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城关镇有三个挂职干部,分别来自于省、市和县三级,省里来的是晏琳,市里来的是李宁咏,县里来的是李绍杰。
李宁咏对王桥彻底死心以后,不再出现在城关镇办公楼。她和江老坎关系处理相当不错,经常是星期一从静州开车到青桥村,与江老坎吃一顿饭,有需要办的事情就帮着办,没有事情就直接回家。这种做法,还让江老坎赞不绝口。
晏琳则是天天在城关镇上班,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
李绍杰和前两位不同。他平身就是昌东县的,从检察院到城关镇挂职仍然属于县委管理的干部,因此,身分不同,基本上就把城关镇当成自己的工作单位。正因为此,他也就成为了王桥比较倚重的干部,经常让其挑起急难险重的事情。这一次,管理隔离场点的重任就落在了李绍杰头上。
王桥道:“遇到这种事,不怯场是假话,但是再怯场也得上。”
“王书记,我有难处。”李绍杰坐在了王桥对面,扔了一枝烟给王桥,自顾自点起了另一枝烟。
王桥知道管理隔离点肯定是一件难事,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下,这是保证全县安全的一个重要措施,再难也得上。壮士断腕,总得有人去做那只“要被断掉的腕”。王桥平时已经渐渐开始戒烟,这时却陪着李绍杰抽了起来,平静地问道:“有什么难处?”
李绍杰道:“**是烈性传染病,干部们都怕管理隔离场,不愿意去。隔离场如果真要使用,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被隔离人员只是普通病,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第二种情况是被隔离人员确实得了传染病,就算隔离措施再好,也有可能染病。每个人都怕死,我也怕死,所以我狠不下心直接调人。”
王桥道:“狠不下心,就完不成任务。完不成任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旦出现符合隔离条件的人,到时会没有隔离场所。这不是城关镇的问题,而是能否有效控制疫情的问题,是涉及静州、山南甚至是全国的大事。”
李绍杰面色凝重地道:“道理我都懂,可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王桥神情严肃地道:“你去制定一个值班组,从今天开始轮流到隔离场值班。把所有机关干部和医护人员全部编入值班组,每组有两个镇领导带班。你在隔离场给我找一个房间,我每天晚上都睡在隔离场。”
李绍杰道:“王书记,你就编入值班组,用不着每天都住在隔离场。”
王桥道:“以前我们的部队打仗时,军官在危急关头说的是——跟我上,当年我们的对手为什么在战场上会失败,他们军官在危急关头说的是——给我上。一字之差,意义完全不一样。我作为书记,在这种大事大非面前只能身先士卒。你不必劝了,就这样办。”
李绍杰明白如果按照这个方案办,确实就能将工作推动。他如今忘记了王桥的年龄,发自内心把王桥当成了城关镇的主心骨。
李绍杰道:“那我就去制定方案。希望这个隔离场永远都不要启用。”
王桥道:“方案要快,制定出来以后开个党政办公会,办公会通过以后,直接发文件。”
当李绍杰走到门口时,王桥叫住他,安百道:“李书记,建筑队办公室外面是不是有个篮球场,篮板差不多坏完了,你赶紧找人买一个篮板,把场地平整一下,好打篮球。还有,把洗澡堂弄好一些,让大家生活尽量舒服。我住在隔离场,表面上是身先士卒,其实是忙里偷闲,天天可以在下午时间到建筑队打篮球,与同志们一起免费吃公家食堂,日子赛过神仙。”
李绍杰知道王桥这是宽慰自己,答应了一声,走到门口时,眼睛居然有些湿润了。
送走了李绍杰,王桥想起自己极有可能与患了**的隔离人员住在一起,也还是有些紧张。紧张之时,他就想起还在广南的父母,拨通了父亲的手机。
父亲王永德一直不喜用手机。
这一次父母在春节时再次前往广南与叔父王振华见面,王晓在临行前就给父母买了一部手机。她说明父亲的理由很强大:“在外面没有手机不好联系,如果长期打叔父的座机电话,用了电话费不说,还总给别人添麻烦。”
这个理由似是而非,只是王晓随口一说。王振华这种扎根于广南的家庭,谁都不会再意区区电话费。但是,王永德却将女儿的“随口一说”听了进去,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麻烦别人,虽然对方是亲伯父,也不愿意办自己的家事花费伯父家里的电话费。
“爸,我是王桥。”王桥猜到父亲不会看来电显示,主动报了名字。
王永德道:“怎么在上班时间打电话,你不是说平时挺忙的。”
王桥道:“恰好有点空闲时间。你们在广南过得怎么样,生活还好吗?”
王永德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你的堂伯公硬是要留我们,我早就想回来了。广南生活好是好,可是天天游手好闲,吃了就玩,玩了就睡,这个日子我真享受不来。你妈也是,惦记着院子里的菜,还有她的鸡鸭,还有院子外面的李子树。”
“放心吧,段三叔专门找人帮着管院子,肯定没有问题。”王桥又道:“广南那边**怎么样了?”
王永德道:“闹得很厉害。天天都有新增的病例,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和你妈就只能住在这边,路上很不安全。老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王桥道:“山南有两起病例了,还没有波及到静州。”
王永德道:“你现在是城关镇的党委书记了,管着十来万人,一定要把工作做细致,不要象小时候那样丢三那四。”
王桥心里有些沉重,还是笑道:“爸,那些沉年烂芝麻的事情,你还记得。你和妈就在广南多住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回柳溪。南方是疫区,你们从那边回来,还得在家隔离观察,害得大家都不安宁。”
“嗯,我知道这一点的,回来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只有等**过了,我和你妈再回来。现在每天都陪你堂伯公看电视,堂伯公虽然年龄大,对**还是挺关注的,经常蹴着拐杖骂那些当官的,骂他们没有敏锐性,把人民的生命当儿戏,如果是战争年代就要枪毙。”
王桥是局中人,看待问题客观得多:“**这种传染病,谁都没有接触过,最初有些大意,完全可以理解。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方面信息就是在沙州卫东哥哪里。”
提起沙州王家,王永德道:“你堂伯公一直在念着沙州王家,等着他们到广南见面。”
“卫东哥是副市长,在节前一直在准备率队参加广交会。后来带队到了广南,却又遇到了**,匆匆而回,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拜访堂伯公。他和我约定,等到**过了,他们全家和我一起过来。”王桥又道:“卫东哥的妈妈在春节时身体不舒服,还咳血,所以也没有成行。虽然卫东哥没有明说他妈妈的病情,我估计不会轻。”
“王卫东这么年轻就当了副市长,凭什么,凭的就是一个实干。先公后私,这一点值得你学习。”说到这里,王永德有些停顿,道:“还给你说一个消息,没有对外宣布的,但是有了正式文件,你国栋叔要调到山南任常委,当组织部长。”
王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很有些震惊,道:“国栋叔怎么就调到了山南?”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道:“居然会有这种好事。以前国栋叔在广南当省委组织部长,要想提拔自己方法很多,现在从广南调到山南当省委组织部长,提拔自己就轻而易举,又因为国栋叔是从外地来的,提拔自己也不会引人猜疑。”
“那是上面的事,我怎么知道。”王永德继续道:“国栋叔来了以后,你别急匆匆地跑到山南去见国栋叔,免得被人看轻,说你是跑官要官来了。把手里的事情办好,才是正经事。我再给你说一遍,**不是小事,你不要象小时候那样马虎大意。有一次,我记得你在小学五年级,数学才考八十五分,就是因为马虎,审题不认真。”
王桥听得心里有些难受,道:“我妈在哪里,我和妈说两句。”
王永德道:“你妈不在这里,算了,电话费贵得很,我得为你姐省几个钱。”
王桥道:“你和妈要注意身体。”
王永德道:“把工作做好,这是你的本份。”
放下电话,王桥愣了一会,暗道:“不要东想西想了,定下来的事情就要执行。渡过了这场危局,我再去拜访国栋叔。”有一个极为隐密的声音在内心响起:“如果过不了这个危局,被染上传染病,奋斗的一切就失去意义,怎么办?”
他不等这个声音在内心过多停留,将脖子上挂着的铁丝项链取了下来,把玩一会,又重新挂回在脖子上。
等到李绍杰方案拿出来以后,王桥签下了“同意”两个字。
第四百二十三章)。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把手()
readx; 李绍杰提出的方案经过讨论,正式成文,下发到城关镇各部门和各村,立即执行。王桥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第一天就将行李搬到了隔离场。
由于党委书记王桥天天睡在隔离场,干部们则是轮流去,有了对比,所以没有多大反响,默默地接受了这个重大决定。
很多干部自嘲道:“如果值班时遇到了隔离,那只能怪命不好。”
以后几天,每天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王桥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每天下午五点钟,王桥准时来到隔离场。作为党委书记,他稍稍享受了特殊待遇——在隔离场有一个单间。
来到隔离场后,他在单间里换上衣服,就来到篮球场打球。
在城关镇工作以前,王桥参加了电力局篮球队,准备参加全省电力系统篮球赛。参加全省电力系统篮球大赛的美梦随着调入城关镇而破灭,以后除了偶尔到电力局篮球场打球以后,很少痛痛快快地打球。
这一次为了鼓励士气,让进驻隔离场的同志们心理不致于太紧张,王桥放下手中的工作,天天在建筑队打球。
在城关镇同事们的印象中,王桥是一个严肃的有威信的领导。这个领导与坐在主席台上发号施令的刻板形象联系在一起,而与其他日常娱乐完全脱钩。当干部们看到王桥打起篮球来“生龙活虎、姿势潇洒、无人可挡”的英姿,顿时傻眼,而且不是一个人傻眼,往往是一组人傻眼。
第四天,轮到副书记晏琳、财政所长赵敏等值班组来到隔离场。到了下午五点钟,照例响起了篮球声音。财政所长赵敏见到穿着短裤、冒着热气的王桥,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放得下一个鸭蛋,“打球的是王书记吗?王书记居然会打篮球?”
坐在主席台上布置任务的王桥与复读班的王桥有不少差距,但是在篮球场上的王桥与复读班的王桥就有许多接近之处。晏琳一直记得高考结束的那一段日子,那时她还没有给王桥写那一封信,与刘沪、吴重斌、田峰、钳工还有王桥一起游雁湖、散步,经常看他们几个人打篮球。
那是一段带着浓浓忧郁的甜蜜时光。当时她已经决定给王桥写那一封信,因此,更抓紧难得的相聚时光。每当两人独处时就会如饥似渴地**,那种身体和精神如上云端的感觉,印象深刻得如刀砍斧削般留在了心底。
她回忆过去,时常怀疑当初写那一封信的决定是否正确,正是自己亲手扼杀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她同样也无法忘记那一声声梦中的“吕琪”。
“与其带着破碎的爱,还不如轰轰烈烈地爱一场,然后相忘于江湖”,这是她当时最真实的感受。
只不过命运之手总是捉弄人,参加工作以后,两人居然还有机会做一年的同事。此时看着穿球衣在场上快乐奔跑的王桥,突然又如当年高考结束时在雁湖的短暂时光,酸楚中带着点幸福。
赵敏眼光不离在场上奔跑如飞的王桥,反复道:“哇,王书记会打球,王书记居然会打球。”
晏琳终于忍不住道:“王书记曾经是静州地区篮球联赛的最佳球员,当然会打球。”
赵敏道:“我还以为王书记只会当领导,谁知也会和年轻人一样玩。我听说,晏书记以前和王书记是同学?”
晏琳道:“我们在静州一中复读,是一个班的。王书记成绩好,考上了山南大学。”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著名的“九分”绰号,心道:“如果给赵敏等同志讲起王桥在复读班第一次参加考试数学只考了九分,估计更没有人会相信。”
赵敏好奇地道:“王书记长得帅,成绩又好,当年有没有女生追求他,我估计肯定有。”
晏琳平静地说起了假话,道:“那年高考还没有扩招,升学率低,大家都专心学习,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这是一个强大的理由,赵敏没有再问。
篮球场上有叫声喊声,场下有加油声,隔离场变得热热闹闹,引得周边一些居民也过来看观战。
一辆车停在了外面,县委督查室的同志出现在隔离场。
晏琳迎了过去,招呼道:“杜主任好。”
县委督查室老杜是年满五十岁的老同志。他以前是镇里面的党委书记,退居二线前被调回来当县委督查室主任,是吉之洲书记亲自点的将。
老杜主任和宋鸿礼书记曾经是昌东县乡镇党委书记中的两大怪人,结果都被吉书记看中。宋鸿礼放在了小竹河工业园的重要岗位上,老杜则担任了县委督查室主任。
老杜朝着晏琳点了点头,道:“晏书记亲自带队值班啊。”
晏琳指了指场上,道:“王书记也在这里,在打篮球,我去把他叫过来。”
老杜看着满场飞的王桥,道:“人年轻就是好啊,我现在想跑都跑不动了。晏书记,不用叫王书记了,我是代表县委来督查各地各单位的抗非工作,能不能看一看你们在隔离场的值班安排表?”他看罢值班安排表,有点惊讶地道:“王书记天天都在这里值班?”
晏琳道:“王书记自己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他白天在办公室上班,下午五点过来就住到隔离场。”
老杜感慨地道:“难怪吉书记总是说领导干部都要向王桥学习,虽然王书记年轻,却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他目光朝院子时扫,问道:“公安的同志在哪里?”
晏琳道:“有一个在打球,还有一个在值班室看电视。”
老杜道:“晏书记,按要求,卫生局也要派人过来值班,请问卫生局的人来没有,我要见一见。”
晏琳很客观地道:“城关镇的责任是建立隔离场,统筹安排值班人员。公安同志前天就过来报到,交了值班表。卫生局的同志还没有来过。”
老杜道:“一次都没有来过?”
晏琳道:“没有来过,消毒是安排城关镇卫生搞的。”
这时,场上打球的王桥看见了老杜,也就从场上下来与老杜握了手。王桥主持过县府办工作,与老杜还是极为熟悉的,道:“杜主任,晚上别走,尝一尝隔离场的伙食。”
老杜道:“我倒是想尝尝隔离场的伙食,只是任务紧,只能改天再说。吉书记划定了一些必督项目,每天晚上八点前要报告。看了隔离场,我还要到交通局和公安局去看预案执行情况,看完就要写当天的报告。从我今天督查的情况看,关键问题还是一把手,只要一把手重视,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送走老杜,晏琳递了一杯矿泉水给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