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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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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贯只是第一年,打第二年起,这数目字若是不能翻番,那便算是失败,邓管事可都听明白了?”不等邓诚反应过来,李显嘿嘿一笑,紧接着又提出了个更离谱的要求。
“啊……”
傻眼了,邓诚是真的傻眼了,嘴巴张大得简直能塞进个鸭梨,满头满脸的汗水狂涌得跟瀑布一般,呆愣了半晌之后,这才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汗,苦着脸道:“殿下恕罪,属下、属下无能,实是不敢应承,还请殿下海涵则个。”
得,不逗你玩了!一见邓诚窘迫如此,李显不由地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邓诚更是惶恐无地,好一阵狂笑之后,李显这才面色一肃道:“孤并非妄人,敢说这话,自是有孤的道理,邓管事只须实心任事,断无不成之理,孤这里有些小玩意儿,尔只管照着去做即可。”李显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函,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而后伸向了邓诚。
“这,这是……”
邓诚满脸子疑惑地接过了信函,拆开一看,内里是厚厚的十数页纸,上头不单有图样,还有文字说明,只是邓诚却浑然认不出那些东西到底是何物,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李显,嘶嘶哎哎地探问着。
“这里头的东西有四样,一为折扇,配以诗词字画,便是文士显风流之佳具;其二为蒸馏塔,可将清淡之米酒提纯,制成美酒;其三为香皂,洗漱最是合用;其四为为火药,可制爆竹、礼花,为佳节喜庆之用,有此四样在,何愁商路不开,今天已渐热,就先以折扇为开局罢,孤给尔一个月时间,务必先将折扇造将出来,至于销路么,孤自有主张,邓管事能办得到否?”李显随口将四样东西解释了一番,而后提出了个要求来。
“若有四百贯为用,属下勉强可以一试。”
眼瞅着李显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邓诚自是不敢怠慢,细细地盘算了一番之后,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嗯,那就好,孤……”
见邓诚如此谨慎,李显自是欣赏得很,刚要开口再多安抚几句,突地见到高邈从房门外匆匆而入,其脸色似乎不好相看,不由地便是一愣,话说到半截便停了下来,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第五十一章必要的教训(一)
“殿下。”
高邈一见到李显的眼光扫了过来,忙疾步走到近前,躬身唤了一句,但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有意无意地瞥了邓诚一眼。
“嗯。”
李显一看高邈那动作,便知事情怕是不小,自是不会当着邓诚的面详细询问,这便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一摆手,示意高邈先退到一旁,而后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邓诚,略一沉吟道:“孤非刻薄寡恩之辈,相处久了,邓管事自能知晓,这样罢,孤给尔两成的份子,若是经营得好,另有重赏,邓管事可愿为孤任事否?”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只是份子属下却是万万不敢生受,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邓诚显然是个实诚人,一听李显如此说法,感激之情立马溢于言表,但对李显送出的大礼却是坚决推辞不受。
李显面色肃然地一挥手,止住了邓诚推辞的话语,语气平淡地吩咐道:“孤意已决,邓管事就不必再推辞,此事就这么定了,可有几条交代还请邓管事牢记在心,其一,此商号乃是邓管事自行设立,与本王并无瓜葛;其二,场面上的忙孤或许能帮,也或许不能,一切还得靠邓管事自行筹谋;其三,孤将派林虎与邓管事配合,但凡有处理不了之事,不必直接找孤,交由林虎出面即可,此三条尔可都记住了?”
“是,属下遵命,定当牢记在心,不敢或忘。”
邓诚人虽实诚,可并不傻,恰恰相反,其人内心精明得很,只一听李显的交代,便已知晓李显的用心所在,心神立马为之一凛,只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其说个“不”字了,只能是一咬牙应承了下来。
“嗯,记住便好,下去准备罢,一切从速,孤等着尔的好消息。”
李显记挂着高邈所带来的消息,自是无心再与邓诚多啰嗦,此时见邓诚已表了态,这便叮咛了一句,话语里已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殿下放心,属下自当竭力而为之!”邓诚自知不够格参与周王府的机密事,又怎敢再多逗留,忙不迭地躬身应答了一句,乖觉地退出了房门。
“殿下,刚得到的消息,林御史以及工部侍郎杨武等十余大臣联名上了本章,言及上官老大人虽久在朝中任事,算是薄有功劳,然,毕竟是流配之人,请谥曰‘穆’,实难相配,曰之‘直’或相宜,此本一上,礼部诸博士纷争立起,莫衷一是,难有定论了。”一见到邓诚退出了房去,高邈自知事关重大,哪敢怠慢,紧赶着凑到李显身边,低声地将所得到的消息一一道将出来。
什么?好个林奇,竟敢擅做主张,混账行子!李显一听林奇已动了本,登时便是一阵大怒,脸色瞬间便铁青了起来——这几日里太子那头动作频频,没少私下约见礼部官吏,为的便是要为上官仪请个响亮的谥号,其目的自然是打算凭此反击武后的篡政之企图,这么个心思虽算得上隐蔽,却甚难瞒得过朝中的精明之辈,故此,哪怕李弘私底下已做了不少的工作,可谥号之事却始终悬而未决,朝中争议颇多,当然了,倾向于太子者还是大多数,事情虽有曲折,却差不多已将可定下,然则林奇等人一上本,事情立马就将起变化,而李显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也就将此面临着破局的危险,这令李显又如何能不生气。
本章不是不可以上,也确实该跟李弘唱一唱反调,但是此际却不是该上本的时机——按李显原定的计划,林奇等璐王一系的官吏应先保持沉默,任由太子与武后就谥号一事展开争斗,待得双方缠斗难分之际,再上本章,到了那时,事情都已经闹大发了,无论是武后还是李弘都已不可能置身事外,两虎相争之下,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极高,双方的令名都将受损不轻,到了末了,武后为了制约李弘,势必会设法将李贤调回京师,如此一来,李显的挡箭牌也就有了,可如今倒好,谥号在朝中都无法定论,又谈何发往洛阳高宗处,时日一久,事泄矣,武后那头不用多做,只消拽着高宗抢先下诏,事情也就只能是到此画上一个句号了,很显然,被林奇这么一瞎搅合,李显的图谋十有八九会落到空处。
贪功的废物,该死的狗东西!李显气恼地在心里头咒骂了一声,愤然而起,在房中来回地踱了几步,突地心中一动,意识到事情怕是另有蹊跷——林奇虽是个浮夸之辈,却未必敢在这等大事上胡乱作为,再说了,就算林奇敢干,若是没有李贤的默许的话,他也不可能将璐王一系的大臣们全都调动起来,换句话说,这事情极有可能是李贤的主张,究其用心么,还是打算以此行为来示好武后,以图谋回京之可能。
幼稚,实在是幼稚到家了!一想到李贤那偏冲动的性子,李显便有些子气不打一处来——此际武后与李弘之间争执尚未激烈化,彼此都有着充足的回旋余地,暂时休战也不是不可能之事,真要是这样的话,武后也没必要让她一向不喜欢的李贤回京来牵制李弘,如此一来,李贤枉自做了小人不说,还没能捞到半点的好处,连带着李显闹不好也得跟着吃挂落,别的不说,腾出了手来的李弘如何肯放不肯就范于己的李显一马,一准是小鞋一双接着一双,李显纵使不惧,却也有烦不胜烦之苦恼,这等结果自然是李显百般不愿看见的,只是此局难解,纵使李显政争经验丰富无比,可一时半会也难以想出个两全其美的补救方案来。
你既不仁,那就休怪老子不义了!李显沉思了半晌,心里头已有了主张,恨恨地一跺脚,暗骂了一声之后,一挥手,高声下令道:“备车,孤要即刻进宫!”
“是,奴婢遵命。”这一见李显气色不对,高邈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应了诺,急冲冲地跑出了房门,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须臾,一阵鸡飞狗跳的慌乱之后,周王府的大队人马离开了“饼儿庄”,急匆匆地向东宫赶了去……
午时末牌,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可李弘却依旧半点食欲全无,木讷讷地呆坐在几子后头,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若不是双眼偶尔还转动上一下,简直就跟泥塑木雕一般无二了的。
李弘很烦,而且不是一般的烦,这些年来,李弘已经受够了武后的干政之恶行,只可惜身为人子,纵使再有不满,他也不敢宣之于口,甚至不敢有丝毫的表示,只能是暗自怨怒,此番好不容易筹谋出一个能摆上台面的反击机会,却又被林奇一伙人横插一腿,硬是将本就复杂的局面生生搅得个稀烂,眼下这么个烂摊子究竟该如何收拾着实令李弘烦透了心。
“禀殿下,周王殿下在宫门外求见。”
就在李弘默默地沉思之际,一名小宦官从殿外匆匆行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凑到李弘身前,低声地禀报道。
“嗯?”一听是李显到了,李弘不由地便是一愣神,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似乎是想到了甚事,但却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站起了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瞥了侍立在一旁的王德全一眼,沉吟着开口道:“德全,你去看看,他若是来叙闲话的,就说孤已歇息了,让他过后再来好了。”
“是,奴婢遵令。”
王德全恭敬地应了诺,转身便要出殿,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背后又传来了李弘一声“且慢”,不得不站住了脚,再次转了回来,躬身听候李弘的训示。
“罢了,宣他进来罢。”
李弘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决定亲自接见一下李显,这便一挥袖子,轻声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王德全虽已被李弘的反复搞晕了头,可却不敢多说些甚子,只能是恭敬地应了诺,急匆匆地行出了大殿,不数刻,已陪着李显转回了殿中。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一见到正端坐在几子后头的李弘,李显立马疾步抢上前去,行礼问安道。
“免了,七弟可是有好一段时间不曾来本宫处了,今日怎舍得来了?”
李弘微笑着虚抬了下手,似讽刺又似调侃一般地问了一句道。
呵,这话咋听着发酸来着,看样子这厮心里头的怨气很深啊,再这么憋下去,没准就能成怨妇了!李显心思敏锐得很,又怎会听不出李弘话里的醋味,心里头暗自鄙夷了李弘一番,可脸上却是堆满了最灿烂的笑容,拱手应答道:“好叫太子哥哥得知,臣弟近来习武颇有所得,以致沉迷于斯,忘形矣,未能日日前来向太子哥哥问安,臣弟惭愧,惭愧。”
“唔,习武乃是正事,七弟能用心于此,为兄自是欣慰得很,至于请安不请安的,不过是末节罢了,不值一提,当然了,若是七弟得空的话,倒也不妨多来为兄处走走,有甚事你我兄弟间也好有个商量,七弟以为如何?”李弘笑着摆了摆手,话里有话的回答道。
“这个自然,小弟此来便是有一要务欲与太子哥哥分说的。”李显本就是人精,又怎会听不懂李弘话里那几乎是明显到了极点的拉拢之意,但却没像往日那般婉言回绝,而是笑着应承了下来。
李显那副理所当然之状登时便令李弘为之一愣,闹不清楚李显这究竟是在唱哪出戏,一时间竟有些子失了神……
第五十二章必要的教训(二)
“七弟有话尽管直说好了,但凡为兄能办得到的,断不会让七弟失望便是了。”
算将起来,李显已是两番拒绝了李弘的拉拢,小哥俩个虽不曾完全扯破了脸,可彼此间已是再无甚亲密可言,更难谈得上有通力合作的基础,此际,李显冷不丁地跑了来,还真令李弘心里头很有些子犯叨咕的,他可不以为李显这是在向自己示好,而是认定李显此举背后只怕暗藏着甚阴谋,只不过李弘也并不怎么担心,沉吟了一番之后,温和地笑了起来,饶有深意地看着李显,一派豪爽之状地说道。
“多谢太子哥哥抬爱。”
李弘这番话乍一听起来倒是很慷慨豪气,其实内里留着个后门——办得到的才办,办不到的自然就不能办,至于办不办得到,那还不是李弘一句话的事儿,这里头的蹊跷可就海了去了,似李显这般精明之辈,又怎可能听不出来内里的奥妙,不过么,在这等当口上,李显自是不会出言去点破,而是笑着谢了一句,可停了老半晌也没接着往下说,只是一味地微笑着。
“尔等全都退下。”
李弘等了好一阵子,见李显始终在那儿含笑不语,这才醒过了神来,一挥手,将侍立在殿中的一众宦官、侍女们全都屏退了开去,而后目视着李显道:“七弟,有甚事说罢。”
“太子哥哥可是在为上官老大人的谥号之事烦心么?”李显也不矫情,直截了当地问道。
“哦?七弟真这么以为么?”
李弘显然没想到李显居然问得如此之露骨,不由地为之一愣,紧接着掩饰地笑了起来,不答反问了一句道。
“臣弟希望不是,可惜……”
李显耸了下肩头,一副遗憾状地摊了摊手,就只说了半截子的话。
“此话怎讲?”
被李显说中了心思,李弘的脸色瞬间便是一变,但还是不想就此承认了下来,强笑了一声,一拂袖子,淡淡地追问道。
“太子哥哥,上官老大人乃三朝元老,在朝任事多年,一向兢兢业业,此番遭此劫难,竟至尸骨无存,实是我朝庭之大不幸,若不厚恤之,岂不叫天下臣民寒心乎?臣弟窃以为谥号为‘穆’,虽稍有过,然则上可籍慰上官老大人在天之灵,下可对天下人有个交待,实无不妥之处,当速行之,迟疑不决,徒生事端矣,还请太子哥哥明断。”李显收起了笑容,面色肃然地一拱手,畅畅而谈着,一派慷慨激昂之状。
“七弟所言甚是,奈何……唉,非是为兄不愿为,只是朝中纷争不已,更有小人从中作梗,事不谐矣,如之奈何?”李显尽自说得动听无比,可李弘却不是三岁小儿,哪可能就此随着李显起舞,加之其心中本就认定李显此来必有阴谋,自是谨慎得很,一推三四五地将皮球又踢回到了李显的脚下,就想看看李显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
“太子哥哥此言差矣,此朝堂大事也,岂能容得奸佞胡为,臣弟虽不才,却敢与之对辩朝堂,务求此事能畅行无碍,还请太子哥哥明鉴!”李显自是早就料到李弘会如此作态,却也不放在心上,激昂万状般地表明了自个儿的态度。
“哦?七弟此言当真?”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李弘不禁为之动容了——早先林奇等人联名上了本,虽不曾公然宣示是李贤、李显这对兄弟俩在背后支撑,可朝中人等都不是傻子,这一见哥三个要扳手腕了,自是都不怎么情愿参与其中,哪怕不少朝臣本心里也希望能借为上官仪请谥号之时削一下武后一党的脸面,但却绝不愿成为诸皇子夺嫡之争的工具,惟恐一旦站错了队,来到头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于是乎,原本议论正热的谥号一事竟就此渐没了声响,这等局面令苦心经营了良久的李弘气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可如今听李显这么一说,似乎是在表明其与李贤不是一伙的,真要是李显肯出面的话,不单请谥号的事情能顺遂不少,甚至还有着就此离间一下两位弟弟之间关系的可能性,李弘又如何能不心动?
“君前无戏言,臣弟既然敢说,自然也敢为之,莫非太子哥哥信小弟不过么?”李弘话音一落,李显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委屈、愤概、气怒交织在一起,眼圈微微一红,亢声反问道。
“七弟误会了,哥哥自是信得过七弟,只是,唔,只是此事重大,非同儿戏,七弟真愿行之么?”这一见李显变了脸,李弘不由地心神为之一乱,赶忙陪了个不是,然则心里头到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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