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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驰,一路向盛京狂奔。
苏笙笙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看着对面的少年,感激地笑了笑。
“蓝佑霖,谢谢你。”
而那少年,从她上车的一瞬,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眸光深深,沉不见底。
听闻她的道谢,他忽然勾唇一笑,眉眼微扬,漂亮又肆意。
“不需道谢,苏笙笙,你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第631章 【请君入瓮】脱困()
听闻蓝佑霖毫无芥蒂地提起他们之间曾经的婚事,苏笙笙垂下了眼,斟酌片刻,道:“我现在是和亲的公主,与蓝家的婚约已经作罢,世子想迎娶表妹入门,我已是爱莫能助。”
“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吧。”
苏笙笙斟酌着措辞,小心开口。
她被魏怀瑾软禁在京郊别苑近一个月,宫中竟然无人知晓。
若非蓝佑霖那日潜入别苑找到了她,后又安排了一番,助她逃离。
她还不知会被软禁到何时。
对蓝佑霖,苏笙笙自是感激的,此前也曾与他有过一场以婚约为筹码的交易。
可惜时过境迁,她已不是曾经的苏笙笙,过往一切,皆是作罢。
苏笙笙开了口,半响蓝佑霖却没有出声回应。
苏笙笙神情忐忑地看去,却见那坐在窗边的少年,正撑着下颌,眉眼慵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四目相接,她蓦地一怔,为他沉寂的目光。
那般静静地看着她,似穿越了洪荒万古,灭了情仇爱恨,似有万千思绪跌宕其中,却又似什么都无。
这一刻,苏笙笙觉得眼前的蓝佑霖很是陌生。
陌生到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丝神韵,都似乎是另一个人。
苏笙笙默了默,只想那北疆一战,生死一线,竟让他如此性情大变。
沉稳了不少,也长了谋略。
和以往动不动就怒气冲冲,直言快语的做派,判若两人。
不过这样的蓝佑霖,却让她觉得怪怪的。
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从那一夜他抱着她哭泣不止。
再到现在,不因她的毁约而怒气,就连一句责怪她的话都没说,这不禁让苏笙笙感到更加惭愧。
那窗边少年看着她饱含歉意的神情,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在下一瞬选择了沉默。
他缓缓垂下眼,几番沉沉思量。
半响后,他掀眸向她,缓缓一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等眼下的事处理好了,我们再议婚事,可好?”
看他竟然还未放弃这桩婚约,苏笙笙不禁有些着急,“蓝佑霖,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婚约没被父皇下旨,根本就是不作数的,而我现在是即将和亲的公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本以为他是能想明白的,结果他却似乎根本听不懂,只面色沉沉地看着她,眼神越发冷锐。
“难道你愿意去和亲?”
苏笙笙皱眉,木已成舟,这已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情。
况且——
“我自是愿意的。”
她点了点头,目光索然,神情萧瑟。
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权力场、伤心地。
昨夜,若不是事先用了迷香,连她自己都半梦半醒,她怎么可能那般毫无芥蒂地接受魏怀瑾?
她一夜身在梦中,神思恍然地停留在过去最美好的时刻。
人似乎有遗忘痛苦的本能,只要她不够清醒,便能遵从心底的声音,忘掉那些不堪的事情。
何以解忧?
苏笙笙自嘲一笑,还是不要自欺欺人。
第632章 【请君入瓮】出嫁()
景瑞元年,二月初八,大月和亲的队伍从盛京出发。
新帝以半幅仪仗御广安门前临送,文武百官立班御道两侧,仪卫颇盛,士女倾城观焉。
十里红妆,伴嫁无数。
京中百姓更是人头涌动,夹道而望,一观皇家亲礼。
人人都知这出嫁的,是先皇应德帝生前最宠爱的公主。
可惜风云变幻,失了仰仗的公主,京中再无立足之地。
曾经在朝堂之上的那些许争执,无人再提。
只知监国大人是将这场和亲,办得异常妥帖,荣宠至极。
虽是和亲,却不曾怠慢怀安公主半分,皆以最高礼制,送嫁公主千里。
可是临到头了,却又陡生变故。
广安门前,五岁的景瑞帝坐在皇辇上,茫然地看着下面混乱的情形。
西厂的马车匆匆驶来,十数名厂卫在前开路,至广安门前,迅速高举帆布,遮蔽了周围的视线。
一旁的内官监总管福允大人吊着眼,高声道:“陛下要与公主叙话,旁人后退三步。”
御道旁的护卫内侍面面相觑,且不知临到出宫前,还有这一则叙话。
但看那西厂的马车停在皇辇后,无人敢议论半句,皆整齐地后退三步。
这时,福允走到皇辇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笑道:“陛下,监国大人还有几件事要与公主交代,都是关乎和亲乌戈的国本荣危之事,劳陛下在此处多候一刻钟。”
说罢便向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端上各种零嘴和一些稀奇玩意儿送到皇辇前。
五岁的苏常月对魏怀瑾本就依赖又畏惧,又被面前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便糯糯道:“无妨,魏监国为国操持,朕、朕就候在此处。”
福允闻言躬了躬身,这才转向一旁即将出宫的和亲驾辇。
站定马车前,福允顿了顿,道:“公主,监国大人有请。”
苏笙笙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福允见状,扬了扬声,又道:“监国大人请公主下车叙话。”
这一次,苏笙笙终于开口,却是再平静不过,“本宫红妆在身多有不便,有什么话,劳烦监国大人来车前一叙吧。”
福允哑然,又低声劝了劝,苏笙笙依然不为所动。
见三公主是铁了心不下车,福允只得走到皇辇后,那辆西厂的马车旁,快速回禀。
半响,只见那马车一动,车夫打马,掉头离开了此处。
西厂的人亦撤掉帆布,退离广安门,一切仿若没有发生过。
小皇帝犹还在把弄着手中的稀奇之物,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到枯燥的繁缛礼节中。
幸而没过多久,广安门前送行礼毕,怀安公主的和亲驾辇正式行出皇宫。
喧天号角又起,送亲队伍千余人众,一路驶向京郊杨柳亭。
作别三送,那杨柳亭距京郊十里,便是最后一站了。
此去西出北上,故地千里,恐再无归期。
“公主,该下车拜别了。”
幽兰走到马车旁提醒。
苏笙笙顿了顿,提了衣裙,走下马车,抬首遥望,盛京繁楼已不可见。
十里杨柳亭,悠然青青,故人一去,不问归期。
第633章 【请君入瓮】阳关一别()
苏笙笙面朝南方,三拜。
拜皇天后土,拜父母亡魂,拜家国故土,此生难再见。
三拜之后,一旁的送行官折下一支杨柳,交到苏笙笙手中。
苏笙笙垂眸看着手中杨柳,黯然一笑,回到了马车。
队伍再度出发,而这一次,从浩浩荡荡的千余众,变成了仅不到四百人的送亲队伍,一路西去。
其中有三百军士,由副都督方奕领兵,一路护送和亲队伍。
待行至阳关,关内水草萋萋,关外便是广阔无垠的荒漠,风沙漫漫,酷暑严寒,从此与温暖的南方截然不同。
二十天后,和亲的队伍终于行至阳关。
当夜下榻关口驿站,这也是大月国土境内的最后一处驿站了。
乌戈已遣了使者在关外迎驾大月公主一行,这一夜之后,和亲送嫁的三百名士兵将止步关内,而剩下不到一百人,奴役女使,会同和亲的公主一起,入乌戈境。
在驿站安顿好后,还未到掌灯时,方奕按礼向苏笙笙辞别。
“明日同乌戈过礼之后,末将就将折返回京,末将祝愿公主身体安康,同乌戈王子夫妻和睦。”
方奕是为武将,说不出什么舌灿莲花的祝词。
但在这大半个月的行路相处中,方奕觉得这怀安公主也并非传闻那般孤高傲冷,目下无人。
至少这一路上,怀安公主不哭不闹,眼看远离故土家园,也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哭哭啼啼。
皇族公主果真不同寻常官家女子。
可转念一想,当初大月兵败之时,已定了亲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可是火速嫁人,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婚事。
说是给当时重病的先帝冲冲喜气,但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是怕极了那和亲的名头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反倒最后替大月和亲出使的,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女儿。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公主,最后也不过是两国交战的牺牲品。
相较于方奕心中的万千感叹,苏笙笙倒是一脸淡然。
隔了一扇屏风,苏笙笙同方奕道了谢,不多时,方奕便退下了。
久久,房间里空无一人。
尚在冬末,春未至,北地寒冷,这驿站简陋,房间里唯一一个火盆都只是半热的。
苏笙笙走到火盆前,执了火钳弯下腰,轻轻拨动盆中炭火。
这时,屏风外人影微动,苏笙笙以为幽兰进了屋,头也不抬便道:“再去添些炭来。”
然而那人影却是未动。
苏笙笙微微一怔,放下铁钳,转身回到椅子上坐好。
“明日本宫就将进入乌戈的领土,监国大人若是来话别就不必了,大人位高权重,出现在这等边塞之地,本就不妥,盛京那等繁华之都才是大人应该呆的地方,请回吧。”
苏笙笙面无表情说完,不见喜悦也不见愁苦。
魏怀瑾缓缓从屏风后走出,他站在苏笙笙的面前,面容冷肃,眉眼沉沉,鬓角有一抹花白。
“笙儿真是何其狠心。”
他缓缓开口,眼中有笑,却让人觉得凄苦。
苏笙笙撇过眼,抿唇不语。
第634章 【请君入瓮】身在棋局1()
驿站的房间里很冷,说寒夜冰封都不为过,亦如同她与他如今的关系。
几步之遥外,魏怀瑾看着苏笙笙,唇抖了抖,道:“这一去九千里,路途漫漫何其遥远,难道笙儿真的能这般狠心抛下一切?”
抛下一切?
苏笙笙垂下眼,有些散漫道:“我的父皇母妃都已不在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是抛的下、抛不下的。”
这话令魏怀瑾眼眸一紧,他盯着她,面上凄色更甚,只闻他一字一句道:“北疆蛮夷茹毛饮血,啖食生肉,公主可能习惯?乌戈王庭妻妾皆为物品,可赠人享乐,可子继父妻,公主可以接受?”
苏笙笙沉默,半响却是将头一转,笑了笑,道:“听闻将与我成亲的是乌戈的大王子,年方二十有二,英俊阳刚,本宫好歹也是大月公主,监国大人多虑了。”
苏笙笙回得不紧不慢,似根本无所谓的模样。
魏怀瑾听完,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神情一点点凉透。
他脸上浮着青白的笑容,连连点头,“所以我说,笙儿是何其狠心之人,笙儿不过是想报复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步离开我,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我痛苦、让我难过,让我也感同身受心爱之人投入别人怀中的痛楚!”
话音未落,魏怀瑾几步上前,用力捉住苏笙笙的手臂,几乎将她从椅子上拽起,他盯着她,眼神哀婉又凄厉,“如今你已经狠狠报复过我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别人,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守在你身旁,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是我们的阻碍,笙儿为什么你就不能停下回头,看我一眼?”
苏笙笙被拽得趔趄,听完这番话,脸上却没任何动容。
“名正言顺?”她凉凉一笑,“你就算贵为监国,也只是一个太监,而我就算和亲客死他乡,也是大月的公主,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的。”
她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出折子戏,或是一个陌生人。
房间里瞬间陷入沉默,死一般寂静。
见魏怀瑾依然不死心,苏笙笙神情更冷了些,低低又道:“魏怀瑾,曾经我一直想不通,皇储之争二皇兄明明经营多年,胜券在握,为何会突然逼宫造反?而大皇兄,他明明不是一个赶尽杀绝之人,却被亲信怂恿手足相残,他说了那龙椅龙袍不是他的,并且我见大皇兄那日,他还一直让我替他向父皇请罪,立誓要洗心革面,但为何偏偏他刚从西厂诏狱转去了刑部大牢关押,就以血书墙,畏罪自尽?”
苏笙笙盯着魏怀瑾,一字一句缓缓说出,魏怀瑾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大皇兄二皇兄相继犯事,已无可能继承皇位,父皇病重后继无人,可在那个时候,王皇后却偏偏遇到了在路边乞食的三皇弟,魏怀瑾,你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苏笙笙神色讥讽,魏怀瑾闻言,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苏笙笙冷冷一笑,扯回自己的手臂,退开三步之外,与他拉开了距离。
第635章 【请君入瓮】身在棋局2()
“这一切都是一场棋局,走一步,谋算百步。我二皇兄是棋子,一心拉拢背靠中宫进了东厂的你,而你将我这个旧主抛出,数次扰乱二皇兄的视线,让他以为你做这一切为的不过是一个女人。”
话到此处,苏笙笙冷笑不止,“可笑我二皇兄还真的信了,他相信了你的投诚站队,以为你在助他登上皇位,他也相信了你向他透露的消息,认为父皇欲立大皇兄为太子,所以他匆忙带兵反攻盛京,逼宫父皇,却不料,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那日1逼宫事变,二皇兄本以为她和魏怀瑾是一伙,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可惜为时已晚。
“你不会留二皇兄一条活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他知道你和王皇后的关系,更还数次暗示于我,你容不下他,要让他死的人是你!”
说到这里,苏笙笙的声音已有些失控,泪水涌上眼眶,她的眼中是冷怒的绝望。
“二皇兄是你局中棋子,同样大皇兄也是,大皇兄的亲信,锦衣卫指挥使古来顺和东厂前任厂公胡善素来不合,你与古来顺暗中交好,扳倒胡善后,更取信与他,他定是听了你的怂恿去让大皇兄赶尽杀绝,魏怀瑾你许了古来顺什么好处?”
“而我大皇兄糊涂,一念之差竟然真的就做下了这等不可饶恕的事情。这都是你已经算计好的,父皇怎么会立一个弑杀手足的儿子为太子?东窗事发后,那些龙椅龙袍不过是坐实我大皇兄想要谋逆的证据!”
炭火烧得吧嗒作响,苏笙笙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掷地有声。
她之所以会知道魏怀瑾与古来顺交好,是因为德帝曾在她面前提过,西厂最初是古来顺提议设立,再由古来顺和王皇后保举,魏怀瑾才如此容易就坐上了西厂厂公之位。
“后来,你揽了东西厂的大权,皇城内外所有耳目都在你的把控之中,我猜你应该早就发现了玉台殿的宫女私怀龙种,但却选择了我两位皇兄相继失势,父皇病重之时,让五岁的三皇弟现身。”
“什么祈福、巧遇,都是王皇后与你的沆瀣一气!”
苏笙笙看着魏怀瑾,眼中尽是冷笑。
“这么多年战战兢兢的苦日子那宫女都熬过来了,却偏偏在儿子被封为太子的当夜病死了。王皇后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的抚养人,她配合你的每一步筹谋,没想到最后一样沦为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