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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227，傻了。
“我们都在制度边缘游走，何苦相互为难？你不如假装看不见我，然后再去飘个十几年的，回头立个大功。”
阴差227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消失了。
很好，是个识相的。
阴曹地府的鬼魂多了去了，少她一个不少。
只是季凛然那边
“姐姐，啊！！！！！！”季晏亭觉得奇怪，就找到楼下，他看见姐姐身边倒着一具尸体，还散发着熏人的腐烂味道。
“别过来！交给你父亲处理。”燕鹿目露凶光，她看见小少年的时候，一下子平静下来。
“姐姐我”
“走！！”
她的力量不稳定，就在于还有一部分魂力留在了尸体上。
她需要火化。
燕鹿蹲在自己的尸体旁边，想了很久。
这十二年她就没有回过出事的地方，自然不知道自己尸体的状态。
阴差居然有办法让她的尸体在十二年里都保存完好，这是加了几吨的防腐剂？
“姑娘你要怎么办？”一个穿着清装的老嬷嬷拿着纺锤出现了。
这个声音是——燕鹿抬起头来，是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的歌声！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护士，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做事了。”燕鹿突然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好感度的显示是滞后的，如果一直不显示，她可能要等着季晏亭的曾孙出世，也还是这个无力的样子。
“可你大好年华，无辜枉死，肇事者却逍遥了十二年，你就没有不甘心吗？”老嬷嬷两眼猩红，将纺锤放下，她一把捏住燕鹿的肩膀，使劲摇晃。
“我不是到他们家来，伺机而动了吗？”
燕鹿微笑，她像蛇一样地离开了老嬷嬷的控制范围。
是敌是友？
第1066章 话痨系恶灵VS养成系正太（11）（）
“你根本就是在替他家养孩子！这是你的复仇吗！主子！”老嬷嬷义愤填膺，她似乎随时都会咯血。
“主子？”燕鹿懵了。
“老奴看着主子离去，却无力拉扯，那是奴的错，如今主子又无辜枉死，奴不能不管！”老嬷嬷退后几步，跪下了。
“哈？”
燕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个？奴婢？
“老奴是兮兮啊，还是主子赐的名！”
兮兮，惜吾兮兮惜吾兮，吾惜兮兮吾惜兮。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燕鹿想起来了——确切地说，是木安安想起来了，兮兮就是那个喜欢绣花的婢子，笨手笨脚的，出了点什么事就哭。
她素来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家，只是为什么呢似乎看见兮兮的眼睛，一切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分明身份地位悬殊，但兮兮就是像她那被狼叼走的弟弟。
“你怎么变作了这副模样？”燕鹿轻声问。
“主子被处以极刑的那天，我也被抓起来了，就在两三丈远的地方，我看见火光将主子吞噬但是，尸骨不在，连骨灰也未留下，我以为，主子会来找我的”
“所以你一直等着我？”燕鹿皱眉，“你早知道我是妖，被烧了，尸骨无存也是正常的，不是么？”
“我该向何方哭你”
老嬷嬷根本没有听，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岁月已经剥离了她的所有理智。
燕鹿（木安安）知道，这才是厉鬼的模样。
想着，她放柔了语调，“兮兮，别难过，我还会转世投胎，你没有犯错，所以将来一定能转世到一户好人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这才知晓，原来她先前看到的景象，并非自己的记忆，而是躲于暗处的婢子兮兮所见。
“哈哈哈哈老奴错极了！老奴亲手杀了太子和官家，不人不鬼，静候君来。”老嬷嬷笑得凄厉，周遭的景象都变得灰白，像一幅残破的水墨画。
“什么？”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兮兮，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现在，跟阴差回去，转世吧”
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呢？
不如苟且。
因果轮回，兮兮杀的人，也是十恶不赦，地府不会为难她的。
“主子的仇还未得报，奴如何能离去！”老嬷嬷满眼黢黑，流下血泪。
这时，季凛然找来处理尸体的人已经赶到，然而活人并不能看见正在交谈的两个鬼。
“快，快，趁天黑赶紧把这个搬出去，我记得那后边有一片树林，拖过去挖个坑埋了。”
“放肆！”老嬷嬷将手中的纺锤丢了过去，一摆手就将尸体收了起来！
那几个人瞬间被弹飞出去，他们狠狠地撞在墙上，啪叽成了几个肉饼
鼻青脸肿。
“主子”
“兮兮，我麻烦你找个阳光好的地方，将我埋了，好不好？”燕鹿见劝说无用，又换了一种方式，“我会轮回转世，既然已相逢，就必然有再遇之时”
“主子。”老嬷嬷摇摇头，“我等你回来，主子活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找兮兮呀。”
主子也记得她，没有喝那孟婆汤太好了。
第1067章 话痨系恶灵VS养成系正太（12）（）
“好。”
既然兮兮心愿未了，她也不便强求。
只是漫长的等待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允诺，这样真的值得吗？
她已在系统的选择下转了十余个世界，一个任务少说花费一百年，兮兮便这样在无尽的光阴中等待吗？
燕鹿颈间的吊坠闪动了一下，她感到自己脸上有什么凉凉的划过
冰冷的枝条上湿漉漉的白色花朵。
是祭奠啊。
兮兮走了，以一个佝偻老妇的模样走的，兮兮的背影很孤单，她一个人在长夜里走了许久，如今却选择继续行走。
“主子，你回来的，对吗？”
知道凡人和九尾灵狐的差异，还硬要跟着，摔倒了也继续跟，这傻孩子
“会来的。”
燕鹿收起了小脾气，很认真地允诺。
兮兮的背影都看不见了，燕鹿还是站在原地，极目远眺，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的死因，看见那个狂妄皇帝的命数。
“啊！！！！！”
一声尖叫将她扯回了现实。
那是面色惨败的李太太。
燕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来放着她尸体的地方，多出了一滩血，鲜红的血液在地上回环曲折，绕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旁边还有鼻青脸肿疑似重伤的一群人。
“胆子这么小。”她叹息着，回到了季晏亭的房间。
小少年蜷缩着，还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远远地看，像个小小的碉堡。
“你怎么胆子也这么小啊。”燕鹿轻笑着，凑到那个团子旁边。
“嗯？”
季晏亭探出一个头来，憋得满脸通红，“姐姐？”
“刚刚很害怕？”燕鹿笑了，她隔空摸了摸小少年的头发。
“那是尸体吧？姐姐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却还是瞥到一个影子——半身的血，很吓人很惨烈。
“别怕了，我这个鬼你都不怕，还怕我的尸体？”她扮了个鬼脸，两颗虎牙煞是可爱。
“可是为什么姐姐”
“你想说死得这么惨吗？”燕鹿轻笑，“不是仇杀，却是他杀，我出了车祸，脑袋没被碾扁就不错了，哈哈——刚刚是阴差来找我，让我回去呢。”
少年一听，什么也顾不上，他掀开被子，还有些委屈，湿漉漉的眼眸中全是害怕，“姐姐不要走！”
“嗯，暂时不走，还要等我们小晏亭长大成人呢。”
可惜她是孤儿，死了，也没人在意，无人问津的过往与未来，怕是也只有几个患者和这孩子记得她了。
活得真有些失败。
“那姐姐不许走！”
咔哒。
“晏晏，你在说什么呢？和谁说话？”恢复平静的季太太端着水果走进房间。
燕鹿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没有人，我只是在背课本剧上的台词而已。”季晏亭说着，站起来，“妈妈，外边出什么事了吗？”
他比较关心的是姐姐的尸体，会怎么样
“没事的，你暂时别出去，多看看书，一会儿能吃饭了，妈妈就来叫你，好不好？”季太太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笑得很是温柔。
“好的。”
燕鹿转过头去——碍眼的人事，眼不见为净。
第1068章 话痨系恶灵VS养成系正太（13）（）
许是入土了，燕鹿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冷，还有初春的温度。
地下真冷，难怪这么多人选择火化呢，至少最后那一刻也是温暖的。
砰地一声，季太太走出去了。
小小的季晏亭松了口气，“姐姐？”
“怎么了？好好学习吧孩子，快点长大。”
她就可以离开了。
阴差227号只是其一，如果那个阴差被干掉了，换了一个官吏的话，她可能就是用来冲业绩的炮灰。
“好好的！”
几个月过去，季晏亭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厉鬼是没有名字的，但是她生前的名字么
“我叫燕鹿，燕国的燕，七色鹿的鹿。”
燕鹿。
季晏亭点点头，认真地记录在本子上，他眼神晶亮，似乎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
又是一年七月，暑气渐渐占领整个大地，季晏亭和同学去电影院看了人生中第一场恐怖片。
回家后，小少年就有些不对劲，面色苍白见人闪躲，像是胆小的耗子。
燕鹿飘在他附近，“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苍白？”
问了很久，季晏亭才忍不住说出缘由——看恐怖片以后感觉哪里都有鬼跑出来，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燕鹿：“”
呵呵。
她有必要好好说教一下。
第一。
“我们鬼不吓人的！能有人吓人？那什么电锯狂魔午夜惊魂，都是人搞出来的好吧？”
第二。
“谁没事躲到床底下去看你啊！脏不脏啊？谁没事从马桶里钻出来扯你大腿根啊？恶不恶心？”
第三。
“我们鬼也是有人生追求的好不好？为什么要这么幼稚地吓人？”
还有很多，但是她累了，懒得说了。
“哦”小少年抱着枕头，瑟瑟发抖，“是哦，还是语文老师吓人，发火的时候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啊算了，我写作文去了。”
语文老师表示膝盖中了一箭。
“乖。”
燕鹿欣慰地点点头。
小少年也会成长的，恐惧这个事儿，只要想通了，其实就是虚无。
一会儿，小少年苦着脸问：“姐姐你在吗？”
燕鹿：“我在啊。”
小少年：“我不怕是因为姐姐笑起来很好看，如果有很丑的鬼来了，姐姐”
燕鹿摇摇头，“姐保护你。”
这年头，怕不怕鬼也看脸
十分钟后。
“姐姐？”
“我在啊。”
五分钟后。
“姐姐？”
“我在。”
两分钟后。
“姐姐？”
啪！
一本杂志不偏不倚地命中季晏亭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脑残！烦不烦啊？一个男孩子怕这怕那的，说出去丢不丢人？”燕鹿怒了。
她一直教育着的孩子，不会变成一个虚弱胆小到需要别人保护的孱头吧？
“不不是”季晏亭摸摸后脑勺，傻乎乎地笑了。
刚刚姐姐好像拿起一本杂志，砸中了他？
“你，干什么？”燕鹿看着小少年放下手中的笔笑着向她走来，突然有点害怕。
这个表情，根本不是一个十三岁孩子该有的。
应该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成熟男人才有的锐利和欣喜。
奇怪，难道季晏亭身体里住着一个老男人？
第1069章 话痨系恶灵VS养成系正太（14）（）
“姐姐你是不是能拿得动东西了？”他查过很多资料，只有笔仙是有能够拿起东西能力的。
但是笔仙也只存在于传说中，众说纷纭，也难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嗯，因为我入土了。”
这句话说着有点奇怪，但她成了鬼这件事本身就是怪异的。
自从尸体入土之后，她残留在躯体上的精气就回到三魂七魄上，完整的厉鬼力量上就上升了几个层次。
“嗯”
季晏亭听着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老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姐姐是不是很厉害很厉害了？”
“还行吧，也不是很厉害。”燕鹿心中最后一点疑虑都消散了，到底是个孩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那姐姐，我刻了一个橡皮章，你能不能拿起来，帮我盖个章？”季晏亭笑得更加纯良，仿佛一泓清泉，清澈如许。
“好啊。”燕鹿飘过去，拿起橡皮章，沾了点印泥，“盖哪儿？”
拿得很稳，就像姐姐一样。
季晏亭稍有失落，他拿出一个精致的本子，翻开扉页。
燕鹿按下印章，按了好一会儿才松手，“没力气了，你自己拿起来吧。”
季晏亭点头，他拿起橡皮章，露出极其清秀的两个字——“燕鹿”。
她觉得奇怪，这两个字，分明是她的字迹。
“为什么”
“不告诉姐姐！”季晏亭笑着，脸上两个酒窝，灵气逼人。
他才不告诉姐姐自己是跑了很多路，拜托很多人去查叫燕鹿的姐姐，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曾经的资料，找到一个签名，还复刻下来的。
只是，燕鹿姐姐是他出生那一天神秘失踪的，失踪原因不详，无人追究，警察也没能找到她的尸体。
真奇怪，姐姐说她是车祸死的，但为什么车祸会无人知晓呢？尸体还被阴差送来
真奇怪。
小少年兀自沉思，他皱眉的模样惹人心疼，还有婴儿肥的脸蛋。
圆圆的肉肉的。
燕鹿无奈地挑眉。
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这孩子
“好啦，该学习了，我不跟不学习的孩子说话！”燕鹿瘪瘪嘴，懒得继续那个话题。
季晏亭将本子小心地放好，才拿出书本来学习。
她躺在书柜顶上抱怨，“你什么时候擦擦书柜，这边也太脏了，本来棕色的，现在都变成灰色了。”
“有阿姨会打扫的。”
“男孩子，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扫了这屋我也不一定能扫天下。”季晏亭顶嘴。
然后，那只鬼鬼，转了个身，对着墙不说话了，她的背影很是孤寂，委委屈屈。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小少年赶紧认错，这个他心中的白雪公主，也是会生气的。
鬼鬼很好，他长大了，她也不会老，还是年轻的模样。
“学习吧，我睡觉了，没事别叫我，不然我咬人了。”
燕鹿把自己放平了，躺在书柜顶上，睡大觉。
“好的。”
等你睡醒，我就是大人了。
季晏亭不自觉地放柔了呼吸，他很开心。
而书包里那封情书——他看了一眼，就丢进垃圾桶了。
“燕鹿姐姐”
第1070章 话痨系恶灵VS养成系正太（15）（）
有姐姐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只要他好好的，姐姐也会好好的吧？
关于死因，他自己查就好了，一定可以赶在姐姐说之前找到真相的。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他才不怕鬼呢。
那是五岁小宝宝的事情，干他何事。