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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咏突然间眼圈一红,道:“就是,我喝了酒。你这人也心狠,我们吵了几句嘴,你就这么长时间不过来。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一点不讲感情,非得让我这个女子来求你。”说到这里,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宁咏的眼泪半是演戏半是认真的。在无数个夜里,她都在想念着王桥,想念着曾经在一起的美妙滋味,而这种美妙滋味深入骨髓,让其难以忘记。听闻王桥当了城关镇代理镇长以后,她还和母亲吵过一架。吵架归吵架,她并没有主动去找王桥,尽管王桥当了代理镇长,比起杨家的底蕴还是差了不少。
今天李宁咏喝了酒,看见王桥和前女友在一起,双重作用之下,让她失去了理智。
在这种情况下,王桥只能苦笑,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喝酒吧,其他事情不用说了。”
李宁咏露出凄美神情,道:“为什么不说,一个女人的青春有几年,我们一起相爱这么久,你说变就变,说断就断,心真狠。”她抹了眼泪,道:“别人说男人痴一时迷,女人痴无药医,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终于信了。”
她对着晏琳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让你们见笑了。”
见到李宁咏梨花带泪,清丽脱俗,相形之下,坐在晏琳身边的王桥便有了陈世美的嫌疑。
田峰、蔡钳工对王桥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见到李宁咏的模样,暗自感慨王桥艳福不浅,生在福中不知福。
(第三百三十四章)(。)
第三百三十五章又过春节(五)()
王桥目光沉静地望着眼前正在演戏的李宁咏,道:“何必如此,不应这样。”
如果不是晏琳坐在王桥身边,换一个稍稍平凡一些的女孩子,李宁咏都不会这样妒火中烧,失掉理智。此时她特别嫉恨王桥和晏琳,表现得也就特别可怜,抹着泪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有忍住。如果你以后想起了我,就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永远都不会变的,都在等着你。”
李宁咏还是很注意表演分寸,说完这一段话,估计给王桥添了巨量的堵,便朝着晏琳点了点头,低着头,走回了小钟烧烤。走进大门时,她可怜兮兮的娇柔表情不翼而飞,咬着牙齿,目光锋利,自言自语地道:“王桥明明还有靠山,天天睡在一起,还要瞒着我,这就是欺骗的代价。”
王桥能当城关镇副书记,随即当上代理镇长,邱家一致认为王桥还有未说的靠山,因此对王桥很恼怒。李宁咏也接受了这个观点。
回到了二楼,她站在窗边,抄着手望着楼下。宣传部同事招呼道:“李宁咏,遇到熟人了。”李宁咏道:“以前在昌东的同事,下去打了个招呼。”同事道:“等会去唱歌,去不去?”
李宁咏回头笑道:“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唱歌还是不错的。”离开窗边前,她突然觉得心里特别酸楚,给王桥添了堵最初让她觉得愉快。可是稍稍冷静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很愚蠢很可怜。
在强哥烤鱼桌前,有几分钟冷场。特别是晏琳心理五味沉杂,原本和王桥单纯的重逢被李宁咏一席话搅乱。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责备王桥,可是想着李宁咏脸上纵横的泪水,就觉得感同身受。当年她坐在汽车里望着远去的王桥,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如今这个女孩子估计也和自己是一样的感觉。
田峰最了解晏琳和王桥的事。原本还以为两人有可能会走到一起。没有料到李宁咏会奇异般出现,说了一堆肯定会让晏琳有想法的话。他决定打破李宁咏离开后的尴尬局面,道:“蛮哥,你和李宁咏什么时候分手的。”
在李宁咏出现以来,王桥一直保持着平静的态度,没有被刺激得大怒,也没有解释。当田峰主动问起,他平静地道:“分手有一段时间了。”
田峰眼睛余光偷偷观察着晏琳,道:“李宁咏还是挺不错的。为什么分手了?”
王桥知道田峰这是有意在给自己制造一个解释的机会,他本身不愿意解释,却又不愿意刻意回避此事,道:“我被双规后不久。就分手了。”
晏琳惊讶地道:“你被双规过?不可能吧,什么时候?什么事?”她原本受到李宁咏的影响,有些陷入小女儿情绪。听闻双规两个字,体制内的人都知道其背后的含义,一下就被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
王桥用最简洁的语言道:“静州案发时,我当时在昌东任县府办副主任,主持工作。结果被带进去了,关了一个多星期,出来后就被调到档案局。城关镇代理镇长的职务,我出任还不到十天。”
晏琳知道静州大案,对其复杂性略有耳闻,道:“能出来,说明你很干净。”
王桥道:“我是刚出来工作不久,还没有学会那些烂章法。若时间久了,也有可能会进去,要洁身自好很难。”
田峰追问道:“你们分手时,你是在档案局落难?”
王桥知道田峰问话是变相地向晏琳解释,道:“正是。当时陷到静州案里面去的人,不进去也得脱层皮,于是,她家作出了选择。”
话说到这里,讲得非常清楚了,王桥不想多说这个话题,道:“田鼠,你们生意怎么样?”
田峰道:“我们的生意与国内经济形势密切相关,国内经济形势比较好时,对矿产需求量就高,我们的生意就好。目前看前景不错,我和老蔡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辞职,我们两人都想辞职,家里不愿意。”
谈话慢慢进入了正常规道,将李宁咏带来的负面情绪纠了过来。
王桥最初与晏琳相见之时,曾经在心里想过了一个问题:两人目前都是单向,是否有重续前缘的可能性?
经过五年时间,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玻璃,在这一次关键性见面时,玻璃上又蒙上一层灰。因此,不管大家如何纠正,聚会气氛始终不愠不火。
蔡钳工是直性子人,见到老友后就不停地劝酒,轮番与诸人举杯,到了十一点钟,他自己反而有点醉意了,开始讲起少年时代工厂糗事:“我记得在子弟校读小学时,有一次搞文艺演出,你们一群女孩子在幕布后面换衣服,结果幕布被人意外拉开了,我们一群男生坐在下面全部看傻了,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看见女生走光,记忆深刻。”
提起小时的事,晏琳情绪高了些,道:“你那时才几岁,看傻了,估计是后面加上去的。”
蔡钳工赌咒道:“我发誓,当时绝对看傻了。你别以为小学生就不懂男女的事,我们小时候长期在工厂里混,青工们什么都说,早就有了性启蒙了。”
晏琳也知道青工们的生活,笑道:“我还以为老蔡最纯洁,结果脑袋里最复杂。”
蔡钳工道:“我就是想想,吴重斌那小子压根不想,直接实践,高中就和刘沪好了,还以为我不知道。”
田峰听到老蔡说得有点走火,打断道:“老蔡,你喝多了,别打胡乱说。”
蔡钳工道:“这点酒算什么,等会我们去唱歌,喝啤酒。”
晏琳道:“唱歌就不去了。我回去太晚不好。”
蔡钳工长期生活在靠技术吃饭的群休中,情商一直不太高。加上又有些酒意,道:“晏琳,这是在下班时间,回去晚一点谁来管你。人就要自由,不自由,得要鱼死网破。”
田峰笑道:“啥子鱼死网破。一点都不会用形容词。”
晏琳是和王桥一起出去的。如果半夜不归,从法律以及政策上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难免会给带队的省委办公厅领导们留下“深夜不归”的印象,而印象在这种机关里是很重要的。王桥对此有深刻理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把晏琳送回去。下回有机会去唱歌。”
田峰道:“送晏琳的任务就交给蛮哥,老蔡喝得差不多,我得把他弄回去。这几年老蔡长了一身肥肉,死沉死沉的。”
蔡钳工没有明白田峰深意,不服地道:“你才死沉死沉的。谁要你来弄。”
由于是私人聚会,王
桥就让司机老赵在宾馆等着,没有参加晚上聚会。等到田峰将蔡钳工打走,王桥和晏琳一起到大排档一条街的街口等出租车。
离开了大排档一条街。寒风袭来,王桥紧了紧衣服,对身边的晏琳道:“你在省委办公厅工作,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得复杂,一句话说不清楚。大家都保持着距离,很难畅开心扉。同事就是同事,很难成为知心朋友。”薄酒一杯让晏琳脸上有些红晕。在路灯下十分柔美。和五年前相比,她身上多了一些沉静的美。
王桥永远不会说出自己与省委办公厅失之交臂的真实原因,将遗憾深埋于心底,道:“这是自然,当年学生时代,大家都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此时,两人谈话很谨慎且有分寸,互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谈话的边界,担心越过雷池后出现不必要的尴尬。
等了一会,出租车始终没有出现。打车难是静州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原本在大排档一条街还容易打车,结果屡等不见小车踪影。王桥都感觉寒风刺体,担心晏琳受不了,道:“别等了,干脆我们走过去,不远。”
晏琳道:“太晚了,安全吗?”
王桥笑道:“我打架很厉害的,来几个混混,经不起我三拳两脚。”
晏琳道:“你都当了镇长,还打架吗?”
王桥道:“打架的时代过去了,现在想打架都没有机会了。这一带最牛的大哥你认识,就是以前复读班的洪平,刚才包强还提过,他在这一带很有势力,有小混混,提提洪平,就没事。”
晏琳道:“你要劝劝他,混社会,迟早要出事的。”
王桥多次与洪平见面,知道其状态,道:“这是他选择的路,是他的人生,劝说没有用。”
在夜深人静的冬日夜晚,这一对曾经的恋人迎着寒风,沿着被路灯照亮的街道,朝宾馆走去。经过一个路口,远处便是曾经的红旗厂办事处。
晏琳道:“我们到办事处去看看。”
办事处大门紧闭,透过路口可以看到里面的陈旧破败。王桥望着黑沉沉的楼,想起了晏琳给自己精心准备的一枝枝太阳神口服液,心有感慨,终于问了一个私人问题:“你一直没有谈恋爱吗?”
晏琳明显有些紧张,道:“没有遇到合适的,遇到的,我还是要谈的。”
王桥直言道:“在对待爱情上,你是个完美主义者,这不好,每个人都有缺点和**,太追求完美,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自从分手以后,两人是第一次正面谈起纠结于心的往事。
晏琳幽幽地道:“我很嫉妒吕琪,她能出现在你的梦中,而我不能。”
王桥道:“我不是一个纯洁的人,经历很复杂,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心的。”
在黑暗中,王桥和晏琳轻轻地依偎在一起。晏琳只觉得身体有些发软,数年的思念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晏琳原本不想再提李宁咏,可是那个梨花带泪的女孩印象太深,让她不能选择性遗忘,道:“刚才那个女孩,你爱她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第三百三十六章又过春节(六)()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王桥决定说实话。从某种程度来说,说实话是成本最低的一种说话方式,不需要维护成本。说实话的弊端就是有可能在短时间得罪人。能够说实话的人往往是自信心很强的人,习惯性撒谎的人必然就是内心很怯懦的人。
王桥用尽量短的话将事情说清楚,道:“谈爱不爱有点抽象。具体来说,刚才吃饭时遇到的那位叫李宁咏,我和她交往有一段时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互相都进了对方家门,后来静州案发生,整个静州官场地动山摇,我受到了牵连,双规出来后被调到档案局,任副主任科员。前途无望,后来就分手了。”
晏琳有点不可理解,道:“难道就因为你调到档案局,到谈婚论嫁的两人就分手了,这也太扯了吧。我不能理解。”
王桥暗自腹诽,“你就是听到我说梦话说了吕琪的名字就要分手,这也很扯。”当然,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出来。王桥道:“李宁咏的爸爸曾经是昌东********,现在还是静州人大副主任,他们家很政治的,容不得我这种失败者。”
晏琳更觉得不可理解,道:“既然是静州领导,你又只是受到牵连,而且很快就出来了。只要运作得当,应该很快就能改变你的处境。这不应该成为障碍。”
王桥道:“我有一个特殊情况,当时得罪过市委副书记谭星海,谭星海与杜书记关系不错。邱大海又与昌东县长彭克关系密切,彭克深深地牵进了原********梁强案子。他们家是太讲现实了,算计利益太精,认为我这种情况必然难以翻身。”
晏琳分析道:“如果按照传统思路。你遇到麻烦,他们帮助你解决了麻烦,你肯定要心怀感激。以后就会全心全意对他家女儿好。”
几句话下来,王桥感受到了晏琳思路的变化。如今的她与五年前单纯的小女孩相比已经具有了初步的政治头脑。虽然还不深刻,但是已经初步具备了现实主义或是实用主义的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并非贬意,而是由于行政工作的需要采取的一种实用的思维模式。许多小清新从学校来到现实生活中,总是觉得格格不入,还被碰得头破血流,终归到底是思维上存在着问题。
王桥脑子浮现出邱宁刚最后摊牌时情景,道:“你这是正常人或者说是寻常人的思维方式。邱家思维方式很精明,他们不愿意赌一赌我的前途。不能承受赌输了的代价。与我分手,是他们寻找的最稳当最轻松的方法。”
晏琳道:“世界上哪有这种光得利没风险的好事。任何事情都得有代价,没有代价就要付出更大代价。”
王桥夸道:“这几年你进步很大啊,看问题有深度了。”
晏琳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很傻。”
王桥笑了笑,道:“以前是有点傻,太完美主义了。”
晏琳幽幽地道:“我知道,完美主义是一种病,可是总不能克制自己。”
王桥道:“读了四年大学,你这么漂亮,没有人追求吗?”
被王桥表扬和夸奖。晏琳还是挺高兴,道:“倒是有人追求,还是完美主义在作怪。没有成功。这五年,你谈了几次?”
“谈恋爱就只有一次,是毕业以后谈的。读大学时和一位体育系的师姐关系比较好,后来她回北三省,嫁人了。”王桥道:“我这人没有女人缘,总是如此。”
两人站在办事处铁门外,迎着寒风聊天。办事处守门人半夜起来进楼上厕所,回来时听到有两人站在外面,就进屋拿了电筒朝外面照。晏琳转过身。躲开电筒光,道:“走吧。回去吧,我不能太晚了。”
两人沿着路灯光又朝着宾馆走去。来时两人一直未接触敏感话题,回去时那层玻璃似乎悄然化掉了。晏琳轻轻挽着王桥的胳膊,手臂处感受到了一阵阵温度。这种感觉太久违了,让她有一种时光穿越之感。在距离宾馆有百米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躲在树影下避过路灯灯光,仰着脸,轻轻吻了吻王桥的嘴唇。
不同女人的味道是不一样的,李宁咏的吻热烈急切,晏琳则仍然如小姑娘一般羞涩,匆匆吻过,便将嘴唇收了回来。
“你的那个铁环还在吗?”
“在,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