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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钳工要冲上去,被吴重斌紧紧拉住。眼见着包强扬长而去,蔡钳工火冒三丈地道:“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我们还要忍?”吴重斌道:“打一架能解决问题吗,包强一个人好办,他身后是一群杂皮。我要好好想想,找出一个妥善办法。”
晏琳回到寝室,擦掉嘴角的血迹,又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脸上有若隐若现的手指印,嘴皮有点破,虽然无大碍,可是很难看。化妆以后,还不能完全遮住脸上痕迹。
磨磨蹭蹭来到教室,她的目光下意识朝最后一排看去,意外地没有见到王桥。
在小树林里,吴重斌正在向王桥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王桥果断地道:“干他。”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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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关门打狗()
王桥原本不想和包强这伙人发生冲突,可是越忍让,事情越要找到头上,道:“我们已经给了包强一次机会,既然包强要找死,那我们再不出手就人神共愤了。“
吴重斌道:“那我们是在校外打还是校内打。“
王桥道:“我们的目的是将包强赶出寝室,就来一次关门打狗,在寝室打他。你去准备一个**布口袋,到晚上等包强出现在寝室,我们约定一个手势,几个人同时行动,安排一人关灯,找一人用麻袋套住包强,然后黑打他。”
吴重斌有些犹豫,道:“我们不能正大光明打他?这样似乎胜之不武。”
王桥道:“恶人就要恶人磨,对待他这种人不必心慈手软。我们要让他从此不敢回寝室,永远滚开。否则寝室里有一匹害群之马,大家都不能安心学习。教训包强以后,你注意和洪平联系,他还是有点胆识,身边也有几个兄弟伙,大家齐心协力,要让刘建厂那伙人不敢进学校。”说到这,他想起看守所里用到的细水长流和迎头痛击两种用地下水折磨人的方法,又道:“我们再准备一桶冷水,黑打以后,将冷水浇到包强身上,让他变成落汤鸡……”
商量完细节,王桥回寝室,吴重斌将田峰、蔡钳工找来密谋。
整整一天,包强畏惧母亲谢安芬,不敢回世安机械厂,又不愿意留在学校,只能在外面游荡。晚上10点,他从舞厅出来,回到复读班寝室。
晚自习后,田峰发现包强斜躺在床上抽烟,赶紧溜出去,找到吴重斌,又到文科班将王桥叫了出来。四人按照商定的具体行动步骤,开始实施“关门打狗”计划。
田峰悄悄将一桶冷水放在寝室不起眼的角落,然后退在寝室门口,手里握着一把割掉电灯拉线的小刀子。蔡钳工坐在自己床上,毯子下面是一个用来装米的空麻袋,只等王桥做手势,他就要拿着空麻袋扑向包强。
包强压根没有意识已经身处陷阱边缘,他拿着手机,站在寝室中间不停地说话。眼光不时瞟向王桥,心道:“还是建哥说得对,王桥和吴重斌都是学派,胆子小,我打了晏琳,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桥眼睛盯着手中传呼机,还有半分钟就要熄灯时,他单手上举,然后摸了摸头顶。
屋里灯光熄灭。
蔡钳工抓起**袋朝包强扑了过去,在整个计划中,四人最担心突然熄灯后摸不准目标,包强手机发出点点亮光,恰好成为最好的攻击目标。
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吴重斌抓起包强床上铺盖,朝着手机亮点罩过去。这个动作是为了防备麻袋没有及时套在头上的后备动作,同时也是给包强增加了一个防护层,免得伤筋动骨。
当麻袋和铺盖先后罩在包强头上时,王桥冲到包强面前,双手扭住铺盖,猛地用力,将包强摔倒在地。王桥死死将包强压在地上,又将其挂在腰间的匕首摸了出来,随手朝地上扔去。然后再将其腰间皮带抽了出来。
吴重斌和蔡钳工对着地下铺盖一阵猛踢,在一片黑暗中,王桥被误踢了好几脚。
一阵乱拳乱脚之后,王桥、吴重斌、蔡钳工闪到一边,田峰提着水桶,朝着屋中央当头浇了过去。
一声口哨响起,四人迅速退到各自铺位。王桥退到床边时,将皮带朝窗外扔去。
寝室里,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噼啪、咚咚”声,随后又是“哗”的一声和口哨声。
过了半晌,传来包强的声音骂声音:“谁他妈打我,把灯打开。”屋里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没有人搭腔。包强浑身发痛,又被冷水浇湿,气焰降了不少,道:“把灯打开,帮个忙。”最后一句话已经带着哭音了。
屋里一团漆黑,许瑞等人摸不着头脑,他走到门前去开灯,在墙上摸了半天却找不到灯绳。原计划,田峰要割断灯绳,可是实际操作中,他用力很猛,一下就将灯绳拉断了。
一支电筒照了进来,传来了值班老师刘忠的声音:“包强搞什么鬼?”寝室熄灯前,他总要习惯巡视,听到包强骂声,便过来查看。
包强将罩着自己的铺盖扔到地上,再说话时已经语出哭腔,道:“老师,有人打我。”
刘忠用电筒照着包强,道:“你怎么坐在地上,谁打你?”
包强被打得晕头转向,确实没有看清是谁出手,他下意识指着王桥,道:“王桥打我。”
王桥已经用最快速度脱衣上床,并放下了蚊帐。刘忠拿着电筒走了过来,撩开蚊帐,道:“王桥,你为什么打包强?”
王桥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道:“我在睡觉,谁打人啊。”
刘忠扭头问包强:“到底是谁打你?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被人打了怎么会没有看清楚?”他走到包强身边,见其鼻子、嘴巴都在出血,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以前的猖狂劲,皱着眉头问道:“你妈送你来复读班是为了好好读书,偏偏逗猫惹狗,挨揍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伤到哪里,严不严重,先到床上坐一会儿,觉得不舒服说一声。”
由于隔着一床铺盖,包强身上伤痕并不明显。他爬起来时,只觉得每块肌肉都在疼痛。刚迈步,裤子便跨掉了,狼狈得很。他脑里乱成一片,强行想回忆当时情景,无论如何努力,只记得起屋里灯光突然熄掉,然后就是一顿拳脚。
刘忠用严厉的声音道:“谁打了人,主动站出来,如果被学校查出来,没有好果子吃,绝对会给予最严厉的处罚,如果包强伤得重,还要负刑事责任。”
屋里安静得很,没有人说话,包括许瑞和其他世安机械厂子弟。
“许瑞,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许瑞摇着头道:“刚熄灯就听到打架声,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刘忠拿着手电筒走到灯绳处,道:“谁搞破坏,把灯绳拉断了。”走出寝室,他只觉得头大无比,骂道:“这帮兔崽子,成绩狗屎臭,惹事本领一套套,明年无论如何都不管复读班,再管复读班我朱字倒着写。”
保卫科值班人员接到电话,也发牢骚:“这一届复读班全是**人,读书不行,闹事是专家。”
静州一中以前都不办复读班,到了1990年,校领导终于在金钱面前心动了。利用现有的教师资源,多收六七百学生,也是一笔大财源。在赚钱同时顺应了潮流,为众多渴望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年轻人提供了一条道路。前几届复读班虽然偶尔有同学打架,也都是小打小闹,今年这一届复读班邪门,短短两个月,居然有两次动刀记录,虽然都没有伤着人,可这不是好兆头。
保卫科值班干部来到复读班宿舍,见到刘忠就抱怨,道:“刘主任,又是啥事?再搞下去,今年复读班准得出大事。”
刘忠道:“包强被人打了。”
值班干部惊奇地道:“谁打包强,有种啊。”最近静州一中附近颇不宁静,屡有学生被抢被打,保卫科通过自己的途径也掌握了一些情况,包强被列入了保卫科掌握的黑名单。
刘忠道:“包强不清楚被谁打了,据我看他是惹了众怒,被一群人蒙了头,按在屋子打了一顿。现在这些娃娃脑袋不简单,还晓得玩阴的,我们像他们这个年龄,屁事都不懂。”
值班干部兴趣大增,提着强光手电筒走进寝室。
包强坐在床上,失去往日的张狂,鼻子用餐巾纸堵上,头发湿漉漉地趴在头顶上,一只手还提着裤子。他听到保卫科干部问话,道:“我没有惹事,正在打电话,不晓得哪个屁眼虫拿铺盖盖在我头上,然后一群人黑打我。”
看到包强的狼狈样子,值班干部强忍着笑,道:“你跟我到保卫科走一趟,做做笔录。”
包强依言站起来,双手提着裤子。
“你衣服怎么是湿的,皮带到哪里去了?”
包强羞愧地道:“不晓得哪个屁眼虫将我的皮带抽走了,还泼了我一身水。”
刘忠皱着眉头道:“包强,你是学生,不要每句话都带着脏字。”
保卫科干部以前在派出所工作过,因为工作中出了事故才来到静州一中,他惊讶地问:“你的皮带被抽走了?”
包强低着头,道:“嗯。”
抽皮带是派出所约束人的标准动作之一,年轻人打架很少有人会想到抽走对方皮带,保卫科干部琢磨道:“复读班人员复杂,莫非里面的学生还有前科,要不然不会出现抽皮带的动作。”
他拿着手电来到现场,惊讶地发现地上还有一个**袋,道:“这是谁带来的麻袋,谁带来的麻袋?打人的最好站出来,你们别以为高明,麻袋上有指纹,一查就能查出来。”
蔡钳工顿时被震住了。在商量细节时,王桥再三强调要买三双劳动布手套,他当初完全不以为然,听到保卫科值班干部一席话,吓了一身冷汗,暗道:“狗日的王桥是个什么人,算无遗策,幸好我戴了手套。”
包强走到门口时,回头道:“我知道是谁打我,等着瞧,老子血债血还。”
保卫科干部厉声道:“包强,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跟我走,少说废话。“
包强被带离寝室后,寝室如被火烧的蜂窝一般,发出嗡嗡的声音。刚才发生在寝室的一幕如电影场景一般,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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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退学和当兵()
“谁干的?”十几个相同的声音响起。
打人者隐藏在寝室里面,大家基本上能猜到是谁,又不能说破,气氛显得颇为怪异。
王桥头靠在枕头上,暗自琢磨道:“包强算不上什么人物,但是他身后有流氓团伙,如被他们牛皮糖一样黏住,肯定会影响学习。不知这一次关门打狗会不会有效果,他若不怕打,死皮赖脸地留到寝室,还是麻烦事情。”他不怕惹事,可是时间太过于宝贵,若是浪费在与人打斗这种无聊事情上,则实在可惜。
吴重斌以前也打过架,多是因小事而引发的突发事件,冲突中以拳头为武器,以鼻青脸肿为结局。这一次关门打狗性质与以前完全不同,是一场人为导演的阴谋事件。他暗自兴奋,刚开始总想着痛打包强的快感,后来又想到可能出现的局面,翻来覆去睡不着,罕见地失眠。
早上,太阳照常升起,秋风如往常一般吹来。
王桥听到小操场传来的篮球声,心里如有一条条小虫在爬在跳,强忍着跳下场痛快打一场球的欲望,在小操场外围跑步。
晏琳拿着英语书,来到香樟树林里,呼吸着略冷的新鲜空气,读着课文,偷偷打量王桥。这个沉默寡言的九分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引发了她浓烈的探求兴趣。
吴重斌换上运动衣裤,到灯光球场参加校篮球队训练。
球队正在进行战术训练时,保卫科爆发出一阵叫骂声,包强冲出保卫科大门,飞一般逃窜,谢安芬举着一张藤椅追了出来。保卫科值班干部在后面喊道:“上次那张板凳没有还回来,这次又拿椅子,多搞几次,保卫科都要垮台。”
谢安芬身体胖大,却能健步如飞,将藤椅往地上一扔,回头啐了一口,道:“谁稀罕你这些破烂玩意儿,老娘还瞧不上。”
保卫科干部跑过去将藤椅捡起来,原本破损不堪的椅子断掉了一只脚。他唉声叹气地提着椅子回到办公室,围着椅子看了一会儿,到里屋东翻西找,找出一根木棍,绑在藤椅上,破藤椅勉强还能站立。
篮球教练老段见队员分神,吼道:“有啥好看的,集中精力,完不成任务加练半小时。”
队员们这才停住嬉笑,继续训练。
包强喘着粗气跑到大街上,回头见母亲紧追不舍,扭头钻进南桥头边上的小巷子。谢安芬追到小巷时,失去了儿子踪影,气得暴跳如雷,骂道:“这个天打雷劈的,硬是不学好,以后不管在哪里讨口,老娘都不管你。”
话虽然如此说,毕竟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谢安芬抹掉眼泪,在桥头徘徊一阵,再回到学校。
复读班办公室,刘忠看到满脸横肉类似孙二娘的劳动妇女,心生怜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谢安芬,道:“你别着急,喝口水,慢慢说话。”
谢安芬喝了口热水,让自己情绪稍稍平息,道:“刘主任,昨天包强在寝室里被人欺负了,几个人关了灯,把包强按在地上毒打一顿,还用冷水将包强的铺盖淋湿了,把裤子脱了。现在十一月,湿铺盖你说咋睡,都是一个寝室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同学太歹毒了。”
“他平时和同学们关系搞得不好,特别是喝了几口酒以后,就要在寝室里耍酒疯,打人骂人砸东西,引起了同学们的反感,犯了众怒。我们询问了很多同学,都没有知道谁打了包强。”
谢安芬道:“这就和他爸一个性子,喝不了几口马尿,偏偏成天都喝。但是他爸和厂里同事关系很好。刘老师,像包强这种情况,你说咋办?我是没得屁眼法了。”
所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包强就是那粒老鼠屎。刘忠恨不得包强马上滚蛋,作为教育工作者又不能直白地说出这种话,于是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当老师有一个原则叫作因材施教,具体来说,就是每个学生有不同的特长,有的擅长学习,有的体育好。”
谢安芬道:“刘主任,有话就直说,我是个大老粗,听不懂那些弯弯绕。”
刘忠咳嗽两声,道:“我觉得包强是个有责任心、勇敢、乐于助人的同学,这是他的优点。缺点是他不太喜欢学习,长期旷课,成绩排在倒数几名。任课老师都觉得考上大学希望不大。我个人也觉得继续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冬季征兵很快就要开始,他是非农户口,当兵是一条好出路,回来以后还可以安排工作。”
谢安芬想了想,道:“这个挨千刀的,脑子和他爸一样,都是榆木疙瘩,看来读书是不成了。刘主任说得对,让他去当兵,在部队管几年,回来就应该收心了。”
刘忠强忍着内心的喜悦,道:“部队是个大熔炉,就算是块废铁也能炼成好钢,更何况包强同学基本素质还是很好的。”
谢安芬道:“那我就让包强退学,我费了不少劲找了关系才让他进一中复读班,早晓得根本不管他。刘主任,退学手续咋办?”
刘忠一心想送走瘟神,热情地道:“退学手续不麻烦,我们自会给他办。”
谢安芬道了声谢,走出办公室。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谢安芬身影,这个壮实的女人微微佝偻,走路时用一只手撑着腰。刘忠感叹一句:“当父母的人都是天下最傻的人,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