手上——
“不就是三十五块吗?买!
我有的是钱!”
第63章 警局来人()
李清霖心里在滴血。
想象力的解放需要钱一直燃烧。
一路的买买买,居然就花了他近十个月的工资。
果然啊,养成大魔王不是件那么简单的事。
“走,去国民饭店吃饭!”
苏莉双手都不得空闲,捧了一大堆零嘴儿。
腮帮子鼓鼓的,好似一只藏东西的小松鼠。
嘴唇上有些油腻,她小舌头灵活的一舔,又在嘴里砸吧了下味道。
“好啊!”
苏莉笑嘻嘻的趴在李清霖胸前。
何双提着服装袋,无奈的笑笑。
想她堂堂何家小姐,居然成了提东西的丫鬟了。
前段时间虽然因为袁舟饭店的影响,国民饭店的生意受到了冲击。
但毕竟怎么说也是天津老字号了,袁舟一出事,国民饭店的生意自然就慢慢回升了。
在某种意义上说,李清霖还救了国民饭店。
李清霖三人向国民饭店走去,快要到时,一个卖花的阿婆忽然从一旁走了出来。
“先生,买束花吧,都是自家种的,根上都带着泥巴呢!”
李清霖看花篮子里有不少薰衣草、红玫瑰或者蓝色妖姬。
颜色非常艳丽,还带着露水。
而这位阿婆佝偻着身子,满脸都是风霜,一双布鞋的鞋帮子上全是泥巴,显得有些可怜。
“多少钱一束啊?”
李清霖挑选着花,问道。
“干爹,这朵花好漂亮啊!”
苏莉看着一朵蓝色妖姬,非常的喜欢。
“五毛钱一束!放进水里就能栽活!”
阿婆对苏莉笑了笑,将蓝色妖姬取出就要递给她。
“我们不买。”
但何双冷漠的声音传来。
她拨开了阿婆的手,站到阿婆面前,目光冰冷。
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股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温润气质,在此刻变得十分凌厉。
阿婆退了一步,压得喘不过气来,差点摔在地上。
“我们走。”
李清霖有些奇怪,看了眼卖花阿婆,跟何双走开。
苏莉也像只缩头鸵鸟,没再提买花的事。
只是嘴里一直都没闲下。
一对提着皮箱,应该是到天津游玩的情侣经过,皱着眉毛看着何双的背影。
“什么人啊这是,有钱了不起啊,态度这么恶劣!”
情侣中,那长相十分英气,戴着黑毡帽子的短发男子扶起阿婆。
“阿婆啊,你的花我们全买了,你好早点回家。”
“谢谢,谢谢好心人啊!”
阿婆摸了摸眼角浑浊的泪水,急匆匆的给男子收拾着花。
听着身后的对话,李清霖三人走入了国民饭店。
“何小姐来了,您的房间我们一直给您留着呢。”
大堂经理明显认识何双,一看她模样,赶紧跑来。
“顾经理您忙,不用管我。今儿个,我也是来吃顿现成的,有人请。”
顾经理立刻反应了过来,笑呵呵的对李清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